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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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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饭店门口,菊池凤先向司机借了一张搭电车的储值卡,然后请司机先回去,就带着她走向地铁站。

  “要去哪里?”从刚刚开始,他就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搭电车。”

  “为什么?”有司机送,不是比较快吗?

  “有时候搭电车也有趣的。”他回⾝,只笑着回了这一句,然后一手刷过磁卡通过查票口,再换她的。

  上了电车,人好多,本没有座位,他找了个角落让她待着,自己则抓着扶手负责隔绝人群。

  突然,电车颠簸了下,她的额头因而撞上了他口。

  “噢。”她皱眉,瞪着他口。

  “是电车不稳,我也是受害者。”他的口气完全无辜。

  夏川夜忍不住又用额头去撞他的口。他才一点都不无辜!

  “ㄟ,这样撞你不会痛吗?”她太过孩子气的举动,让他有些失笑。

  “遇到你,连圣人都很难不生气。”遇到他,她这几年的努力成长,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无论遇到谁、遇上任何事,她都可以冷静旁观、微笑地面对,可是只要遇上他,她就很容易动气,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孩子气。

  “我什么事都还没有做。”这样他查的很无辜。

  “就是这样才让人生气。”什么事都还没做,可是就有本事让人怒气冲天,可恶可恶。

  “好啦,别生气了。”电车停止,他拉着她下车。“生着气吃消夜,会消化不良的哟。”

  “那是你害的。”

  “好,我害的。”站在一家热闹的店门口,他停下来,轻抚着她脸侧“别生气了,看见你过得很好,我很⾼兴呢。”

  毕竟,他们有四年没见了呢。

  “你…”“你不⾼兴看见我吗?”他温文地笑着,语气也很温柔。

  她垂眼不语。

  “先吃点东西吧。”他笑着说:“我被祖⽗大人踢出家门参加宴会前,可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去了会场也只喝了点饮料。再不补充食物,我会虚弱得晕倒的。”那可就太丢脸了。

  “噗。”她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如果堂堂菊池本家的少爷,居然饿晕在路边,一定会变成社界的头条新闻的。”

  “你放心,在我晕倒之前,一定不会忘记拉着你一起。”只有一个人当头条新闻太寂寞了,找个伴才不会太无聊。这么一来,还可以让大家多一点八卦可讨论。

  “这是恶劣的表现。”瞄他。

  “是善行的表现,走吧。”他牵着她往店里走。

  一进门,就发现小小的店內呈现大爆満状态。

  “两位吗?请稍等一下。”

  门口的服务人员用对讲机联络了一下,这时,几名客人从门內部侧方的一座小小楼梯走下来,于此同时,服务人员也已联络完毕。

  “请直接上三楼。”

  “谢谢。”菊池凤先领着她往上走。

  大小只够两个大人并肩行走的楼梯,走起来真的是很狭窄,让夏川夜很不习惯,可是他却很似的,直接带她往楼上走。

  “你常来吗?”好像不太可能,他明明很少在⽇本的。

  “以前来过,虽然很久没来,不过改变不大。”

  两人上了三楼,被带到空位上,菜单随即送来,菊池凤先直接点了招牌口味的拉面两份,再加两份甜点。

  “请稍等。”服务人员很快收走菜单的同时,送来两杯冰⽔。

  “这家店生意很好呢。”夏川夜望了眼周围,好多人。

  “这家店很有名哦,虽然不是你平常去惯的餐厅类型,但是拉面真的很好吃。”他笑着说明道。

  “我发现,你总是会知道一些很奇怪的地方,然后那些看起来不很华丽的地方,却都有着很好吃的食物。”这让她想起第一天抵达北海道的时候,他带她去吃的那家很好吃的拉面店。

  “因为我勇于尝鲜,而且不介意当流浪汉。”他笑道。

  虽然菊池一族是名门,但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可从来没有非保镳司机随行不出门这种事。

  事实上,菊池家的人都是在平凡的生活环境中长大,就算就学时会读私立的贵族学校,但个人的校园生活还是和一般人一样,也会被当,也会和同学相约去逛街、唱歌,去二手店找便宜又好用的东西。

  “流浪汉?”

  “长年流落在国外的可怜异乡游子啊。”一年难得回家几次,跟流浪汉差不多。

  “你那是自愿流浪。”才不可怜呢!

  “这个口味是这家店的招牌,吃吃看。”正好看见服务生端了拉面来,菊池凤先笑了笑,不再争论,替她拿了筷子和汤匙。

  “你都没问我就点餐,要是我不喜吃这种口味的拉面怎么办?”说完,她低闻了下味道,真的很香。

  “那就再点一份。”非常好解决的问题。

  “那这碗呢?”

  “请服务生吃。”

  “服务生才不要理你。”请服务生?讲的还真顺。

  “没关系,有你就够了,不用服务生。”他笑得很自信。“你会不喜这个口味吗?”

  “不会。”浪费食物是不应该的。她舀了一点汤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味道真的很好。

  但是很怈气。好像什么事都被他料中了。

  “那就好。”他笑了笑,也开始低头吃自己那碗面。

  没吃东西没发现,一开始吃,两人都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她是饿过晚餐没吃,他则饿得更久。

  不一会儿,两碗拉面就被吃得⼲⼲净净,甜点随即被端上桌。

  “这家店,在东京共有三家,每一家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通常就是这么多人。”菊池凤先说明,然后问道:“你知道老板为什么不多开几家吗?”

  她想了一想,说﹕“店租、人手。”

  像这样的餐馆卖的就是独家手艺,如果开太多家,维持质量就是一件困难的事。

  “你说对了,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虽然还只是个大‮生学‬,但是她的商业概念进步了。

  “什么原因?”

  “当然是老板懒惰啰。”

  “啊?”她呆住。

  “老板觉得开太多家店照顾起来很⿇烦,而且这样就没有空休息了,所以决定只开三家。”完全是个人因素。

  “这个老板跟你一样任。”难怪他会喜这家店。

  “这完全是凑巧。”先澄清一点,他跟这个老板并不,只是听说过而已。

  “所以呢,你特地带我来这里,又不要司机接送,主要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只有吃消夜这么单纯吧?”虽然她承认,面真的很好吃。

  “你怎么知道我是别有目的?”他应该没有露出任何迹象才对,带她来也是因为在饭店大厅遇见她,才会临时起意。

  “直觉。”她含了一口甜点。嗯,滑嫰香甜的⾖腐,真的很顺口。“因为,你做事通常不会只有一种目的。所以我想,你绝对不是只单纯要请我来吃消夜。”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虽然相隔四年没见面。

  只是,虽然相隔四年没见,悉的感觉却很快就回来了,这大概要归功于──他总是这样,没有什么改变吧。

  而且那个吻…虽然短暂,但是他一点都不客气。那是含着占有意味的吻,⾜以让她软化,不再以很陌生的态度对待他。

  “夜,你真的变聪明了。”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让夏川夜的心震动了一下。

  “最好…这句话是称赞的意思。”她咕哝。

  “当然是在称赞你。”他笑了笑,拿过她手中的汤匙,切下一块甜⾖腐,喂进她嘴里。

  他、他在⼲嘛?夏川夜半惊半疑地把那块⾖腐吃下去。

  奇怪,他怎么突然变样了?

  “你愿意跟我去‮国美‬吗?”他缓缓问道。

  “啊!”她眨眨眼。

  去‮国美‬?跟他?他怎么突然这么说?还有,这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我是很认真在询问你的意愿。”看出她的疑惑,他微笑补充一句。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为什么?”

  “嗯?”

  “为什么现在问?”四年前为什么不问?又为什么是才刚重逢的现在?

  “现在先问,你可以考虑。”

  “考虑?”他的说法真是有够难理解。

  “突然问,你一定没办法决定,所以我先问,在我离开⽇本之前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这样解释,应该不难懂了吧?

  “我不懂。”她望着他,摇‮头摇‬。

  “哪里不懂?”

  “我们之间、你对我、我对你,究竟算是什么?”她低声地问。

  四年来,她问自己这个问题很多次,可是,没有答案。

  他对她来说,是很不同的,是老师,也是她唯一认定的情人,更是她唯一的男人。他对她的意义,无庸置疑。

  但是,他呢?

  那么轻易就放开她,就算那是早就约定好的分别,她还是很难释怀。

  她对他来说,究竟有没有意义?还是,那就只是一场──短暂的恋情…

  “这种表情不适合你。”他轻声地说,温柔地抚着她脸庞。

  她抬眼,惑的眼神,就像一只路的小狐狸,不知道自己的归处在哪里。

  他伸长手臂,扶着她后脑,将她拉向自己,让面对面的两人额际相抵。

  “如果我说,虽然四年没有见面,但是你的一举一动,我统统知道,你相信吗?”望着她的眼,他轻笑地说道。

  她惑的眼神顿时转为惊讶,然后她咬着下,轻轻‮头摇‬。

  “不相信…”

  “四年前,你回家后,被噤⾜半个月,对吗?”

  “嗯。”她迟疑了下,点头。

  “上大学的第一年,你就成了学校里有名的人,因为你的聪明,也因为你的外貌。”

  四年前,她还太年轻,尽管美丽,却不够自信。那一个月后,她渐渐改变了自己,昂首、向前,开始懂得以自己的想法为主,不轻易受他人左右。

  她没有反对夏川爷爷持续派遣保镳保护自己,但同时,她也磨练自己的各项技能。

  除去本来就很擅长的体育项目──箭、搏击之外,西洋剑也在她的学习之列,目的是加強保护自己的能力。

  “很多人想追你,不过不是被你打退,就是被保镳给打退,你说﹕你不和打不过你的人约会。”

  他笑了笑,想象她对那些男孩子说这句话的模样。

  “在我之前,夏川爷爷替你找过八个往对象,每一个都被你用计谋退,或是因为在技能上输给你,所以没脸跟你往…对吗?”

  四年多的时间,让她从一个单纯守礼的大家闺秀,变成一个才能出众、⾼不可攀的千金‮姐小‬。

  “你真的都知道…”她不可思议地低喃,下一刻,泪⽔却涌上了眼眶。“你都知道,可是,你只是远远看着…如果不是爷爷他们婆,你是不是本不打算来见我?”

  “夜──”确实,他没打算这么早见她。

  如果不是祖⽗大人们胡玩,他不一定会在这次回⽇本时就来见她,也许,会再等一些时候…

  “你这种心意,我不稀罕!”推开他的手,她站起来,转⾝就往楼下冲。

  “夜!”真是的,她的个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哎呀,不对,现在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菊池凤先拿起账单迅速下楼结帐,追了出去。

  跑出店门口,街道上満満都是人,面对着热闹的池袋区,一时之间,她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但是不管怎样,就是不要留在这里。

  踏出⼊行道,她在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夜!”菊池凤先追出来,正好看见她要上车,而一个头戴连⾝帽、穿着黑⾊长风⾐的男人,正快步走到她⾝边。

  不对劲!

  菊池凤先立即迅速移动向前,及时握住黑⾐男人的手臂,阻止了他将手上的刀子往前刺,而后,他屈膝狠狠往黑⾐男人的间一击!

  “唔──”一击失败,黑⾐男人一边捣着疼痛的,一边慌忙蔵着刀子,往人群中跑窜而去。

  “凤先!”夏川夜没坐上车,连忙跑到他⾝边。“你没事吧?”

  她看见了黑⾐男人手上的刀。那原本是要刺杀她的!

  “没事。”很久没跟人动手了,幸好拳脚功夫没有太生疏。“你呢,有吓到吗?”

  “当然没有。”又不是第一次遇上有人找⿇烦了。只不过,以往都是遇上被追求者纠这类⿇烦,这次却是比较少见的攻击事件。

  对了,她还在生他的气。

  想起这件事,夏川夜放开他,转⾝就要坐上出租车。

  “夜。”他拉住她的手。

  “放开。”她停步,但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命令道。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攻击你吗?”

  “什么意思?”她立刻转⾝。

  “还有,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不想听完吗?”他微笑地望着她。

  “不想。”她别开脸。“我只想知道,刚刚那个黑⾐男人是怎么回事。”

  “那么,陪我去喝杯咖啡。”

  “不要。”拒绝。

  “那,就只好下次再说了。”他一脸非常无奈的笑。

  “你──”可恶,明明是他不好,居然还笑得出来,好气。

  她转动手腕反捉住他的手,拉起来推开袖子,低头就在手臂上用力一咬。

  唔──还痛的。可见得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逗得太过了吗?

  没有阻止她“磨牙”的举动,菊池凤先抬起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发丝,让她尽情发怈火气。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松了力道,松开的同时,也看见他手臂上清晰的‮肿红‬齿印。

  他这才将她搂近,让她靠在自己的膛上。

  “这样,可以比较消气吗?”他低首,轻声地问。

  “不行。”她赌气地回道,靠着他的⾝体很僵硬。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消气?”

  她闭口不答。

  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想要听见什么样的道歉,只知道自己好气好气,也觉得很委屈。

  可是,他有什么义务要承受她的怒气?

  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没有承诺;分开了之后,他们也没有给对方任何承诺。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又为什么肯承受她的怒气?

  想到这里,连夏川夜都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对不起。”她低低地说。

  “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没有理由对你生气。”可以生气,但不是对他,而应该是对自己。

  “没关系,你可以再任一点。”他低笑地说道。

  “为什么?”她抬起头。

  “我从来不曾拒绝过你的要求,对吗?”

  “嗯。”“你会有所期望,是因为你对我有感情。而我,愿意接受你的要求,因为你是我认定的女人。”

  她不会对不喜,不依赖的人任,而他虽然随和,却不会轻易揷手别人的事。

  她这四年来,也对他做过不少调查,应该多少明⽩他的个。只有他认定的人,他才愿意给予无止尽的包容与纵容。

  “认定?”她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你现在这么说,要我怎么相信你?”

  无论他是不是注意着她这四年多来的种种,但是她的感觉,就是他对她完全不闻不问,这种情况下,要她怎么相信他的话?

  如果他真的在乎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其实很想念他?

  “如果不相信,就先不要相信,但是我的提议是认真的。”这次,他会带她一起离开。

  这么快就放弃说服她,让她真的很怀疑,可是直觉里,她又很清楚地明⽩,他不会说假话。

  “刚刚的黑⾐男人,是怎么回事?”复杂的感情问题先摆一边,先研究这件事。

  “我能猜出几种可能,但现在无法百分之百确定是哪一种。”语气顿了下,他又说﹕“明天,我会告诉你答案。”

  “我也要一起。”她忽然说道。

  “嗯?”一起?

  “你要调查,不是吗?既然是跟我有关的事,我不要呆呆等着别人帮忙,我要自己来。”

  “即使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现在就有生命危险了。”

  “那么,明天我去学校接你,再把所有的事告诉你。”

  “你怎么知──算了。”问他怎么知道她的课表是多余的。“我等你,可是──你不要慡约。”

  “人格保证。”绝对不会。

  “好吧。”她可以等到明天再追究答案,至于感情…等明天之后再想,因为今天她的脑袋已经不能好好思考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看得出来,她累了。

  “嗯。”她点点头,跟着她坐进出租车里。

  等车子开上路后,握着他留着齿痕的手臂,她才低声说﹕“对不起。”“没关系,这是扯平。”四年前,他不也在她⾝上留下过痕迹。

  “那我想多咬一次。”她低哝。

  扯平代表谁都不欠谁,可是,谁欠谁都好,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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