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焰回到旭⽇宮后便退去所有的內侍，他想静一静，无可否认，她苍⽩的脸⾊再次牵动了他的心，心烦意
呀！
叹了口气，踱着步，他想的是殷霓裳腹中的孩儿。
她真的怀有⾝孕了吗？在擒了殷云之后？这个孩子未免来得太过巧合…若她真的有了呢？那他该不该让孩儿留下？
思忖了一会儿，他命小苏子去宣召殷霓裳。
没多久，殷霓裳便已来到旭⽇宮。只见她神情漠然，不发一语，因为他在御花园所说的话已伤透了她的心。
冷焰瞧着她好半晌，这才启齿道：“你知道朕召你前来是为了什么吗？”
殷霓裳摇头摇表示不知。
冷焰默然不语，星眸凝望着她尚且平坦的部腹。
殷霓裳从他的眼中看出端倪，心一动，微别过小脸，不想看到令她伤心的他。
冷焰直直地望着她，沉声问道：“你真的有孩子了？”
殷霓裳扬出一抹悲哀的笑，反问道：“这事儿能造假吗？”
冷焰不语，突地伸手抚上她的部腹，似乎是在感受一个生命的成长。
殷霓裳起先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随即心头被感伤的情绪占据，他的温柔令她眷恋，尤甚是在她背叛了他之后。
唉！可悲呀可悲，他是多么憎恨她的背叛，所以他深深的伤害着她；而她竟然还会为他的温柔心动，她竟然还深爱着他。
冷焰望着她，他脸上的冷硬神情软化了。“不知是龙子还是龙女呀？”在殷霓裳的惊讶中，他将她拥进怀中。
泪，不受控制而落下，伏在他
膛上的殷霓裳，心头的愁苦、悲伤、怨恨霎时消失无踪。看在孩子的分上，他已经原谅她了吗？
“您还在生气吗？”她试探
地问。
“你说呢？”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一定是不再生气了，不然怎会对她如此温柔呢？
殷霓裳见机不可失，乘机说道：“王，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了皇兄好吗？”她一心挂念着亲人的安危，一有机会就不愿放过。
冷焰手一松放开了她，温柔的星眸霎时变得冷酷无情。“你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为所
为吗？朕说过，能为朕怀上子嗣的大有人在。”
闻言，殷霓裳浑⾝一震，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伤心的凝望着他；他的话提醒着她，他是睥睨一切的君王，⾼不可攀！
“我刚才不过是在试探你，没想到你真的把孩子当成了工具。”可恨！她竟敢拿他的孩子来威胁他。
殷霓裳无语，伤心地望着他。她也不想，她何尝愿意呀。
无视于她的伤心，她再次的背叛令他心痛，如果她能够不在乎殷云，他或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她，但她却仍是执
不悟，她都已是他的人了，心竟然还不在他⾝上。
“殷霓裳，你不配怀有朕的龙种。”冰冷的声音里有着绝对的恨意。
他这话是何意？令她听得⽑骨悚然！
殷霓裳颤抖的红
张张合合好几次，终于发出声音：“你的意思是…你不要他！”
冷焰目光森冷地瞪着她好一会儿，直到她开始不安才缓缓地开口：“小苏子，送公主回漱⽟斋。”
小苏子奔了进来“公主请。”
他到底要不要孩儿？
他的冷漠令殷霓裳提心吊胆，再追问时耳边再次传来小苏子的催促声，她只好转⾝离去。
转过⾝，他决定了，他不会再原谅她了，不会！
回到兰杜斋的珍妃看来若有所思，冷王对殷霓裳无情的态度虽然令她十分开心，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秋香递上一盅茶，低声说道：“娘娘，您毋需顾虑太多，月国公主没有翻⾝的机会了。”⾝为主子的心腹，她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
“不！斩草不除
，舂风吹又生，得想个周全的法子除掉她。”冷王后宮佳丽无数！但至今尚未有人怀上龙子，就连当初她受宠时，在承受冷王恩露后也被迫喝下汤药，不曾有孕；而怀有龙种的殷霓裳，随时都有可能恢复以往的地位。
秋香想了想，低头靠在珍妃耳旁献出计谋。
“嗯，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就照你所言去做。记住，这事要做得周全，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奴婢知道，奴婢这就下去部署。”
话甫落，秋香欠了欠⾝，退出兰杜斋。
珍妃的粉脸露出
沉沉的笑容。
怔怔望着桌上的汤药，殷霓裳开始迟疑了起来，这药是她自旭⽇宮回来后命桐儿偷偷去熬的，与其等他下旨，倒不如她自个儿解决。
但，既然已做了决定，为何她还迟疑不定呢？她到底在顾忌些什么？是因为他吗？
是的，应该是的，若他知道她私下打掉孩儿，他不知会有何反应？生气？还是不在乎？
她不知道，因为她猜不出他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这孩儿将带着屈辱过一辈子。
所以她不能要他，不能让他一生都活在地狱中。
轻轻抚着部腹，她慢慢地闭起眼，在心底告诉她的孩子：对不起，娘没能力保护你，与其让你活着痛苦，倒不如结束你的生命，找个好人家投胎，帝王之家不适合你。不过，你放心，等救出了你舅舅，娘就会下去陪你。
缓缓地睁开眼睛，抬眸望向汤药，她颤抖的伸出双手，捧起药碗正饮下，有道疾风往她脸上扑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汤药已洒在地上，她讶异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该死！真该死！她竟敢想杀他的孩子！
“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夹带着漫天怒火，冷焰一字一字地说道。
要不是惜舂及时发现她的意图，否则事后他一定会杀了她，毫不留情。
凝望着额爆青筋的他，她撇过脸，淡淡地道：“与其等你下令，倒不如我亲手解决。”要不是
不得已，她是不会走上这条路的，那也是她的孩子呀！
眯起眼，他极力庒下怒火。“你的胆子大到无法无天了！”
她转头望着他的俊颜，冷冷地说道：“您又不在乎他，那又何必管臣妾怎么做？”趁现在她还有勇气打掉孩子，她就必须狠心。
冷焰冷嗤一声。“你还没资格为他做主，他是死、是活全掌握在朕的手上。”他想掐死她，若他真想除掉这孩子，孩子早就没了，他会顾忌着…无可否认的，他是顾忌她的情绪。
他简直是蛮不讲理！
她望着一脸无情的他，突然有所顿悟，他不杀她是要她过得生不如死，而且就算她再怎么哀求他，他也不可能放过皇兄。虽然她猜不出他为何迟迟不下令杀皇兄，但一定是有目的的，至于是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说，只要她还活着，皇兄还未死，那她就有希望救出皇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思及此，她决定豁出去了，反正她也没打算再活下去。
“您不会担忧臣妾会利用孩子再次的接近您吗？”
他瞪着她，沉默以对。
“老实告诉您吧，当初臣妾替您挡下那一刀的确是为了要接近您，但不是对您动心。”
闻言，冷焰青筋暴凸，照她的说法，她只不过是恶意的要欺骗他？该死的女人！
“殷、霓、裳！”要不是紧握拳头，冷焰一点也不怀疑自己会上前扭断她的脖子。
无视他的威吓，她⾼傲的扬起下颚。
她就是故意要惹恼他，让他主动命令她打掉孩儿。
冷焰望着她，刹那间他从她脸上看出她在盘算些什么；他突然笑了，令殷霓裳惊讶得倒菗了口气。
“想朕失控？很好，非常的好。”他沉声警告：“如果这孩子有任何的差池，那朕就要月国所有的人陪葬，包括殷云。”
“你！”
“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撂下狠话，走到门口的冷焰突地转过⾝，狠地道：“等你生下孩子后，你将一辈子见不到他，这就是你背叛朕的代价。”话甫落，他毫不留情的迈开大步离去。
情分，在她说出接近他只是恶意的欺骗后，就全没了。
望着他的背影，殷霓裳怔愣了好半晌才回神。
狠，他真狠！
深夜，漱⽟斋突然起了场大火，漱⽟斋內的殷霓裳、桐儿皆被浓烟呛醒。
“公主，快逃呀！”
桐儿奔到
榻旁，只见公主手掩着鼻，剧烈的咳嗽着。
殷霓裳让桐儿扶下榻，走没几步路就摔了一跤，桐儿慌得不知所措。
“桐儿，你快逃，不要管我！”如果能就此死去也不错，下半辈子她注定得过得生不如死。
“公主。”桐儿瞧出公主神⾊不对，似乎是存心求死，她心念一动。“公主，您忘了大王吗？大王仍须公主解救！”
桐儿的话犹如当头
喝，殷霓裳不但恢复理智，冷焰的警告也在同时浮上脑海，对！她不能死。她吃力的让桐儿扶起⾝，举步想离开却已经来不及，熊熊大火已经困住了她们。
正当她们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人影急速的窜进漱⽟斋，救走了她们主仆二人。
御书房
冷焰夜批奏摺。
小苏子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大王，不好了！”
冷焰不悦地瞪着气
吁吁的小苏子，微怒斥道：“小苏子，你倒是愈来愈放肆了。”
“大王恕罪。”小苏子惊惶失措地一跪，猛磕头求饶。
“好了，有什么事快说。”小苏子的磕头声令他听了心烦。
“是！大王，漱⽟斋失火了。”
什么？失火？
“你再说一次。”
“漱⽟斋起了大火。”
冷焰眸子一暗，深宮內苑不可能失火的呀！除非…
“火灭了吗？霓裳呢？”
“火是灭了，但公主她…”大王严肃问的模样看起来好吓人，令他的胆子差点被吓破。
“她怎么了？还不快说。”他倏地起⾝，此刻心底逐渐扩大的不安，让他几乎忘了她背叛他时所带给他的痛苦。
“公主被烟呛晕了，而且御医说…公主命在旦夕。”就是因为五公主出事了他才着急，虽然大王近⽇冷落五公主，但从以往来看，五公主可是最受王疼宠的女人。
“她现今被安置于何处？”
“惜舂的房里。”
冷焰快步的走出御书房。
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红⾊的火焰在跳动，⽩⾊的浓烟夹带着炭黑的烧焦味，令人不过气来，也熏得人们睁不开眼。
“霓裳，不准死，醒过来！”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回
，语气中的紧张像是害怕失去她。
这声音…好
悉，是他，是冷焰！
他不是恨她⼊骨，又怎会以焦急的口气呼唤她呢？
坐在龙榻旁的冷焰，脸上尽是満満的焦虑，他刚刚才从惜舂房里将她抱回旭⽇宮。
那时乍见她毫无⾎⾊的小脸，他的心猛地揪紧，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她活下来。
该死！他真该死！她已有⾝孕，他就该多派⾼手守着漱⽟斋，此刻的她因失去孩子而大量失⾎，⾝子逐渐虚弱，游走于生死边缘。
瞧她有求死的念头，他牙一咬、心一横，威胁道：“霓裳，如果你不醒来的话，我就要了殷云的命。”
皇兄！他想对皇兄做什么？
倏地，黑浓的长睫缓缓张开，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凝聚，
上一双本是焦急又转为安心的黑眸。
她醒过来令冷焰展露笑颜，可他的笑容随即被她⾝下那汩汩不止的鲜⾎给僵住，醒来不代表能活下来。
殷霓裳勉強、吃力地问：“皇兄怎么了？”
冷焰眸光一凝，冷冷的道：“若你活不下来，我会要殷云陪葬。”若不是顾忌着她，殷云岂能苟活至今？
惊慌跃上她的美目，他说这话有何用意？
不待她问话，他径自说道：“你听清楚，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死，殷云也跟着死，你活，殷云也跟着活；只要你活下去，不再有求死的念头，我不但可以放了殷云，也可以让他回月国去。”他这么做也代表着愿意原谅她。
“真的吗？”她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真的得由你来印证。”望了一眼她⾝下的鲜⾎，又看向她苍⽩的娇颜，他一定要
起她的求生意志。
冷焰的话果真起殷霓裳的求生意志，她体內的⾎奇迹似的减缓冒出的速度，她缓缓的闭上眼，她要拼命的活下来。
他的畔扬起一抹释然的笑，他的霓裳会活下来的，会的！此刻，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他要伤害霓裳的人死无葬⾝之地。
快步来到兰杜斋，冷焰一把抓起正起⾝接的珍妃，怒声质问：“漱⽟斋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闻言，珍妃惊惧地瞪大眼睛。“不！王，您怎会误会臣妾？”
“还装蒜，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承不承认？”
“没有的事，您要臣妾如何承认？”打死她，她也绝不承认。
“珍妃，之前你命秋香散播谣言，说多伦和霓裳有染，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此事，你不但不知悔改，还放火要烧死霓裳，你是活得不耐烦吗？”一群女人在一起本就会勾心斗角，是以他从不揷手后宮的事，可这次，珍妃伤到他心爱的女人，他就饶不了她了。
珍妃又惊又怕，可她知道绝不能承认此事，不然冷王是不会轻饶她的。“王，臣妾真的没有。”
“好，很好。”冷焰微转过头，朗声下令：“来人，将秋香以及放火的太监给带上来。”
不一会儿，秋香及三名太监双手被人反绑的推了上来。
“人证在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瞧秋香等人畏惧的模样，似乎已将事情全盘托出，珍妃腿双一软，抓住冷焰的龙袍，哀求道：“王，请您饶了臣妾呀！”
冷焰冷笑一声，一脚踹开珍妃。“把珍妃和这一⼲人犯，推出午门斩首。”
“是。”
话甫落，几名侍卫已抓住了他们。
“不！王，饶命！——”珍妃大声请求。
冷焰冷冷的转过⾝，心意已决，任谁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