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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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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式餐厅內烛光摇曳。一名长发垂肩的女乐师正在台上弹奏钢琴,轻快抒情的音符流泻一室。

  洁⽩的桌巾,晶亮的杯盘,娇嫰的玫瑰,摇曳的烛光,美丽的音乐,还有昂贵精致的法国料理。

  置⾝于豪华浪漫的气氛之中,夏蓝蓝非但没有⿇雀变凤凰的喜悦,反倒是苦着一张脸。她吃得很少,一块上好的松露牛小排,只缺了小小的一角。

  坐在她对面的,是西装笔的赵世扬。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夏蓝蓝,她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着实令他既生气又担心。

  他放下刀叉,端起香槟酒杯,优雅斯文地啜了几口。

  “蓝蓝,你准备好了吗?”他优雅至极地放下酒杯。“该是我们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的时刻了。”他露出绅士的微笑,事实上,他已经快气炸了。

  昨天⻩昏,他在夏蓝蓝的住处等她回来,孰知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她⾝上罩着一件特大号的黑⾊T恤,里面穿的却是一袭绿⾊的洋装。据他所知,那件洋装是她最好的⾐服,从前她曾经穿过几次。他不明⽩蓝蓝为何要在洋装外罩上一件大T恤,那副打扮只有土兮兮的欧巴桑才想得到。他追问她去哪儿,她却什么都不肯透露,匆匆寒暄几句就要打发他走,但他执意不走。最后,两人约好今晚一起吃晚餐,详细谈个清楚,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今晚,他非得问个⽔落石出不可。

  夏蓝蓝叹了一口气,強打起精神来应付赵世扬。

  昨⽇那场刻骨铭心的绵令她失魂落魄,直到此刻,她的心里还挂念着那个黑⾐男子的安危。

  或许,她真的该面对现实,好好厘清一切。她抗拒赵世扬的拥抱,可是,那个黑衫男人的臂膀却令她尝恋难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去金瓜石,”她毫不隐瞒,诚实勇敢地向赵世扬的目光。

  赵世扬心口一冷。果然,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见到他了?”赵世扬紧张地问。

  夏蓝蓝语又止,最后,她以‮头摇‬代替回答。

  赵世扬満腹狐疑。不,不对,看她昨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没见到项郞?喔,那——”赵世扬顿了一顿,他端起酒杯,佯装漫不经心。他慢慢啜了一口,然后才继续问道:“你见到了谁?”

  纵然掩饰得极好,他那双眼睛还是流露出猜疑与嫉妒。

  “见到一个不知名的人。”夏蓝蓝幽幽一叹。

  又叹气?赵世扬不知不觉握紧了拳烦。“男人?”

  “嗯。”“你们谈了些什么?”他的⾝体趋向桌面,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什么都没谈。”夏蓝蓝摇‮头摇‬。

  “什么!?”赵世扬夸张地喊了一声。“你大老远跑到山上去,好不容易遇着了一个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这未免太离谱了吧!”他不相信。

  夏蓝蓝的双颊蓦然红了,他的话令她联想到昨⽇那场荒谬的绵。

  “他突然发病——”

  “哦?”赵世扬扬眉,等着夏蓝蓝继续说下去。

  “然后,又遇到了一个女孩——”

  “然后呢?”

  “然后——”夏蓝蓝的眼光被前方一道人影昅引住。那个头戴圆帽,⾝穿⽩⾐、⽩短的女孩,不就是崔翎吗?她正笑盈盈地走向这儿,啊,这下可热闹了。

  夏蓝蓝认命地靠向椅背,看来,这家餐厅的客人有好戏可以瞧了。

  “然后呢?”赵世扬追问着。

  “唷,这不是赵总赵哥哥吗?”一⾝青舂装扮的崔翎露出吃惊的神情,她好像没有认出夏蓝蓝,只是一迳地和赵世扬打招呼,

  原来他们认识。夏蓝蓝愣了一下,事情好像愈来愈复杂了。

  “崔翎,是你啊。”赵世扬头看了崔翎一眼。

  “石导演想找我拍电影,我们刚谈完。”崔翎笑得极其甜美,丝毫没有昨⽇的凶悍模样,她的双手还热络地搭在赵世扬的手臂上,两人仿佛十分稔。

  赵世扬原本要打发崔翎走,但当他的眼睛瞄到夏蓝蓝脸上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时,他决定玩个小游戏,借此刺刺夏蓝蓝。

  “石导演真有眼光,找你这种美女去拍电影一定财源滚滚,石导演以后只要坐在家里数钞票就行了。”赵世扬连忙站起来,姿态潇洒地拉出旁边的空椅。“来,坐,我们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坐下来聊聊。”

  “这…”崔翎露出迟疑的神态。“这样好吗?会不会打扰你们约会啊?”

  “打扰?哪儿的话。”赵世扬笑道。“能和当今最红的名歌星坐在一起,是莫大的荣幸,我们⾼兴都来不及了,还说什么打扰。”他转向夏蓝蓝问道:“对不对?蓝蓝?”

  一脸纯真的崔翎也转向夏蓝蓝。

  “嗯,请坐。”夏蓝蓝勉強挤出一道笑容。哼,崔翎果然很适合拍戏。她冷冷地想。

  崔翎忽然瞪大无琊的双眸,惊诧万分地嚷着:“咦?我觉得你好面喔,好像在哪儿见过耶!”她噘噘红的双,露出娇俏可爱的思索模样。

  “不会吧,蓝蓝还是‮生学‬,平常很少来这种地方消费。”赵世扬不以为然地表示。

  “我们见过,我们一定见过——”崔翎转转乌溜溜的大眼。“喔,对了,你是昨天那个女孩。”她欣鼓舞地大嚷。

  “昨天?”赵世扬对夏蓝蓝投以狐疑的一瞥。

  “我昨天在山上遇到女孩就是崔‮姐小‬。”夏蓝蓝耸耸肩。

  “哇,好巧喔。”崔翎立刻坐了下来。“喔,对了,你昨天是怎么下山的?你好像没有开车去耶。”她用甜美娇嫰的声音问着。

  好会演戏!夏蓝蓝礼貌地抿微笑,澄澈洞悉的眸光停驻在崔翎的脸上。

  崔翎毫不闪躲,依然用那种纯真无琊的目光望着她。

  “我走到半山去搭车。”夏蓝蓝淡淡地答道。

  昨⽇崔翎三人离开后,她在屋中怅然流连许久,最后,她在晒⾐绳上取下一件⼲透的黑⾊T恤,罩在⾝上掩饰破裂的洋装、上山时所走的山路荒凉崎岖,后院通向外的柏油路却十分宽敞平坦,它弯向山的另一边。情绪纷的夏蓝蓝沿着柏油路往下走,她原本可以打电话去叫车,但是她没有,她只想沿着那条看似没有尽头的大道一直走下去。

  “喔——”崔翎露出同情的神⾊。“若不是情况紧张,我也不会忘了你的存在,把你单独留在山上。”

  夏蓝蓝挑挑眉,没有当场揭穿崔翎的假面具。

  崔翎见夏蓝蓝不答话,迳自从镶着晶钻的⽪包中取出一叠千元大钞。

  “喏,这是赔你的。”崔翎把钱推到夏蓝蓝面前。“昨天的情况太紧急了,我才会在混中扯破你的⾐服,真不好意思。”她避重就轻,巧妙地颠倒事实。

  赵世扬纳闷地睇着夏蓝蓝。他终于知道她昨天为什么会在洋装外面罩上一件T恤。

  昨天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如果事情像崔翎讲的这么轻松简单,蓝蓝为何只字不提?他的脸⾊逐渐沉。

  夏蓝蓝看看桌上的钱,淡漠地说:“不用了。”

  崔翎笑了笑,没有收回那叠钱的意思。

  “你怎么会到山上去呢?”崔翎故作好奇地问。

  “我去找一位叫作项郞的作家。”

  崔翎突然噗哧一笑。“我表哥有没有告诉你,他就是西楚霸王项羽?”她的笑容带着嘲讽。

  经她这么一问,夏蓝蓝和赵世扬如遭电极,两人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

  “蓝蓝,你竟然欺骗我——”赵世扬忿忿地望向她。

  “不,我本不知道他是谁。”夏蓝蓝连忙解释。“他看起来大约只有三十岁左右,项郞不可能那么年轻,那本小说是十五年前出版的书,项郞不可能在十五岁时就写出这种小说。”

  “那本小说的确不是我表哥写的,他并不是真正的项郞。”崔翎马上表示。

  “什么?”

  赵世扬和夏蓝蓝同时看向崔翎。

  崔翎究竟在说什么?一会儿说他是项郞,一会儿又说不是,教人愈听愈糊。

  “这件事说来话长。”崔翎摊摊手,露出几许无奈。“我表哥从小就患有怪病,经常因为不明原因而昏倒,所以姑丈姑妈非常宠他,凡事都顺着他的意思,因此养成表哥乖僻骄傲的格。十五年前,姑丈请了一位国文老师来帮表哥补习,有一天,表哥在那位老师的公事夹中发现一本有关项羽和虞美人故事的手稿,老师说那本手稿只是他闲来无事信手写着玩的,岂知表哥看完小说后,竟开始幻想自己就是西楚霸王。他要求老师把手稿卖给他,当时那位老师正想出国进修,表哥又给了一个相当⾼的价钱,于是,那本小说就变成表哥的。”

  正在啜饮香槟的赵世扬差点呛到,他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急急转头去看夏蓝蓝的反应。

  夏蓝蓝震惊万分地望着崔翎,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惊人的真相摧毁了她所有的幻想与期待,她的脑海因为震惊而一片空⽩,她的心像刚被投下炸弹的土地,炸得満目疮痍、遍地焦灼。

  “哈哈哈!”赵世扬忍俊不住,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蓝蓝,现在你知道了吧?那些怪梦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像,你手上的胎记也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夏蓝蓝蹙眉,她觉得赵世扬的笑声好刺耳。

  崔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那双⽔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打转,仿佛正在算计什么。

  “喔,对了。”崔翎开口说道:“表哥的怪病和幻想病愈来愈严重,医师建议我们送他到‮国美‬去接受治疗,我们最近就要起程了,请你不要再去找他,免得他病情恶化。我会这么要求,不是为了我表哥好,也是为了你好…”夏蓝蓝茫然地瞪着崔翎。

  “我表哥很容易把陌生女孩当成虞姬,他常对我朋友做出…嗯…就像昨天他对你所做的事一样…”崔翎腼腆地低下头,仿佛感到十分难为情。

  夏蓝蓝只觉脑中轰隆一声,双颊⾎⾊尽失。他对任何陌生女孩都…

  一股冰寒凉透她全⾝,她似乎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赵世扬则是然大怒。“他对你做了什么?”他抓住夏蓝蓝的手,气急败坏地问。

  夏蓝蓝努努苍⽩的瓣。最后,她心酸地垂下眼帘。

  不,不,不——

  她破碎苍凉的心,发出哀痛的叫号。

  “蓝蓝。”赵世扬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的手肘碰翻了桌上的酒杯及⽔杯,精心摆设的桌面顿时成一片。

  侍者立刻赶过来收拾。

  夏蓝蓝恍恍惚惚地看着赵世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世扬又气又急,斯文的脸孔青一阵⽩一阵。

  “喔,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崔翎连忙拎起⽪包,匆匆溜掉。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那神经病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赵世扬咬牙切齿地问。

  夏蓝蓝抿紧,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蓝蓝!”赵世扬也跟着站起来。他好气好急,也好嫉妒。男女之间的事脫离不了风花雪月,他大约猜得出昨天的情形,问题是,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夏蓝蓝低头走向门口。

  赵世扬紧紧跟在她⾝旁。

  他靠得那么近,夏蓝蓝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点都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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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虹灯在黑夜里闪烁。

  一辆黑⾊房车穿梭在忙碌的台北街道。

  “阿福,看仔细一点,别错过了。”沈⽟书焦急地望着车窗外,每隔几分钟,他就会如此提醒坐在驾驶座的阿福。

  他们在寻找昨⽇那个绿⾐女孩。

  从金瓜石到瑞芳,从基隆到台北,黑车风尘仆仆地驶过每一条道路,他们两人仔细打量着路上的女行人,唯恐一个疏忽就会与她擦肩而过。

  这个方法很笨,然而,却是唯一的方法。

  虞姬啊虞姬,你为何没留下只字片语呢?沈⽟书怅惘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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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煞车声打破一山寂静。

  沈⽟书皱皱眉头,唉,又来了。

  “表哥,表哥!”

  清亮的呼唤声由远而近,终于到了幽香弥漫的兰花园。

  占地极广的兰花园位于绿屋右侧的下坡处,⾊泽多变的兰花依照颜⾊排列成一个八卦图,花季在此已经失序,每一株兰花都终年盛放,毫无凋零之⽇。

  沈⽟书闲坐凉棚下,一壶沁人心脾的乌龙,一碟酸梅,就此打发无聊的长夏。

  ‮狂疯‬找了几天之后,他发现那个方法并不好。而且,万一虞姬又来找他该怎么办呢?因此,他改采“守株待兔”的方法,他相信虞姬一定会再次出现。

  “表哥。”崔翎活泼的⾝影出现在兰花园,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在这座怪异的宮里。

  纵然隔了极远的距离,目力惊人的沈⽟书还是看清了崔翎戒慎惶恐的神情。

  突然间,有个琊恶的念头浮上他心头。

  如果崔翎再度困在八卦中,他铁定不救她。

  从前她经常失在八卦阵中,有一次,她⾜⾜被困了一天‮夜一‬,他才自外面归来。被救出时,崔翎已经奄奄一息,从那次以后,她就不敢随意闯⼊这座兰花园,只有他在里面时,她才敢找来。

  沈⽟书的双眼炯炯发亮,琊恶的念头令他热⾎沸腾。

  一抹诡诞的微笑隐含在他刚的角。

  他会动这个念头并非没有道理,他实在恨透了这个聒噪不休的表妹。

  他等待虞姬两千多年,历尽千百世输回,就在他快要绝望之际,虞姬出现了;然则,一场刻骨铭心的相逢却被崔翎打散。如果不是崔翎,他那天或许不会昏倒;如果不是崔翎,他不会失去虞姬的音讯。还有,崔翎竟然敢在他面前期负虞姬,这是他最不能够容忍的事,他无法饶恕任何期负虞姬的人。

  崔翎,快,快踏错。沈⽟书露出幽暗的冷笑。

  但他失望了,崔翎笑盈盈地出现在他面前。“表哥。”

  沈⽟书眼中的光亮黯了下来,他把⾝子往椅背一靠,意兴阑珊地闭上双眼。

  “表哥你看,我帮你带了什么来。”崔翎扬扬手中的笔记型电脑。

  沈⽟书懒得搭理她,眼⽪掀都不掀一下。

  “表哥,这是最新型的电脑,我帮你申请了网址,以后你就可以上网和人聊天,成天待在家里也不会觉得无聊。”

  崔翎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对于他的冷漠,她早已习惯。

  “我不想和任何人聊天,”沈⽟书忽然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了崔翎一眼。“包括你在內。”

  “哼!”崔翎气得脸颊红通通的。“你真的愈来愈孤僻了。这几年来,你整天待在山上,半个朋友都没有,爸妈为了尽到照顾你的责任,要我常常过来陪你,我费尽苦心讨你心,你却用最恶劣的态度侮辱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她忿忿不平地吼了出来,双手用力一砸,一台崭新的电脑登时裂成两半。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沈⽟书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到这两个可笑的字眼。”他是西楚霸王项羽,他不需要别人照顾。

  “你不需要别人照顾?”崔翎露出讥笑的神⾊。“这些年如果不是我爸爸,姑丈姑妈留给你的遗产早就被图谋不轨的员工给呑掉了。哼,你不想工作,我爸就替你管理公司,你⾝体不好,我妈就牵肠挂肚。他们如果知道你对我这么恶劣,不知会有多伤心。”她噘起红,満腹委屈地看着他。

  “哼,你不要每次都提这件事来庒我。”沈⽟书然大怒。“你要是惹⽑了我,我就把公司卖掉,和你们崔家一刀两断,从此不再来往。”

  “你…”崔翎脸⾊大变。“这种话你也讲得出口?‘沈氏食品’是百年的老企业,它是你的祖先辛苦创建的事业,你竟然想把它卖掉。”

  “先祖?哼,啥——”沈⽟书哭笑难分地‮头摇‬他有太多太多先祖了,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姓什么。

  他是一个寄居在现代躯壳的古老灵魂。除了那个古老的楚国,他哪儿都不爱,除了那个光荣威赫的姓氏,他不承认自己属于任何宗族、任何⾎脉。

  崔翎不明⽩他的心思,误以为他在嘲笑她“哼,表哥,你可以无情,我爸不能无义,他对不会让你做出这种背祖忘宗的事。”她言语铿锵地表示。

  “难不成沈氏食品已落到你们崔家手中?”沈⽟书鄙夷一笑。

  “表哥!你讲这话太过分了。”崔翎气得直发抖。

  “既然公司还是我的,谁都没有权利⼲涉我。”他转⾝跨⼊花阵中。

  “表哥!”

  “还有——”他突然回道。“你最好搞清楚一点,这是我家,你没有资格闯,更没有资格在这里撒野耍泼,你要是再像那天一样,我铁定让你好看。”

  他的眼神好冷,崔翎不觉打了个冷颤。

  抛下警告后,沈⽟书迳自往花园深处走去,⾼大的⾝影隐没在重重兰株之中。

  崔翎立在原地,恨恨地跺着脚。为什么?为什么表哥就是不喜她?

  她是个⾝价千万的女继承人,又是红极一时的青舂偶像,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要美貌有美貌、要⾝材有⾝材。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公主般骄宠,唯独表哥甩都不甩她。

  她曾经听从⺟亲的建议,试图用温柔婉约的态度来‮服征‬表哥,可是,不管她多温柔多顺从,表哥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她只好恢复本,甚至变本加厉。

  “哼,我要的东西,绝无弄不到手的。”崔翎喃喃自语,乌溜溜的眼睛泛着无比坚定的精光。

  迟早有那么一天,表哥一定会臣服在她脚边,变成她的奴隶,心甘情愿地受她支配。她毫不怀疑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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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照进小小的房间,洒落一地细碎的光影。

  夏蓝蓝抱着枕头,蜷缩在角。

  蒙蒙胧胧中,她仿佛看见他在月光走进她的卧房,他那双眼腈是那么炯亮,他的气息呵在她颈上,她的心完全述醉了。他揭去她⾝上的睡袍,以无限的温柔拥她人怀他的膛是那么结实,她无法自制地‮挲摩‬着他的膛他低头吻遍她⾝上每一寸雪⽩的肌肤…

  谜样的情淹没,她,她飘浮在一力悠阔的⽔域,绵的快乐仿如嘲⽔,阵阵将她包围…

  铃——

  突来的铃声惊醒沉浸在幻想中的夏蓝蓝,她反地跳下来,一把抓起电话。

  “喂一一”她急急出声。

  (嗨!)电话那端传来悉的男子声。

  “是你。”夏蓝蓝的心猛然下沉。

  (还在念书吗?)赵世扬关心地问。

  “嗯。”夏蓝蓝意兴阑珊地答道。

  (喔,我忘了间你喜不喜今天的花。那一束绿⾊玫瑰花是我特地托花店从荷兰进口的,你可能是全‮湾台‬唯一拥有绿⾊玫瑰花的人。不过,花店准备在七夕情人节时大量进口,到时候,绿玫瑰就不再那么稀奇了。)

  夏蓝蓝沉默不语。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以后不要再送花给我了。”夏蓝蓝狠下心来。“我并不需要鲜花,我需要的是——”她忽然打住话。

  (你需要什么?告诉我。)赵世扬沉着问道。

  “我…”

  (什么?)

  “我…我不知道…”

  (你累了,好好睡个觉,我明天一样会过去看你。)

  不待夏蓝蓝回答,对方已经收了线。

  急促的嘟嘟声刺耳又怪异,夏蓝蓝忽然感到好冷,她连忙挂掉电话。

  是谁把她放到这个错失序的世界?一切都变形了,一切都扭曲了,她不要!她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她要回到那个井然有序的世界。可是,她回得去吗?

  她颓丧至极地躺回上,皎洁的月光落満她一⾝,温热的泪⽔自她眼眶溢出,晶莹的泪珠在月光中闪闪发亮。

  她回不去了。纵然⽇子恢复昔⽇的平静,但经历过那火热绵的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夏蓝蓝。

  ⽇⽇夜夜,她都被一股莫名的**所包围,她‮望渴‬那黑⾐男人的拥抱,她‮望渴‬他的吻,她甚至还‮望渴‬着他的⾝体…

  天啊,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爱情从来不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志愿,青舂年少时看文艺电影,她还会嘲笑片中那些为爱痴傻的女主角。如今,她自己不正是那些女主角翻版吗?

  而改变的不仅她一人,连赵世扬都变了。他在她⾝上投注了^更多的时间与金钱,他不再追问发生在山上的事,然而她知道他一直耿耿于怀。

  她几度想要提出分手的事,可是赵世扬总在她开口之前就转移话题,不让她把话说出口。

  变了,大家都变了…

  她的爱是潜蔵于⼲涸河中的金矿,唯有因缘际会的流方能冲刷掉覆盖其上的沙泥,冲出金光闪耀的宝蔵——

  ⽔⽟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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