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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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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将军,你常出⼊‮场战‬,在刀口上⾎,我铺子里那口金丝楠木棺还是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你只要先付两千两⻩金的定金就好。”她开口不忘生意经。

  “你在咒我⾝先士卒?”战铁⾐语气很冷,心中好气又好笑,他很少看到这么够胆的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一点也不怕死,令他不得不欣赏她。

  “人从刀口过,哪有事事周全?瞧你口上的箭伤不就是提醒你暗箭难防,人的祸福难料。”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容你到五更,早做准备以防万一,她这是做好事,以免他⽇后尸骨无存,被野狗叨走了。

  “你…”“对了,门外那些柱子该让他们散了。”梁寒⽟比战铁⾐早一步开口,她朝外一扬手。

  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忽然冒出二十几名壮汉,有从树后走出的,有爬下树的,还有缩在假山旁的,一个个随她一声令下依序从大门走出。

  “你的暗棋?”战铁⾐神⾊一凛。

  “不,是我养的男人。”她得意非凡的仰起皙⽩颈子。

  “你养男人?”战铁⾐的脸⾊忽明忽暗,⾼深莫测。

  “不行吗?你们男人能养女人,一个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往后院抬,我养几个男人当观赏的树能碍谁的眼?”要不是民风不允许,她就建个男后宮,长得好看的男人也很赏心悦目。

  “⽟掌柜,你还是名女子吗?这般惊世骇俗的话也敢说出口。”那些迂腐儒生的口沫就⾜以淹死她。

  梁寒⽟不満意了,小嘴儿噘得半天⾼。“拿我的工钱还不算我养的,他们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全是我的银子,难不成我散出去的银子全是假的,你这人心思不正。”

  “原来是这意思…”冷硬的表情像化开的冰似的,微微软化了一些,眸底的厉⾊转为淡然。

  “少将军襟光明磊落,当然不会往歪处想,好歹你也养过人吧!总有些经验。”她嘴上刻薄的嘲讽。

  “若是行事端正自是不致引起误解,你在言行举止上的确有为人诟病之处…等等,你烧了这些⼲什么。”她的一些作为他着实看不透。

  战铁⾐倏地出手,却制止不了她正在做的事,火折子一点,熊熊燃烧的火很快呑噬了两张薄薄的卖⾝契。

  “那是假的,不烧了它还留下当证据吗?”她还没傻得将把柄留给别人,那叫自找死路。

  “假的?!”

  不只战铁⾐讶异,在场的其它人皆露出狐疑之⾊。

  卖⾝契也能做假?

  “你们当我是人贩子呀!见着可用的人就买断,我也是有良心的好不好,虽然不多。”最后一句她在嘴里咕哝。

  “可是契纸上的红印子打哪来,一时之间哪能弄到以假真,打上手印的卖⾝契?”孙道明头一个不信,哪那么琊门,若不是早就备下了,怎么可能说拿就拿的出来?而且莫绿绮和⽩⽟渊手指⼲⼲净净。

  “渊哥儿,脫下你的鞋子。”质疑她?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古代的防伪做得那么烂,要仿造还不容易。

  “是的,⽟姊姊。”⽩⽟渊快的脫下鞋袜,露出小⽩馒头似的⽟雪脚趾,调⽪的动动指头,弯弯脚掌。

  “咦!这是…”

  怎么脚趾一点一点红红的,像是…印泥?

  众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再多话。

  “契纸上的印痕是渊哥儿的脚趾印,几可真,反正是买卖契书嘛!自个写还不成吗?要不是得等墨⼲,我哪会让他们在我铺子前闹上一场?”姓⽩的不要脸她还要做生意呢!没泼他黑狗⾎算是客气了。

  “你这是险中出奇招,不是上策,若是他没被你气着了,仔细一瞧,你就有逃不掉的牢狱之灾。”仿照契纸和伪造铜币一样是重罪,要进大牢的,她做事太胡涂鲁莽了。

  “我这叫急中生智,没办法中的办法,若非我巧施此计,渊哥儿就得和他娘分开,而且进⼊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这辈子能不能活着出来都难说。”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你对⾼门的看法?”拧着眉,战铁⾐做出令旁人想用针扎眼珠子的动作——他长指轻拂过她的发丝。

  “难道不是?”梁寒⽟觉得他的举动太亲昵,不着痕迹的一退,同时反问。

  “你是住在富贵窝里的人,当知权势人眼,务农的平民都会因几亩⽔田、旱地的分配而兄弟大打出手,那些坐拥权力、财富的人怎可能不会想一人独占,人心是不知⾜的。”

  她看得透,不会去搅和,小盎便知⾜。

  “如果我想带你进京呢?”他话透玄机。

  四周一片静默,其它人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不该听的,有些不知所措,梁寒⽟则是一脸诧异。

  须臾,她开口——“我不作妾,多谢少将军厚爱,将军府的门坎太⾼,我跨不过去。”她不信这人是真看中她。虽说除了他的霸道⾼傲,她对他印象还不错,情谊却也不到可以为他多做些什么的地步。

  “我抱你跨槛,许你为正。”

  梁寒⽟用判断木料值不值钱似的眼神评估他,面带深思。“我还没活够本,你不要害我。”⻩金有价,保命为上。

  “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得罪了小人,难保他⽇不会行小人行径,若他想从中动些手脚,你是防不胜防。”他提出带她回京,一是欣赏她,认为她的胆气可为他一用,二是为她的安危忧心,无聇小人的行为难免走偏锋。

  战铁⾐后悔方才没废了⽩天成,那人一看就是不择手段的下等人,受不得气,时时惦记着旧怨。

  “兵来将挡,⽔来土掩,我要怕了还敢开铺子吗?当初我也是从三间破草屋发家,大不了打回原形,再回山上拾柴、采‮菇蘑‬、养生蛋,再由生蛋,蛋生中浴火重生,我的棺材铺是独一无二的…”她浅笑“我不需委屈自己,只求有靠山遮风挡雨。”

  梁寒⽟每每说起她的棺材铺,神情总是特别明亮,丰润双、如⽟瑶鼻、会说话似的灵动点漆双瞳、⾖腐般的⽔嫰娇颜…她明得彷佛一朵烈火中盛放的红莲,火光熊熊烧不尽娇嫰的莲瓣,反而更映照出它的⾊,冰清⽟洁又⾼贵华美。

  战铁⾐知道她是美丽的,如花朵儿般娇

  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更美了,美得令人惊叹、美得叫人不敢视,美得…很孤傲,有如独自生长在雪山峰顶,想要摘取,得千辛万苦的越过⾼山峻岭,寻一个机缘。

  战铁⾐冷漠似霜的黑瞳闪过微亮光采,他不带笑意的面庞让人看不清喜恶,只有淡淡的、誓在必得的霸气。

  铁战⾐在那一天对梁寒⽟求亲遭拒后,他并未再提起。

  一方面是知道梁寒⽟的想法一时半刻改变不了,另一方面是要以退为进。

  ⽇子如常的过着,梁寒⽟今⽇依然为他送膳换药。

  “这几⽇外头似乎很热闹。”他喝尽碗中苦药,淡淡问道。

  “五月初五赛龙舟,少将军若有空闲要一块去吗?”她的意思是:有伤在⾝就别凑热闹了,留在屋子里孵蛋。

  “有何不可,瞧瞧热闹也不错。”她开口邀了,他不去过意不去,勉为其难给她面子。

  很不快的梁寒⽟狠狠瞪了他一眼。

  到了五月初五这一⽇,休养了月余的战铁⾐行动如常人,他口上的箭伤大致痊愈了,有道指长的⾁疤,比原本的⾁⾊浅,突出一小块,指头摸过能感受到。

  外伤看起来并无大碍,可仍是隐隐作痛,看得出他的气⾊尚未补⾜,还得喝普惠大师开的汤药。

  “⽟姊姊,我们不等战哥哥他们吗?”被梁寒⽟牵着的⽩⽟渊问,他们被丢在后头好可怜,孤伶伶的好像失去家人的‮儿孤‬。

  “他们有脚自己会走,不会走丢的。”她是故意不等人的,那家伙把她惹⽑了,她不痛快。

  哪有人求亲求一半就没下文了,一点诚意也没有,让人以为他存心拿她寻开心,害她没了面子。

  虽然她不想嫁,可有人提是好事,表示她行情看俏。

  偏那木头是没嘴的葫芦一只,事后没半丝反应,倒是她老记挂在心,自作多情似的,见谁都生厌。

  “可是战哥哥不认得到河边的路,万一走岔了就看不到龙舟了。”一年才一回,不看很可惜。

  梁寒⽟细⽩葱指往渊哥儿脑门一戳。“战哥哥、战哥哥,叫得可真亲热,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个小叛徒整个偏心地,人家可是连鬼都怕的大将军,你一个小娃娃哪能和他当兄弟,人要有自知之明。”

  连鬼都怕还真说对了,从战铁⾐⼊住你来棺材铺后,除了头两天在铺里见到一只老鬼外,之后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没鬼等于没有意外之财,梁寒⽟憋屈得很,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糟,爱财如命的她若抱不着银子比割她的⾁还痛苦,她的渴银症又犯了,找着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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