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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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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铁军神情凝肃,若有所思。

  相国府总管虽位阶不低,但推荐亲戚进宮这等事,理应先知会过尹泉书,也就是说,尹泉书知道有辛悦这号人物。

  那⽇他向皇上请求允准他娶辛悦为时,尹泉书便说要认辛悦为义女,后来尹泉书又说希望此事能让他们成为亲家,并让过往的不悦一笔勾销。

  当时,他不曾怀疑过什么。

  虽说他曾为了尹信秀的事跟尹泉书有过一些不愉快,但他们同事共主,不管他发生什么事,可从没想过是尹泉书从中作梗,如今…

  辛悦是奉谁之命害他?当时一心要他死的她,后来却一心的爱着他,是真?是假?

  她一直不肯为他生孩子,为什么?她对他好,是因为失忆,还是有着其他的算计?

  突然之间,原本早就淡化的疑虑又再度涌上,让他感到挫折、沮丧,甚至恼怒。

  “将军。”见他神情凝肃而受伤,佟喜有点同情。“兴许只是巧合,将军也不必放在心上。”

  盛铁军沉昑片刻,深呼昅了一口气,才道:“盛某谢谢佟总管将此事相告。”

  他抱拳一揖。“盛某告辞。”

  “将军慢走。”佟喜弯一欠,目送着他离开。

  出宮后,盛铁军未回将军府,而是到辛悦的铺子去,但他也没进到铺子里头,而是远远的看着。

  跟随而来的张子龙见他神情有异,深沉又抑郁,大胆探问“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盛铁军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子龙,你立刻找两个面生的弟兄,只要夫人一出将军府,便回报她的行踪。”

  张子龙感到不解。“将军,究竟是…”

  自从辛悦失忆,便一心一意爱着将军,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都羡得几乎要忘了她曾想置盛将军于死地。

  他以为将军早已对她百分百的信任,如今却突然要他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直觉告诉他,有大事要发生了。

  “佟总管跟我说了一些事。”

  张子龙是跟他一起出生⼊死的弟兄,对他,盛铁军是不会有任何隐瞒的,于是他将佟喜告知他的事情,详细的说给张子龙听。

  听完,张子龙十分震惊。“将军,难道她背后的主使者是相国公?”

  “这事不能胡猜测。相国公乃两朝元老,理应忠君爱国,岂有谋害朝廷大将的道理?我戍守风止关,一直以来都确保着疆土的‮全安‬,他堂堂一位相国公,就算跟我有恩怨未了,又怎会不知轻重?”

  张子龙沉昑片刻,又道:“话是没错,但属下总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盛铁军神情凝肃。“所以我才叫你派人跟着她。”

  “属下遵命。”张子龙抱拳一揖。

  赵学安实在憋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她铁定会生病。

  自那天以后,她便一直想着辛悦跟尹氏⽗子的事,当然,她也相当在意辛悦的出⾝。

  虽说她是她,辛悦是辛悦,但如今辛悦的⾝子是属于她的,她真的很难将自己与这副⾝子菗离。

  尹信秀那天确实是醉了,但他不像是在说谎,也没必要对她说谎。

  只要一想到辛悦是百花楼的雏儿,甚至跟尹信秀那样的人有过一段,她就难过得想死,每晚跟盛铁军躺在同张上,她都像是躺在针上,难以安稳。

  盛铁军深爱着辛悦,可辛悦却有着不可告人之事。

  本是雏儿的辛悦是如何进了宮,又是如何在众多的宮女之中雀屏中选,被送到风止关服侍盛铁军?

  她听得出尹信秀对盛铁军有敌意,也记得他问过是不是⽗亲要她假装失忆的,尹泉书究竟要辛悦做什么?难道辛悦能到风止关,也是因为尹泉书?

  他贵为相国公,确实有此能耐。

  但他为什么要将辛悦送往风止关接近盛铁军?又为何假装不认识她,好意收她为义女?如果纯粹只是想跟盛铁军结上娴亲倒是无妨,但若是有其他目的呢?他图的到底又是什么?

  赵学安受不了了,一直想着这些事,她既无法好好面对盛铁军,也无心工作,她决定了,她要走一趟相国府,将此事问个⽔落石出。

  于是这天出府后,她未前往铺子,而是前去相国府求见尹泉书。

  坐在厅里,赵学安坐立难安、心情忐忑,等了一会儿,尹泉书终于来了。

  “悦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尹泉书见着她,十分喜,在她⾝旁坐下。

  “义⽗。”她不想拐弯抹角。“女儿有事想问您,请义⽗务必诚实相告。”

  他先是一怔,然后收起笑意。“当然,你说吧。”

  “义⽗,在您收我为义女之前,您是认识我的吧?”赵学安直视着他。

  尹泉书眉头一凝。“悦儿,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义兄醉闯客房时,对我说了一些事,我相信他所言属实。”

  他表情平静,好一会儿没说话,之后才缓缓道:“那浑小子跟你说了?”

  赵学安的⾝子一震。“是真的?”

  “那得看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本是百花楼的雏儿,还说我是听了义⽗的命令,才会到将军⾝边…”

  “不完全是这样。”尹泉书长叹口气。“唉,这事,我本来打算不说的。”

  “究竟是什么事?”赵学安急问“之前义⽗曾说我跟以前不同了,那又是什么意思?”

  尹泉书深深注视着她,神情忧郁。“以前的你充満仇恨,现在的你…充満了爱。”

  “仇恨?”辛悦仇恨谁,难道是盛铁军?“义⽗,请您把话说明⽩。”她得知道,她不想不明不⽩。

  “有些事,也许永远都不知道比较好。”他这话说得暧昧不清,接着像在吊她胃口似的,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想知道?”

  “是。”赵学安回得坚定。

  尹泉书深深昅了一口气,然后又一声长叹“没错,我确实早在认你为义女之前便认识你,而你能进宮亦是由我帮忙。”

  “那我…真是百花楼的雏儿?”

  “嗯。”他颔首。“但你不是甘心堕落,而是受恶人所害。”

  “恶人?”

  “那恶人正是你如今深爱之人。”

  赵学安难以置信。“您是说…”

  “这得从你的⾝世说起。”尹泉书缓缓道来“你爹娘原是边关的走商,当时盛铁军仍未受封骠骑,只是一名立有战功、前途看好的百夫长。你爹娘无意间发现他利用职务之便,在边关做黑市买卖,甚至有通敌之嫌。”

  她不相信盛铁军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爹娘打算向当时的守将范老将军通报,不料盛铁军先下手为強,杀人灭口。”他沉叹一记。“当时你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亲眼目睹双亲被杀害,深受打击,之后盛铁军更将你卖给人口贩子,你才会辗转被带至京城,转卖给百花楼。”

  这事太难以置信,赵学安震惊得快不能呼昅。“您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尹泉书又说“你十五岁时,有次在大街上差点被相国府的马车撞上,机缘巧合识得了老夫,老夫得知你的⾝世及遭遇,十分同情,无奈那时盛铁军已是骠骑将军,老夫也无力为你伸冤。你求老夫帮忙,让你得以接近盛铁军,于是我便让人将你送进宮中,向皇上建言送名宮女前往风止关服侍盛铁军,之后发生的事,老夫就一无所知了。

  “老夫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怕你的⾝分被他识破,但又想你当年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如今样貌已有差异,应不至于被他认出…”他续道“盛铁军返京面圣,并说要娶你为时,老夫真是大吃一惊,后来才辗转得知你在风止关不知何故失去记忆,已忘却了你爹娘的大仇未报,爱上杀⽗弑⺟的恶人…

  “苍天捉弄啊,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说着,尹泉书又沉沉一叹。“可老夫心想,这对你未尝不是好事,失忆让你能过上平静⽇子,又成了尊贵的将军夫人,也算是老天给你的补偿吧。”

  盛铁军居然曾经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怎么可能?!

  跟他相处之后,赵学安知道他是个正直之人,忠君爱国不说,对属下也十分尊重爱护,在所有人口中是个大好人的他,怎可能在边关走私,甚至杀害无辜,将一个十一岁的女孩推⼊火坑?

  可尹泉书说得煞有其事又十⾜诚恳,不像是在对她说谎。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悦儿。”尹泉书执起她的手,慈蔼地望着她“义⽗认为你索把此事忘了,好好跟他过⽇子吧。”

  赵学安不知该如何回应。

  若此事是真,跟盛铁军有仇的是辛悦,不是她,她对他没有半点仇恨及敌意,但她得承认,她真的很震惊。

  若他真是那种恶人,她如何跟他生活一辈子,又如何假装不知情?

  “仇恨这东西,会随着时间淡去的。”他好言劝道:“赶紧给他生个孩子吧!等有了孩子,你自然就会因为他是孩子的爹而放下仇恨的。”他望向窗外,长声一叹“真是孽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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