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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身着红衣来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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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国宁早知要与吴少诚战的刘昌裔会行经许州,⾝为许州的兵马使,他纵使有了二心,但事情未成定局前,为避免落人口实,还是勉为其难的亲自到城外营地相

  他带着一骑兵马直⼊营地,刘昌裔不在帐里,安国宁下了马,在帐外的⽔盆里洗了把手,眼中带了丝倨傲看着四周。

  远处还能听到响彻云霄的吆喝声,刘昌裔看来正练着兵,他嘴角嘲弄一扬,纵使是陈许最善战的一支军队,与吴少诚的大军相遇也是以卵击石。

  刘昌裔⾝上有上官涚给的旌旗、军印,安国宁却没打算出兵相助,反而有了别的心思。

  他正觉得投靠吴少诚没送份大礼,少了诚意,正好刘昌裔自己送上门,就别怪他心狠。

  今晚他将设宴请刘昌裔进城,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他会在宴中取他命献给吴少诚。

  安国宁等得有些烦了,出声要人去找刘昌裔回来,不过就是个无用之辈,竟劳烦他大爷等他?他不屑的一撇嘴。

  没多久,他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他看了过去,就见一道红⾊的⾝影飞快的接近。

  好快!安国宁的眼底闪过赏,眯起了眼,正想仔细的看看来人,却没料到红⾐人后竟还有人快如闪电追了上来。

  一人一马仿佛已成一体,如同一道闪电,眨眼之间越过了红⾐人,来到了不远处。

  那是…安国宁心头一震——刘昌裔。

  探子来报说刘昌裔‮腿双‬已残,为求苟且偷生,连妾都献给了上官涚,这次也是被上官涚着上‮场战‬。

  他原本预料会看到个窝囊畏缩的鼠辈,却没料到看见他意气风发的驾驭座骑,⾝后的青⾊披风飞扬,⾝上银甲在秋⽇午后灿烂光下鲜明耀眼,疾速如飞,远远而来…

  到了营帐前才猛地一拉疆绳,黑⾊骏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腾空,停了下来。

  刘昌裔坐在马上,让马迈着小步,慢慢的走到安国宁不远处,他的目光须臾不离他的脸,硬生生给人一种俯瞰天下的庒迫感。

  “安大人。”这声有点冷淡的叫唤令安国宁回过神,低了下头。

  “刘人人。”

  安国宁对刘昌裔原本带了丝敬畏和佩服,只是耳闻他竟将侍妾献给上官涚,苟且偷生的消息之后,他就瞧不上了这号人物。但今⽇对上他,纵使他只是一个眼神,竟⾜以令他胆怯。

  刘昌裔翻⾝下马,将缰绳丢给一旁上前的士兵。

  安国宁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看他的样子,刘昌裔的微微一勾。“你输了。”

  安国宁的心一突,一抬头看到那一⾝红⾐的骑士也到了跟前,原来刘昌裔的注意力本不在自己⾝上。

  “大人善骑,妾⾝甘拜下风。”聂隐娘正要翻⾝下马,刘昌裔却是伸出手,直接把她抱了下来。

  她微惊了下,但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刘昌裔抱着她,让她双脚落地,安稳的站好之后,才牵着她的手到了安国宁的面前“快来见过安大人。安大人,这是我的夫人苏氏。”

  安国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行军打仗竟带女眷同行,这个刘昌裔真是荒唐!亏他方才还被他的气势震住,他不由得在心头暗笑自己。

  “安大人。”聂隐娘微微一福。

  安国宁瞧了一眼,看着因策马奔驰脸颊被寒风刮得嫣红的聂隐娘,倒也算个俏丽的女人。

  “进来吧!”刘昌裔搂着聂隐娘的走向营帐。

  “不了。”安国宁略显⾼傲的扬着下巴“看大人的模样应该才练兵回来,我便不打扰大人歇息,只是大人一路风尘仆仆,为聊表关心,今晚设宴府上,请大人赏脸。”

  今⽇刘昌裔领着上官涚的军印前来,便是主帅,但安国宁却摆着⾼傲的态度,不把刘昌裔看在眼里。

  聂隐娘定眼看着安国宁,此人长得⾼头大马,満脸胡子,一⾝戎服,上还有把大刀,看来是个孔武有力之人。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这个人纵使未动心思投靠吴少诚,也不会忠于刘昌裔。

  “安大人既亲自相请,”刘昌裔没动怒,反而带着温和的笑“我必定到。”

  “嗯。”安国宁见他态度和善,満意的点了下头,连礼都不行,就直接上马走了。

  刘昌裔看着人走远,不由得啧啧出声。

  聂隐娘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可惜了!”他‮悦愉‬的说:“看他那⾝肌⾁,该是孔武有力,但脑子不好,不过就是武勇。”

  这些⽇子,她已经太了解他一肚子的心思。“你又想什么?”

  “他要杀我!”他语气轻快转头看她“就在今晚。”

  聂隐娘的⾝子微僵。

  刘昌裔的表情倒没什么意外“若他对我恭敬,真心设宴款待,就不会用这种骄傲的方式相邀。摆明/在额上刻着“我要杀你”四个字,蠢、真蠢,可怜我还得为个蠢人来此。”

  看他一副打趣的样子,她皱起了眉头“就你聪明。什么都让你料想到,你怎么不拒绝?”

  “早他一步下手就成了,”他将她搂近了一点“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在他下手前,你得先下手。记住——你可别失手,不然我得跟着死。不过无所谓,就算败了,死在一起,当对同命鸳鸯也还行。”

  看着他満脸笑意,她无奈的轻叹,她可不愿意看他出事,他有雄心壮志想与人一争长短,她既要助他,就要保证事情万无一失。

  与其与他一同赴宴找机会下手,不如她自己去,就算败了,他的命无虑。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温暖有力,她放纵的享受了一下,然后拉开他的手,他有他的盘算,她也有她的想法,她不会让安国宁有机会伤他分毫。

  看她退开,刘昌裔不由得轻挑了下眉。

  “我想再去跑跑转转。”

  “这天空沉沉的。”刘昌裔抬头看了一眼,天气冷了,冬天要来了,这个时节实在不适合出兵,但上官涚却一意孤行,庒不在乎将士命,这样的人也不配当个将帅。“谁知会不会下雨,别去了。”

  “只在附近转转,若真下雨就回来了。”

  看她露出祈求的神情,刘昌裔的微扬“好吧!早点回来,可别误了时辰。”

  “知道。”她灿烂一笑,转⾝正要出去。

  “等等。”他出声叫住了她。

  聂隐娘停下脚步,转⾝看他。

  他‮开解‬⾝上的披风披在她⾝上,手还留恋的轻抚过她肩膀“去吧。”

  她转⾝走出去,他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他的心就像这天一样沉沉,没来由的闷得慌,他自信凡事都会照着他的计划走,但此刻总觉得好似有事要发生。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那抹远去的红…

  梳洗之后,刘昌裔换了⾐服,目光看着外头。“夫人呢?”他问着进来的苏硕。

  苏硕摇着头“我没见着。她还没回来吗?怎么回事?我们都得进城了,不然可就迟了。”

  刘昌裔眉头微皱,隐约觉得不对。心一震,他立刻大步往外,却与正要进门的楚天凡撞个正着。他直接越过他,站在帐外“刘风。”

  他的呼唤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心头一寒“刘云。”他的声音扬了起来。

  依然没有人出现。

  “这两个家伙怎么也不见了?”苏硕一脸的惊奇。

  刘昌裔没心思回答他,几个大步来到自己的座骑前,翻⾝上马,一勒缰绳,马嘶鸣了一声立刻狂奔而去。

  “大人…”苏硕一楞,连忙一个挥手,立刻召集要跟着赴宴的轻骑,啐了一声“要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楚天凡皱着眉头看着,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到苏硕上马要带人去追,他回过了神,连忙叫住他。

  苏硕听到叫唤,立刻慢下动作,坐在马上看着他。“什么事啊?”

  “给你。这是陈公出兵前给的。”楚天凡将间小木盒给拿出来“若夫人有难,或许有解。”

  夫人有难?!苏硕楞楞的接过手,夫人有难?!想到方才刘昌裔的样子,脑子灵光一闪,那个死丫头该不会…拿着木盒,他不再迟疑,立刻领着一队精兵策马追去。

  安国宁府內的小厮看到冲进门来的刘昌裔全都傻了眼,连忙要拦,却本拦不住。

  一个青⾐长工上前,飞快的上前挡住了他。

  刘昌裔手一握拳,直接一挥,对方闪过,他又一拳过去,却在看到来人的脸时,拳头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最后不留情的一脚踢过去,对方吃了一脚跪了下去。

  “大胆!”有些早到的安国宁手下听到声响出来“谁在这里闹事?”

  小厮怯的看着一脸铁青的刘昌裔,不敢说话。

  “这是——”跟着安国宁去请刘昌裔的一个将士认出人,立刻上前“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进门,”刘昌裔的口气没有太大的起伏,目光灼灼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这该死的奴才拦我。”

  薛青眉头一皱,今⽇可是安国宁要刺杀刘昌裔的宴席,竟然拦着人,这不长眼的奴才。

  怕人被气跑了。薛青连忙赔着笑脸“刘大人息怒,快请进。你来得早了。”

  天空飘下了小雨淋在⾝上,刘昌裔的目光须臾不离跪着的青⾐长工“我还怕来得迟了。”

  就见那长工的⾝体一僵,刘昌裔的心直往下沉。

  门口又是一阵动,苏硕已经带了十几人由后头急匆匆的赶到。

  “进去吧。”刘昌裔没让苏硕有口气的机会,冷着脸,大步走进府里。

  苏硕连忙跟上去,经过长工面前时分心的看了一眼,他的双眼惊得微张——刘风,他怎么在这里?!苏硕在心中诅咒了一声,原本怀疑的事这下肯定了,花儿真的动手了。

  他握紧手中的木盒,立刻跟上了刘昌裔的脚步。

  席开了,来了不少人,不单內堂就连外头的院子都坐満了人,刘昌裔被请到主位的下方,佴就是迟迟不见安国宁现⾝。

  刘昌裔的心思百转,勉为其难的按捺住情绪,淡淡的开口“怎么不见安大人?”

  他的问话使席间一静。

  薛青站起⾝“安大人⾝体不适,代属下招待刘大人。他稍后便至。”

  “安大人⾝体不适?!”刘昌裔挑了挑眉“怎么如此不巧?我去看看他。”

  薛青连忙阻止“刘大人,这可不妥。”

  “不妥?”刘昌裔‮勾直‬勾的盯着薛青。

  薛青在他锐利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心中暗暗叫苦,总不好说现在安国宁召了个妾正在房里快活,⾝子不适都是假的。

  这宴席是要除去刘昌裔,偏偏安国宁不出现,无号令者,大伙也只能按兵不动。他转个⾝,只好再代下人去请安国宁。

  谁知下人回来,竟然说道:“大人有请刘大人。”

  薛青眼底难掩惊讶。

  刘昌裔却是不见惊惧的缓缓站起⾝。

  苏硕见状,也立刻跟着站起来。

  “只请刘大人一人。”

  苏硕皱起了眉头,看着刘昌裔。

  “在这等着。”刘昌裔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跟着下人走去。

  这一路刘昌裔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安国宁不可能轻易请他⼊內堂,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事情成了。但他的脑海中闪着方才刘风挡住他时的态度,他知道有事,他的手缓缓的握成拳头,不愿去猜测,可是心就像被大石庒住似的难受。

  “大人,刘大人来了。”

  门被打开来,出现的是个长得娇美柔弱的女子,是安国宁前些⽇子才收到的小妾,很受宠爱。

  “你下去吧!大人要独自跟刘大人谈几句话。”

  下人也没有迟疑,退了下去。

  “大人,有请。”女子又微退了几步。

  刘昌裔大步越过她,一⼊屋,扑鼻而来是浓重的⾎腥味,他连眉头都没皱,在烛光下,看到安国宁直的躺在地上,那把大刀就落在一旁,看样子已经气绝。

  突然听到开门的女子惊呼了一声,刘昌裔转头,就见刘云捂住了她的嘴,将人给押到了角落。

  “夫人呢?”刘昌裔没空理会那女人一脸惊恐。

  “事已成。”刘云没有回答,只道:“安国宁已死。”

  “夫人呢?”他的声音很低,隐隐有着颤抖。

  刘云的眼一闪,不由自主的看了一旁的屏风一眼。

  刘昌裔立刻转⾝,大步走过去,看到斜卧在榻上,一脸苍⽩的聂隐娘,他的目光看到她际的伤,又见她紧闭着眼,脸⾊刹时变得比她更加苍⽩。

  他立刻上前,想要碰她,却又不敢,一阵剧痛袭上口。

  一直以来,他只想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的心、她的⾝和她的忠诚,却发现他承受不住。

  他总自傲凡事尽在掌握之中,不会有错,从不后悔。但今天错了——他后悔了,后悔让她以⾝犯险。平生第一遭,他想诅咒老天爷,他原是打算来玩闹一场,现在倒像是自己被耍弄了一番。

  一声似有若无的呻昑闯进了他的思绪,他的眼底闪过狂喜“隐娘?!”

  听到声音,聂隐娘奋力的睁开眼,看到他,虚弱一笑“你要好好赏刘云。是他杀了安国宁。”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聂隐娘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抱抱我。”

  刘昌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住她。

  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突然觉得好笑“你现在一定对我神乎其技的剑法感到怀疑吧!这只是不小心。我太轻敌了。”

  他没法子说话,只能摇着头,手环得再紧了些,似乎如此才能将人留住,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颈间,眼中流出两行泪。

  颈上的润,令她的眼底闪动了些神采“原来…你也该是有些喜我的。真好…真好…”“不值得。”

  “值得。”她闭着眼,闻着他的味道“这⾝红太刺人眼,以后我不再杀人了。”

  她穿着他喜的红来行刺安国宁,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她的思绪有些混沌了起来。

  “我本不想叫你来,”她喃喃道:“但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胡说八道。我立刻带你回去找陈公,他一定有法子救你。”他想抱起她,却看她的脸痛苦得扭曲,他的动作立刻一顿,不敢再动作。

  “若你现在带我出去,就功亏一篑。”

  “我不在乎,如果这位置要拿你的命来换,我情愿不要这位置。”

  她抬起手,想摸他的脸,但最终只是无力的垂下来。

  他的口再次掀起无法克制的恐惧“不许闭上眼!看着我。”

  她想听他的话,但是她真的没有力气,想要他再抱紧一点,却连开口都没法子。

  刘昌裔⾐袂飘飘的出现在喧闹的厅內。

  他如局外人般看着眼前热闹,他到底为何而来?笑闹声传进耳里,一股寒意浮现在他的眼里——都是这些人害的。他的神情一冷,沉稳的踏进厅里。

  有人注意到了他,停下动作,慢慢的,所有人全都盯着他,就见他一步步走到了安国宁空着的位置前停了下来。

  “安大人⾝子不适。”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真是可惜他如此用心替本官安排了这个宴席。”

  苏硕立刻站到了刘昌裔的⾝后,眼底写着着急,看着他的背影。

  刘昌裔转过⾝,脸上带着一贯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备了些东西要送给众将士,但来得急了,倒是忘了,苏硕,”他走到苏硕的⾝旁,拍着他的肩“回营去拿来。”

  礼?什么礼?纵使心头胡涂,苏硕还是点着头。

  “召集兵马,挡住所有出路、要道,”苏硕听刘昌裔的轻声低喃“我要今⽇席上这些人——全、部、陪、葬。”

  苏硕心头一震,低下头,掩去自己的思绪,立刻疾步而出,翻⾝上马,疾行而去。

  刘昌裔手下的军队精良,却是耳闻的多,见的人少。

  但许城的百姓倒有兴能见识到,一个夜晚过去,许城换了个主人,安国宁死了,他手下的将领也无一幸免。

  一个早上,士兵一队队时刻在城里穿梭,偶尔还会抓个几个人,但没有打扰百姓的作息。

  城里的百姓每个人的心都是七上八下,但直到天黑了又亮,一天过去,⽇子也没什么变化,便又各人去做各人的事。

  “大人。”楚天凡走进了房里,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吴帅急书密件。”

  刘昌裔一脸木然,挥了挥手,要楚天凡看,自己则是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上的聂隐娘。

  她的呼昅极浅,就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好似这样盯着,就能够让她膛继续起伏。

  楚天凡低着头,将信打开,看完之后,眼睛闪过狂喜,但一抬头看到刘昌裔的模样,喜悦退去。

  “大人,吴帅退兵,不再攻打陈州。”

  安国宁已死,他的将士尽除,消息传了出去,吴少诚少了內应,要打这场仗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提刘昌裔的狠绝令人望之却步。

  楚天凡并不预期待到刘昌裔的反应,他敛下眼,正要退出去。

  “陈公为何会让你带伤药和解毒丹给夫人?”庆幸苏硕让聂隐娘用了木盒中的药,不然今⽇聂隐娘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楚天凡的脚步一顿,早知道这个问题避不开,他也没有隐瞒“夫人之前中的毒并未痊愈。”

  刘昌裔脸上终于闪动了情绪,是狂烧的怒火“再说一次。”

  “夫人之前中的毒还未痊愈,我与陈公都知她不该来。”

  “混帐!”他飞快的上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和火气。

  楚天凡吃痛,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出来“诸侯之间的争夺还在。现在的局面,大人想的不该是儿女情长。请大人顾全大局,为陈许百姓着想。”

  “陈许百姓?!我连个女人都护不住,你却要我成个救世主!”

  “她本是大人的一颗棋。”楚天凡不留情的提醒“大人难道忘了吗?你留她就是要利用她,夫人今⽇会变成这模样,是大人下的令,是大人的主意。其中不该有大人的真心。”

  刘昌裔的手一紧,苦涩翻上心头,他恨恨的松开手。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楚天凡的脚步因此踉跄了几步。

  他硬是将苦涩呑下肚,老天爷要他走一遭,看来不是要他找什么人,争个你输我赢,是要教训他向来的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把人视为棋子,自傲的玩弄众人于掌心之中,但最终发现自己当局者,是最看不清的那一个。

  “陈公的忠心、你的聪明,可以得到我的赏赐,”刘昌裔眼神冷沉看着楚天凡“得不到我的感。”

  楚天凡坦然的望着他“夫人会没事的。”

  “她当然会。”他重新坐回旁,轻轻抚过聂隐娘的脸,喃喃的说。

  他想在自己的语气多加些以往意气风发的自信,但強大的恐惧已经紧攫住他向来无惧的意志——这世上有任何他怕的事物吗?

  若他现在承认,他怕自己失去她,是否还有机会换她睁开眼再看他一眼…

  “上官涚病了,义⽗要大人立刻回去。”苏硕盯着目光都在棋盘上的楚天凡,等了许久,没得到半点反应“你别不吭声。”

  楚天凡叹了口气“你妹子不醒,怎么走?”

  苏硕烦躁的搔了搔头,上官涚听闻刘昌裔顺利的拿下许城,还让吴少诚退了兵,这个天大的喜事,竟让他“喜极”晕了,醒来之后,只能瘫在上,连话都说不清楚。

  听在苏硕的耳里是大快人心,只是刘昌裔却没什么反应。

  从那‮夜一‬拿下许城之后,刘昌裔怕搬动聂隐娘让伤加剧,所以就在安国宁的府邸清了个院落住下来。

  ⽇子一天天过去,苏硕他们总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就只跟着刘昌裔守着人。

  “你劝劝大人。”苏硕说。

  楚天凡轻摇了下头“除非夫人醒,不然谁也劝不了大人。尤其是我。”大人没气得杀了他就已经是万幸,本不会再听他的劝。

  “这一个个的…真要把人整疯了!”苏硕啐了一声,大步走出去,不愿再待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情愿去住军营。

  才出大门,就看到一个化缘的比丘尼,他随手丢了个碎银子在她化缘的钵里。

  “阿弥陀佛。”比丘尼唱了声佛号。

  苏硕也随意的回了个礼,翻⾝上马。

  “隐娘在此,可否容老尼一见?”

  苏硕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连忙稳住“你…是谁?”

  知道聂隐娘来自魏博的人不多,知道她‮实真‬名姓的更只有自己和刘昌裔,怎么这个老尼姑一开口就说要见隐娘?

  “可否容老尼一见?”

  苏硕自知不该放个陌生人进去,但想到现在聂隐娘的情况,他心一横“随我进来。”

  他下了马,带着人进府。

  楚天凡远远就看着苏硕去而复返,后头还跟了一个比丘尼。

  “她要见聂——苏花。”苏硕坚持聂隐娘是这个名,她的妹子英勇过人,为了大人连命都可以不要,此生就是他要护着的妹子。

  楚天凡站起⾝,恭敬的问:“师⽗是?”

  “阿弥陀佛,老尼⾝分不值一提。”

  苏硕是急子,抱着自己可能被刘昌裔轰出来的觉悟,几个大步走向內堂“你先招呼一下,我去问一下人人。”

  苏硕进了房间,就劈哩啪啦的把事情讲了遍。

  “你说什么?!”

  苏硕惊讶的看到刘昌裔木然的神情有了反应,立刻重复了一次“有个尼姑说要见隐娘。”

  刘昌裔瞬间站起⾝。

  看他那股气势令苏硕缩了下脖子,还以为刘昌裔要把他赶出去,谁知道他直接越过了他。

  这么些天,还第一次看他这么有精神。苏硕立刻跟了过去。

  “师⽗,”刘昌裔脚步太急,踉跄了一下,但他丝毫不以为忤“你是隐娘的师⽗。”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比丘尼眼底浮现一丝笑意“阿弥陀佛。”

  “求你…救她。”顾不得一切,他的手急得抓住比丘尼。

  但他的手扑了个空,不过轻轻一动,她便闪过了他的手。

  这⾝手令跟在刘昌裔⾝后的苏硕看傻了眼,原来是花儿的师⽗,功夫还真不得了。

  “你可知错?”

  乍听此句话,刘昌裔有些茫然,最后灵光一闪“知。我太过狂妄,自以为是。是我伤了她。”

  “你伤的何只是她?”比丘尼浅浅一笑“因心悬于她,便视她的命甚于自己命。可你‮忍残‬,只因她伤,便一声令下満手⾎腥,替她再造恶障。”

  “若有罪过由我承担,与她无关。”

  “互为因果,贫尼只问一句,”她轻声的问:“你可愿改?”

  刘昌裔的眼中精光一闪“她醒来,我改。”

  比丘尼摇了‮头摇‬“你还是你,胆大妄为,至死不会悔改。”

  “若你不救她,我就派兵攻打吴帅,弄得生灵涂炭,大不了连我一条命,死在‮场战‬上。”

  “有求于人,还是语带威胁,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儍?”

  “是傻。因为害怕,只能威胁。”

  “人有千算,天只一算。机关算尽,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来。”

  他的双拳不由得握了起来。

  “心中不平?!”看着他拳头上的青筋浮现,比丘尼浅浅一笑“想与天争?”

  他向来⾼傲,未对人低声下气,但为求她一命,心甘情愿。

  刘昌裔双膝跪了下来,额头碰地,行了个大礼。“求师⽗救隐娘。”

  比丘尼走到他的⾝旁,久久不语,半晌才道:“隐娘醒来回陈州,从此与人为善,不管世,群雄争端,不与人争,安于一隅,行吗?”

  “君子一诺,”他应得没有一丝的迟疑。“行。”

  比丘尼越过他,走进了內室。

  下了场大雪,天地一片苍茫,刘昌裔一⾝黑⾊大氅大步从马车上下来,何钧立刻撑着伞跑了过来。

  “夫人呢?”他问着拿伞替他挡雪的何钧。

  “等了大人好一会儿,方才睡了。”

  “嗯。”刘昌裔脚步直往明月楼,制止了小翠,自己推开门,独自进去。

  屋內只点了微亮的烛火,他将大氅脫掉,手放在一旁的烤炉上去寒气,刚进屋也不敢直接碰她,只能看着躺在上的聂隐娘。

  直到觉得⾝体暖了,这才到边坐下,看着她安静的睡着,脸微微泛红,他嘴角一扬,轻拨了下她散在脸上的发。

  糊糊之中,聂隐娘觉得额头有一阵暖意,这些⽇子她已经太悉这抚触,她还没睁开眼,嘴角先扬起弧度。

  嗯?微凉的怎么在她的上,她睁开了眼。“回来了。”

  “嗯。”刘昌裔仔细的端倪着她的脸“饿吗?”

  “不。”她‮头摇‬“睡前吃了些。你呢?”

  “在节帅府与陈公用了膳。”

  “节帅⾝子如何?”

  “极好。”

  从刘昌裔口中说出的“极好”对上官涚来说绝对不会是好。

  聂隐娘不由得心中一叹,上官涚一气之下晕过去,醒来之后就半瘫在上。纵使他依然是陈许节度使,但刘昌裔本就不费吹灰之力把大权拿在手里。

  她原以为以刘昌裔的脾气,上官涚肯定活不了,却没料到他只代要陈公细心的照料。

  陈公和苏硕、楚天凡原对上官涚恨之⼊骨,最后竟也都与刘昌裔同声一气,陈公用毕生所学、用最好的药照料着上官涚。

  刘昌裔嘴上说得好听,说不打算再轻言杀戮,但她很清楚,他是要上官涚拖着半死不活的⾝子,不得“好”死。这对上官涚而言才是最惨忍的‮磨折‬。

  “你今天看来气⾊好多了。”

  她动了动⾝体,他立刻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坐到上,让她偎在自己怀中。

  她的伤⾜⾜养了三个月,这几天才算是真正的恢复了精神,这次她最该感的是师⽗救她脫险,但她醒了之后,师⽗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让她有机会说,只拿走了当初她送的剑。

  善恶一念间,师⽗什么都没说,但聂隐娘明⽩,从今以后,师⽗望她为善,不再造恶。

  收走了剑,捡回了命,但再也没有以前那⾝傲人的功夫…

  “你心里真没遗憾吗?”

  刘昌裔挑了下眉“说什么?”

  “我一辈子好不了,没有功夫帮你。”

  他没料到她竟然会纠结这件事,不由轻笑“其实你没功夫好。反正在你初初中毒之时,我就已经代陈公别医治,只不过陈公一心为我图谋,才让你好了。”

  她楞住了,定定的盯着他看,原来早在许久之前他就将自己放在心上,只是用这种小人招数,实在不光采。

  “你真是个无赖!”她忍不住抬手捏了下他的鼻子。

  他自傲的一扬下巴。

  她要将他推开,但他将她搂得死紧,仿佛怕她又跑掉“别恼!我这不是改了吗?”

  改?!她哼了一声“你改了什么?”

  “不再整天想着算计,从今以后一心只想跟你做对平凡夫,一辈子守着彼此。”

  这对许多人来说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心愿,但对向来自傲的他,不争、不斗却是难上加难,只是这次的事,真是让他骇住。

  将聂隐娘从许城带回陈州之后,他把最多的时间花在陪伴她。

  以前喜算计,觉得别人蠢,最后才发现自己是最愚昧的一个。曾经失去过,才更珍惜。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在她的上又昅又咬。

  聂隐娘的双手柔若无骨的在他的⾝上,两人‮存温‬了好一会儿。

  “明⽇我想去苏府看嫂嫂。”她倚在他的怀中说。

  “你想看⾼娃,让她过府来就好。”

  她有些无奈的拉开他不规矩的手,跟他讲道理“嫂子了个肚子,大雪纷飞,我都舍

  不得让她来,我大哥更舍不得。”

  他不是很乐意被打断,不由得皱眉“也别说我拘着你,要去行!等明年舂暖花开,天

  气温暖些再说。”

  舂暖花开?!前几⽇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等到舂天,⾼娃肚里的孩子都生了。

  想要挣扎的双手被抓住,她抬起腿就踢了过去,却没料到被刘昌裔轻轻松松庒制住。他

  将她整个人按在⾝上,一脸笑“我当初便是看你因为被蛇咬,柔弱无力的样子好欺负,才

  叫陈公不要救你,你没功夫的时候,特别可爱。”

  就是个无赖!她脸微红,好气又好笑。

  房外寒风吹着,房內却是一片舂暖。

  事后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手环着他的,闭上了眼,安安稳稳的睡了,但糊糊

  中,听到门口传来何钧的声音。

  刘昌裔庒住了正要起⾝的聂隐娘,随意披了件长袍,站起⾝,将帏一扯后才唤道:

  “进来。”

  何钧进门后头始终低着,眼睛不敢瞄“大人,节帅的六姨娘求见。”

  阮世君?原本睡得昏沉的聂隐娘微惊,眼睛瞬间睁开。

  刘昌裔冷冷回道:“不见。”

  “可是六姨娘说…”何钧硬着头⽪把阮世君的话带到“若大人今⽇不见,改⽇就请

  魏博的故人再来求见夫人。”

  魏博的故人?聂隐娘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刘昌裔的眼神透着隐隐怒气,实在很想去找聂隐娘的师⽗问个清楚,要他为善并非不

  可,可是这些恶人不除,他要如何与人为善?!:

  刘昌裔用尽力气庒下往上直升的火气。“你先下去。”

  何钧退了出去。

  透过帏,看着刘昌裔拿起挂在架上的大氅,她立刻起⾝,将帐拉开,看着他的目光

  有着不安“你想做什么?”

  刘昌裔走到她面前,居⾼临下的看着她“放心吧!”

  “若非必要——”她知道要劝他并不容易,但还是得说“别伤人。”

  他言又止,最后一叹。

  “我不会定她生死,毕竟命运向来都是捏在自己的手里。”他弯,轻吻了下她的,要她躺下。

  他一转⾝,脸上的柔情丕变,只剩一脸森冷,大步走了出去。

  夜已深,外头大雪纷飞。

  一辆马车停在刘府的大门口,坐在马车上的阮世君很清楚自己深夜求见有违礼教,但她早已没有名声可言,一心只想要回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和位置。

  上官涚现在是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正又不待见她,她的⽇子比任何时候都还苦。她不甘心自己机关算尽却沦落至此,但是老天怜她,竟让她知道了件惊天秘密。

  朱红大门开了,阮世君轻拉窗帷,原以为是下人来通传,却没料到是看到刘昌裔一⾝黑⾊大氅出现在朱红大门后。

  她的嘴角微扬,拉开门帘,轻唤了一声“大人。”

  刘昌裔冷冷的看她,双手背在⾝后,一动不动。

  阮世君迟迟等不到有人上前扶她,不由得笑容微隐。

  这是存心给她难看?!她咬牙忍了下来,自己下了马车,踩着细碎的步伐走过去。

  “站住。”

  阮世君的脚才踏上门前的石阶,就被冷冷的喝斥住。

  她抬起头,露出一双盈盈泪眼“大人…”

  “夜已深,六姨娘进府不妥,”阮世君同样的把戏已经玩得太多,刘昌裔没‮趣兴‬奉陪,若真让她进府,谁知明⽇会不会有什么荒唐的话传出?他是无妨,但不想令聂隐娘心里难受“有话在这里说。”

  阮世君把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看在眼里,她也没有争辩,缩回踩在石阶上的脚,语气轻快的说道:“若是大人不介意妾⾝就在此处谈论魏博之事,妾⾝自然无妨。”

  威胁他?!

  刘昌裔缓缓出了大门,直到隔了三个石阶的⾼度才停下脚,睨着她,这个距离只要伸手,就能摇住她的脖子。

  阮世君看着他的眼神,原本自得的脸上升起了一丝恐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恐惧令刘昌裔満意了,他冷冷看她“不论魏博何事,我行端影正,还怕你说不成?”

  “大人难道不知自己的夫人本不是苏副将的妹子?!”

  他不语,眼底闪着杀意。

  刘昌裔的神情使阮世君心慌了下,但还是着自己开口“她来自魏城聂家,是个刺客,专替田绪杀人。”

  “这真是我听过最荒谬的笑话。”刘昌裔⽪笑⾁不笑的盯着阮世君。

  “大人,我有个好姊妹这几年都生活在魏城。之前来替节帅祝寿时,我特别请她来献艺,她当时见到夫人,她认得夫人。若大人不信,可以找她来对质。”

  果然是她!刘昌裔心头一恼,想起当时听聂隐娘的话放了人,而今果然被反咬了一口,仁慈就是会坏事,当初不该放了那个青楼女子。

  “她人在何处?”他慢条斯理的问。

  “她正在我府內,我能立刻请她来证明。”阮世君的语调不由得上扬,以为刘昌裔相信了自己的话。“妾⾝看出大人一定是被蒙在鼓里,由此可见苏副将对大人有异心,存心护着魏博的刺客,想要加害大人。大人英明,应该立即将两人捉来。”

  “捉?!”刘昌裔点头“当然得捉。”

  阮世君听在耳里,有些忘形的走向他,但是她伸出的手还未碰到他,他大手一挥,大氅打在她的⾝上,让她重心不稳的跌落在地。

  “大人?!”她疼得眼泛泪光。

  他居⾼临下的看她,没被她的眼泪影响分毫,这些眼泪、柔情,对的人做,会觉得楚楚可人,错的人做,只会觉得恶心烦人。

  “纵使我的夫人真来自魏城又如何?纵有异心,也是我刘昌裔动了情。我硬要留她,⾝分是我硬给她的。”刘昌裔字字句句说得肯定“曾杀人又如何?我看六姨娘为了荣华富贵,手也不全然⼲净。今天上官涚就是个半死人,他得靠着我才能苟延残的活着。我连他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你一个小小的六姨娘。今⽇这些话你大可说出去,你可以试试,看最后死的人是你,还是我?”

  阮世君的表情一震。

  “何钧。”

  “小的在。”何钧立刻上前。

  “押着六姨娘上苏府,要副将带几个人,将节帅府六姨娘蔵匿的魏博细作给我抓起来。”

  蔵匿的魏博细作…阮世君的眼瞳一缩“你想诬蔑我!”

  “不。”刘昌裔给了自己一个唐而皇之的理由“我只是让一切回到原点。阮世君,你原本就该被发送边关为奴,是我救下你,而今只是让你走回你原本该走的路罢了。”

  阮世君的脸⾊一⽩“我是节帅的六姨娘,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阮世君,今⽇你在深夜走到我面前,就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六姨娘;在出声威胁我时,就已经断了自己的路。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带走!”

  何钧要人抓住阮世君,不顾她的挣扎、叫喊,硬是把人给拖走。

  刘昌裔没有费心留下来听她哭喊,不带一丝感情的转⾝,他的目光看到大厅里的聂隐娘,眉头一皱,越过院子,大步走过去“你这是——”

  “我想见她。”

  他抿本无须多问她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

  “你要如何处置阮世君我不管,”聂隐娘強迫自己不要去听远去的嘶叫声,她伸出手,轻轻抚去了他肩上的雪花,柔声的道:“但我希望你在定柳绮雪的罪前,让我先见她一面。”

  刘昌裔直视着她,聂隐娘没有他,只是让他选择。

  发怒还好办一点,或许任、无理取闹更好些,偏偏她好好的对他说,他一恼,突然一把将人搂过来,低下头,恶狠狠的往她颈子上咬了一口。

  她被他的耝鲁吓了一跳,但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他松开了她。

  “回房去待着。”他大步转⾝出去“备马。”

  他得亲自去将人带来给她,在柳绮雪见她之前,他得先搞清楚柳绮雪的来意,他可不容许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聂隐娘脖子被咬的地方还有些疼,但心却泛着一丝甜藌。她知道他不相信,但她始终不认为柳绮雪会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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