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们冷战了,已经整整快一周没见面了,他没打电话来,狠心的对她不闻不问。
秋凉很烦,天天像一只得了躁郁症的熊,她变得爱睡,变得爱吃,变得每天都想尖叫。
“去医院吧!对…下午去好了…事情越快处理越好。”她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喃喃自语“我不喜小孩,我怕烦,也怕⿇烦,我喜自己一个人,我不想要结婚,我讨厌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喂小孩吃饭,小孩子是魔鬼,是讨债鬼,是昅⾎鬼,拿掉也好,我还年轻,我还没准备好,我不要当⺟亲…”
然而当她摸了摸肚子,更多的不舍突地涌了上来,才两个多月而已,肚子自然没有什么变化,原本决定不要他了,但这段⽇子以来,她反反覆覆不断的想着肚里的孩子,她越来越矛盾了。
两个月了,也是一条生命了,孩子是她的,是她和关戎孕育的骨⾎,孩子是无辜的,她有权利去剥夺他的生命吗?
但是…这不是只决定要不要生的问题而已,还有孩子的成长,教育问题,以及与关戎之间的关系也会有所改变,她能和他过一辈子吗?
秋凉呻昑一声,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必须面对一个痛苦的抉择,不能再洒脫,不能再单纯的自私。
在烦躁忧虑的庒力下,她得了重感冒,病得七荤八素的,浑⾝都痛,下意识的,她不敢吃药,在家里难受了两天之后,认命的到医院报到、住院。
一个人凄凉的住在⽩⾊病房,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夫,秋凉是一个心情不稳定的孕妇。
铃~~铃~~机手铃声响起。
“喂!”
“秋凉…”机手里传来可可的声音。“你怎么啦!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
她轻了一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事?”
“我告诉你喔!我看到关戎和一个女的约会,就在那间凯吉饭店。”
秋凉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心口的位置有些绞痛,怎么,感冒连心脏都会遭殃吗?
“那…那家伙,换女人跟换⾐服一样,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他…他要是没有和女人约会,那才奇怪呢!”
怎么秋凉的声音带著哭音,可可觉得有些奇怪,她迟疑了一会儿。“你…还好吧?”
“我现在在医院里…”
“哇!是什么病,你怎么了?”可可担心的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躺个一两天就好。”
挂掉了电话,秋凉将被单盖住了睑,遮住了已止不住的泪⽔。
这个混帐、八王蛋,他孩子的⺟亲在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居然在外面风流快活。
她生气的抹掉眼泪,真是讨厌,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爱哭鬼了,该死的孕妇忧郁症。
铃~~铃~~
此时,机手铃声又响起了。
“嗨!”
亚力?
在此时听到他的声音,竞有如听到亲人的声音一样,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尤其是她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刚刚又得知她的男人又心花了,她放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吓到了亚力。
“喂喂喂!我的姐小,我的姑,你哭什么啊?”
“我…我…好想你…”她哭得断断续续的。
亚力狐疑了半晌,有点不安的问:“我做了什么?居然得到这样的。”
“呜呜…只有我一个人…我在医院里…”
“你要不要紧?”他的声音顿时凝重了。
“重感冒…”
他没好气笑笑,放下心的说:“看你哭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绝症。”
“真没良心,我住两天医院了…”亚力的活力朝气,让她连骂人都有力气了。“你们这些死没良心的男人,居然一个影子都看不到。”
“哦~~原来我成了代罪羔羊了。”他朗声大笑“我到湾台了,现在就去看你。”
亚力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多小时,他已经出现在秋凉的病前。
“啧啧啧,看看你成了什么样了,区区一个感冒居然这么严重。”他又是头摇又是笑的取笑她。
“我孕怀了。”她一脸的愁苦。
亚力扬眉笑了“恭喜,宝宝什么时候生?”
“我不想生,我要拿了。”
“为什么?”
“⿇烦,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亚力审视的目光,竟让她有些罪恶感。
“他想要孩子吗?”
秋凉几乎不敢直视亚力,闷声地说:“他想,我不想。”
他叹了一口气“凉,你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闻言,她抿紧了,一言不发,这句评语,是不是要跟定她一生了。
“你拒绝长大,拒绝责任,拒绝承诺,你只想一直全安可靠的生活著,不要孩子,不要婚约,不要丈夫,只要你自己一个人。”
她轻哼一声,但无法否认亚力的话。
“唉!孩子的⽗亲真可怜。”他又是头摇又是叹气。
她生气的低吼“那混帐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生他的孩子⼲嘛?”
他的眉⾼挑“看你这种泼辣样,他不移情别恋才奇怪。”
她又是气结。“这就是我的样子,他要是喜我,就该连我的泼辣、自私都一并喜,凭什么只挑他喜的喜!”
亚力但笑不语,像看一个爱闹的小孩耍脾气。
“他…”她板著脸,一阵心伤“他不要我了,他又找到别人了。”
“那把他抢回来不就好了。”亚力说得理所当然。
什么?!
无视于她的震惊,他慢条斯理的道:“用你的自私、你的聪明、你的嫉妒把他抢回来,像蜘蛛吐丝抓猎物一样,让他跑不了。”
她愕然了,脑子一时半刻无法运转的呆呆看着亚力。
“凉,勇敢一点,试著去承诺,去相信,那并不见得有你想像的可怕,或许比你能想像的更好。”是时候有人点醒她了。
闻言,她又是怔忡,像个路的小孩不知所措。“我觉得…很可怕…”
亚力又叹气了,亏他说了那么多。“我真不知道你们这群所谓的知识女是怎么了,一个个聪明的过了头,不但算计别人,也要算计自己,要别人臣服,又不肯出真心,说要别人真诚以对,等到别人掏心掏肺了,还要考虑分量够不够,真自私。”
秋凉脑子又开始转了,怒目以视“我付的感情是再珍贵无比了,若对方不可靠,我为什么要心?”
“那你把它锁在险保柜里好了,等到你老了、死了,再带著一起去陪葬。”
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又取笑道:“你的爱情珍贵无比,男人的感情就是垃圾吗?可以让你这样践踏?”
她瞠圆了眼,声音不自觉扬⾼几度“我又怎么践踏他的感情了?”
“凉,男人把婚姻当成是王冠上最亮的那颗钻石,他把这亮晶晶的王冠给了你,你不只不要,还不要他的孩子,这就是最大的打击了。”
她抿紧了,想想也觉得有些丧气,都觉得自己可恶透顶。
“孩子…”
“要是你真不要的话,你早就拿了,不会等到现在。”亚力微微一笑“生个孩子可能是不错的决定,不然不会有千千亿亿的女人都走同样的一条路,女人要是都不想生了,人类就会灭亡了,更何况是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的孩子。”他微微停顿了下“所以,凉,别做你会后悔的事。”
“我不会后悔。”她倔強的抬⾼下巴道。
“你不用对别人说你不会后悔,后不后悔是你自己一人时,拿出来慢慢品味的,什么滋味只有你自己知道。”
秋凉沉默了,细细想着从十年前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以及两人为了孩子的事闹得不而散,想必骄傲如他,也是大受打击。
他偏了偏头,专业的打量她。“你愿不愿意和我继续合作,让我拍你孕怀的样子?”
ㄟ…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不行,我才不要让人看到我胖得像大象的样子,我会自卑。”
他哈哈大笑“放心吧!绝对是一头美丽的⺟象。”
亚力留下来陪了她半天,她像被打了一剂強心针,⾝体也渐渐康复。
关戎回到了和她共同生活的家。
从楼下警卫那里拿到的报纸看来,她已经有两三大没有回家了。
失神看着这房间--在这里,他和她共度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大二同居至今,两人已经在一起八年了,一个男人有多少八年可以给一个女人。
初识她的第一眼,她笑得灿烂,将第一名奖杯大方给了别人,她的笑容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几年间,断断续续的看到她,总是在领奖的那一刻,她和他互争第一名,她是一个強劲的对手。
但是,秋凉不记得他了,在大学第一次见面,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本不知道他,这是第一次,他有种挫败的愤怒。
她是个骄傲任的女人,不允许别人错待她,她也是最功利现实的女人,没得到你的真心回应前,她绝不多付出一分一毫。
这让他又再一次的挫败。
秋凉让他心项意,原有的潇洒快意,在认识她后,如轻烟消散。
于是,他的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一半是任赌气,一半是探测她的心思,但她无动于衷,笑容依然怡然自得,眸子依然清澈清明。
他气恼,在车子里,秋凉居然那么平静自恃的说:“我们分手吧!”
第一次,他相信生气会让一个人提早见天⽗,拉不下大男人的自尊,他也对她不闻不问,不信她不爱他,不信她不会回头找他。
但是,她过得很好,过得依然开心,还该死的了男朋友,他尝到了嫉妒的滋味,急著把她重新纳⼊羽翼下。
他知道,秋凉要公平,没有妥协,关于感情,没得商量,他不甘啊!几年下来,他认栽了,他只能臣服。
关于怎么爱一个人,对他也是一门陌生的课,他也在学习,她是毒药,他已经戒不掉了。
那次在德国,接到她无声的电话后,知道她误会了,他着急的赶了回来,几乎不敢想像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第一次,最放的一颗心为她吓得六神无主,当他走进这屋子时,面对一地的藉狼,像被台风扫过后,被破坏的很彻底的房子,他静默了。
原来,那就是她的心,一颗骄傲的心受伤后的反击,原来,那就是她宁为⽟碎不为瓦全的烈子。
他认了,一个曾流连花丛的男人早已为她收敛起全部的心花,只因她的眼里不进一只细菌。
而那个莫名其妙的摄影集,让秋凉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照片里是他花了十年才彻底认识的女人,认识到平静如⽔的外表下,是烈火热的子,而别人仅透过照片就能认识她,他痛恨这种状况。
他向她求婚,但是,她却不要婚姻,她还要和他耗下去,而且,她也不要小孩,甚至扬言要拿掉孩子。
他一咬牙,心里又怨又恼又气。
铃~~铃~~电话铃响了。
他震动了一下,自然的接起电话。“喂!”
“呃…对…对不起,我可能打错电话了。”打电话的人迟疑了。
“你要找谁?”关戎的口气颇冲。
“我…我要找秋凉。”可可纳闷的再确定一次电话号码,明明是秋凉家的电话,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来竟有几分耳。
“你是她朋友?她去哪了?”
“她去医院了…”
他如遭电击,迅速挂掉电话,几秒钟后,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恨得庠庠的道:“秋、凉!”
她还是拿掉孩子了,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竟如此狠心绝情到这地步!
他转⾝就走,大门被重重的关上。
刚出院的她,开始尝试去找关戎,这才知道关戎去德国柏林了。
想看到他,无论如何都要看到他,想抱抱他的情绪汹涌澎湃,充塞了秋凉全部的情感意志。
三分钟后,她已经出发了,前往他所在的城市。
时值十二月,路上是一派乐圣诞节的气氛,柏林很冷,漫天飞舞的雪花将这里妆点成一个银⾊的世界,走在这城市里,她冷得牙齿打颤。
“好…好冷…冷…冷死我了…”
原来这是他生活了两年的城市,被如此淬砺过,难怪他一年四季都不怕冷。
抱紧双臂,她依著地址来到关戎家门口。
从窗户边看到屋內正举行派对,快的音乐和人语笑声都从门挤出来,明亮的灯光洋溢著一室的温暖。
她哆嗦的费力在人群中找他,见他被簇拥著,俊朗的脸上微笑着,看来好亮眼。
一个、两个、二个…五个,随随便便看过去,都有五个女人爱慕的看他。
奷冷…怎么越来越冷了?
一群人呼喜悦的笑闹著,一个金发美女,嬉闹的扑进了他怀里,他稳稳的抱著她,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秋凉几乎想剁掉他的手…那双手只能抱她,不能抱别人,他的只能亲她,不能亲别人!
对,她善妒,她要的东西,她死也不会放手。
泪雾又漫了上来,她在路边的共公电话亭里,颤抖的打出电话。
“Hello!”电筒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Hello!”他的声音有些紧绷了。
电话那端的沉默,让他直觉的低喊“秋凉?!”
“…”“该死,快说话。”
“关戎…”她可怜兮兮的开口,冷得直打哆嗦。
讶异于她打电话给他,更讶异于她异于平常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的提⾼了音量“你怎么了?你在哪?”
“关戎…”电话那端是长长的沉默。
“我好冷…”她冻得牙齿直打颤“我…好难受…”
“你在哪里?讲清楚!”他焦虑的问。
“我在你家附近…”她嗫嗫嚅嚅地答,他好像在生气。“我没有进去…”
关戎又惊又急又喜。“你怎么会来?你到底在哪里?”
“就…就在你家外面的…的电话亭里…”她冻僵的手指紧紧的包覆著话筒。
“你这个⽩痴!你别动,我去找你。”他低声咒骂她一句。
“不要…”她惊一声,听到他的焦急语气,一时,她心中百味杂陈,只觉得又委屈又难受,像个受气的孩子。
“秋凉…”他拿她没辙的紧握话筒。
“你听我说…如果…如果你心里没有我,那你就别来找我…你可以不用说话,那我就很清楚,知道你的意思,我再也不会来找你,我们就这样完了…”讲到伤心处,她也不噤哽咽了。
“关戎…我知道我很可恶…我不应该说那种话…如果…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能够了解…只要你说一个字…我们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男婚女嫁,各不相⼲…”秋凉越讲越泣不成声,生平仅有的一次软弱,是在这个她最爱的男人面前呈现。
“秋凉…”这番话,听得他又急又气,心中涌上各种滋味。
嘟…公用电话因为没有零钱,电话被切断了。
秋凉的⾝体一软,顺著柱子滑下来,双手紧抱住膝盖,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好冷好冷…想不到柏林这么冷,她的手脚都快冻成冰块没有知觉了,流下的泪也变为冰渣。
她缩成一团,企图温暖自己,也将悲伤挤出体外,哀凄的想像自己就要冻死在异国的街道。
“秋凉…”再悉不过的声音用中文在街道嚷著。
她抬起头,看着关戎从街道那边跑来,一边喊一边找著。
眼前又是一片的模糊,看他着气,嘴里呵出⽩烟,不断的四处张望,街灯将他的⾝影拉得长长的。
“秋凉…”
当关戎看到雪地里,她缩成一团,肿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时,他心一绞,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印象中,很少看到秋凉哭成这样,哭得泪影婆娑,鼻子和脸都冻得红通通的,她穿得少的可怜,只有一件薄⽑⾐和一件很薄的外套,他脫下⾝上穿的大⾐,将它披在她⾝上。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柔软了几分,没有平时听惯的讥讽浇薄。
“我想你…”⽑⾐仍留有他的温暖,迅速的温热了秋凉,她颤著声音道。
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脸庞闪过震惊、不信、错愕,还有不能错认的柔情感动,他张开了手臂,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我们走吧!”关戎拦起她,往家的方向走。
“我脚痛…”秋凉呜咽一声,脚被冻得动不了了。
他宽阔的背背对她“上来,我背你。”
被他背在背上,圈著他的脖子,感受他的温暖,秋凉忍不住又想哭了,她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一定是那该死的孕怀症候群。
雪仍然静静的落著,路上的行人很少,因为他,这异国街道顿时变得可爱温暖。
一踏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只觉一屋子有各⾊人等,⾼矮胖瘦的男男女女都盯著他们,现场一片静寂。
她的样子看来一定很惨,冻得像个待毙的丑小鸭…不对,是一个孕怀的快被冻死的丑⺟鸭,她冷得浑⾝打哆嗦的趴在他背上。
这样的出场真不好看,没有镁光灯,没有红地毯,也没有令人惊的行头。
“关,她是谁?”金发碧眼的美女首先发问。
全部的人也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这个神秘的东方同学,甫一⼊学,异缘就好的让人羡慕,优秀的让人眼红,更创下最快毕业的纪录,后来更知,他的家世极好,他早已是众女子青睐的对象,而他和背上背的女孩子如此亲匿,众人不免诧异。
他半偏过头问她“她问你是谁。”
“我是秋凉。”金发碧眼美女眼里的嫉妒光芒她太悉了,因为他,她已不知被多少人这样瞪过。
“她的意思是,你是我的谁?”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清楚。
屋里的温暖慢慢融化她僵硬的四肢,瞥见一屋子打量的目光,而他一副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模样,让她不噤也来气了。
“告诉她,我是你老婆,是你未来孩子的妈,叫她别看我的男人,不然我就揍她。”她虽不会说德文,但占有的抱住他的脖子,和一脸的凶样,却是全世界女人共通的语言,昭示著领土所有权不容犯侵。
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了嘴大笑,黝黑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上万丈光芒,一向漂亮的有一分放的脸上,竟是纯粹的像孩子似的喜快乐。
他放下了她,重重的抱住她,狂暴的吻著她,她霎时意情,天!她对这男人的吻向来没有招架的能力。
众人一片错愕,眼见他们吻得浑然忘我,一时也笑了,口哨声和笑声并起。
“我要和我老婆亲热了,你们请自便。”他微,脸上仍挂著神的笑,但眼睛没有离开秋凉。
在众人的错愕中,迳自抱她上楼。
楼下响起了笑声和掌声。
啊~~这些可爱的德国人,秋凉的脸埋在他的前不敢抬头,但热热的感觉,让她知道,此刻她的脸一定是红得不像话。
关戎抱她上楼后,才发现她冻惨了,手脚和冰一样,他一边骂她,一边背她进浴室“你穿得太少了,你知道这里是冬天吗?今年已经有人被冻死了。”
“我也不知道…会…那么冷。”她一脸可怜扁嘴道。
他抱起她坐在浴⽩里,还好浴⽩够大,他放了热⽔,帮她脫掉⾐服,她温驯的像只猫,像一个路的小孩,找到了回家的路。
莲蓬头洒下热⽔,下一会浴室里已是热气氤氲,在热⽔里,原已冻僵的四肢慢慢的暖和了,刚刚在雪地里的冰冷已经远去了。
关戎的⾐服也弄了,⼲脆也脫了⾐服,与她一起泡在热⽔里,她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任他为她浴沐。
他细心的为秋凉头发,为她摩按⾝体,她难得的温顺,没有挥舞大女人主义的旗帜,没有用尖锐的话来恼火他。
当大手抚在她的肚子时,力道不自觉轻柔了几分,想到她的狠心绝情,不免又爱又恨,秋凉知道他的心思,慵懒的说:“孩子还在肚子里。”
他愕然,睁大眼“你…你不是拿了吗?”
“我要拿的话,也会你在医院陪我,不会让我自己一人受罪,而让你风流快活。”
他仍不可置信,紧张的追问“那天…我在你家里时,接到你朋友的电话,她说你在医院里。”
可可?
前因后果一串起来,她不噤觉得好笑。“我得了重感冒,你不来看看我也就算了,还自己瞎猜。”
知道她没拿掉孩子,关戎开心的差点大叫,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洗好了澡,她动也不想动了,只是懒懒的将双手伸向他“抱我。”
真是无赖,无赖的可爱,他对她没辙,只能拿起大浴巾为她擦⼲⾝体,并穿上他的⾐服,再抱她到上。
“你把头发吹⼲再觉睡。”关戎柔声的说。
她眨著双眼看他,眼里的困意让他不忍,他只好帮她擦⼲头发,她闭著眼睛,享受他的碰触和服务。
“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问你想不想我。”好舒服喔~~
“哼!不想。”他斜睨著她,但手上的力道仍是轻柔“我不想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我想你,”她细声说:“我想你才来找你的。”
他凝视著她,似在评估她话里的深意,她眨著眼,看来可怜兮兮且无辜。
“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吗?”秋凉低垂著头,想来又是一阵难过。
他轻哼一声“是你不要我和孩子的。”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你是不是别的女朋友了?”
看关戎沉默不语,她索趴在单上,动也不肯动了,他双手抱臂,就这样看着她,久久,他不噤有些担心。“秋凉?”
“你别管我…”她的声音模糊而沙哑。“等会我自己回去,我不会自讨没趣,你让我在这里冻死好了。”
他没好气的的轻拍一下她的**“你要冻死也别冻到我的孩子。”
真没有良心,她翻过⾝来,瞠大了眼“你老实说,在德国你有没有对不起我?”
他的眉又上扬了五度“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你?”
这男人,死都要扳回一城。
她坐在上,双手权,一睑煞气。“凭我是你孩子的妈,是你未来的老婆,法律赋予我的权利,上帝也允许我的要求。”
笑意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嘿嘿冷笑“怪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你…”她的两眼瞪得大大的,眼眶又红了“你前两周说的。”
“有吗?”他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深思。“我怎么没印象了。”
“关戎…”她大吼,火大的在上站起来。“你再说一次,你痛快一点,要就点头,不要就头摇,我马上就走。”
她都先低头了,不惜万里奔波来找他,他还敢摆⾼姿态,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见状,关戊低沉浅笑“有有,我说了,我要讨你做老婆。”
若是以前,秋凉能接受他这种戏谑的反应,但现在,她没有耐心,从以前到现在,对他的不确定感都爆发了,要不是他,她该自由自在,一人快乐悠闲的活著,而不是像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
“说,你爱不爱我?”秋凉抓狂的抓住他的⾐服问,两眼燃著光芒,不同以往的淡然疏远,竟是情狂烈,他的心紧了一下,这个才是那个最实真的她吧!
他几乎痴的看着她,她气焰⾼张,她骄傲的像个女王,尊贵的要臣子为她效忠,为她粉⾝碎骨。
“说!”清脆的嗓音,带著不容置疑的迫力。
他的嘴角微勾,这就是他的秋凉,连索求爱都要得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我投降了。”他叹气,深情款款的凝望她“我爱上你了。”
秋凉两眼晶亮璀璨的恍若夜星:“真的吗?
还怀疑?关戎恨恨的道:“若非爱惨了你,怎么会容你一次又一次的提分手,我还死⽪赖脸的装作不知道;若非在乎你,知道你的眼里容不下一只细菌,我怎么会让自己为你守⾝如⽟!”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只为他怒极、恨极、气极、怨极时,咬牙切齿的模样煞是可爱,说这些话,对他只怕是不好受。
这男人一向⾼傲,一向唯找独尊,他终于说了,他还是说了。
秋凉捧起他的脸,吻像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脸上,奖励他的诚实,奖励他终于先低头了。
呵~~她扬起嘴角,忍不住的笑意越扩越大。
关戎挫败的瞪著她“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眨了眨眼,看他一脸的郁闷,她忙著收敛起笑意。
他脸⾊稍霁,但仍是恨声“我没见过你这种女人,我狠心,你比我还狠心,我冷漠,你吏冷漠,你从不委屈自己,让我吃⾜了苦头,一定是报应,才会让我爱上你。”
他自我嫌弃的话逗出了她的笑,她咯咯地笑了出来。
他一脸恶煞的看着她笑到在上打滚。
“嘻嘻,你就是爱上这样的我啊!”她一脸灿烂的笑,让关戎不噤看傻了眼,他翻了个⽩眼,抬头看天,嘀咕了几声,秋凉没问,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是在问候别人的⽗⺟。
“你是我的天敌,是我的冤家,大概真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关戎举⽩旗投降,但心中一点也不觉得不快。
他一脸的凄惨,让她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还敢笑。”
她仍是莞尔,专注的捧起他的脸,吻落在他的眉⽑、眼睛,上。“我爱你,关戎,我爱你的眉⽑、你的眼睛,你的鼻子…爱你的骄傲,爱你的不可一世,爱你被我气得跳脚的样子…”
“原本,我不想爱上你的,但你得我没有办法…”关戎的眸微眯,她笑着又亲他的脸“好好,要维护你男的自尊心,是我著你,终于让你承认爱上我。”
他也忍不住漾出了笑“今天饶了你,明天我们就结婚。”
这…也太快了吧!
“这一次,我绑也要把你绑去礼堂,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说是私生子。”
她叹了一声,知道这对他已经是一大妥协了。
“我已经让了一步,你不能占尽全部的便宜。”
呃…好吧!
看到秋凉的默许,池大大松了口气。
隔几天后,他们在德国结婚了,在漫天飞雪中,婚礼简单而隆重的举行,在场的只有他的几个朋友。
关戎坚持在牧师讲一句德文之后,让那群朋友逐句翻译成中文意思,确认她都点头亲口应允。
“免得你以后说那是番邦文字,死不认帐。”相处那么多年,若是还不了解她,那他未免也太失败了。
这男人对她这么患得患失,只怕真是爱惨了她,秋凉又想笑了。
她逐字研究德文的结婚证明,让证婚人和新郞一⼲人在旁边等著。
“呃…感觉…好像签了卖⾝契。”秋凉嘟起嘴喃喃自语,面临人生如此重大的一刻,心下也觉得有几分彷徨,几分不确定。
关戎忍著气,一路上,她磨磨蹭蹭的,一副要上刀山、下油锅的悲壮哀凄,他累积著火气,见她在此时仍是犹豫不定,他就要火山爆发了。
“你过来…”他拖秋凉进一间默祷室。
帅气的黑眸微眯,他的耐心将要用尽了。“不要问一些有的没有的废话,痛快的说‘我愿意’三个字就可以了,我们已经拖了一个小时了。”
她和关戎要结婚了,在法律上代表是完全合法的夫,在上帝的面前,他们也敢发誓彼此是相爱的,听来,具备了一切世俗认可的婚姻关系,但是…
她绞著手指,心里仍是烦“关戎…你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吗?”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而她将心中想的事一古脑的说了出来。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走在一起吗?爱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外一回事,你看我们两个人,生来就不对盘,也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凑在一起,谁晓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
关戎握著她的手,瞅著她,似乎有点明⽩她的不安。“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走一辈子,人的一辈子很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她用力的点头。
“秋凉,既然注定我们是一生纠的,我们不试的话,也不知道我们适不适合婚姻。你听清楚了,我爱你,我爱你的程度远远超过我的想像,也超过你的想像,我也曾经试著去抗拒这种感觉,我也想过要躲避,但每躲一次之后,我对你越来越离不开,我看我们这一辈子就这么纠下去吧!”
秋凉感动的抱著他的,将脸埋在他的膛“关戎,我也怕,如果以后我们发觉彼此不适合婚姻,可不可以也能好好的谈分手?”
他的眼眸一黯,气得两手掐住了她脖子“你这女人,还没结婚,就已经想离婚了,我这辈子只想要结一次婚,把这个想法给我从你脑袋里面拿掉!”
在他的力道下,秋凉几乎窒息。“呃…好好…”“现在马上说‘我愿意’,不要再-唆了。”
“呃…好好。”
终于在她的首肯下,婚礼顺顺利利的举行了。
在雪花下,两人手挽著手即将要面对一个崭新的开始。
他们一路学习,不同于同居生活,试著融⼊婚姻生活,并没有想像中的可怕,更多的是试著分享、试著分担。
他们十岁初识,十八岁再次相遇、相爱,又走了漫长的十年,再也没有人相知如彼此了,未来,他们也要一起走下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