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怒为红颜
“温姑娘,请容奴婢先去禀报…温姑娘、温姑娘!”
外头才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随即杜绮⽟厢房的房门就被人用力的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得才刚刚上和⾐躺下准备歇息一会儿的杜绮⽟不得不睁开眼睛,坐起⾝来。
“温姑娘当真是侯爷府千金吗?如此未经通报便任意闯进别人居住的厢房,不觉得有失规矩礼仪吗?”她看着闯进房里的温四姐小,真心觉得这位四姐小已经任到无知的地步了,简直就是在丢侯府的脸。
“跟我讲规矩礼仪,你知道什么是规矩礼仪吗?”温婉亭不屑的冷笑道。
“至少我知道未经主人同意,擅闯他人住所是没规矩、失礼仪之事。”杜绮⽟冷淡的反呛她道,然后不让她有机会开口,随即开门见山的问她“温姑娘此番不请自来有何贵⼲?应该不是想绮⽟才对,绮⽟记得咱们不久前才见过面。”
“呸!你算什么东西?想你?想杀了你还差不多!”温婉亭咬牙切齿的迸声道。
一旁的紫⾐闻言立即闪⾝挡到杜绮⽟面前,一边保护着二少爷所重视的表姐小,一边警戒的看着温四姐小。
“没事,她若真敢动手,今后也别想继续在上官府里做客了。”杜绮⽟对紫⾐说,同时伸手轻轻将她推至一旁。
温婉亭从未让人如此的轻视与瞧不起,她目光有如淬了毒般的瞪着杜绮⽟,朝她咬牙道:“你这人真当我不敢动你?”
“你不怕我的擎宇表哥生气的话,你就动啊。”杜绮⽟看着她说。早先的碰面让她知道这位温四姐小对上官擎宇充満了占有,她完全是为了触怒她才故意这样说的。
温婉亭果然瞬间变脸。
“你的?”她死盯着她说。
“没错,我的擎宇表哥,难不成还是你的?”她挑衅的挑眉答道。
“你这不要脸的人,去死!”温婉亭倏然爆发,尖声怒骂的瞬间同时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杜绮⽟脸上砸了过去。
杜绮⽟完全没料到她会使用武器攻击,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额角当场被飞来的杯子砸中,登时受了伤,流了⾎。
“姑娘!”紫⾐大叫出声,扑上前已救援不及。
“四姐小!”
随温婉亭前来的碧⽟,和奉大少之命跟随的香苹则同时惊声大叫,后者更是迅速冲上前,紧紧地扣住温婉亭的双手,用以阻止她展开二度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接到香苹派人传递消息,说四姐小正往表姐小住处前去而匆匆赶来的温氏正巧赶到,一脚跨进屋內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更让杜绮⽟⾎流如柱的模样给吓坏了。
她面无⾎⾊,満脑子只有“坏了”、“闯大祸了”这些字眼,然后在转头看向还在那边挣扎着要闹事、不肯停歇的妹妹的瞬间,觉得怒气冲天,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抬起手来,狠狠地就往妹妹脸上搧了过去。
“啪!”响亮的巴掌声让屋內一切的紊霎时停了下来。
温氏看着因挨了巴掌而呆滞住的妹妹,怒气冲冲的冷声问道:“你闹够了没?”
今⽇上官太师府的东厢房特别的热闹,人来人往,但气氛却充満了庒抑感,进出的奴仆们个个三缄其口,有好事的人问起发生了什么事,不管知不知情者都一律头摇说不知道,然后匆忙离去。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看见温四姐小与大少前后去了东厢房的事,还有人看见温四姐小离开东厢房时是被两名婆子搀扶着离开的,好像哭了呢,然后有人说,听说大少让人到府外请了大夫之类的,总之流言传来传去,猜来猜去,却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上官府当家夫人的洛氏自然得掌握府內大小事,便差人将儿媳妇叫了过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氏不敢隐瞒,只能愧羞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接着又替闯了祸的妹妹认错赔不是,然后说出她已决定明⽇一早待妹妹去向杜家表妹道完歉后,就立刻派人将妹妹送回家去。
洛氏眉头轻蹙,对于这位骄纵任的亲家姐小原已不喜,现在是更加的嫌弃,这样的子还敢妄想嫁⼊他们上官家,成为她最优秀的儿子的媳妇儿?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想法她只能放心里,看在媳妇的面子上,她还是得宽慰媳妇几句,再做做样子的挽留一下亲家姐小,将该有的态度做出来。至于那位遭受池渔之殃而破了相、受了伤的冒牌表姐小她完全不在意,毕竟那丫头实真的⾝分只不过是个奴婢,除死无大事。
可是洛氏完全没想过,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并不是她引以为傲的优秀儿子上官擎宇的想法。
上官擎宇在第一时间得知杜绮⽟受伤,还伤到姑娘家最在乎的那张脸蛋时,只能用震怒两个字来形容。
他二话不说,铁青着脸撇下聚会的同伴转⾝就走,把在场的少爷公子们给惊得瞠目结⾆,随后燃起熊熊八卦之火,七嘴八⾆的猜测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向来冷静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上官二公子然变⾊,甚至连基本礼仪都忘了。
上官擎宇自是不知自己的异常反应已成了朋友们之间讨论的话题,他一走出酒楼便跃上马车,让前来报讯的小厮随他上车,仔细禀报一切,同时命负责驾车的敦兮以最快速度赶回家。
前来报讯的小厮所知有限,只知是紫⾐要他前来传达消息的,消息只有几句话,內容便是——表姐小在府中受了伤,伤在额头处,大少请来的大夫说恐会留疤。
即便如此,上官擎宇依旧从这几句话中得到了几个讯息。
其一,绮⽟受伤肯定与温家姊妹有关,大嫂动手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八成是那位温四姐小下的手。
其二,绮⽟额头上的伤已请大夫看过,伤口肯定不小,否则不会有留疤的疑虑。
其三,大夫既是大嫂所请,便表示事发当时大嫂人在现场,但她却眼睁睁让受他保护的绮⽟受伤,这是在表达什么?对他这个小叔不肯看在她这位大嫂的面子上接受温家四姐小的不満之意吗?
上官擎宇神情冷峻,不发一语的坐在马车上,⾝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冻得一旁的小厮浑⾝发僵,连大气都不敢一下。
好不容易马车终于在“吁”声中停了下来,上官擎宇立即纵⾝跃下马车,车厢內的小厮这才松了口大气,然后发现自己汗流浃背。
平⽇冷然淡漠的二少爷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生起气来吓人的程度遗能增加十倍不止,真是太可怕了,害他突然有点替把二少爷惹怒的人担心,真是可怜的家伙啊。
⼊府的上官擎宇大步往东厢房笔直而去,冷峻的面容令沿途撞见的下人们一个个垂眉敛目、噤若寒蝉,惊惧不已。
上官擎宇大步走进东厢房杜绮⽟所在的居所,小院里除了他派来的人之外,还有几个别房派来的闲杂人等,他停下步伐,甚至没转头看向那些人,只是冷冷地说了一个“滚”字,便将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下人们吓得一个个庇滚尿流,飞奔而去。
他再度举步往前走,途经他派来服侍杜绮⽟的两名丫鬟中的绿⾐面前时,冷冷地下了一道命令“不是我们的人全赶走。”之后才举步踏进屋內。
仗着大少的命令与权势而留在屋里的香橘无法假装没听见二少爷的命令,不等房里的紫⾐或门外的绿⾐驱赶,立即缩着脖子退了出去,飞奔去向大少报讯。
“奴婢没保护好姑娘,请二少爷责罚。”香橘离开后,紫⾐与绿⾐两人同时跪下,开口请罪。
“与她们俩无关,别怪她们。”躺在上的杜绮⽟赶紧坐起⾝来,开口说道。
“你躺着别起来。”上官擎宇眉头紧蹙的说,目光停留在她额头上裹着伤口的布条,怎么看都觉得刺眼,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
“没事,只是小伤。”杜绮⽟说。
“大夫都说会留疤了,还只是小伤?”上官擎宇遏制不住的怒吼道,把杜绮⽟和紫⾐、绿⾐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两个仍跪在地上的丫鬟瞬间额头贴地的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杜绮⽟则是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后,轻声开口道:“你⼲么这么生气?受伤会留疤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上官擎宇闻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瞪得杜绮⽟莫名的心虚。
他该不会已经猜到她是故意怒温婉亭,让她失控出手伤了她,进而把事情闹大,使那位骄纵难的千金大姐小没脸继续待下去,不得不离开上官家吧?这计策虽然冒险了点,但只要成功就能一了百了,她无法抗拒这样的惑。
“这是最快且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她看着他诚坦道。“事实上只是额头受了点外伤,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出乎意料之外的轻微了。”
“解决办法?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上官擎宇目不转睛的瞪着她,一字一顿的缓声问道。
“呃…”杜绮⽟一阵呆滞,顿时明⽩他本什么都没猜到,她完全是在不打自招啊。
“你们俩当时谁在场,把经过仔细的说一遍。”上官擎宇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冷声命令道。
“当时奴婢在场。”紫⾐立即出声应道,接着便一五一十的将事发经过详尽的说了一遍。
她从温四姐小突然不请自来的闯进院里开始说起,说到两位姑娘间的对话,然后温四姐小突然暴起用茶杯砸伤姑娘,大少随后出现,一巴掌遏止失控的温四姐小之后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巨细靡遗,无一遗漏。
在紫⾐述说其间,上官擎宇始终盯着杜绮⽟看,那明显生气、责难、准备狠狠训斥她一顿的神情让杜绮⽟有种⽑骨悚然、想立刻下拔腿逃跑的冲动。但她也知道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道理,所以她在紫⾐说完闭上嘴巴后,认命的主动开口。
“表哥,”她有些示弱的唤道:“你现在已经知道她们俩完全是无辜的,可以让她们起来了吗?你若要训我,可不可以先让她们到外头待着,让我保留一点自尊?”
“你也知道自己做了傻事,等着挨训?”上官擎宇讽刺的瞪着她道。
杜绮⽟不由自主的撇了下,直接转头对受她拖累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说:“紫⾐、绿⾐,你们俩起来,先到门外去。”
不管紫⾐还是绿⾐,两个人都静静地跪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上官擎宇缓慢地开口说了句“出去”两人这才如蒙大赦的先朝二少爷磕头道谢,再朝姑娘磕头道谢后,起⾝退出厢房。
两人退去的脚步声渐离渐远,终至不可闻后,杜绮⽟抢先开口道:“在你开骂之前,我有话要说。”
“好,你说。”上官擎宇双手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是你答应我让我处理与温姑娘之间的事,这便是我决定的处理方式,虽然有点卑鄙、有点冒险,还受了点⽪⾁伤,但却一次解决,一了百了,因此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对他说,一顿后又道:“从温姑娘今⽇接二连三的举动来看,她绝对不是一个能忍气呑声的人,我若不选择速战速决的方式处理与她之间的事,只怕她会愈加偏、不择手段,所以我认为与她之间的事愈早解决愈好。”
“说完了?”他面不改⾊的看着她问。
“说完了。”
“那换我说。第一,我并没有说你有错,只是觉得拿自己当箭靶的你有够傻、有够呆、有够笨、有够蠢的!”
杜绮⽟顿时傻眼,呆若木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毒⾆又不给面子的当面批评她。
“第二,”他继续道:“既然有此计划就该做好万全的准备,让自己在自己的计划中受伤完全就只有一个蠢字可以形容。”
杜绮⽟的下巴掉了下来,继续呆若木。
“第三,你全⾝上下就只有这张脸长得不错,是唯一的优点,你却让它给毁了,不是蠢是什么?”
杜绮⽟张口结⾆的看着他,整个人被震慑、打击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真的是上官擎宇吗?他的清冷淡漠、沉默寡言、嵚崎磊落、端方稳重到哪儿去了?眼前这人该不会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之类的吧?可是她从未听过上官擎宇有双胞胎兄弟这事。
“你真的是上官擎宇公子吗?”她试探的开口,语气充満了不确定。
“脑子被砸坏了吗?连救命恩人都不认得了?”上官擎宇毒⾆道。
“不是不认得,而是你说话的方式变化太大,简直判若两人。”一顿,杜绮⽟忍不住问道:“这该不会才是你真正的本吧?”
“什么本?”
“咄咄人、辞锋厉害、得理不饶人。”她轻讽。
“所以你也同意我刚才所例举的那三点是有理的,承认自己很蠢?”
他面不改⾊的说,顿时将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杜绮⽟郁闷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投降“好吧,我承认自己不聪明,计划得不够完善,让自己受伤真的很笨,但是可不可以请上官公子告诉我你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受伤的是我,温四姐小的事也顺利解决了,还有什么事值得你生气的?我实在想不透。”
“想不透吗?”他看着她,目光有些⾼深莫测的缓声问道。
“对,想不透。”她点头道。
“那就继续想,到自己想透为止。”
说完,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转⾝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杜绮⽟气得牙庠庠的。
得知杜绮⽟额头上的伤口可能留疤后,闯祸的温婉亭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但在听见大姊不仅要她明⽇一早亲自去认错与赔不是,还要将她送回侯府的处置之后,她的忐忑顿时变成了不服与不愿,以及満満对杜绮⽟的怨恨与不可原谅。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破落户丫头害的,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哪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全是她的错!
带着満腔庒抑不住的怒火与怨恨,她直接转⾝往外冲。
正专心对妹妹循循善、苦口婆心讲着为人处事道理的温氏,庒儿没想到妹妹会突然站起⾝来就往外冲去,因此在一阵错愕之后,才猛然惊醒的想到要追人与拦阻。
“婉亭,你要去哪里?”她急起直追,一边大声对朝苑里的下人喊叫着“快点,快拦住四姐小,别让她离开,快点!”
还好下人的动作够快,反应也及时,三两下便挡住了温婉亭的去路,让她得以后来居上,横⾝挡在还不断想突围的妹妹面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她气呼呼的问道,怒不可遏。
“大姊你让开,让我过去,这次我一定要打死那个臭丫头。”温婉亭疯魔般的恨声说道。
温氏被气到心口疼,一只手捣着口,一只手伸出来指着她,既心痛又失望的质问道:“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这问题本不需要问,因为她若有听进去的话,现在也不会气成这样了。她这个妹妹真的是被宠坏了。
“大姊你让开,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你先让我去把那丫头解决掉之后再说,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温婉亭一脸狠意。
“你…”温氏当场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満脸恨意与狠意的妹妹说:“你真是疯了,而我也一样,才会和你在这里浪费⾆。”一顿,她接着下令道:“香云、香苹,你们俩送四姐小回房,再派两个婆子看着,明天送四姐小回侯府之前,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碧⽟,待会儿把东西收拾下,明⽇一早我会派人送你们回侯府。”
“是。”香云和香苹异口同声应道。
碧⽟虽是温婉亭的贴⾝丫鬟,但对大姐小的命令也不敢不从,只稍微迟疑的瞄了四姐小一眼后,便垂眉敛目服从的应声答道:“是。”
温婉亭没料到大姊竟会下达将她软噤的命令,她在一阵错愕后,立即发出难以置信的声响。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你不能帮着外人却不帮我。大姊,你不能这样!”她指控的大叫道,随即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扣住双手。她用力的挣扎,怒声吼道:“放开我,大胆!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丫头放手,放开我!”
香云和香苹两人皆置若罔闻,仍一左一右的紧紧抓着她。
“该死的丫头!我叫你们放手听见没有?放开我!”温婉亭用力的挣扎。
香云开口道:“四姐小,奴婢送您回房。”
“我不要回房,我要去东厢房找那个卑的臭丫头,我要她滚出这里,滚出上官府!”
温婉亭尖声怒吼道。
“该滚出这里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冷漠低沉的男嗓音突然在満是女人的庭院中响起,瞬间便让现场安静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只见上官擎宇不知何时来到这朝苑,正带着一脸冷酷严峻的神情站在石径上,冷冷地看着温婉亭所在的方向,那态势令人望而生畏。
温氏先是一阵错愕与尴尬,随即又感到不満与忿忿,觉得二弟这样未经通报就闯进来很无礼,还当着她的面驱逐她娘家妹妹叫人滚,本就没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隐忍怒气,明知故问的开口道:“二弟今⽇怎会有空到我这里?”然后又转向自个儿的贴⾝丫鬟命令道:“你们俩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送四姐小回房休息。”
“是。”香云、香苹倏然一惊,立即拉着四姐小就要走,怎知——
“慢着。”上官擎宇道。
“二弟这是什么意思?”温氏顿时沉下脸。
“大嫂是想包庇凶手吗?”上官擎宇毫不留情的反问。
“二弟!”温氏有些怒不可抑的出声喝道:“你说话最好注意些,谁是凶手了?不要⾎口噴人。”
“⾎口噴人吗?”上官擎宇冷冷一笑。“那么大嫂的意思是表妹额头上的伤口是她自己弄伤的,自己拿杯子砸伤自己,弄到破相的吗?”
“那、那只是一场意外。”温氏不由得有些气弱。
“意思是我现在拿个东西把某人砸个头破⾎流、破相毁容,也可以声称那是一场意外了?”上官擎宇嘲讽道,然后转头冷冷地看向温婉亭,把她吓得立刻将⾝边的两名丫鬟推到⾝前当挡箭牌。
温氏被上官擎宇摆明的威胁给吓坏了,这位小叔子的手段她虽没见过,但从他能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就知道他的厉害之处,倘若他真要动手毁了婉亭的容貌的话,是绝对没有人能够拦阻的了,更没有人能够抓到这事是他所做的把柄。
想到这儿,她不噤觉得浑⾝冰冷,一阵害怕,不得不赶紧放低姿态,开口认错。
“二弟,这件事的确是婉亭的错,我已骂过她,也决定明⽇一早就将她送回家,你可不可以看在大嫂的面子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她以商量请求的口吻,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没有错,都是那丫头的错。”温婉亭执不悟的说。
“你给我闭嘴!”温氏朝她怒吼,简直快要被这骄纵的妹妹给气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是那卑的丫头先挑衅我、瞧不起我,把我惹火了,我才会想给她一点教训。她算什么东西,竟敢狐假虎威的威胁我!”
动的温婉亭不但没闭嘴,嘴巴一张一合的反倒说得更多,整个就是在那边自寻死路。
“卑的丫头?”上官擎宇缓声重复这几个字。
温氏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开口朝妹妹喝令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点认错赔不是!”上官擎宇却没给她认错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我上官擎宇的表妹、上官太师府的表姐小是卑的丫头?这件事我会请祖⽗亲自去问问侯爷,让侯爷给我上官家一个代。”
温氏闻言脸⾊都被吓⽩了,这件事若捅到⽗亲那里,不仅婉亭会遭殃,连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最重要的是,她⾝为上官家的媳妇,却让自己的妹妹这样羞辱鄙视上官家的人,她以后要怎么在这里过生活?
她愈想愈害怕,愈想愈生气,蓦然几个大步走到妹妹面前,伸手“啪”的一声,用力甩了任又愚蠢的妹妹一巴掌。
“我刚才叫你闭嘴,你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她怒气冲冲的朝她咬牙迸声道。
“大姊——”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种骄纵任又愚蠢的妹妹!”她怒声道,然后接着说:“也不需要等到明天了,你现在给我滚回家去!香云,去叫人备马车,我现在就亲自送她回去!”
香云点头,立即领命而去。
“香苹,你送四姐小到门房那里等我。”她继续下达命令,说着头一转,看向在场两个耝使婆子命令道:“你们两个陪她们一起去,在我到之前,别让四姐小离开门房那里半步,否则唯你们俩是问。”
“是,大少。”
“碧⽟你留下来收拾东西,明天再回去。”
“是,大姐小。”
狠狠地发了一阵火又迅速安排好一切之后,温氏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她先深昅一口气,才转⾝面向比嫡长子更受宠,是上官家真正宠儿的上官擎宇,专心应付他。
她一脸诚恳的开口。“二弟,嫂子在这里先向你认错,赔个不是。婉亭那丫头从小就被宠坏了,她会这么骄纵蛮横、任妄为的对待杜家表妹,其实我也要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是我的存在让她误以为自己有所依仗和凭恃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嫂子真的很抱歉。所幸表妹伤的不重,否则我万死也难辞其咎。
“至于额头上的伤口,我听说宮里有一种去疤膏很有疗效,一会儿我送婉亭回家时,会央请我爹娘帮忙想办法进宮弄几瓶来,一定不会让表妹额头上的伤口留下疤痕的,嫂子在这里向你保证好不好?所以,可不可以请二弟⾼抬贵手,别把这件事情闹大。”一顿,她换个方式道:“婉亭那丫头已到议婚的年纪,这件事若传了出去,她恐怕难逃骄蛮任的评语,婚配之事可能会变得更加艰难,我想二弟应该不希望见到那种结果吧?”
上官擎宇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还真没想到大嫂会拿此事出来做文章,偏偏这文章又刚好命中他的罩门,让他不得不重新衡量得与失。
“大嫂怎么确定温四姑娘会乖乖地听话嫁人?据我所知,四姑娘去年便已及笄,若是有心想嫁早就成亲了,也不会拖到现在,不是吗?”他轻讽的开口道。
“二弟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温氏忍不住苦笑道:“婉亭之前満脑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必二弟不会不明⽩。之前我是乐见其成,也希望温家和上官家能够亲上加亲,但现在已知毫无希望,我又怎会让婉亭继续蹉跎下去呢?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这回即使她不想嫁也得嫁。”
“好,我相信大嫂会信守承诺,不会食言而肥。”上官擎宇沉默了下,终于点头松口。
“谢谢。”温氏顿时松了口气。
上官擎宇抬头看了眼天⾊“时候不早了,大嫂既要回娘家,那就赶紧早去早回吧。⺟亲那边由我来说,我正好有事要去⺟亲那里一趟。”
“好,那就⿇烦二弟了。”
“不客气。告辞。”说完上官擎宇便带着敦兮转⾝离开朝苑。
确定他真的走远后,温氏不再庒抑怒火,将触目所及可以让她发怈怒气的所有东西,包括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盆栽等,全都凌了一遍,这才走出苑外,朝大门的方向前进。
离开大哥大嫂居住的朝苑后,上官擎宇直接取道朝⽗⺟居住的勤清苑走去。
他知道刚刚他在朝苑里闹的事迟早都会在府中传开,所以此刻的他完全是抱着自首的心态,主动去向⺟亲说明一切以及认错。
没错,他也承认自己刚才在朝苑的所做所为是不对的,不仅失礼、卑鄙还有失上官家的礼教与体统,非常的丢脸。
可是他并不后悔。
杜绮⽟是他带进上官家的,在这里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又人生地不的,只有他能带给她一点心安或依靠的感觉,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的话,那他就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上官擎宇了。
除此之外,她独特的价值与重要,还有在不知不觉间已侵⼊他的心等,这些理由都让他无法容忍有人伤害她。
事实上,当初他之所以会带她回家,便是觉得在府中他有自信能护她周全,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她一寒⽑,结果没想到她不仅受了伤,还有毁容的疑虑,这叫他怎能不发火呢?
一会儿他得好好的和⺟亲说说这件事,让⺟亲明⽩他这次反应会如此烈,全是因为尊严受辱。
以他上官擎宇的本事,他想庇护一个人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今⽇他都将人带回家里了,竟还让受他保护的人在府中受了伤还恐留疤,这可不只是打他上官擎宇的脸而已,本就是毁容之仇,他能不大动肝火吗?
他想,这个理由⺟亲肯定能够接受与理解,但到了祖⽗及⽗亲那里他恐怕就得再多说一些,多承认一点才行,不然那两只老狐狸恐怕不会让他如此轻易过关。
也罢,一个人的时间和能力总有限,他正想找些助力来帮他,祖⽗及⽗亲应是不错的人选,只是在说法上他得好好地斟酌一下才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些匪夷所思、怪力神之事,他还是要以护杜绮⽟周全为首要之事。
所以,这件事他得好好思索一下讲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可趁此机会与祖⽗和⽗亲坦⽩,那便是关于他的真心。
他既然已明⽩自己的真心,就不需要再蔵匿着,免得每回一提到他的婚事,家中长辈们就要愁眉苦脸给他看。不过老实说,他真的很怀疑当他将自己的真心说出来之后,长辈们是否还能够笑得出来,又或者从此以后⽇⽇都得眉头深锁了。
他有些坏心的偷乐着,步伐沉稳的走进了勤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