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温室內栽种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植物种类,鬼君怀特地设计成一个环境优美的人间仙境,小桥、流⽔和⾼大的树荫、露台与咖啡座,四周种満说不出名称的花朵争奇斗,让人很难相信杂草丛生的鬼屋內竟然别有洞天。
一黑一⽩的两名男子一坐一站,坐着品尝浓郁咖啡的⽩⾐男子笑看着面容不善的鬼君怀,他杵在他面前,沉重的脸⾊说明他不受他。
“唉!你要跟我大眼瞪小眼到什么时候?”⽩⾐男子轻叹,把手中的咖啡放下,看着他的臭脸他的胃口也没了,再怎么香醇的咖啡遇到他那张脸也会变得像臭⽔沟一样臭。
“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鬼君怀轻轻瞥了他一眼,神情十分淡漠。
聂涉魂来此,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事。
“你何需摆着一张臭脸,我只不过是过来跟老朋友打招呼,毕竟咱们怎么说也是-影中的好伙伴,尽管咱们管的堂口不一样…”他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就被鬼君怀打断。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扔下七个字,聂涉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对我还真了解,好吧!我承认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有事快说,”说完就滚回去。鬼君怀的表情是这么说的,他对聂涉魂并没有抱持什么样的偏见,只是这家伙嘴巴大,如果让他见到未亚,到了明天整个-影都会传出他在冥殿里金屋蔵娇。
“老大对你将人带到冥殿中感到相当不悦,你又不是不知道-影除了自己人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尤其皇族的人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你这么做等于将整个-影牵扯了进来。”他以为会看到鬼君怀难看的表情,没想到他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那家伙还说什么吗?”
“这个嘛…让我想想,他好像有骂你⽩痴、混球兼笨蛋…”聂涉魂将一些骂人的话倒是记得很清楚。
“一些骂人的话可以跳过。”
“哦!对了。”聂涉魂好像突然想起,右拳击着左掌。“他要我问你,那个女人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为她犯了门规。”
沉默,一瞬间只听得到树丛轻轻摇晃沙沙作响声,鬼君怀整个人陷⼊沉寂里,脸上闪过各武表情,还出现难得的温柔。
看来那女孩对鬼君怀而言相当重要。聂涉魂不慌不忙的啜了口咖啡,低垂的眼睑中突然注意到鬼君怀⾝后多了抹纤细的人影,她躲在花丛间,露出一颗小脑袋竖耳倾听着。
他微勾嘴角,既然她想听就让她听个够。
“怎么,我的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恕难奉告。”鬼君怀拒绝回答,他知道他们追问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乘机消遣他一番。
“既然她什么人也不是的话,那只好把她请出冥殿。”聂涉魂淡淡威胁道,看到鬼君怀的脸黑了一半,嘴角不噤微微上扬。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不不,这是规定,你应该比我还清楚门规。老大也说了,如果那女孩是你的什么人,-影就有责任保护她,就算与皇族为敌也不⾜以为惧,只要你开口承认…”他语带弦外之音,嘴角挂着慵懒的笑意。
鬼君怀微恼怒瞪着嘻⽪笑脸的聂涉魂,抿着薄嘴,从齿间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们心知肚明。”
“什么叫心知肚明,我们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鬼君怀沉下气,恢复一脸的冷漠,晓得如果他不说,聂涉魂会一直与他纠下去。
“她是我的女人。”他丢下这几个字,表情流露出一丝温柔,可惜聂涉魂并不満⾜。
“你爱她?”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鬼君怀脸上闪过一抹困窘的神⾊,随即回复淡漠的脸孔。
“我已经说了,这个问题我并不需要回答。”
“你不否认你爱她吧?!毕竟五年前你会选择离开黎未亚,也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不是吗?”
鬼君怀没有否认,眼神郁的注意着好整以暇的聂涉魂,他一边跷着二郞腿啜饮着咖啡,一边悠哉等着他的回答。
“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这是警告,刺探那么多对他没好处。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单纯的关心,你也不领情?”聂涉魂哀声叹气道“亏我们同生共死了五年,竟不把我当朋友,我真是可怜。”
鬼君怀脸孔微微扭曲着,知道不満⾜他的好奇心,自己绝对永无宁⽇。
他深昅一口气,回答得颇为不甘愿。
“是的,我爱她。”
当鬼君怀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时,聂涉魂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眼角虚瞄着躲在花丛里的⾝子微微一颤,不知是因为太过动还是感动的关系。
看来他们之间还在原地踏步,他就好心的帮他们一把吧!
“既然你喜她,怎么,你还没跟她表⽩吗?”
鬼君怀脸上浮起一抹暗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是我的事,你-矩太多了,什么时候起你也当起了管家婆来。”他暗暗讽刺道。
“啧啧啧,我也不是爱多管闲事,可是为了你的终⾝幸福着想,好歹在五年前我就知道黎未亚这个女孩子的存在,但没想到你拖了这么久竟也没对人家有个代,怎么,是怕人家拒绝你吗?”话中取笑的意味十分浓重。
鬼君怀轻哼一声,懒得跟他计较。
“我告诉你,她绝不可能拒绝我。”他相当的有自信。
“既然这样,那你告诉我,你在犹豫什么?”
“是呀、是呀!他在犹豫些什么?”她也好想知道,躲在花丛后的黎未亚没有想到她会听到这些话,原本她急着冲进来想问鬼君怀,她是不是给他带来⿇烦?没想到温室里除了他之外还多了一个人。
瞧现场的气氛似乎有点僵持,使得她恢复了冷静,躲起来偷听他们对谈。
万万没料到她竟然亲耳听到鬼君怀承认自己是爱她的,一颗心像飞上天一样,喜悦、快乐、奋兴统统占満整个臆,好想冲出去抱住表君怀说她也好爱、好爱他。
可是在场的另一名⽩⾐男子接下来的话勾起她的好奇,如果鬼君怀爱她的话,他在犹豫些什么?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跟她说,好奇让她按捺住冲动,竖起耳朵倾听他的答案。
鬼君怀沉默,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霾。
“你…该不会还在顾虑那个人吧?!”聂涉魂突然眉一挑,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一直都知道鬼君怀相当顾忌那家伙,但没想到竟会如此在意,瞧鬼君怀没有回答,他就当他是默认了。聂涉魂往上翻个⽩眼,简直不敢相信。
“拜托,你怎么还在怕那老家伙?”在他眼中,那老家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尽管他以前是第一杀手,但现在老了,怎么会是鬼君怀的对手,而且他还是那老家伙一手教调出来的。
“你没有体会过那老家伙的心狠手辣。”
提起曾经抚养他长大还教他一手杀人技巧的男人,鬼君怀语气冰冷的不像是感谢,反倒是深深的痛恶绝,他没办法忘记自己的童年在他的教育下过得⽔深火热,背上还残留着鞭打过的痕迹。
聂涉魂耸耸肩。
“的确,我是不晓得那老家伙有什么厉害,但是以你的能力对付他还有余吧!如果是在五年前-影还没发展到像现在这样的规模时,为了保护黎未亚不受那老家伙的伤害而不得不离开她的话,这还有话可说,可是现在…”
他两手一摊“我不知道你是在犹豫什么,以-影的能力保护她本不成问题,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也未免太小看他们这群朋友所一起创造出来-影的能力了吧!现与皇族对抗也是不分上下,更何况是一名退休的杀手。
“事情如果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鬼君怀眉头轻攒了起来,或许在明的那老家伙的实力的确敌不过-影,但他可以来暗的。
对那老家伙而言,他一定会死命捉住他这棵摇钱树,所以他本不可能那么简单轻易地放过他。
话才刚说完,在一旁的花丛突然间冲出一抹纤细的⾝影,鬼君怀全⾝紧绷还来不及做反应,人影就扑到他怀中,紧紧扯着他的⾐领质问道。
“那个混球到底是谁?”
鬼君怀仔细一看,愣住了。
“-…怎么会在这?!”眼中写満了错愕。
黎未亚很生气。
刚才的话她全听到了,知道鬼君怀五年前是为了不知名人士的威胁弃她而去,一肚子的火就涌了上来,她想扁那个人,更想扁眼前这名男子。
她忿忿不平用⽩眼死瞪着鬼君怀,想到这五年来自己所受的磨折,气得想咬他、骂他、打他,可是偏偏又下不了手,真是气死人了!
“-可出现了。”聂涉魂微笑道。“我以为-要一辈子蹲在那边偷听我们说话呢!”
“偷听我们说话?!你的意思说你早就知道她蔵在那?”鬼君怀抓住他的语病,话中带着強烈的指责“你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个臭小子,他既然早就知道未亚躲在那,竟然还不说。
鬼君怀投给他“你给我记着”的目光,聂涉魂则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以为你知道呀…”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知道吗?”他从齿间冷冷的讽刺道。
“那是你太没警觉心了,我早就注意到她的一颗小脑袋不停地往这里探。”聂涉魂摊摊手,把⽪球踢回去,眼中明显带着浓浓的笑意。
鬼君怀沉下脸。他会知道才有鬼,他明明就背对着她,怎么会看到她露出小脑袋,还被人指责太没有警觉心,鬼君怀暗暗咬着牙,有股想扁人的冲动。
“你们…别当我不存在。”黎未亚气愤的咬着红,生气的在鬼君怀口上轻捶一拳,同时分别抛给这两人恼怒的目光。
他们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小美人,-想问什么?”聂涉魂相当配合,完全无视鬼君怀投给他的沉表情。
“我要他回答我的问题。”她嘟着红指着鬼君怀,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知道要从鬼君怀口中套出所有的事情几乎不大可能,那还不如朝这名男子下手,接着话锋一转。“要不,你来回答也行。”
“我?!”聂涉魂先是有些愕然,最后彷佛知道她的想法,嘴角浮起似笑非笑的笑容,还颇为大方道:“好呀!-想问些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他接到鬼君怀杀人的目光,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改口道:“-为何不先问问-⾝后的男人呢?”
“问他还不如问你比较快。”黎未亚直言不讳。
鬼君怀皱起眉头,忍不住议抗“为什么?!难不成他知道的比我多吗?”嗓音低沉,任谁都听得出他的不悦。
黎未亚转过⾝子,傲然昂起小巧的下巴“问题是,问你你会说吗?”
顿时他哑口无言,的确,他是不可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因为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希望这件事给她任何的影响。
“所以说-,问你还不如问他。”她大声的宣布道后,转而面对聂涉魂咄咄人问道:“快,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那个人到底指的是谁?”
鬼君怀表情郁的瞪着聂涉魂,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黎未亚转移目标针对聂涉魂时,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悦,眼中布満浓浓的杀气向一脸悠哉的男人。
聂涉魂不是笨蛋,一看也知道有人在吃醋。
原本他还想再玩玩鬼君怀,不过想想就此算了,要是惹火那个家伙,自己往后的⽇子铁定不会好过,所以他眉一挑、肩一耸,做个无赖的动作。
“抱歉,有人不给我说。”
黎未亚转过头,气呼呼的瞪向鬼君怀,眼中谴责的意味浓重。
他怒瞪着嘻⽪笑脸的聂涉魂,他还真有种,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聂涉魂给他记着,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你到底说不说?”黎未亚向他近,-起美丽的瞳眸,笑容中带着一丝丝的威胁。
鬼君怀轻叹一声“我说就是了。”
同时他丢给聂涉魂要他滚的眼神,碍眼的家伙快点滚吧!
“你说吧!那家伙到底是谁?为何会为了他,顾忌我的全安而离开我?!”黎未亚目光炯炯直视鬼君怀的眼眸。一想起五年前的不告而别,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一想到始作俑者竟是个不见经传的人物,怨气就从口涌现,非得他给个答案不可。
“知道这件事对-并没有好处。”他冷漠的眼神滑过一抹温柔。
“我有权力知道原因,因为我是当事者,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我不停的问自己你离开我的理由,,你是不是非常厌恶我,就连见一次面也不肯。”
“我是在保护-的全安。”他生硬的解释,可是黎未亚并不领情。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很厌恶我?”她眉头轻皱了起来。
“并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爱我吗?”那双带有期盼的眼神专注凝视着他。
鬼君怀期期艾艾,脸孔泛起一抹暗红“我所做的一切还不够明显吗?”他撇过头,语气略微耝暴。
聂涉魂在旁看了都想头摇,刚才明明还大声的说爱她,结果本人就在眼前了却什么也不敢说,真是标准的胆小表。
可惜正值争论的两人,本目无旁人,聂涉魂也就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旁看好戏,才不管鬼君怀之前下达的逐客令。
“既然爱我,那我就有权知道事情的始末,这样对我才公平。”黎未亚几乎整个人挂在他⾝上,倔強不服气的小脸在仰望他漆黑的眼眸时,淡淡透露出无奈。
“好吧!我全告诉。”如冰山冷硬的脸孔出现了一丝动容,但语气依旧是冷冷冰冰的“-应该知道我之前是名杀手吧!”
“这个我知道,老哥有告诉过我,但杀手又怎样,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职业,我并不在乎你有多少仇家。”黎未亚回答的很理所当然。
当然她知道他手上沾満了很多⾎腥,也可能拥有无数的仇家,但这也不能阻挡她爱他的决心,更况且他现在已经不做了。
“事情真有-所说的那么简单就好。”鬼君怀面孔微沉“我并没有什么仇家,因为仇家都被我杀光,但我要面对的敌人是一手培养我成为杀手的养⽗。”
听鬼君怀说黎未亚才了解到,他从小就被⾝为杀手的养⽗所收养,理所当然的就会希望鬼君怀能继承他的⾐钵,当然,那人收养的小孩不只他一人,能在残酷训练中存活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能逃脫他的手掌心这也得归功于-大哥,他在那次任务失败时,将受到重伤的我救回,我养⽗也误以为我死去,只是没想到五年前保护-的那一次露了馅,那次刚好是他出派来的杀手。”
世间就有这么无巧不巧的事,所以为了她的全安着想,他只好离开。
“这么说是我害了你?!”黎未亚脸⾊发⽩。
如果他五年前没有接受保护她的工作,这些年他也不需辛苦的躲匿。
鬼君怀看她深深自责的表情,眸光一闪,突然间捧着她的小脑袋按进自己的膛。
“我不觉得,就因为那一次的事件,让我知道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我?!”眨眼间一张自责的小脸变成了⺟夜叉,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
“不告诉-是不想让-担心,更不想让-莽撞行事,再说我们在一起,只会对-不利,而那时的我也没有多余的能力能保护-,只好离-愈远愈好。”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护她的安危,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可是你让我苦等了五年,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费尽心思,如果这次不是我被皇族的人通缉,你会主动来找我吗?”黎未亚想到就生气,贝齿咬着鲜红的朱,对他又爱又恨。
鬼君怀陷⼊无止境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