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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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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御赐的『虎符』,吴大人应该是头一回见到吧。”

  听到这个令朝中百官闻风丧胆的名号,吴知县脸⾊一⽩,接着膝盖一弯,咚的一声,当场彬下。

  “都、都察使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下官…”他吓得⾆头打结,完全没料到自己有朝一⽇会遇上这号人物,前阵子才听说对方双目失明,不可能会出远门,殊不知会到江临府。

  炎承霄逸出一声哼笑,将令牌又收进怀中。“吴大人不必客气,本官说完了话,自然就会放你回去。”

  “是、是。”吴知县不由得偷觑一眼,见他目光和常人相比有些呆滞,也不太自然,确实是瞎了没错。

  炎承霄虽然看不见,但已经渐渐习惯依靠声音来分辨状况。“吴大人就别再跪着,起来说话吧。”

  吴知县又回了几声是,试了好几次,双脚才有办法站直。

  “本官此次秘密前来江临府,还希望吴大人不要传扬出去。”炎承霄一脸慎重其事地代。“不然坏了大事,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是,下官绝对守口如瓶,有任何事需要协助,大人尽管吩咐便是。”吴知县拱手说道。

  他状似満意地颔首。“那本官就直说了,再过几天,也就是二十七那一天,漕运船约莫什么时辰会在凤码头靠岸?”

  “约、约莫寅时左右。”这个问题让吴知县心头暗惊。

  炎承霄沉昑一下。“到时由吴大人负责监督,将江临府盛产的稻米、小麦、大麦等官粮送上漕运船?”

  “是、是。”吴知县点头如捣蒜。

  “共有几艘漕运船会停在凤码头?”他问。

  吴知县因为过度紧张,嘴巴不停地说着:“总、总共有一百二十多艘,其他三百多艘则分别在金山码头、延安码头靠岸,负责运送⽟米、芝⿇、糖,以及⻩⾖、大⾖等⾖类,还有另外…”

  “那么运下船的又是什么?”炎承霄出其不意地问。

  “运、运下船…”难道朝廷已经获知消息,这该如何是好?恐怕连自己都会被拖下⽔了,吴知县说不出话来。

  “不就是乘机把私盐运下船,然后分送到各地,有这么难以启齿吗?”炎承霄一脸嘲弄。“别说你一点都不知情,那只会让本官认为吴大人怠忽职守。”

  他连忙屈下膝盖。“大人恕罪!下官真的完全不知情!”

  “赵家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炎承霄倾听着他动、惊惧的呼昅声,不给他气的机会,步步进。“是答应让你分一杯羹,还是保证将来升官?”

  “下官是清⽩的,请大人明察…”他赶忙撇清关系。

  炎承霄挑了下眉梢。“好,既然吴大人是清⽩的,那就证明给本官看看,二十七那一天,寅时之前,‮出派‬所有衙役将凤码头团团包围,等到漕运船靠岸,人证、物证齐全之后,便将一⼲人等关进大牢。”

  一听,吴知县马上两脚发软,仆倒在地了。

  “这…”这等于是得罪了赵家,他还有命可以活吗?

  “怎么?不敢吗?”炎承霄冷冷一笑。“难道吴大人宁可对皇上不忠,也不敢得罪赵家?”

  吴知县伏在地上喊冤。“下官万万不敢!”

  “皇上要办赵家,这可是吴大人升官的大好机会,还是…”他口气刻意一顿。“赵家已经允诺将来会提拔你?”

  “这…”吴知县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炎承霄低笑一声,那笑声相当地冷。“是都漕运使赵大人亲口说的?所谓的将来又是指何时?是三个月后,还是半年,或者三年、五年?吴大人确定对方真的会遵守诺言?”

  闻言,吴知县的立场开始摇摆不定。“是、是赵大人的二公子…亲口承诺下官…将来起码有个…四品官可以…”

  他嗤哼一声。“赵守成不过是一介平民,凭什么夸下海口?就算仗着他爹是都漕运使,又怎能确定皇上一定恩准?”

  “可是赵大人的二公子说还有太皇太后在,只要她跟皇上说一声,包准能够说成…”吴知县呑咽一下口⽔,事到如今,也只好全招了。“再说不久之后,赵家的女儿就会当上皇后,要升谁的官、要摘谁的乌纱帽,全由赵家作主…”

  “好大的口气!”炎承霄用力拍了一下座椅扶手。“搞不好哪一天,连龙椅都要换赵家人来坐了。”

  吴知县把额头贴在地面上。“下官不敢…”

  “吴大人!”他又扬声。

  “是、是。”吴知县本能地抖了抖⾝上的肥⾁。

  炎承霄⾝躯稍稍往前倾,并庒低嗓音。“你待在江临府,恐怕不太清楚京城,更别说是宮里的事了,要知道太皇太后近年来几乎不曾踏出寝宮半步,加上还有大小病痛,皇上不得不命两名太医住在宮里,以防万一,这个意思你可明⽩?”

  “明⽩!下官明⽩!”就是说太皇太后随时有可能归天,哪还能继续护得了赵家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満意地咧了咧嘴角。“再说皇上这辈子本不可能立赵家的女儿为皇后,你明⽩为什么吗?”

  “下官不明⽩,还望大人指点津。”吴知县惶恐地回道。

  “本官来告诉你一桩宮闱秘辛,不过既然是秘辛,只要记在心里就好,千万别告诉别人。”炎承霄故作好心地说。

  吴知县点头如捣蒜。“是,下官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他畔透着一抹森冷的笑意。“你应该听说过二十年前,圣⺟皇太后曾经被打⼊冷宮,只因梁淑妃腹中的龙种不幸小产,而人证和物证全都指向当时的皇后,说她容不下其他女子所生的皇子,才会下此毒手,先帝一怒之下,就下旨废后,其实梁淑妃不过是枚棋子,你猜幕后的那只黑手会是谁?”

  “难道…是太…”才说了一个“太”字,吴知县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说下去了。

  炎承霄索替他说完。“就是太皇太后,为了让赵贵妃成为后宮之首,不惜杀害尚未出生的皇孙,可惜精心设计的谋还是失败,隔不到两年,赵贵妃生了一位公主,却因失⾎过多而死,皇后也离开冷宮,重新得到册封,不过冷宮的⽇子十分难熬,也让她的⾝子愈来愈差,没过多久便一病不起。”

  由于当时年纪还小,加上见面的机会不多,炎承霄对同胞所出的大姊印象并不深,只能从兄嫂们的口中得知她是个贤淑温良的皇后,可就因为⾝为女子,即便已经⺟仪天下了,对于后宮的众多妃嫔,还是无法做到无私,这才让人有机可乘,借题发挥,最后先帝查出害梁淑妃小产的是一名昭仪,错怪了皇后,便亲自前往冷宮接。

  不过那究竟是不是真相,没人敢往下查,就连先帝也不再追究,可是对年幼的太子来说,是一道沉重的打击,至今不曾忘记。

  “这件事皇上可都知情?”吴知县听得一愣一愣的。

  “皇上还是太子时,便已经查得⽔落石出。”他敛起角的笑弧。“吴大人,你说皇上有可能让赵家的女儿当上皇后吗?”

  吴知县用力‮头摇‬。

  “怎么不回答?”他问。

  这才想到他眼睛瞎了,吴知县连忙出声。“皇上当然不可能那么做了。”这么一来,想要依靠赵家升官,本没指望了。

  他佯叹一声。“相信吴大人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也不用我说太多,如今皇上出手,赵家只会急着自保,本保不了其他人。”

  “大人说得是。”吴知县整个人虚脫地坐在地上。

  炎承霄听得出对方已经动摇,于是再劝他。

  “现在正是吴大人表现忠诚的关键时刻,相信皇上龙心大悦之下,必定重重有赏。”

  这番话令吴知县精神不噤一振。“是,下官明⽩。”

  “要怎么做,应该很清楚了?”说了这么多,再笨的人也该想通了。

  “下官都清楚了,还望大人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吴知县选择阵前倒戈,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闻言,炎承霄初步判定他确实是真心,并非虚与委蛇。“那是当然了,不过可别怈漏了风声,就连县丞也要暂时保密,愈少人知道愈好,免得这件事情搞砸了,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没有好处。”

  “下官明⽩、下官明⽩。”他连连点头地说。

  就这样,炎承霄又代几件事,才让蒋护把人送回官宅。

  待人一走,魏昭还是不放心。

  “大人相信他不会暗地跟赵家通风报信?”

  炎承霄面露深思之⾊。“我相信他不会主动说,但是万一见到赵家或其他相关人等,恐怕会一时心虚,引起对方的怀疑,所以这几天要派人盯着衙门和官宅,多注意出⼊的人。”

  只不过谁也料想不到防得了官衙外头的人,却防不了官衙里头的人,就在数⽇后,不过几杯酒,就让平⽇贪杯的吴知县不小心说溜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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