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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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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再醒来时,她已回到了周府的寝房,而周奉言就坐在畔。

  “有无哪里不适?”他柔声问着,见她要起⾝,便将她抱进怀。

  “双姊要不要紧?”她贴在他的膛上哑声问。

  “她没事,伤了⽪⾁罢了,本想要来照顾你,被舞叶赶去歇息了。”

  “那就好。”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到惊吓了。”一得到消息,趁着公主亲队出城,他便告假回府,庆幸的是有所准备,才不至于发生遗憾。

  这个结果,虽是差強人意,尚可接受。

  “又不关你的事,可有通报官府追查?”

  “放心吧,这些事巴律已经处理完,官府那头要是有消息会告知一声。”想了下,周奉言又道:“别担心,就是一些宵小觊觎栈房里的货物罢了,听说就连别馆里的商队也受到惊吓,损失了一些财物。”

  于丫儿眉头微皱,想告诉他,那些贼人不是一般宵小,因为一般宵小不可能知道牙行护院巡逻的时间和驻点,他们全都避开了,而且他们的目标本就是她,她甚至怀疑有內鬼,然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下了。

  这些蛛丝马迹不需要她说,巴哥哥和双姊他们定是有所察觉且告知爷了,而爷既然会选择用宵小含混过去,就是不愿她再追问,那么她就不问了。

  “人没事就好。”她最终只能这么说。

  “往后要是去牙行,戴上帷帽吧。”

  “帷帽?”

  “我家的丫儿长得俏,才会让宵小打劫了商队之后顺便想掳走你。”

  心知他是安抚自己,她噙着笑窝在他怀里。“爷也觉得我长得俏?”

  “当然,所以往后就连短匕也随⾝带上,不管去哪都别取下。”

  无声叹了口气,她应了声好,想了下又问:“爷,如果我现在跟舞姊学点拳脚功夫,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别了,你习不了武。”说着,适巧舞叶端了精巧的点心⼊门,他取来一块喂着她。“午膳都没吃,先垫点肚子,晚点就可以用膳了。”

  尝了一口枣泥酥,把她肚子里的饿虫都‮醒唤‬了,她一口接着一口咬,就连他长指上的残渣都不放过,然就在她上他的指尖时,他突地缩了手。

  “爷,怎么了?”她不解的问着。“我咬到了吗?”

  应该没有吧,她是用⾆头的。看向舞叶,就见舞叶耸了耸肩,同样不解。

  周奉言没吭声,默默地将整碟枣泥酥送到她面前。“你慢慢吃。”

  见他要起⾝,于丫儿立刻皱眉抱着脚,吭都没吭一声,就让他又坐回面,着急问:“脚又疼了吗?”

  “嗯。”她可怜兮兮地点着头。

  “我。”

  “肚子好饿。”她抓着脚不让他碰,蒙大眼直睇着他。

  周奉言望着她良久,又拿了块枣泥酥喂着,见她笑得眉眼发亮,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可是他心甘情愿。

  她是不知道爷为什么变了脸⾊,但她现在有法宝,只要装脚痛就好。

  瞧他小心翼翼地喂着,看着他温柔眸光,她不噤仰起小脸笑道:“爷,我宠你好不好?”

  他⽟面益发柔软,轻声应好,只是当她又上他的指腹时,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只能任由她了。

  宠着她就像是宠着自己,她笑着,他才懂得怎么笑。

  “还要…”

  “留点肚子,待会还有晚膳。”

  “可是我饿了。”

  一旁的舞叶脸⽪菗了两下,不着痕迹地退出房门,只能说她那股撒娇劲是自己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几个月后,从牙行的商旅闲聊间,于丫儿听见了燕芙在前往南蛮边境时遇上山贼,亲队在‮夜一‬被歼灭了。

  于丫儿初知消息只是顿了下,不做太多联想。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舂去秋来,爷陪她到处赏景,任由她耍赖撒娇,她只希望保住爷脸上的笑。

  在周府以外,那些勾心斗角,她一点天分都没有,在周府之內,怎么让爷开怀大笑,才是她的生存之道,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大燕,凌霄十八年。

  牙行帐房里,一⾝柳绿⾊的纤柔⾝影坐在案前,聚精会神地作画,一笔一笔勾勒出她最悉的容颜,直到最后一笔,她才吐出一口气,将笔一搁。

  “巴哥哥,你来帮我瞧瞧这画画得可好。”她头也没回地说着,拿起画纸轻吹。

  蹑手蹑脚走到她⾝后的巴律超没成就感,一脸没得逞的颓丧样晃到她⾝旁,一见她的画作,不噤脫口道:“丫儿,你这画技可真是益发炉火纯青了。”

  “是吗?”她微眯起眼看着,总觉得不甚満意。

  “拜托,丫儿,你的画技是无师自通的,这画俨然就像是爷走进画里还不満意?”

  有没有必要对自个儿这般严苛?

  这四年来,丫儿几乎是琴棋书画样样学样样精,而且是精益求精,变本加厉地力求完美。

  “我本是想找找有没有爷的画像,可惜都没瞧见过。”要是能有个能临摹或是学习的,她才好比较出自己的画到底是少了哪些特⾊。

  “你忘了爷的⾝分?岂能随便让人画像。”

  于丫儿轻呀了声。“既是这样,我从之前就开始画爷的画像,你该提点我一声的。”这下她书架里那一迭画像要怎么处置?

  神官呀,她有时会忘了他是拥有周家⾎脉的神官,为了诸多原因,一般神官是不留画像的。

  “嗯,我是认为只要是你画的,爷应该是不介意,是说你画了一堆不给爷看,塞在书架里做什么?”他指着书架里的那一迭。“你什么时候打算拿回去给爷瞧瞧?”

  “等我画得再好一点。”

  巴律不噤翻了个⽩眼,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抬眼懒懒望去,就见是前院的牙郞阿宽快步跑来,本要开口的,但一瞧见于丫儿,竟像忘了要说什么,怔怔地张着嘴。

  巴律慢条斯理地从书架上挑了本旧帐本,精准无比地砸中阿宽的脸。

  “醒了没?”他冷着声问。

  看什么看,没瞧过美人吗!

  真是的!这些长眼识货的家伙,每每瞧见了丫儿,全都是同个德

  但实在也怪不得他们,实是这些年来,丫儿出落得益发丽,那⽔眸‮魂勾‬似的而不妖,菱人似的不点而朱,散发着含苞待放的醉人风华,教人望而驻⾜。

  “啊…掌柜的,左都御史来了,正在甲号栈房那儿。”阿宽回过神来,通报着要紧事,心底为能瞥见于丫儿容颜而暗自窃喜,打算待会找其他人炫耀去。

  “啧,知道了。”巴律撇着嘴。

  “巴哥哥,左都御史是不是跟爷有过节?”

  这些年来,她大抵一段时间就会见上左都御史一面,长则个把月,短则数天,周家牙行俨然像是左都御史府上的后花园,他大人一时福至心灵就过来走动走动,查印信文簿,比对⼊住别院的商队和商货数目。

  有好几次她担心牙行走税的事会被发现,庆幸的是先前的老帐房把帐面做得臻至完美,看不出破绽,才教她暗松了口气。如今老帐房含饴弄孙去了,这管帐的事就顺理成章地落到她手上,她不得不常常见上左都御史一面。

  “嗯…毕竟爷在宮中嘛,总难做到八面玲珑的地步,偶尔得罪个一两个也不算什么。”

  “可我瞧你厌恶他得紧。”

  “因为我本来想找你去尝尝对街大云楼新厨子的手艺。”巴律一脸愤恨。

  “先去打发左都御史吧。”她将刚画好的画像收妥了,再拿着几本帐本,打算和左都御史手后,陪他一道用膳。

  “帷帽。”巴律的眼挑了下。

  “唉,真是⿇烦,我老是忘了。”

  “一点都不⿇烦。”要是引来登徒子觊觎,那才是真正的⿇烦。“还有,小红在不在?”

  戴上帷帽的于丫儿不噤笑瞪他一眼。“带着,在这儿呢。”她指着自个儿带上的⾚⽟短匕。爷一再代的,她哪敢忘。

  “走吧。”巴律替她拉好帷纱,确定不会让人窥见她的俏颜。

  红颜祸⽔,可偏偏他疼极了她,更别说人在牙行,在他的势力范围里,怎能让她有半点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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