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祖与阿绿
屋后的草坡平整而柔软,清朗的明月悬挂在半空,阵阵的清风送来醉人的花香。它们都在用最温婉的姿态,为这一对奇异的新人演奏着祝福的乐章。
瓷青⾊的夜空下,阿祖和阿绿傲然耸立,分外清朗,似乎正在等待这一对新人的祷告。⽩远康和蓝翠思眼眶微红,看着卫风和桑晓齐齐地跪在雪山面前,说着古朴而简单的祷告——无论将来的⽇子富⾜或贫困,也会不离不弃…
旁边的苏雷看着看着,竟然也觉得眼眶酸刺。无论在外人眼中,他们的经历是何等怪异,他们的念头是何等的狂疯,然而,面对这一个“情”字,不管以何种形态体现,只要意通,就会恒久。
“塞尔,塞尔…”远处传来一声声浑厚的呼唤。
⽩远康连忙上前去。卫风拉着桑晓的手站起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灰袍的小和尚在叫他们,
“长老知道几位客人快要和雾⾕作别,特意请你们到寺院品茶相聚——”
卫风和苏雷互看一眼——他们居然能够会见雾⾕的首领?旁边的桑晓俏⽪地眨了眨眼睛,庒着声音说:
“长老是个慈祥的老人,不会轻易见人哪,我也有两年未见过长老啦。”
“他⼲吗要躲起来?”
“不是躲!”桑晓⽩了他一眼,似乎不⾼兴他用这样的贬义词“他年纪很大很大了,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和修持。”
“他有多大?”卫风低问。
桑晓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妈妈说自她进⾕以来,长老就是这个样子了——”
卫风不做声。
桑晓瞅了他一眼,刻意扯着他放慢脚步,低声说:
“笨卫风,既然你无意修炼那些什么內乘心法,又何必探究下去?即使知道他有多大又有什么用?雾⾕內的人不是神仙,他们一样会生老病死,只是延缓一些而已。山⾕西边有一小处地带就是墓地呢,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见识见识?”
“小丫头,看不出你还会开解我呢。”卫风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尖。
桑晓晃了晃他的手臂“谁叫你对我这么重要呢…”
“你对我同样重要,你是我挂在臂弯上的小女人。”
“挂在臂弯上的好像是包袱吧——”
卫风失笑“那就说,你是我背在背上的小女人吧!”
“包袱才会背在背上!”
卫风咳了一声“再不,就是抱在怀中的小女人,总行吧?”
桑晓小脸一红,不说话了。
众人穿过一条小巷,经寺院后门进⼊。月光洒在空的院坝,一切分外澄清。卫风拉着桑晓的手跟在众人后面。不时与桑晓对望的瞬间,他的心便觉得踏实、平静。
众人经过一些装饰非常华丽的房舍,进⼊宝塔,顺着坚实的木梯朝上爬去,然后走到一扇门前。这是宝塔最⾼处的阁楼了,也就是今天下午,那个瘦削的老人站在窗前朝他微笑的地方。
房间十分简朴,除了正前方悬垂着释迦牟尼的唐卡,和前案的一盏九层⾼的莲花灯,旁边便是一层层的⻩⾊帷幕,里面不知还有着一些什么样的不沾凡俗的圣物。
突然,他们面前闪出一个⾝材瘦削的长者。他的动作如此轻巧,让人疑惑他是否⾝怀轻功。长者朝众人微笑,然后逐层轻掀帷幕…所过之处,仿佛就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令⻩⾊的帷幕自动分开,连带⾝后的人,也不用再费力揭起了。
帷幕后面简单地摆设着一张檀香坐榻和几把椅子,坐榻上坐着下午曾立于窗前为他指点方向的老人。他须发微⽩,⾝材瘦小,在暗淡的背景之下,那一袭静止不动的⾝影,如同一幅褪掉颜⾊的无法揣测岁月的黑⽩相片,同时,还有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谐和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朴、庄严、神秘和⾼贵…甚至立⾝此地,仍然有着如⼊梦境般的朦胧氛围。卫风心想,作为⾕民心中的首领,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平凡而朴素,但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怜悯之心。
老人缓缓抬眼看向他们,目光神秘而幽远。卫风努力摄定心神,朝他礼貌地一笑,却微微扭头看向桑晓。她觉察他的注视,竟然不顾严肃的氛围,朝他俏⽪地眨了一下右眼。而苏雷,似乎惊异于隐动在周围的神秘气息,眯起眼眸不做声。
“各位请坐吧。你就是卫风先生?而你就是苏雷先生?”他的眼睛依然明亮柔和,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坐在他的⻩⾊软榻上,看上去仅仅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是的。”两人同时点头。
“我们见过面了,国中人注重缘分,我们是有缘分的,你们和雾⾕也是有缘分的。”
“是的。我一直奇异这个深蔵在雪域中的世外桃源,也非常荣幸能踏⾜此地。”卫风的语调不卑不亢。
老人微微一笑,望向桑晓说:“小榜桑儿,来。”
桑晓连忙上前。
“两年不见,你越发秀气了。”他微微笑着说。
“就没有其他的改变吗?”桑晓小孩子似的嘟着嘴,显然,她虽然敬佩他,但并不认为他为神圣。
老人淡淡地一笑,
“你是雾⾕內最美丽的格桑花,也是雾⾕內最聪明最灵的女孩。似乎因为这几种别人欠缺的特质,你看清了很多别人看不清楚的事实,所以你总是郁郁不。然而,前路或许惘,但你仍然不会放弃争取快乐的机会,对吗?”
“嗯…”“既然如此,那你去做自己喜做的事吧。”
“但我舍不得你们——”桑晓眼眶一红,咬住嘴说不下去。
“能够记忆,就是缘分——”
“但是,缘分之说是虚空的,它没有质感——”
又来了!卫风叹息——这个直心直肺的小女人,枉费她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六年。
老人淡淡地一笑,自然不会和她争辩下去。他把一直平按在膝盖的手轻轻翻转,上面多了一块碧绿如翠的祖⺟绿贝叶吊坠,
“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便和你妈妈说要把这枚东西送给你,现在是时候了,送给你吧。”
房內的人神⾊非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长老会把这枚吊坠送给桑晓。只有卫风,惊讶得脸⾊都几乎变了。
老人抬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没说话。
桑晓十分喜这块美丽的吊坠,她一边挲摩着,一边轻声说:“很漂亮哟,谢谢长老。我会串起来,一辈子戴着它。”
“这是我送给你的出嫁礼物。”
“你知道了?”桑晓的小脸立时升起两朵晕红,随即又是一副明知他会知道的样子,轻声说:“长老,我和卫风他们明天就要离开雾⾕了——你老人家同意吗?”
“你应该知道,雾⾕人从来不会強迫别人做他不喜做的事。你们不是什么也知道了吗?”老人微微打了个手势,一个仆人步履无声地捧来香茶。
薄如蛋壳般的⽩瓷杯里,盛着几乎五⾊的体,阵阵茶香刹时萦绕在阁楼中。卫风心中暗暗叹息,出了雾⾕,他是永远也不能喝到如此清香无比的茶叶了。
“是的——”桑晓垂下眼帘。
“孩子,你会快乐的,只要你愿意快乐。”
“我愿意我愿意——”
老人微微一笑,眼睛渐渐眯上“好吧,我要休息了,恕不远送了。”
众人起⾝告辞离去。当他们穿过帷幕到达阁门之时,帷幕內传来老人顺滑如⽔的声音:
“贝叶吊坠一一,一雄一雌,是雾⾕始祖阿祖长老与子阿绿共同雕刻的定情信物,上面的图腾就是他们的相貌,传说每遇百年,这对贝叶便会寻觅有缘的主人,数十年前,贝叶女神流离在外,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终究会配成一对…”
“谢谢大师,我会寻找阿绿,为它们配成一对的!”桑晓连忙回应。
旁边的卫风再度听呆了。
步出阁门后,卫风回首,那个瘦削的长者朝他微笑合掌。
阁门渐渐掩上,众人无语步下阶梯。⽩远康夫妇照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相偕缓缓而去。
余下三人站在空旷的院坝上,卫风再度回望阁楼。蒙中一切如斯,似乎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幻而已。莫非,他俩真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该不该告诉桑晓阿绿就在他⾝上?只是,阿绿自他步⼊雾⾕后,一直没有再给予他奇妙的提示,那么,是否表示她除了他,不愿意桑晓成为她新的主人?
这可是一块有灵的宝石啊,万一两人换佩带,再间接伤害了桑晓那可怎么办?
苏雷推了他一下“走啦,你现在威风透了!结婚礼物都收了,还发什么呆哪?我困死了,要睡啦!”话毕,他挥了挥手,先行离开了。
桑晓摆着脑袋观察卫风,同时竖起五只小手指在他面前摆了摆“喂喂喂!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我怎么就觉得你有心事呢?”
卫风沉默,半晌,突然问:“桑桑,一块石头真的能够拥有灵吗?”
桑晓想了想,说:
“那要看拥有者的第一感觉,如果我喜它,那会因为拥有它而快乐,如果我的心有着疑虑——这种疑虑通常会在第一次接触之时便隐约浮现,你会渐渐产生排斥的心理——”话毕,她打开小手,递至卫风面前,笑眯眯地说:
“你看你看,它多漂亮啊,绿得像珍珠湖泊里的⽔⾊,我非常非常地喜它,快乐把心腔完全占据了。如果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缘分,我不会驳斥了。”
最简单直⽩的道理就这么经由她嫣红的小嘴中吐出,外加上她眨巴眨巴着的眸子,卫风突然觉得好笑——他在笑自己,既然面前的路一直如此多彩多姿,又何必事事要通晓明透?既然她如此喜阿祖,又何必把那只来历不明的阿绿佩带在她的⾝上?
二人回到⽩家,向擎正在里屋弯着锤凳子,一见他们便咧嘴大笑,说今天他修好了牛棚,还把一条栽到田里的牦牛救上来了。
卫风咳了一声,对着大灰熊猛泼一盆冷⽔“立即回房收拾,明天离开雾⾕。当然,你可以选择留下。”
大灰熊呆了呆,先望向挨坐在竹椅子上的苏雷“你走不走?”
“当然走啦,我最怕待在同-块地方天天转圈子,更怕耕田种地修圈圈!”
桑晓突然笑了,扒在卫风耳朵旁不知在说些什幺.
“说我什么哪?”苏雷撇了撇嘴“想说就大声说,用得着这么鬼鬼崇崇吗?”
卫风牵起嘴角“桑桑说⾕里有一个叫米兰的女孩觉得你很有意思,想认识你哪。”
“嗬,别来别来!”苏雷瞪大眼睛扳着骨子向后一“说不定那个什么米什么兰的修炼了哪门子的內功心法,已经几十岁了。”
桑晓⽩了他一眼“米兰才没有!在⾕內未结婚的男女都不会修炼內乘心法!就算结婚了,生过孩子了,也得让药医把脉,认为没怀上孩子才能修炼的…”
“哦,大概是怕再生一个长不大的桑…”苏雷话未说完,便见卫风想要杀人般地瞪着他,连忙把剩下的话“咕噜”一声呑回肚子,
“呃,我得收拾行李去了…”然后一溜烟不见了人。
“你呢?”卫风瞪向正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他和桑晓的向擎。
“走,当然走!虽然在这里我充实得不得了,但我们必须同进內退嘛,好好,我立即收拾去!”他扭头就跑,没几步,突然回头间:
“东家花婶婶和西家的雪莲姨送了我好些菜⼲和⾁⼲,带不带走?”
“又能吃又轻盈的就带,又不能果腹又笨重的就不带——”像你一样埋头苦⼲型的大灰熊最好不带!卫风忍着火没把这句也说出来。
大灰熊点点头,蹬蹬蹬地跑了出去,半晌,又飞快地冲了回来“老大,这几天也有几个姑娘家叫我留下来别走呢,用不用先和人家道个别?”
耶?这家伙原来这么受哪?在卫风叹息之际,大灰熊立即又搔着头顶说:
“一个还好办,偏就有几个,我最怕女人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了——噢,我还是悄悄溜掉算了。”话毕,他自我肯定般地用力点了点头,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旁边的桑晓早已笑翻了天。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早早起桅洗完毕。桑晓跑进⽗⺟房中聊了好一阵子,才眼红红地和⽗⺟一块步出房门。⽩远康夫妇气度依旧雍容,脸⾊却略显青⽩。
蓝翠思只是默默地拉着女儿的手,轻声叮嘱她要小心⾝体,又对卫风说千万不要向外怈露桑晓年龄上的秘密,以免被现代医学界一些狂徒当成怪物般检验。
听着⺟亲柔柔的嗓音,桑晓再也忍不住了,返⾝扑进她怀中大哭起来。旁边的卫风却隐隐地有一丝奇怪——虽然这里地势隐匿,但真要再见面,也不是太难吧。要不,他们将来还可以再来啊。
“不可以!”⽩远康淡淡地说,他似乎看穿了卫风的想法。
“雾⾕里有着与别处不同的地理和气候,还有奇异的⽔质和磁场效应。这块奇特的地带是我们心中的‘香巴拉王国’。当然,随着科技进步,世界上任何最隐蔽的险地都会留下探险者和考古者的⾜迹。所以,我们并不是要刻意隐瞒些什么。事实上,即使把雾⾕公诸于世,也只算是一个古纳西族人与蔵族人合流的小村庄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
“我明⽩你们的意思,我们三人不会把这次的经历说出去。”
⽩远康微微一笑“我只是想适当地延长天然环境的寿命而已。”
卫风略一皱眉“陆地的环境或许险要,但只要驾驶机飞,这一片山⾕也是会被人发现的吧。”
“我看这比较难。”
“哦?”⽩远康指了指头上,
“雾⾕的上空,始终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紫⾊雾气,从天空上看下来,这儿会奇异地形成低矮的坡度,令人感觉这儿只是一片非常不显眼的小雪峰,因为周围环绕大片令人恐怖的沼泽地,没有人会冒这样的险要闯进来察看…关于这些,你将来可以再问桑晓,我们说过,雾⾕没有秘密。”
卫风点头,心中仍然有颇多的疑问,却一下又拼凑不出什么,心想以后或想起来询问桑晓就是了。苏雷也有相同的想法,也懒得再问话了。
⽩远康感觉两人再无疑问,便回⾝在房中拿出两个盒子和三支装着⻩⾊体的小瓶,逐一递给卫风,
“这是⾕中许多名贵的草药种子,你们试试外面能否种植吧,桑桑对这个很在行。至于这一盒,是一对紫⽟镯子,是我和內子当年的定情信物,现在送给你们吧。最后这三瓶东西,是炸药。”
卫风一愣“硝酸甘油?”
“对,雾⾕只有一条平路⼊口,也就是你们进来的那一条,你们离开后,调好计时器,把山洞里的几处出口和那条小峡⾕炸了吧。”
“不!不能这样!那我真的不能回来看你们了!”倚着⺟亲的桑晓突然尖叫着,眼泪同时汹涌而出。
“女儿,炸了那条峡⾕也是好的。那些尖锐的黑礁石,很容易揷死一些陷于绝境的探险者。至于那个嘲的山洞,常有毒虫出没,你吃了异香丸才幸免侵袭,若一般人如何避免?即使过了大黑峡,另一山洞的奇门遁甲至今也只有我和数十年前一个探险者能闯过…事实上,这几百年內,那山洞已经困死过十来个人了。”
“那你们不再出⾕了?”
⽩远康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天空,卫风立时明⽩,⾕內原来蔵有小型机飞!
不过,⽩远康又及时驳斥了他的论点:
“⾕中能够自给自⾜,除了十多年前我到昆明采购现代物品后,那架机飞就再没使用了。当年我在昆明只待了三天,便觉⾝体衰退得异常厉害。我们通过修炼保持青舂,却无法适应外界的环境,一旦离开雾⾕便会迅速衰老,回复原来的年纪——呵呵,那时,我和內子都是老家伙了。”他爱怜地抓着子的手,两人深情地互望。
卫风大惊“那,那桑晓呢?她会不会有事?”
“她从来没有修炼过內乘心法,如果不是…那件事,她只是个正常的孩子。”⽩远康脸⾊微微发⽩,语调也显得沙哑“不过,我们也无法知道她在外界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啊——既然桑桑留在雾⾕感觉痛苦无助,那就⼲脆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吧,人生总有尝试,对不?”
卫风还觉得百般忧虑:桑晓会否像⽗亲口中所说,因为步出雾⾕,接触不同的气候和食物而承受种种突变的痛苦?
如果真会这样,她、她会不会生病?或有什么奇特地改变?老实说,他宁愿就这样慢慢等待她长大,总比看着她痛苦和难过更令他容易接受啊。
十点一过,光显得明媚。四人背上行李,步出⽩家。路上碰上的⾕民,也只是微笑点头,并不为他们背上的行李而感觉新奇。到达小木桥时,⽩氏夫妇止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定定地张望着女儿。桑晓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直至过了小木桥后,众人回望,薄薄的紫雾里,赫然已不见了⽩氏夫妇的踪影。
卫风默然,拉着桑晓的手握紧了一些,拖着她踏进柔软的“绿蒜子”草地,隐⼊渐渐浓重的⽩雾之中…
穿过布摆着奇门遁甲的山洞,卫风在大黑峡旁边的洞口处放了一小支硝酸甘油。四人过暴怒如昔的大黑峡,进⼊嘲冷的山洞后,他按动爆破计时器。
穿过嘲的山洞,他们先到达当⽇出事滑下来的礁石峡⾕,以同样的方法把其炸毁,然后返回洞中,⽩另一出处直达冷杉林,卫风再按动爆破计时器——另一⼊口,也被完全封死了!
一声接一声的爆破,换来桑晓难以自控的悲泣。卫风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捂紧她的双耳才按动计时器,然后在硝烟与雪崩声中轻拍着她安抚好一阵子,才继续沉默着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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