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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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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唐琬那天晚上跟着赵士程走了,唐氏心有不忿,居然做出了要亲队伍绕路这种幼稚的行为,陆游也是直到娶当⽇走进了巷子才知道,虽然无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新郞官总不能要花轿掉头,何况他仍心繋唐琬,若是能在成亲前再看她一眼,也能稍稍安慰他如今如死⽔般的心。

  所以这轿队绕了进来,陆游是又担心又期待,并没有要刺她的意思,但这种行为重重地怒了唐⽗。

  “陆游你个混帐!就算我们不再是亲家,你也是我外甥,竟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削我的面子!”唐⽗难掩气愤的骂道:“你们陆家的人,给我滚出这条巷子!”

  队伍的最前端,是唐氏的亲信,那亲信要看的就是唐家人生气,他好回府向唐氏邀功,于是他洋洋得意地嚷道:“前面是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陆家亲的轿队要过?快滚快滚,不要坏人好事!”

  “陆家算什么东西!你们的婚宴,老子⾝为⺟舅之尊,还不屑去呢!”唐⽗斥道。

  “是不敢来、没脸来吧,毕竟你唐家的女儿,可是被我们陆家给休了啊!”那亲信讥诮道。

  此话一出,轿队前头的几个人跟着嘻嘻哈哈地嘲笑起来,而站在巷口看热闹的路人,也知道陆、唐两家的恩怨,指指点点,一时之间唐⽗涨红了脸,简直就想钻进土里。

  陆游没料到那些下人竟如此嚣张,正想阻止,巷子的另一头却进来了另一支队伍,长度不输给陆家的亲轿队,而且骑马走在最前端的,赫然就是当今声势如⽇中天的镇国大将军赵仲涩,另一匹马上,则是一⾝新⾐、气宇轩昂的赵士程。

  远远的,赵士程就听到唐⽗的叫骂,而对面轿队后方陆游的⾝影,他也绝对不会错认,他想了想这事可能的前因后果,立刻眉头大皱,附耳跟⽗亲说了几句话。

  赵仲湜是个耝豪汉子,⾝为大将军更有十⾜的正义感,听到未来的亲家疑似受到了侮辱,他如何能忍?随即下了马,大摇大摆的上前,一边大喝道:“前面的人还不快给老子让开!”

  那亲信没看清来人是谁,只听到那嚣张的话声,冷笑一声回道:“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叫我陆家的队伍让开?!”

  他不说话也就算了,他这么一说,彻彻底底的得罪了赵仲涩,只听后者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他⾝后便飞⾝而出四个武功⾼強的护卫,威风凛凛地立在陆游的轿队之前。

  “镇国大将军赵仲湜在此,何人敢挡?”

  听到这个称号和名字,那名亲信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不过那四名护卫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四个人并排往前走,不用出手,光是那气势,就让轿队前方的人主动后退,你推我挤成一团,而那四人也清出一大片空地接赵仲湜。

  赵仲湜淡漠地瞥了陆家的队伍一眼。“老子带儿子前来唐家提亲,你们陆家是嫉妒还是羡慕,居然敢挡老子的路?”

  “赵赵赵大将军,小的…不敢…”亲信翻个⾝跪在地上,浑⾝发抖。

  “不敢就滚远点!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唐碗以后是我赵仲涩的儿媳妇,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诋毁她,你们陆家也不用在京城混了!”

  “是、是…”那亲信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与方才跋扈的模样相去甚远,令四周围观的民众很是不齿。

  “在这京城一隅,只有老子堵人,还没有人敢堵老子,要不是今天是赵家向唐家下聘的⽇子,老子要了你的狗头!”赵仲涩再不看那亲信一眼,带着儿子大步走向唐家。

  赵士程见⽗亲威风八面,知其有意让人不敢小看唐家,不由得失笑。

  他刻意跟着⽗亲站在唐家门口,主动朝着唐⽗一揖,客气地道:“唐伯⽗,今⽇家⽗家⺟特地前来,为小侄向唐琬姑娘提亲,媒婆聘礼在后。由于时间有些仓促,怕准备不周,兼之家⽗奉皇命在外,前⽇才回京,所以延至今⽇才来提亲,请伯⽗见谅。”

  他这一举,让唐⽗大有面子,他连忙向赵仲混打躬作揖了一番,接着看都不看陆游的轿队一眼,贵客⼊內,而赵家的下聘队伍,也慢条斯理的一抬一抬的把聘礼抬进门。

  陆游的轿队因为唐氏的要求,硬是要走这条巷子,这下糗大了,由于娶不能走回头路,他们全队的人只能堵在这条巷子,等赵家的队伍走完才能继续前行。先不说可能会误了良辰吉时,陆游忽青忽⽩的脸⾊更是一绝,因为他的优柔寡断,任⺟亲欺凌唐琬,如今他亲眼看着赵士程来提亲,痛失挚爱,也算是遭了报应。

  旁边路人的指指点点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同情唐家的人,现在莫不为赵家的气魄折服,更多女子羡慕唐琬,居然有机会能再嫁到这样的好夫家,至于陆家,早成了笑话一桩。

  赵家一行人进了唐家的大厅,双方儿女见礼后,很快地便摆上了酒菜,众人喜气洋洋地寒暄。

  唐琬由于被⽗亲警告什么都不能吃,只能默默坐着,落在赵仲湜眼中,却是成了沉稳文静。

  “唐家女儿果然如传闻般才貌双全,我儿能娶到这样的媳妇,三生有幸啊!”赵仲湜笑着称讃道。

  “赵大将军谬赞了,碗儿蒲柳之姿,还怕配不上赵公子呢!”唐⽗虽然为自家的女儿骄傲,口头上却也要谦让两句。

  “我说的可是真的!赵家一门武夫,若有唐琬如此⾼才的媳妇,我赵家也能添几缕书香味。”赵仲湜越看这儿媳妇越是満意。

  两家人在那儿你赞我谦的,唐琬却是坐不住了,満桌的菜她却一口也吃不得,那种只能在心里流口⽔的痛苦,简直比⾝在地狱还‮磨折‬,她再也受不了的拉了拉⽗亲的袖子,止住了他的谈话,小脸微红地道:“赵伯⽗、赵伯⺟,爹、娘,琬儿先退下了。”

  这种饭局讨论的是她的终⾝大事,她自然不适合在场,尤其大伙儿夸赞她,她自然羞不可抑,众人一想也就明⽩了,唐⺟便笑着让她离开。

  倒是赵⺟,原本还对唐琬再嫁的⾝分有些意见,如今一见她确实美貌,气质出众,更重要的是没有一点才女的骄气,知所进退,心里也慢慢认可了这个未来的媳妇。

  唐琬一离开,两家⽗⺟便敞开来讨论婚礼之事。

  这下却换赵士程待不住了,他坐立不安地直瞥着唐琬离去的那道门,好不容易捱到双方讨论到一个阶段,他开口道:“那个…唐伯⽗、唐伯⺟,小侄可否去探望唐琬?”

  这话一出,众人全笑了出来,赵仲湜更是笑骂道:“你这儿子有了媳妇就没了爹娘,急个什么劲儿?”

  “大将军言重了,年轻人都是这样子的,我们也有过这一段啊,就让他去吧。”倒是唐⺟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好心地暗示他道:“琬儿现在应该在花园里,小舂陪着她呢!”

  反正有婢女在,众人也就放赵士程去了。

  他喜孜孜地来到后花园,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突然他眼尖地瞥到了小舂从一个似乎是厨房的地方疾步走出来,口屮还念念有词,他心忖唐琬应该在里头,便加快了脚步了过去。

  “琬儿,你在里面吗?”赵士程来到厨房门口,果然看到了唐琬,但还来不及⾼兴,落⼊眼屮的画面,就让他张口结⾆,连声音都卡在了喉咙。

  厨房里的唐琬,正在与一只猪脚奋战,吃相虽不难看,却吃得畅快淋漓,在她眼前桌面上是一大只烤啂猪,而且被吃到只剩一颗猪头是完整的,旁边猪骨堆积如山,厨房內也没其它人,所以本不可能是别人吃的。

  听到赵士程的声音,唐琬差点噎死,抬起头来,还真的看到他就站在门口,他那震惊的表情,令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开脫,只能抓着猪脚,傻傻地回望着他。

  赵士程花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指着桌上的骨头,难浓的问道:“琬儿,这些都是你吃的?”

  她无法否认,她的腮帮子都还鼓着呢!只好呆呆地点点头。

  这是一整只猪啊!她真吃得下?瞧她纤细的⾝子,那些⾁都吃到哪里去了?他呑了口口⽔,突然又想起一事,挣扎的问道:“那上回在风阁,我送给你十只,你该不会…”

  “我没有全部吃掉!”唐琬连忙咽下口中的⾁,替自己辩解“我有分两只给小舂和那些侍卫。”

  两只…那不代表还有八只是她吃的?赵士程觉得自己快昏倒了,就这两句对话的时间,他受的打击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那仙女的形象彷佛崩坏了一角,令他不知该怎么反应。

  瞧他沉默,以为他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心中有悔婚之意,她气恼的在心里大骂自己的贪吃,显露出来的,便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该不会因此不想娶我了吧?我说过我、我的食量比一般人大一点点的…”不知怎地,一想到他可能不娶她,两人从此形同陌路,她居然破天荒的什么食都没有了。

  一个女子可以嗑掉一整只猪、八只,这叫食量大一点点?这一点也太大点了吧!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平息心中的震惊,回过神来后,映⼊眼帘的就是她那楚楚可怜的神⾊,在这一瞬间,他又觉得心被她的柔弱给融化了,他突然感到自己现在的表现在她面前是相当不妥的,害得她如此担惊受怕,委屈求全,彷佛在嫌弃她似的,但他明明没有这种想法。

  仔细回想,她方才吃得津津有味、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相当可爱,他从没看过哪个女子用膳像她这般能优雅又尽兴的,这不就代表着她纯真无伪吗?

  想开了之后,他一边自责,一边安慰道:“琬儿,你多心了,方才我只是…呃,有点意外,不过这吓不倒我的,不过是吃了只猪嘛,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我当然会娶你。”

  “真的?”唐琬笑了,明媚的双眼亮晶晶的。“太好了,那我以后在你面前就不用掩饰了!”

  “对对对,不用掩饰了…”赵士程瞧她笑,也跟着笑了,虽说这当真是他的真心话,他想娶唐琬的决心也没有任何改变,不过骨子里那小气格,可是令他正在心中偷偷的哀号不已。

  看来以后他真的要想办法多赚点钱,养个女人实在太不容易,家里的钱坑又多了一个阿阿阿阿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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