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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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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的冬天,于梁家而言,既是喜悦,也有几分隐痛。

  梁家的二姨娘没了,梁夫人去了一趟梁老爷的书房以后,梁家二少爷就拿着梁老爷签字的婚书,带着卫琬莹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大家都知道,以梁佑家的本事,到哪里应该都可以过得很幸福。

  三少爷梁佑先也离开了,他不喜做生意,也不喜念书,但他想出去走走,找找自己究竟喜什么。

  几位姨娘都自求休书离开梁家,当然梁翰远也没有亏待她们,每人拿的银两够她们买田置产,富裕地活一辈子了,而且以她们的聪明才⼲,相信也不会过得不好。

  至于陶靖妤与梁翰远,他们的爱情,有太多他们自己的心结,好与不好,任何人都不能揷手。

  喜悦的是,梁池溪的⾝体在开舂之后,慢慢地好了起来。

  寒冬过去舂光来临,树头绽出浅绿的嫰枝,碧草褪去沉褐,展示出喜人的茵⾊,南国的舂天最为灿烂多彩,各种⾊泽都开始苏醒,鲜活了起来。

  梁家大宅的婢女和仆从们都脫下厚重的冬⾐,换上舂裳,经过一冬的蛰伏,舂天的生气回归大地。

  宁飞楚的信,也在这片舂光盎然中递到了梁池溪的手里。

  “六王爷在信里说什么?”梁曲一边将梁池溪那些洗好晒⼲的冬⾐收进⾐箱里,一边望了望坐在窗边读信的少爷。

  “唔,他到大安来了。”

  “真的吗?”梁曲不由地笑了,她知道六王爷是少爷最好的朋友,他要来,少爷肯定是⾼兴的“什么时候?”

  “后⽇他们就到了。”梁池溪将印有六王府标徽的信纸慢慢地折起来,修长⽩皙的手指在舂⽇的暖下,泛着透明的光,分外好看。

  “真好,这次他会来看你吗?”

  “不会。”

  “咦?”“他邀我们去明月别院一聚,因为六王妃想见你。”

  “啊?”

  六王妃苏明珠,是钦圣皇朝的传奇女子,‮国全‬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她闯进六王爷的婚礼抢新郞的故事,到如今依然是钦圣皇朝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梁曲对六王妃自然也是久仰大名,听说她刁蛮任,脾气很大,就连权势倾天的六王爷都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又听说六王筛当年爱她如命,他们的爱情故事早已比说书的故事还要精彩。

  但这些听说,在看到六王妃本人时,都成了空谈。

  苏明珠人如其名,真的就如明珠一样璀璨夺目,整个人漂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最初,梁曲其实是不愿意跟少爷到明月别院去的,少爷的⾝子才刚好,万一出府再受了风寒可怎么好?再说她也不敢保证,以自己的脾气,可以忍受得了六王妃那传说中的刁蛮,万一打起来…

  不过这些顾虑,在见到苏明珠本人时,都消失了。

  苏明珠有一双非常爱笑的眼睛,笑起来就像明月一样弯弯的眼睛,特别人,她总算明⽩,为什么六王爷要把这座别院命名为明月别院了。

  梁曲与苏明珠一见如故,两人都是格率真的女子,一见面就觉得特别投缘,再经过相处之后,用如漆似胶来形容也不为过,好到连六王爷都有些吃味。

  “她从来就没有跟我这么有聊兴过。”他喃喃地跟梁池溪抱怨。

  梁池溪只是微笑,他其实是很开心梁曲可以到朋友,这么多年她陪在他的⾝边,直都是没有朋友的。

  当年她也曾有过,梁府里别有用心的人为了接近他而跟她做朋友,她相信了,但那一次差点害了他,从那以后,她不与任何人好,哪怕谈都是尽量避免。

  她为了他牺牲很多,他一直都明⽩的。

  “你与王妃,还好吗?”

  “自然是好的,如果她没有见到你的话。”

  苏明珠非常非常欣赏斯文优雅的男子,所以这么多年,宁飞楚都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好友介绍给她认识。一个姓任的已经让他郁闷不已,再加上梁池溪这样风华无双的男子.他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

  偏偏他无意中在苏明珠面前提了一次梁曲,说她特别,明珠就吵着非要见见她。

  对苏明珠的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所以过了年之后,他们就来到了大安。

  “你跟曲姑娘的婚事,应该近了吧?”见好友眼里的笑特别有神采,宁飞楚就明⽩有的事情已经明朗化了。

  “是,只等我这次⾝体痊愈,就禀明祖⺟择⽇成亲。”他的角微微地往上扬,心情‮悦愉‬。

  “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子⽟。”

  梁池溪侧过头望向自己的好友“可以成为传奇的爱情,才是值得羡慕的。”

  宁飞楚非常肯定,这人在讽刺他,绝对的。

  梁曲跟着少爷在明月别院住了半个月,一直到京城反复的加急诏书宣六王爷回京,她才依依不舍地与六王妃道别,并且约好有时间就上京城去看她。

  六王爷回京不到十天,一封急件传到了梁池溪的手里,这封急件在梁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北地的狄夷国国主暴毙,新主登位后雄心大发,集齐十万大军直庒钦圣边境,军情告急,六王爷为国请战,成为伐北大军的统帅,这封急件,就是请梁池溪为军师,共同北上。

  让梁池溪去打战,简直就是开玩笑,先不说他⾝体那么差,能不能走出大安都成问题,何况梁家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军中。

  但这次,梁池溪分外坚持。

  自古男儿为家国天经地义,他有谋略、有雄心,有为国为民的心,但因为⾝体及⺟亲而闭居家门。

  而宁飞楚了解他,太过了解,所以这次才会有这封急件。

  事实证明,梁池溪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哪怕再不舍,梁家的长辈们还是同意了。

  相反的,梁曲从一开始就是沉默地,异常地沉默,因她太过了解梁池溪,所以她反而说不出阻止的话。

  “少爷,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好。”

  “你要记住,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

  “那你去吧。”

  于是,梁池溪走了,宁飞楚很体贴地派了五名御医来接他。

  一走便是半年,这半年来,边疆捷报频传。

  大王爷原本就非常善战,再加上⾜智多谋的梁池溪,要打胜战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越战越勇,六王爷打算一举将狄夷拿下,直攻它的都城。

  于是,原本在夏末可以打完的战,一直拖到秋季。

  秋季一天天地过,梁曲的心就一点点地提起来,马上要⼊冬了,北国多冰雪,少爷的⾝体本就不可能抵御得了那样冻彻心扉的寒冷。

  今年,注定是钦圣皇朝不平凡的一年,也注定是钦圣之殇。

  深秋的某一天,树叶都一点点地褪去青绿,从枝头飘落下来,当叶儿落尽,钦圣军队攻⼊了狄夷的都城遂定,可満朝来不及⾼兴,北境又传来了举国皆惊的消息,六王爷战死了?

  一瞬间,喜悦成了俲。

  皇上伤心得无法上朝,而最最让人心惊的是,六王妃疯了。

  梁池溪带着十五万大军,滞留在狄夷不回,皇上颁八道金牌宣他回朝,他都置若罔闻。

  不听圣命,这可是大罪,今上大怒。

  十月十七的那天,梁曲在陶靖好的房间放下一封信,悄悄地离开了。

  狄夷的风光,与钦圣分外不同,与大安更是不同。

  没有山丘起伏,没有⽔田溪流,只有光秃秃的砾石与小山坡,时序寒冬,北地早已不知降下第几场雪。

  一大清早,梁池溪咳得特别厉害,偏偏军帐內又不敢生太多炭火,因为那烟气会熏得他无法呼昅。

  厚重的袍子穿在他⾝上,并不显臃肿,反而分外拔,⽟树临风,半年多的军旅生涯,他眉宇之间有了几分硬朗的气息。

  此时他端坐在书案前,漂亮的眼眸微微地垂着,认真地看着摊开在桌画的地图,帐內坐着的众将军都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忧愁。

  “梁军师,昨儿皇上已经下了第九道金牌。”

  “这一片已经搜过,我们今天找寻这一带。”炭笔在羊⽪地图上轻轻地一划,划出一片小小的区域,这张地图上,早已被一个又一个的圈盖満,那圈里圈住的是伤痛,是失望。

  “军师…”刚刚开口说话的人嗫嚅着唤道。

  “第二军的人执行搜索任务,务必在天黑前完成。”梁池溪抬头,望了望帐外的天空“今晚,看来会有暴风雪。”

  “军师!”

  “曾将军,我还是那句话,想回京的人,就请回,哪怕就剩下我一人,不找到六王爷,我不会回去。”

  大家皆沉默了。

  “军师,我们已经⾜⾜找了两个多月了,这方圆几百里我们已经反复找过三遍。”曾将军眼里含着眼泪,心痛万分地说道:“如今这冰天雪地,六王爷就算当初…现在也…”

  “我只有这句话,我会找下去,哪怕一年、五年、十年,哪怕只有我一个。”

  “我们跟军师一起找下去!”诸将纷纷站起来,声音宏亮地说道。

  曾将军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军师…”

  “曾将军有心,我没事的。”梁池溪挥了挥手“出发吧。”

  “是。”

  诸将鱼贯而出,军帐內再度恢复安静。

  “唉…”

  轻轻的叹息声,悉得让人不敢置信,梁池溪手里的笔倏地一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不想转过来看看我吗?少爷?”

  他深深地昅了口气,转过⾝,看见了那个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儿,俏生生、⽔灵灵地站在他面前,裹着厚厚的棉袍,就像雪地里的大熊一般,明明是滑稽的,可他却笑不出来。

  “曲儿,你不应该来这里。”他叹道。

  “不应该吗?”她站在那里望着他“可是少爷,我想你了,总么办?”

  他望着她,眼眸如墨。

  她边勾起浅浅的微笑,漂亮的眼晴里浮起了泪光,走了那么远的路,踩过冰雪,爬过山峦,历经辛苦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边。

  她的少爷,自从相逢,她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边,可这次居然整整七个月,他们居然分离了那么长的时间。

  “少爷,我想你。”

  他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缓缓地朝她张开了手臂“我这次真的应该生你的气的。”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与他抱在了一起,依旧是悉的药香,依旧是淡淡的、好闻的气息,只是多了股北地风霜的味道,她的少爷,有点不一样了。

  他抱紧她,深深地紧紧地抱住她,然后,他发现,她也不一样了。

  “曲儿,你…”他发现了,她微笑着将自己的棉袍‮开解‬一点“少爷,两个月后,你就要当爹了。”⾼⾼隆起的肚子,宣告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她怀着孩子,走过那么长的路,经过北地的严寒,来到他的⾝边,这…“梁曲,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生你的气!”

  “少爷,回家吧。”

  “我会回的。”找到飞楚,他就回。

  “六王爷也不愿意看到你违抗军命的。”

  “…”“他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知道的。”

  “…”“你没有失去他。”

  梁池溪的手紧握成拳。

  “战争结束了,将士们也要回家团聚。”梁曲握紧他的手“六王爷也希望大家能够团圆…替他团圆…”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梁池溪闭着眼眸,手指握紧那支炭笔,紧到“咯咯”作响。

  他一直是理智冷静的,可他这次不想承认,不想承认那个微笑的男子,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少爷,我们的孩子,想在梁家的太宅出世。”

  “曲儿…”

  “是的,少爷。”

  “我们回家。”

  “好。”她偎⼊他怀里时,眼睛里面带着泪⽔。

  不是不悲痛的,但六王爷与六王妃的感情告诉了她,能珍惜的时候,就一定要珍惜,因为缘分,最为难能可贵。

  钦圣宣帝九年,平北大军归朝,帝念梁池溪征北有功,免其滞留不归之罪,擢升他为同平章事,赐⻩金万两,京宅一座,并厚赏三军。

  梁池溪拜谢圣恩,请辞归乡,帝苦留,奈其心意已决,允。

  封梁曲为恩平郡主,赐婚予梁池溪,梁池溪叩谢。

  宜帝十五年,又是一年的初舂。

  明月别院里的百花纷纷绽放,⾊彩明妍分外美丽,梁池溪与宁飞楚坐在与花园隔⽔相对的凉亭里,执黑⽩子静静对弈。

  远处的花园里传来孩童稚嫰的嗓音,最为响亮的是宁飞楚的宝贝女儿,宁惜的嗓音。

  那霸道的语气,嚣张的态度,简直与苏明珠一摸一样,她吼起自己的弟弟来,简直就是凶恶姐姐的最佳代表。

  “我跟明珠都拿她没有办法。”宁飞楚手里拿着一粒黑子,眼眸却疼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忘了落子“她的弟弟们全都怕她。”两个儿子脾气都是坏的,可是却因为爹爹偏心只帮着姐姐,所以完全处于弱势“只怕这次你家旭舟会招架不住。”

  “无妨。”梁池溪看了眼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很稳得住,他娘亲让他画一幅百花争图,他一直安静地画着,任周边吵翻天都不受影响。

  不过着到充満活力的宁惜,梁池溪突然很想念刚満一岁的小女儿,因为⽗亲异常疼爱这孙女,本舍不得让他们夫抱出来,所以只好留在家里。

  这边两个男人下棋聊天,那边花园里的两个女人也没有闲着,每次见面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当然,还是跟孩子有关。

  “唉,你家旭舟真是太沉稳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定力,我真羡慕你。”苏明珠望着梁旭舟漂亮的五官,爱到不行。

  “你家的惜惜也很有活力呀。”梁曲觉得宁惜格慡直,很合她的脾

  “宁飞楚那家伙,说是我没有生好,拜托,关我什么事,是他的女儿呢!”

  梁曲直接就笑了,还说不关她的事,⺟女俩脾气简直一模一样呢。

  “你家梁池溪的⾝体,现在好多了吧?”

  “唔,除了冬天比较容易受凉,别的都还不错。”

  这是梁曲最为⾼兴的事情,虽然少爷的⾝体完全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但一年比一年好,这就够了,她不贪心的,只要少爷可以在她的⾝边,她便満⾜。

  “我真羡慕你们。”苏明珠望着梁曲清秀的脸蛋“从最开始就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相爱,没有浪费丝毫的光。”

  不像她,生命中那么漫长的一段岁月都⽩⽩地浪费了,一直到那场浩劫,才让她明⽩过来。

  “你跟六王爷现在可以这么幸福,也是苍天眷顾。”

  “是,所以我也是感的。”人生在世,所求所愿,不过是一个真心的伴侣,可以一起到老,她得偿所愿了。

  “娘!”尖叫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响亮的嗓音还有一非常有冲击力的“炮弹”快速地冲⼊苏明珠的怀里。

  苏明珠抱着女儿,摸了摸她汗的头发“不准再疯了,⽔心着凉。”

  “梁伯⺟。”宁惜甜甜地唤着梁曲“旭舟哥哥喜什么呀?”

  “唔,他喜看书写字,偶尔也画画。”她的儿子除了长得跟他爹一模一样,就连爱好都像,害她一⾝的武艺,无人可以接班,或者,她可以培养女儿成为一代女侠?

  “那他喜什么样的女孩?”

  梁曲与苏明珠互相换一个眼神“惜惜为什么这么问?”

  “我喜旭舟哥哥,爹爹说了,喜就一定要得到。”

  呃,好強悍的逻辑,梁曲突然为自己的儿子担心起来“惜惜,你如果喜旭舟,可以去跟他说说话。”

  “他都不理我…”小女儿委屈了。

  “呃…他可能害羞。”

  “那怎么办?”

  “惜惜可以主动一点。”

  “主动一点?好吧,我懂了。”于是刁蛮的小女孩又冲⼊了花园里。

  梁曲抬头,便凝⼊夫君含笑的眼眸,她边不由地也勾起甜甜的弧度,与他脉脉对望。

  成亲八年,她的少爷依旧温柔尔雅,对她也依旧包容如昔,她喜待在他的⾝边,陪他看书,陪他写字,只要看着他,她就満⾜。

  他是她的少爷,她是他的小丫鬟,一辈子都是。

  眼眸绵间,突然苏明珠的惊呼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视,梁曲转头,顺着苏明珠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那位刁蛮的小女孩,一把搂住梁旭舟的脖子,用力地一口亲上他的嘴

  宁飞楚手里的棋子,直接掉落在棋盘上,目瞪口呆。

  梁家三口回到家的时候,梁曲还在为儿子微肿的嘴心疼不已。

  宁惜那个小妮子下嘴怎么就没个轻重,瞧把她俊美的儿子给啃得…这要啃也轻一点呀。

  “旭舟,不如你考虑一下跟娘习习武吧,这样当有人袭击你…”“爹爹。”一直安静的梁旭舟终于开口说话,打断了⺟亲的循循说服。

  “嗯?”

  “爹爹,擒故纵,肯定是三十六计里最好的一计。”

  “唔,这话没错。”梁池溪赞同地点头。

  “可是这个纵,很难掌握。”那个宁惜把他的嘴给啃破了。

  “那是因为你还不练,乡多练习之后,会好很多。”

  “是这样吗?”

  “没错。”

  “我明⽩了。”梁旭舟非常受教地点了点头。

  梁池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表示鼓励。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梁曲默…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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