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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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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十年后

  同样的围墙,同样的后花园,不同的是,墙边栽了几丛绿竹,竹⾼数十尺,竹叶长年青绿,风吹过细长的叶片,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带来丝丝沁凉。

  几年前,这片园子归⼊柳毅的院子,他从原本的居处迁来此处,分出內外院,此地为他‮人私‬院落,有三进院子,平时除了他,外人不得他允许不许进⼊,环境清幽。

  离墙边不远的⽔榭旁,盖了一间竹屋,地上踩的也是竹片,竹屋离地约三尺,有三道竹阶梯,朝南开的正门,左右各有一扇窗,窗框上方装着竹帘子。

  柳毅就坐在竹帘子卷起的窗边,如今的他面容清逸俊,浓眉飞⼊鬓发,手持一本书册,目不转睛的看着。

  当年他⽗亲过世后,⺟亲拖了几年,也跟着撒手人寰,当时的他尚年幼,乏人照料,也无法打理家中里外,因此他丈夫早逝、守寡未再嫁的姨⺟林文娘便离了夫家,搬到柳宅代为照顾他。

  只是一肩难挑两担,难免顾此失彼,林文娘在柳家时,对一双亲生儿女疏于照看,儿子养成了爱赌的子。

  而女儿嫁⼊大户人家,没两年居然以和离收场,嫁妆几乎被生风流的丈夫败光了,离了夫家,她拿回来的却不到百两,连雇艘船将、柜子等妆奁运回娘家的银两都不够,后来还是请⺟亲帮忙。

  这几年,林文娘在银钱上很苛刻,她虽然想做到尽量不用柳家的财产、公正无私地将柳毅那一份完璧归赵,但是她一个寡妇能有多少收⼊,当年她丈夫贪来的钱财,早被她和两个孩子挥霍得差不多了,一嫁一娶可是不小的负担,再加上她自命清⾼,视经商为下品,因此每年靠三个庄子那几百两的出产,实在是⼊不敷出,手头有些紧了。

  所以她事先和柳毅通过气,借她的,等她儿子有出息了再还他,她还做了一本账册,表示债务分明。

  不过几年过去了,也没见她还过一两银子,倒是越借越多了,多到柳毅不得不收回她手中几间铺子和庄子的收益,他怕姨⺟再借下去,他柳家的银钱都填了朱家那个无底洞。

  “哎哟—”

  “怎么又摔了?你不是自诩手脚灵活,怎么三次有两次都失⾜滑倒,那面墙都快被你爬秃了。”柳毅连抬头看一眼也没有,口气清清冷冷的,毫无一丝怜悯。

  这也怪不得他,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而且一个人连着十年不长进,即使搭了梯子还是习惯爬墙,让他也无言的。

  “我是手脚利落呀,可是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将你们这边的梯子横着放在墙下,我一看没梯子就往下一跳,谁知正好踩在梯子上滑了一跤。”徐轻盈抚着她可怜的娇臋,不満的抱怨道。

  竹屋里的侍从远山看到这一幕,有些惊吓的往后一退,正在倒茶的手抖了一抖,差点把茶⽔往主子⾝上淋。

  他真不敢说,那把梯子是他忘了架起来的。

  柳毅淡淡的瞥了远山一眼,示意他把茶壶放下先退下去,待人走了,他才凉凉的道:“那你就该多喝点枸杞‮花菊‬茶,明目退火,年纪轻轻就视茫茫,不用两年就得让人牵着走。”那么一架梯子也能视而不见,两只眼睛生得这般大,看来也是⽩搭在脸上。

  “少诅咒我,你盲了我还两眼清明,看得见三里外树上的鸟巢里下了几颗蛋。”面对他,徐轻盈从来就不是客气的主儿,边回嘴边走进屋里,见他手里拿着一杯清茶,抢过了茶盏就牛饮起来。对她来说,喝茶就是解渴用的,品茗什么的太过矫情了。

  “盈儿,你这几年的规矩都⽩学了。”说她是个假小子都成,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文雅温顺。

  “拜托,别说教了,我刚才历经千辛万苦从我娘的魔掌逃脫出来,你不要学老和尚在我耳边念经,我会爆脑的。”她就是贪他的“清风轩”清静,才爬墙过来避难。

  放下书,柳毅目光轻柔的莞尔一笑。“又为了你的婚事?”

  一说到嫁人这件事儿,徐轻盈就头痛不已。“别提了,谁说姑娘家一定要嫁做人,我跟我爹学医也学得好的,连我二哥也比不上,⽇后当个女神医有啥不好。”

  她辨识药材的本事可说是无师自通,只要、闻一闻气味,她就能从一撮磨成灰的药渣中说出含有几种药材,并能准确的切脉找出病因,再加上⽗亲的教导,如今她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而且她也发现她的法术一直都在,只是时灵时不灵,本靠不住,想要用它时使不出来,可没有想到它时又莫名其妙跑出来,把她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气得直想骂人。

  不过人嘛,穷则变,变则通,她慢慢地摸索出窍门,一觉得丹田灵气充沛,她便往药草多的地方蹲,等到灵气満到快溢出来,那便是法术灵光的时候。

  于是,她借着法术来炼丹制药,有仙法炼制过的丹药,可是万中难求的顶极仙药,要治什么病还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她炼毒也制药,却很少拿出来用,因为那些药的奇效太超乎常理了,除非迫不得已,她是能不用就不用,除了她爹和两位兄长以及柳毅,没人知晓她善医。

  但是她也做了些比较寻常的药丸,起死回生是不可能,可一息尚存者还能上几个时辰,若遇到她心情还不错,说不定会出手一救,把人从阎王爷手中给拉了回来。

  而且来到书中世界十年,她还真没想过要嫁人,她心心念念的是柳毅赶快过完这一生,好和她手牵手的回天庭,参加十二生肖马拉松,把以前输的赢回来,风光风光一回。

  可她是个姑娘家,年纪到了就要嫁人,就连以前伺候她的如意也都嫁了,但若是她嫁得远了,和柳毅分隔两地,⽇子久了两人也就生疏了,她要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他,她一心期盼的合作不就落空了吗?

  越想越担心的她,只好更殷勤的来探视,把他看得更牢,以免煮的鸭子飞了,她⽩来一回还被伙伴们看笑话。

  大哥徐展琛打小就决定要走科举之路,年过二十二的他已是一县县官,在济川附近的丰饶小县,带着子和幼子一同住在那儿,先拚三年绩效。

  二哥徐展瑜已议亲,但对方因⺟丧得守孝三年,因此婚期往后顺延,一等女方出孝便完婚,⽇后要接掌药铺。

  三个孩子中有两个终⾝大事已有着落,她⾝为全家人最疼的那一个,却始终无人上门提亲,她自个儿不担心,可是她娘都要愁⽩了发,忧心忡忡,早几年就备妥了她的嫁妆,还放话没十里红妆不出门。

  “你认为有人敢给女人看诊吗?”不是柳毅要打击她的士气,而是民风如此,女子就该待在后宅相夫教子。

  “只要我的医术够好。”徐轻盈自信満満,她有仙丹灵药为辅,不怕不药到病除,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她。

  “那也要你肯为人家看诊。”

  他一句话就戳得她神情一蔫,也对,她爹每年给她和舂堂一成的净利,本不缺银子,要是展现了医术,整天被一堆求诊者困住,她烦都烦死了。“就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吗?”

  “有,找个万贯又不管你的富家翁嫁了,以后你的耳子就清静了。”一劳永逸。

  闻言,徐轻盈没好气的瞋了他一眼,自行倒了一杯茶消气。“少出烂主意,你比我大两岁,为什么不成亲?”不公平,同样是人,为何待遇这般不同?

  “因为我⽗⺟双亡。”柳毅一笑,容光耀如明月。

  她一听,一口茶差点把自己给呛死。“这也是理由?”她⽗⺟双全还是她的错不成。

  “上无双亲,无人作主。”他笑若青竹,刚直中带了一丝温润,掩不住的光华外放。

  “啐!你当你什么都管的姨⺟是死人呀!她还盼着你金榜题名,好择一户⾼门助你平步青云。”那位朱夫人看得可长远了,一般市井小民还看不上眼,非要⾝家清贵不可。

  做过官夫人的林文娘想重振当年荣光,凭仗着对柳毅有扶持之恩,⽇后他真的榜上有名,她也跟着沾光,连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也能沾点好处,柳毅出了头还能不提携他们吗?恩与义的代价何其大。

  “盈儿,留点口德,她至少养过我一场。”柳毅不能不记着姨⺟的恩情,若不是她放下儿女,全心维护他,那时他又怎能避开柳家旁支族亲的虎视眈眈,他们都想分食他⾝后还算可观的财富。

  有因才有果,因此即使明知姨⺟私下挪用不少柳家银两为她儿子还赌债,他也睁一眼、闭一眼的由她去,柳家大部分的房契、地契在他手中,出不了大事。

  这也是报恩的一种方式,看她一点一点的消磨两人之间的恩情,等到还清的一天,她便不能再对他指手画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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