第六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中)
穿过一条载満了藤蔓植物的大棚,后面是一条铁⽪道甬。
整条道甬只开到一百七十公分左右,⾝⾼比较⾼的男到这里已经必须低着头弯进⼊。
李恩华的个子虽然很⾼,总有一百七十八到一百八十公分所有,但是进⼊的时候显然非常练,看来他于这里是常来常往。
在铁⽪道甬的尽头,无数耀眼的灯光面照过来,孙茹等人的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四条长长的扶手电梯,四条电梯中间,夹着一条宽大的电动货梯。五条梯子直通下地下至少百米的一个大巨空间?大理石的地板、琉理⻩的墙漆,无数灯管镶嵌在內壁上,乍一看倒象是一个地铁站的⼊口。
孙茹和杨娴儿对望了一眼,想起刚才一路来的时候地势略略有点向上,看来李恩华竟然凿空了一个小山包来建设一个地下基地,这等财力和心思真是匪夷所思。
费那么大力气造这么个地方⼲嘛?难道电子大王在国美LA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工程要在地下进行?不会是一个地下大型品毒加工站吧?
在停滞不动的四条电梯⼊口处有一个可视电话,李恩华按着电钮跟里面说了两句英语,吱得一声,两条靠左手的电梯和那条货梯突然吱得一声运一起向下运转起来。
李恩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第一个从电梯下去了。孙茹和杨娴儿招呼了一下后面抬着器材和用具的同事把东西放在货梯上,大家依次上了电梯。
这几条电梯比普通地商场电梯长了三四倍之多,也不知是深⼊地下多少米了,大家才到了电梯尽头;处在整个队伍最后面的李恩华的助手按动了墙壁上一个电钮。电梯又同时停止了工作,静止不动了。
在电梯的尽头,居然又是一条狭长地道甬。两侧近木质的板壁和里面隐隐透出的明⻩⾊光亮令杨娴儿感到非常亲切,倒象是来到了一个印象派艺术展览的画廊门口一般。
不但如此,往里面望去,还可以影影绰绰的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幅带着玻理框的类似照片或油画的东西。
李恩华带着孙茹、杨娴儿等人走进了道甬。映⼊众人眼帘的第一幅画框里,嵌着一张大巨的剪报复制品。
上面的英文记载着:1895年12月28⽇,法国卢米埃尔兄弟在巴黎卡普辛路34号咖啡馆放映了人类历史上第一部电影?《火车进站》。
看完了这幅,大家继续往前走。
距离这幅剪报五六米地对面墙壁上,第二幅画框里。又是一幅剪报,上面的內容是一个京剧武生手持马责,单手举刀。一道雪⽩的银须,威风凛凛。
孙茹微笑道:“这个我知道,是1905年,在京北地丰泰照相馆,老板任丰泰给京剧老旦谭鑫培祝寿。拍摄了国中第一部自己的电影《定军山》。”
杨娴儿走在孙茹的旁边,指着上面道:“看,这里还有繁体字的新闻说明呢。这么老的东西也能搞到,真厉害。咦,还有人用钢笔写地简体字批注。”
孙茹凑上去轻声念道:“这是国中电影落后于世界的开始…”
两人相对哑然。她们在学校里都学过电影史,却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过这个我问题。仿佛是为了启发她们的思维,第三幅画是国中第一个电影放映机构,由德国留生学林祝三在京北前门打磨厂天乐茶圆地电影放映点被慈僖派人查封的场面,执行查封的清兵后面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鬼子在指指点点。
从1896年开始,卢米埃尔兄弟就雇用了二十个助手前往五大洲去放映电影。就是这样,电影这种拥有艺术和商品双重价值的文化产品。在西方商人扩大市场繁荣商业策略推动下,传⼊了国中。
随后,很多欧美商人见国中的放映业有利可图,纷纷来华投资。他们经营放映业,修建及发展连锁式影院,甚至在国中建立电影企业,摄制影片。在西方势力和国內半殖民势力的勾结庒迫下,国中电影先天的无法同这些外国商人竞争,唯洋人之命是从的満清府政正是奉了洋放映商之命去查封林祝三地放映场的。
孙茹和杨娴儿黯然对望了一眼,两人跟在李恩华⾝后一路慢慢的走了下去。触目所及,一路心惊。
这条画廊式的道甬上,一路悬挂的剪报、照片以及其他形式的历史资料,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国中电影与西方电影的比较史,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国中电影在一百多年间如何的一步步落后于西方电影业;更令人难过的事,从国中电影业的⾝上,可以依稀看见国中的文化百业在近代渐渐落后于世界的轨迹?不止是新兴产物的电影,包括传统的文学、诗歌、舞台剧、音乐、舞蹈、雕塑以及各种现代艺术…
当年天朝上国,文化大邦的光辉渐渐在历史长河的磨蚀中黯淡消失,轩辕子孙必须面对的是,不仅仅在经济、政治、军事上,即便是在我们一向自矜自傲的文化产业上,我们的差距也和世界越拉越大。
至于说艺术产业中最具备时代、产值最客观的电影业,更是落后到了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在世界各国都在着重开发自家的电影并通过电影向世界传播本国优势文化的时候,国中电影还在为自⾝的体制与创作上地一些⽑蒜⽪的小事纠不清;在国中,甚至有许多人至今认为电影是一种乐娱的工具。
就拿这次投拍的《花木兰》中涉及到地一个问题——国中女的世界形象来说吧!
在这一点上,孙茹和杨娴儿深有感触。在国美。乃至在整个西方世界,人们对于国中女最美好的印象就是单眼⽪、瘦⾼个儿、长脸型⾼颧骨,象个野猴子似的辣火张扬——就象好莱坞卡通片《花木兰》里的那种形象一样;再不然就是象月《卧虎蔵龙》里的⽟娇龙一样,跋扈嚣张、野蛮冲动。充満着印第安式的神秘的爆发力。
看看国美当红和流行的亚裔女星就知道了,一些外貌上在国中人眼中简直可以说上相当丑陋的女人,被国美人沾沾自喜地称为东方女美的代表。唯一长相符合国中审美的两位“谋女郞”来到国美之后走地也是感野猫、辣火西部女牛仔的路线,活脫一个香蕉人,哪还有国中女美的一点影子。
不止是对国中的女,对国中的一切,西方人地了解都是那样的贫乏。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世界各国地人不了解国中人,他们对国中的印象只能仰仗本国的优势文化传播形式。文字,音乐,美术具像作品这些东西,在国与国之间是不可能产生优势传播的——国中的诗歌和文学翻译成外国文字一下子就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本不是原来那么回事;更不用说音乐美术这些菗象的形式了。
唯一可能在全世界无障碍的产生优势传播的文化形势只有也只能是电影!只有图像上的东西才能够让人清晰地知道——哦,这个家国的人是这样的,他们是这样生活、这样劳作、这样恨、这样爱的…
戛纳的评委常常在审片的时候直接关掉字幕和对⽩。单看图像,就是遵循着电影视听语言的世界这个原则。
西方世界的人们在国中电影里找不到国中人的具体形象,那么他们只有到国美电影里去寻找,这是必然的。而霸权主义家国的优势电影又怎么会正面赞美国中人呢?在国美电影里几乎所有的华裔几乎都是野蛮⾎腥的代表,而他们相对瘦弱矮小的⾝体里能爆发出那么大的破坏力。又使西方人把国中人看做是神秘诡异充満犯罪的象征。
以国美为例。国美是二战反法西斯盟国,可是在国美许多普通民众心目中,満手⾎腥的法西斯战争犯⽇本人反而是⾼尚而正面的。而国中人反而是肮脏而野蛮的。一提到东方文化,国美人就想到和服,木制拉门和武士刀,而对国中,除了国中功夫之外,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家国对我们的了解少之又少。
这就是文化话语权的威力。
你在世界上说得了话,人家就能了解你,你说的话就有人听,有人信。没有了文化传播的优势能力,你声嘶力竭的喊破了嗓子。说我们国中人是热爱和平的,我们是含蓄文明的民族,我们走的是和平崛起的道路——靠家国 府政的力量整天喊这些口号是没有人听的,除了那些政客,广大西方民人依然把国中想象成一个崇拜恶龙的国度,落后野蛮,随时威胁着世界的全安。而这些,恰恰是这么多年来西方许多反花势力所乐见的。
国美人对伊朗和广大中东家国文化封锁近三十年,把阿拉伯人和穆斯林教徒塑造成嗜⾎恶魔,可是伊朗电影青民运动推行不到五年,就打破了国美的封锁线。
伊朗的例子,就是国中的榜样。正因为这样,国中电影人中的一些眼光卓越的代表人物,象孙老爷子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致力改⾰,要把国中的优势传统文化传播到世界上去。就这一点而言,无论是苦心孤诣谋划了一辈子的孙老爷子,还是蛰伏国美三十多年的李恩华,一直到力主坚持电影题材与思想一切国中化、民族化的易青——这一门师徒的思想与精神可谓一脉相承。
易青的〈花木兰,刻意选择了林小意这样一个本⾊演员,来代表传统的国中女形象,对国美人塑造的花木兰形象进行彻底的颠覆。否定了那个为了所谓家族荣誉,喜爱冒险刺,不甘于平凡生活的花木兰形象——那个形象说⽩了简直和《卧虎蔵龙里的⽟娇龙一个德行,活象一个印第安化了的西部女牛仔,辣火冲动,望強烈。
一行人默默的穿过画廊,墙上的东西令他们唏嘘不已。到了道甬尽头的几幅,全是历年来奥斯卡奖和际国上一些重要的电影奖、电影节对国中电影不公正待遇的记录。
其中最传神的一幅,莫过于西科塞斯的作品《无间道风云》在第79届奥斯卡奖上大获全胜时,他捧起那座最佳影片奖时脸上那既喜悦又略带无奈苦涩的表情了。
就西科塞斯这样的大导演而言,《无间道风云》可能在他的历年个人作品中,⽔准连前三都拍不上,可是在7次提名后,奥斯卡委员会却把这个迟来的荣誉给了他。而获奖的这部影片,不过是一部由当年连奥斯卡提名都得不到的港香警匪片翻拍而来的。
更令人气愤的是,奥斯卡颁奖礼上,国美主持人竟然说《无间道风云》是从⽇本电影上得到的灵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体会到李恩华的用心,孙茹和杨娴儿突然对这位电子大王肃然起敬。这条画廊一样的道甬里悬挂着的所有的东西,仿佛就是专门要发一个国中电影人的不平之意——知聇近乎勇,国聇永不忘!
相比起战争年代略侵者们对我们⾚裸裸的⾎腥杀屠和残害,平年代的聇辱特别容易被我们在安逸的生活中遗忘。不止是电影业——如果在国中社会的每个行业、每个角落,所有的人都能牢记住自己所在的行业因为落后于世界而遭遇的聇辱,并且牢牢记住造成这种聇辱的历史原因,那么这些聇辱就将转化成为我们心中的力量,时时刻刻提醒我们为华中复兴而努力。
道甬的尽头,李恩华来到一座电子铁闸前,在墙上的密码锁上输⼊了密码,然后把拇指按在墙上凹陷下去的指纹辨识器上…
“…得一声响,厚厚的铁闸缓缓的拉开了,众人的眼中突然大放光明!孙茹和杨娴儿手拉着手,突然“啊”得一声惊呼了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