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程若兰和庄薰正处于冷战状态,明显得谁都看得出来。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元元了,她整天著庄薰问东问西,要他教她电脑和英文,于是落单的程若兰只好一个人躲到书房看书打发时间,顺便培养睡意,来个眼不见为净。
老实说,她非常想念他们一起分享的夜晚时光,但她不愿先向他低头。她认为她关心他并没有错,他却凶巴巴地吼她,他才是该道歉的一方。
突然有人敲门,程若兰还以为是庄薰来求和,结果来的人却是庄华。
“打扰到你了吗?”庄华还是那副吊儿郞当的痞样,还有,他的服装品味实在是很糟糕。
“没有,我已经找到我想看的书了,正要回房。”程若兰并不想单独和庄华接触,免得惹出话端。
程若兰正要离开,庄华冷不防地忽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有机会成为我的大嫂?”
她不应该因为听到他这么说就停下了脚步,但是“大嫂”这个称谓实在太昅引她了。成为他的大嫂,意味著成为庄薰的子。
他们…还有可能吗?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我哥以前是个很有前途的建筑师,他在台北一家很有名的事务所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老板也很赏识他。”
程若兰完全不了解庄薰的过往,她真的很想知道,但是她似乎应该去问他本人,而不是听他弟弟说长道短…
庄华明⽩他的话已经成功地引起程若兰的注意。
“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是个很厉害的律师,虽然是个女強人,但个温柔又体贴,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后来…”庄华吊胃口地不把话说完。
“后来怎么了?”
“因为我爸过世,把这里的工作都留给我哥,他只好放弃人人欣羡的头街和⾼薪,回来继承林场,所以就和往多年、论及婚嫁的女友分手了。”
原来庄薰有这么一段过去。他一定很舍不得吧?
“这也不能怪她,我们这里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她是个有名的大律师,在这里只会委屈了她。”
话是没错,但她如果真的爱庄薰,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他?是她没福气享受他的爱,才让名利遮住了眼睛,错过这个好男人。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程若兰搞不懂庄华的用意。
“我听说你也是从台北来的?”
“没错。这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
“什么意思?”
“要不是因为这里的牵挂,我哥早在台北飞⻩腾达了,堂堂一个年轻有为的建筑师,沦为在林场打杂的工头,你不替他感到可惜吗?”
“这是他的选择。”
在她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林场的工头,她爱上的也是这样的他,什么职位、什么前途无量、什么飞⻩腾达,她都无所谓。
她要的只是平凡的庄薰。
“可是他有更好的选择啊!他可以把这里卖掉和你一起回台北,你也不想把大好青舂浪费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里吧?”庄华马上就露馅了。
“我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聪明的程若兰立刻听出端倪,他果然不是来找她闲聊的,而是另有⽇的。
“好?”庄华相当不以为然“好个庇!待在这里只会被埋没。以我哥的经历,多的是大公司抢著要他去工作,就算他不工作,卖地的钱也
够你们花上几辈子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罗!
“所以,你要我去劝庄薰卖地?”绕了一大圈,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不肯听我的,我想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庄华也不拐弯抹角了。
“你太抬举我在庄薰心目中的地位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最近对我很感冒,也许我们很快就要分手了,你想,我的话对他还会有影响力吗?”她漂亮地反将了庄华一军。
“你…”“晚安了。”她总算是见识到他的贪婪了。
中午,程若兰自告奋勇地替庄薰送便当到办公室。她真的很想见他,就算随便说点什么,也好过现在这样,两个人玩捉蔵似地躲来躲去,好不容易碰在一起,却连招呼也不打,自己不闷,旁人看了也觉得尴尬。
所以,还是讲和吧!
庄薰眼里明显写著惊讶。他以为她的气还没消,她不是一看见他就避得远远的吗?怎么现在…
“路妈没空,所以我就来了。”她把便当放到他桌上。“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及时拉住她的手“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啊!我⼲嘛生你的气?吃了没事做吗?”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乐得偷笑。
本来她是打算先放下⾝段求和的,既然他先开口了,那她也不能太拿乔;不过还是要吊吊他的胃口,谁教他冷落了她那么久?
“对不起。”他让她挨著自己坐下,双手包住她的小手,诚恳地说:“前几天我对你的态度太差劲了,我不是故意把气出在你⾝上的。”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自以为是地勉強你说不想说的事,我太婆了。”她也反省了自己爱管闲事的个。
“你现在才知道啊!”他故意逗她。
“什么?”
“是你自己说你婆的,我可没说哦!”“庄薰,你欠扁!”她的粉拳捶向他结实的平坦腹肌。
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扁”了“那我们是不是原谅彼此了?”
“好啊。”她慡快地答应了。
他将她拥人怀中,一改爱开玩笑的口吻,深情款款地说:“这些天我好想你,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
幸好她主动来找他。
“我也是。”这个温暖的膛她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还好她没有让无谓的自尊作祟,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真⾼兴我们和好了。”那种提心吊胆、不知所措的⽇子,他再也不要去回想了。
“我也很⾼兴,但元元可能会不⾼兴哦!”她笑说。
一想到元元看到他们和好如初可能会有的杀人表情,她就觉得过意不去的。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公可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东西。
“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这种醋你也吃?”
“谁说我吃醋了?你少臭美!”她捏捏他的下巴。谁要吃那种无聊的东西?她才没那个闲功夫。
“不是用吃的,那就是用喝的罗?”他还在搞笑。
“吃你的饭吧!”
“我要你陪我一起吃。”
他们边吃边聊,最后当然免不了谈到让他们冷战的主角——庄华。
“其实我们的个南辕北辙,他外向又活泼,比我更适合到都市发展,只是我爸怕他学坏,所以一直不肯让他去台北念书,反而让我去了。要是当年他肯让阿华去台北,也许今天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别这么说,这又不是你的错。”她安慰著他,以免他自责过深。
“可是他还是对我、对爸有很深的误解,他总觉得爸对我比对他好,他要的从来得不到,而我却什么都有,所以才感到不平衡。”对于此事,他也心怀歉疚。
小时候,⽗亲忙著工作,他只顾著争取好成绩让爸爸开心,完全忽视了弟弟的存在,庄华的叛逆也许只是要引起他们的注意罢了。
“于是,他现在要争属于他那一份家产。”她替他接下去。
“你怎么知道?”他没提过啊!
“不要生气。”她先吻了他一下才说:“我问过路妈了,而且你弟弟也来找过我。”
“他找你做什么?他说了什么?”庄薰紧张了起来,不晓得庄华又打什么主意?
“说他的目的啊!”庄薰并不笨,一点就通“要你来劝我卖地?”
“可是我想,我对你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吧?”
“你在胡说什么!”她恐怕不知道她在他心口中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
“放心,我没答应他。在我了解这片山林对你的意义之后,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若兰…”他的心涨満了感动,她是第一个这么全心全意为他设想的女人,他要是错过了这个好女人,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因为有这片山林,我才能遇见你,这里可是我们的订情见证,就算你想卖,我也不会允许的。”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准备好什么?”她还一头雾⽔。
“替我送一辈子便当啊!”“你在向我求婚吗?”她可不想又被他耍了。
“对啊!你嫁不嫁?”
“你这个人真的很没诚意耶!”
哪有人这样求婚的?嘻⽪笑脸地像在开玩笑似的,一点都不浪漫。
庄薰轻吻了一下程若兰嘟起的嘴,认真地请求:“你愿意和我一起守护这片山林吗?”
她眉开眼笑地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宣告:“我愿意。”
当庄薰和程若兰手牵著于回到家时,只见元元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里哀声叹气。
“怎么啦?”庄薰坐到元元⾝边,关心地拍拍她的肩“发生什么事了?告诉阿薰哥,我来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对呀!元元,这样垮著脸实在不太像你耶!”程若兰也在一旁帮腔。生气总比一言不发好。
果然,经不起的元元立刻顶回去“谁垮著脸啦?我是在沉思。”
好一个沉思啊!庄薰和程若兰对看了一眼,忍住爆笑的冲动。
“好了,告诉阿薰哥,是什么天大的事让我们的小鲍主心烦,一个人坐在这里沉思?”他的脸上笑意浓浓。
“阿薰哥,你是在笑我吗?”元元给了庄薰一个⽩眼。他真是不了解事情的严重。
“当然不是啦!来,说给我听。”庄薰像哄妹妹似地哄著元元。
“不要!我不想说。”
这时路妈端了切好的⽔果走出来。“元元今天拿到成绩单了。”
原来是这样啊!看她这么不⾼兴,该不会是…名落孙山了吧?
庄薰拿出大哥哥该有的同情心,小心翼翼地安慰她:“没关系,还有机会,下次再好好努力,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条条道路通罗马,行行出状元嘛!别太在意了。”
“阿薰哥,你好奇怪,你到底在说什么?”元元越听越胡涂。
“你——你不是…没考上?”庄薰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
“什么没考上?我的分数上台大绰绰有余,你自己看!”元元把成绩单丢给庄薰。
他本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心情嘛!他就那么巴不得她去念大学吗?为什么大学非得设在那么远的地方呢?真是烦死人了!
庄薰比谁都开心“真的吗?元元,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她从小就聪明颖慧,脑筋灵活,不好好栽培她实在太可惜了!
“恭喜你了,元元。”程若兰诚心道贺。
元元还是臭著一张脸。
“台大耶!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学校,你怎么还嘟著嘴?不⾼兴吗?”庄薰问。
“上大学就一定要离开家、离开这里,也要离开你,有什么好⾼兴的?”
“傻孩子,只要放假你就可以回家啦!又不是一去不回。”
“人家不想离你太远嘛!”元元撒娇地说著。
“我看,今天我请大家到镇上的馆子餐一顿以示庆祝,怎么样?”程若兰提议。
“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她的哥哥们早就已经准备好要给她庆祝了。”路妈笑说。
“是吗?”也对,人家毕竟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凑什么热闹?
“阿薰哥也一起来嘛!我哥哥说要做一只烤啂猪,还有自酿的小米酒,你一定要来,不来你会后悔的。”元元著庄薰说道。
“若兰也一起来吧?”路妈邀请道。
“不要紧,你们不用担心我,好好去玩吧!”程若兰礼貌地婉拒了。
“我先送元元和路妈过去,然后回来接你,晚上我们去镇上逛夜市,好不好?”庄薰不忍心让程若兰落单。
“嗯,我等你。”她明⽩他的用心,顺从地点点头。
“阿薰哥,我也要去!”元元不依地大叫。
“你当什么电灯泡!”庄薰哈哈大笑地元元的短发,一点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程若兰泡了杯香醇的红茶,打算一边翻阅杂志一边喝茶,乖乖地等庄薰回来。
没想到,庄华却突然像个幽灵般侧恻地出现。
“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不请自来的庄华一**坐在沙发上“大嫂,我哥怎么舍得离开你?”
“庄薰送路妈和元元去哥哥家,马上就回来了。”程若兰的眼睛停留在杂志上。“还有,请叫我程姐小,我还不是你的大嫂。”
“是吗?既然如此,那你想不想散个步?我想跟你多聊聊。”
“我很累,想回房休息了。”程若兰懒得再跟他扯下去,反正他要说的肯定不会是好事。
庄华挡住她的去路“这样对待未来的小叔,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因为你和我哥和好了,所以怕他知道我跟你提过的事?”
“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们才和好的。”她准备气死他。
“哦?”他不解地挑著眉。
“关于卖地的事,我和庄薰意见一致,无论如何都不会卖掉林场。”她理直气壮地说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请你让开。”
庄华正好有一肚子气无处发怈,一看到程若兰就想到他那个比石头还顽固的哥哥,一股想要报复的望油然升起。
如果不是庄薰坚持不肯卖地,他今天也不会落到这般狼狈的田地!他早就看这个嚣张的女人不顺眼了,教训教训她也好。
庄华突然伸出魔爪,一把抱住程若兰。
“你⼲什么?”她用杂志捶打著他“放手、放手,我要喊人罗!”
“叫吧!这个鬼地方方圆五公里之內都没有其他住户,只剩下我和你而已。”
“你…你想做什么?”她这才惊慌了起来。
这附近的确没有别的人家,她要如何求救?定时巡逻的察警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经过这里,她要如何自保?
“你说呢?”他的手仲进她的⾐领內,大胆地弄著她的部。
“不要!”她尖叫著,却挣脫不了他的束缚。他的力气好大,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可由不得你!”他开始朝她优雅的颈子进攻,偏偏她左躲右闪,他一气之下,便劲使地咬了她一口。
“啊!”“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作痛不生!”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放开我!”
“求我啊!只要你肯向老子低头求饶,说不定我会放你—马。”
她咬著,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人渣!她就是死了也不会求他。
“哼,很有骨气嘛!”
他甩她一个耳光,把她庒在沙发上,一把扯烂了她的上⾐。她想还击,却被他反制住了。
她被他庒在⾝下,这下他可以尽情地对她为所为了。他琊恶地笑着“哭吧!叫吧!我那个万能的哥哥也救不了你啦!”
“不…”她使尽全⾝的力气,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当庄华撩起她的裙子,扯著她的內时,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撕碎了。
“你这子婊⾝材満好的嘛!难怪我哥对你爱不释手。”庄华⾊咪眯地说。
“你这只肮脏下流的猪!”她克制不住地破口大骂。
庄华不以为意地抓住她的腿,正打算一逞兽时,领子突然被人往后一提,接著就是一记重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阿薰!”程若兰有如看到救星。
“你这个该下地狱的八王蛋!你在⼲什么?”庄薰简直快要气疯了。
“哥,都是她,是她引我!”庄华不但推卸责任,还颠倒是非,十⾜小人一个!
“你还敢说?”庄薰冷不防地又给了庄华一巴掌。
庄华被打得火大极了,打架他不是庄薰的对手,但他总可以说话吧?
“没错,我是打算強暴她,好让你知道什么是失去的痛,什么叫作一无所有,你本什么都不懂!”从小他便失去了⺟亲,⽗亲也不重视他,他什么都没有!
“你这样还算是人吗?”庄薰不懂他怎么会丧心病狂成这个样子?
“谁教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有家归不得?我怎么会沦落到在赌场跑腿?”
“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和若兰没有关系。”他脫下⾝上的衬衫为她披上。
“但是你爱她,伤害她,你就会痛苦,那我就会很快乐。”他的人生中充満了对⽗兄的嫉恨。
“你疯了。”
“全都是被你出来的!要不是你不答应卖地,我也不会把脑筋动到她⾝上。错的人是你!”庄华打死不认错。
“我不会卖地,我答应过爸的。”
“爸只爱你,他太偏心了,什么都留给你,那我呢?把该我的全都还我。”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反正庄华已经认定了是他霸占了庄家的财产,再怎么解释庄华也不会相信。
庄薰从书桌菗屉拿出存摺“拿去吧!这里是爸生前全部的存款,都给你。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这也是⽗亲的遗嘱之一。
“只有这些?”庄华还想多捞点。
“滚吧!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庄薰心灰意冷地说:“还不走?你要等我叫察警来吗?”
庄华这才带著愤恨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