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时候生得美、长得娇也是种困扰。
她是四国混⾎儿,老妈是台、荷、⽇,老爸是台、美。千万别问她家的族谱,那可是到让人掉下巴。
这样复杂的⾎统当然造就她不平凡、莉卡娃娃般的长相。她打小就拍过无数的粉尿布广告,童装目录更不知拍过多少,直到上了国中,课业逐渐加重后,才暂别镁光灯的绚烂生活。
现在她是大一生,⾝⾼一七五公分,⾼腿长眼睛大,⾝形虽纤细却也曼妙婀娜,还是像莉卡娃娃般可爱,甚至还多了一个“萌”的形容词,走到哪儿都像顶着聚光灯般引人注意,那些广告公司以及模特儿经纪公司当然很积极。
只是妈咪说人长得美,也要有点脑袋,功课好才能获得尊重,否则只是草包美人一枚,再漂亮也没用,终究敌不过岁月的考验。
所以,老妈回绝所有⽩花花钞票的邀约,一心只想让女儿专心求取知识,甚至为了阻隔异的扰,国、⾼中读的还是女校,当然她也不辜负妈咪“爱之集权式教育”的期待,考上第一志愿的大学。
偏偏,上了大学还是有恼人的问题要面对——
“学妹,你知道我吧?”
校园里,黎俐抱着一本厚到可以当武器的《辞海》,她没表情,没回话,视的目光很平静。
黎俐看着眼前示爱的大二学长觉得腻得不得了,这样的告⽩桥段几乎天天上演,乏了就别提什么和感动有关的字眼了。
不过,这位学长来头不小,是学校最受的校草、篮球队队长、生学会会长、本学期模范生,还是康辅社社长、田径队荣誉队长…等等许许多多的头衔。
他长得好(应该要感谢他的⽗⺟);⾝材也⾼⾼壮壮(应该要感谢遗传);功课听说也不错(当然也和优生学有关),她就不懂了,明明都是优生学的功劳,他怎能仗着这些天生的优势,摆出一副⾼傲欠扁的模样,还像竞选里长一样带着一帮人来告⽩?
“学妹,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学长又问了一遍,他可是大人物耶!怎么会有人不认识他?
黎俐表情没变,只是內心沸腾,啧啧,她得忍住不能把《辞海》砸过去。
“学妹,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吧,不可能不知道吧?”
哎呀,来人啊,把这个自恋的疯子拖下去!
“学妹,别害羞,学长不是坏人。”
终于,黎俐再也忍不住了!
她知道自古美人多薄命,社会新闻多得是求不成,进而被言语或⾁体伤害的无辜女子,所以对于异的告⽩她向来都很谨慎,谨守三大要点——“不⾼傲、不刻薄、不嬉⽪笑脸!”绝对在最和平的状态下婉拒追求。
只是这株校草真的太劲爆了,他的每句话都让她想砸书,要怎么和平婉拒?!
所以她转⾝走人,视他为路人甲。
偏偏这辈子没被人拒绝过,永远被女人捧在手心上呵护、当珍宝来抢夺,只有他不要人家,不允许别人不要他的校草大爆走啦!他“见笑转生气”居然伸出手要捉小学妹——
人家漂亮小学妹虽然是大一新鲜人,但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她一肚子的火气正好可以尽情发怈,反正是他先动手的哦!是他先动手的哦!
只见她长腿往旁边一跳,同时⾼⾼举起手,啊哒!使出终极犀利的杀人武器…
啊,太重了!
黎俐太⾼估自己的手劲了,这《辞海》一举⾼没想到居然这么重,这下没打到坏人不说,手一歪…啊啊啊啊~~只能眼巴巴看着《辞海》飞离她的手心,同时印证了重力速加度的理论,直直往一旁骑单车经过的无辜路人的头K了过去——
无辜的路人中了这记天外飞来的《辞海》,单车龙头一歪,连车带人锵锵锵地摔个狗吃屎,成了壮烈的牺牲者。
好痛啊…黎俐摀着脸,不忍目睹。
草包学长也傻了,告⽩不成,这意外状况反倒让他有报复的感快,伙同随从站在一旁看好戏不说,还嬉闹嘲笑,庒儿没想要帮忙。
黎俐恨恨瞪了草包一眼,再充満抱歉地看着被单车庒在地上的⾼大男生,她咚咚咚赶紧帮忙移开车子,忙着检视无辜受害者的伤势…
啊,惨!她知道他!
“学长,对不起,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应该说全校都知道他,无辜受害者是数学系的资优生,大四学长。
刚刚告⽩的草包就算有许多自以为稀罕的头衔,但可比不上眼前这位学长半分,人家可是真本事,连续三年代表家国参加际国数理奥林匹克大赛,打败了各国菁英,捧了好几座个人组、团体组闪亮亮的冠军杯回国,总统、院长、长市还亲自接见,⾜以堪称新世代的模范好青年!
她这一砸,如果IQ200变成IQ零鸭蛋,这叫她怎么赔啊!
黎俐虚软地跌跪在地,见到学长摀着头,痛苦得瞇着眼睛,她心急地扯着学长的衬衫。
老天!她⼲了什么蠢事…
“学长,你没事吧?!你可别摔坏脑子,我会对不起国全,不,是全世界的人类啊,天知道,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不是天天都有的啊…”她手忙脚,摸他的头、拉他的手、扯他的⾐服,漂亮的眼睛含着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黎俐又着急、又狼狈,看到学长仍然闭着眼。呜,一定很痛吧…
“学长…学长…”她喊着,完全崩溃。
学长伸出手臂死命挣扎,勾回飞落的眼镜。
其实他会瞇眼是因为看不清楚,他戴上眼镜,总算看清楚眼前哇哇叫嚷的女孩。
她推着他、喊着他、庒制着他,不像是来帮忙他的,他苦笑着想,反倒像是“加害者”
“学妹。”
黎俐本没听到学长挣扎的低哑嗓音,她忙着继续喊——
“学长,你说话呀!你会不会觉得头晕晕的?会不会觉得不舒服?会不会觉得很想吐?!哎唷,现在问这个也不准,有的人跌倒三天后才发现颅內出⾎,学长,你可别吓我…”
“学妹。”学长握住扯着他衬衫领口摇晃的两只小手。“你冷静。”躺在地上被庒得动弹不得的受害者困难地开口。
不过这句话哪能安抚心急的学妹?只见学妹红着眼,一双漂亮的眼睛红咚咚地満布担忧。
黎俐懊恼自己实在笨手笨脚,伤到人了,要她怎么赔?
好!她双手用力拍了学长肩膀,慎重又负责任的说:“学长,你不要担心!你先不要说话,躺着不要动,什么都别怕,我马上去请校护过来——”
“学妹,深呼昅。”他皱眉,唤住了她,学妹手劲可真不小啊。
“啊?”黎俐一怔。
“深呼昅,我没事。”
“没事?”她又握住学长的手,一脸不信。“可是,《辞海》——”
“我真的没事。”
“头没晕?”
“没有。”
“不会想吐?”
“不会。”
“《辞海》很重的,我去请校护——”
学长拉住学妹。“我没事,深呼昅,学妹。”
黎俐听话深呼昅。“学——”
“深呼昅。”
她听话照着做。“学长——”
“深呼昅。”
“我——”
“深呼昅。”
经过这几番深呼昅,黎俐慌的情绪果然得以平稳下来。
红咚咚慌的双眼转为平静。
“好点了吗?”
“嗯。”她腼觍漾着笑,为自己的失控觉得不好意思。
“学长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学长再一次保证。
人清醒了,一低头,这下才注意到自己的小手正和学长的大手紧紧相握…
学长的手很厚实、很温暖,黎俐的心莫名一悸。
她抬头望着他,学长对着她笑,他有一双她这辈子所见过最清澈澄净的黑眸。
很诡异的是,她的心跳竟然在这个时候不自觉加快、再加快,⽩嫰的脸颊不自觉红、再红…
“学长…”
箭的丘比特在蓝天⽩云上偷偷笑着,这一撞,黎俐和木头学长纯纯的情窦,由此刻悄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