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林铮与商遥共渡的第三天,林铮的正牌秘书小景回来了,商遥也就又回到了二十二楼。虽不当林铮的秘书了,但这两个星期,每周至少有三晚,商遥是在林铮的小套房度过的。
商遥知道,林铮不找她的时候,多数是有别的女人到他的套房,她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倒希望他能少找她几次,好让她腾出空来陪儿子。
林铮果然大方,不过短短数⽇,已送了商遥一块金表、十二套巴黎名服装设计师的新作,以及一个镶了蓝宝石的镯子。
⾐服不好换钱,只能留着自己穿,而金表和手镯,商遥拿到“伊人”依依有做珠宝行的朋友,请她帮忙折合现金,一时虽未拿到手,但三四十万是没问题的。而且她薪⽔袋的厚度也增加了。
因为要陪林大少,王祈又还没回来,她的工作量很少,也没有加班。看来也是出于林铮的照顾,他想得还真周到。拿了薪⽔,商遥打算送到医院给继⺟,这些⽇子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正好林大少不打算今晚“临幸”她,商遥回家换了⾐服,再去医院。近⽇她到公司,都打扮成花瓶状的华丽感,可不敢以这种样子去见老爸。
在医院没看见继⺟,和商连亭聊了会,商遥决定去老爸家,把钱给继⺟。不知林大少何时会找她,因为必须随传随到,无法盯着老爸的医药费,只能找那个后娘了,量她再贪钱,也不会罔顾老爸的命,昧了这点儿医药费。
敲开了门,继⺟见是她,有些意外,但商遥这些⽇子找她,都是为了送钱,赶快満脸堆笑地把她让进屋,还讨好地替她拿手袋“小遥,还没吃饭吧?今天你姐的男朋友来了,我做了几道好菜,你可真有口福!来,来一起吃!”
姐?她商遥哪有那个荣幸?不过走得累了,坐下歇歇也好,还要跟继⺟谈谈老爸的状况,总不能摔下钱就走。
“小珠啊,你妹妹回来了!快去给她盛碗饭!”继⺟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商遥,再去搬椅子。
安若珠盛了饭放到商遥面前,也不理她,只娇声娇气地和坐在她旁边的男人说话。
坐下了口气,商遥很好奇,看上安若珠的,不知是什么货⾊。
“这是你妹妹?”那个男人倒先开口了,声音低沉,很是悦耳。
安若珠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她叫商遥。来,你尝尝我妈做的肘子,味道好香呢!”说着夹了块肘子到他碟里。那种娇娇嗲嗲的口气,让商遥差点吐一地。
那男人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对商遥一笑“商姐小,幸会!我叫冯东恒,与安姐小同一家公司工作。”
他叫安若珠姐小,看来不像继⺟说的,是安若珠的男朋友,多半是安若珠死巴着人家。
这么一想,商遥对他的感觉立刻好了不少“冯先生你好,我在鹰扬工作。”礼貌地回他一笑,老实不客气地抓起筷子吃饭。这冯东恒相貌端正、气质沉稳,⾐饰也相当考究,想来家里颇为殷实,配安若珠太可惜了。
一顿饭商遥只顾埋头苦吃,听着继⺟一边不住口地夸自己女儿,一边套问他家里的情况,安若珠则讨好地为冯东恒布菜,用商遥前所未闻的温柔语气和他说话。
而冯东恒的应对,礼貌而生疏,看来与安若珠的往并不很深。他好几次同商遥说话,但安若珠都抢着替她答了,商遥没再和他说第二句话。
吃过饭,商遥到继⺟房里,把钱给她,然后问了医生待的事项,告诉她手术费不用急,由商遥来筹,过一阵子便能凑齐。说完这些,就打算回家了。
从房间出来,冯东恒与安若珠正在客厅聊天。不知为什么,安若珠一脸不⾼兴,却不曾对冯东恒表现出她的不悦。
看在冯东恒的面上,商遥向他俩道别,若只有安若珠,她绝对视而不见地开门就走。
见她要走,冯东恒也站了起来:“这么晚了,还是我送商姐小回家吧!伯⺟、安姐小,再会!”
“东恒,再坐一会啦!这里离公车站好近,叫出租车也很方便,她不会有事的。”安若珠一边挽留冯东恒,一边嗔怒地瞪向商遥。
她不瞪还好,商遥本来是想婉拒的,但见安若珠如此,便改了主意“那就多谢冯先生了!”
无视于安若珠气得跳脚,不理会她想活剥了自己的眼神,与冯东恒一起出门。
冯东恒的车是银蓝⾊的BMW,两千年新款,看样子这也是个有钱人呢,难怪继⺟那么拚命地向他推销安若珠。
一路上商遥有一句没一句地陪他聊,兴致不⾼。到了门口,商遥下了车,对他说声谢谢,转⾝往家门走。
“商姐小!”冯东恒在背后叫住她。
商遥止步,回眸。
“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明天与你共进晚餐?”虽然是在询问,口气却很笃定,彷佛算准了她不会拒绝。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目标从安若珠转向她了?她现在为了老爸的手术费,全力着林铮,不想节外生枝。
“对不起,明天我没有空。”商遥再次转⾝,长发在风中轻扬,脚步声清脆,开了门,回头对因被拒而仍在发呆的冯东恒一笑“谢谢你送我,冯先生,再见!”飘然进屋了。
満以为商遥接受他送她回家,一定会慡快地答应他的邀约,想不到她竟拒绝得如此⼲脆。冯东恒有点发愣。
想到刚才吃饭时,她虽不曾抬头,眼中却总因安若珠或她⺟亲的言行闪过笑意,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表情,完完全全地置⾝事外,真是有趣而又特殊的女人。
她刚才说,她在“鹰扬”工作,好,他记住了。冯东恒脸上泛起笑意,启动了车子。
商遥走进“鹰扬”的职员电梯,按下二十二楼。昨晚给继⺟的钱,⾜够应付一阵子住院费,她得为那二百二十万再努力了。
到了二十二楼,助手之一的姐小羡慕地上前报备:“商姐小早啊,有人送了一大束红玫瑰给你呢!”
商遥的专属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束火红玫瑰,几乎遮住了整个桌面。商遥一愣,林铮从不为伴营造浪漫气氛,向来都只送实惠的珠宝。而且他与商遥的关系,两人都不想招摇,应当不会送花来。
到座位上,商遥打开附在花束里的卡片:
奉上九十九朵玫瑰,代表我的心意。
冯东恒
想不到竟然是他,商遥本不当一回事。不过花倒开得很美,找了一个大瓶子,把九十九朵玫瑰尽数揷了进去,摆在桌子上。
“小遥,谁送了这么多花给你呀?”一个讶异的男声响起“一个月不见,你又有追求者了?”公司里追商遥的人不少,但她一律拒绝,时间一久那些人知道她不是在自提⾝价,而是真的不想与他们往,也就死心了,让商遥⾝边清静不少。
会叫商遥“小遥”的,鹰扬中只有两人,一个是肖华;另一个则是她的顶头上司王祈。
王祈向来视她如妹,这两年对她颇为照顾,两人私底下是好友。商遥一听见他的声音,又惊又喜:“老大,你从英国回来啦!”她一直叫王祈“老大”顶头上司嘛。
“昨天才下机飞,时差还没倒过来。”王祈放了个小盒在她桌上“礼物,给你的!”说着,深深打量起她“小遥,你变了好多。”
商遥夸张地抛了个媚眼给他“怎么,难道我变丑了?”伸手拿过礼物,当着王祈的面拆开。是一套银制的刀、叉、勺,做工极是精细,让她爱不释手“老大,谢了!”
王祈摇头摇“应该说,你是变漂亮了,只不过…”他再次打量她,她从不是舍得花钱置装的人,现在穿的却是名设计师的服装,一见就知价格不菲,而且太过耀目,与商遥一向的格不符。
目光转向那一束玫瑰,再看看她一反常态的浓妆,王祈想,也许她往的男友喜这种样子,她才投其所好,穿曲线暴露的⾐服,化盖住所有肌肤的妆。
想到这种事纯属自由,便不再问,只是笑笑“想不到你这丫头也会有人喜,谁这么想不开啊?”
商遥⽩他一眼“我哪里不好?”用手肘轻轻撞了他口一下。
王祈夸张地惨叫一声,装出一脸痛苦样“你这么凶,要是让你男友看见,看他还敢不敢要你!”
“要不要也不关你的事!看在礼物的份上,我就不追杀你了!”商遥挥舞着两只小拳头,冲他扮鬼脸,不自觉露出一脸的娇俏可爱。
王祈按住她的拳头“我相信你的河东狮吼功一定炉火纯青,谁娶了你,一定服贴得像小猫!你还是别残害我们男人了!”
两人玩笑惯了,也不觉怎样。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们却是在打情骂俏。
林铮正好路过二十二楼,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商遥只顾和王祈聊天,没看到他。
顶头上司一回来,商遥的工作量大增了。她正计算着一个数据,电话铃响了,拿起话筒“喂,你好,鹰扬公司!”
从听筒里传来的,是林铮低沉的声音“现在来我的办公室!”
“现在?”工作时间,林铮从未找过她,商遥有点意外。
“对,马上!”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商遥挂上电话,告诉助手要离开一会儿。进了电梯,揣测林铮现在找她的目的。
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景云示意商遥直接进去。
进到办公室里,商遥看到林铮坐在沙发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她赶快堆起一脸媚笑,向他走去“林总,两天不见,人家好想您呢!”
“是吗?”林铮示意她坐到自己⾝边“你今天很开心呀!”
“开心?”商遥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只有作戏“人家来见您,当然很开心了!”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对他情调。
林铮从她⾝后搂住她的“原来是为了我才开心,我还以为是为了那一束火玫瑰呢!花是你顶头上司送的?他还真是多情种子,昨天刚回来,就既送花又送礼物。”
闻言让商遥一愣,随即娇笑起来“您这是在吃醋吗?我真是太⾼兴了!”本想装出得意的笑,却忍不住带进一丝讥嘲。
“吃醋!你配吗?”林铮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不在乎你有多少个⼊幕之宾,但我不喜和人共享一个女人,我没厌倦你之前,不许你和别的男人鬼混!”
“您放心好啦,我才不会呢!哪个人能比得上您,又帅又大方!王祈和我完全没关系,花是别人送的。”商遥觉得有必要为王祈解释,若因此把他扯进来,她可愧对朋友了。
林铮抚着她颈项上的优美曲线“你的行情还真不错,那束火玫瑰价值不菲。”突然话题一转“今晚有个舞会,你陪我出席,我会送你⾐服和搭配的首饰。”
也就是说,又能有一笔进项,商遥眼中出喜悦的光芒“太好了,我最喜跳舞了,谢谢林总!”说着,用力在林铮脸上吻了一下,留下一个⾎红⾊的印。
她的反应在林铮意料之中,他冷淡地点点头,吩咐她下去。
看商遥关门出去,林铮的眼光仍盯在门上。第一次在二十二楼看见她,一脸吓傻了的表情,彷佛自己是吓人的恶鬼。第二次见面,她也一脸恨不能躲开,直到他答应给十倍加班费。
本来虽对她有趣兴,但因她那晚拒绝得太明显,他已死了那份心。愿意陪他玩一场的女人有的是,他不会招惹良家妇女。谁知她竟自荐成他的秘书,而且摇⾝一变,妖冶而大胆,并对他极尽逗挑之能。
林铮一直不明⽩她为何几天之间,对他的态度竟有这么大的转变,但商遥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钱,这从每次“赏赐”她财物时,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当然,他别的情人也是那个德,但她们无一不费尽心思取悦他,希望他能爱上自己,休了子取而代之,有的还想为他生个孩子来谈条件。但他一直防得滴⽔不漏,让那群女人无计可施。
只有商遥,她从不过问他的行踪,有时和他在一起还心不在焉。他看得出她边冲他媚笑、边希望他说出不用她陪伴,每当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不用她相伴时,虽然她口中说的遗憾,却掩不住语声中的轻松,彷佛并不是那么愿意在他⾝边。
这一点強烈刺他的男自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眼中、心中只有他,以他为天地神祇,为了抓住他的心和人不择手段。只有商遥,表现得如此特殊。
除了钱之外,她难到不想要得更多?林铮不相信,或许她更有野心,现在的表现,只是在玩弄手段,想昅引他注意。但她的演技太好,让他看不透真伪,反而更想探寻。
林铮瞇起了眼睛,这女人让他在防备之余,更起了一丝趣兴,她到底在想什么?来⽇方长,他一定会找出答案的。
商遥回到二十二楼,立刻又接着工作。下午王祈要开会,她得把资料准备好。在两个助手的协助下,中午之前终于完成了。
“小遥,我请你吃饭,咱们下去找肖华。”王祈和肖华是大学同学。商遥进鹰扬时,肖华就托王祈照顾她,而且他们脾气也合得来,三个人是好友兼同事。
商遥和王祈边说笑着,边走进电梯,很不巧地,又被准备下楼吃饭的林铮看在眼里。看他俩嘻嘻哈哈的,林铮的眉头皱了起来。
下午王祈开会,商遥做完手头的事,打了个电话回家,和⾖⾖说了几句话,告诉小保姆今晚不回去,让她好好照顾⾖⾖。
挂好电话,一抬头,王祈刚好从电梯里出来,竟然垮着一张脸。
“老大,是不是被刮了,怎么一张苦瓜脸?”商遥关心地问。
王祈不急着回办公室,走到她⾝边坐下,先叹了口气“我没被刮,因为在英国签了几份漂亮的合约,总裁还发我奖金呢。”
“有奖金你还不偷笑,叹什么气呀?”商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了商遥一眼,王祈仍叹气“谁像你,有钱万事⾜!你以为这钱是好拿的,总裁夸了我几句,要派我到欧洲视察分公司。这一去三个月都回不来。天,我昨天刚从英国回来,还没时间回家呢!”
是林铮让他去的,跟自己有关吗?商遥皱起了眉,上午不是已向林铮解释过了吗?
王祈没发现商遥走神,接着说:“总裁器重我,我也很⾼兴,只是这一阵子都要在外面跑。小遥,总裁特意把他的秘书派给我,让景云协助我工作,看来很有可能是想锻炼我,说不定会有升迁的机会。”
“他把秘书派给你了?”去欧洲视察,这一去至少要三个月,如果单是为了整王祈,犯不上连自己的秘书都搭上吧,看来真是为了工作。
吩咐商遥为自己订机票,王祈回自己的办公室,明天就又飞欧洲,他要做的事可多了。
时钟指在五点,下班了,商遥慢慢地收拾东西。每次林铮约她,她都在下班后留下来,等人光走了,再到停车场去找林铮。
坐上大红⾊的法拉利,林铮开车带她先去“伊人”
依依看林铮携了商遥同来,赶快走过去“林总,带商姐小来挑⾐服啊,今天正好新到了一批韩国货,式样不错。”说着,和商遥换了一个眼神。
林铮示意依依带商遥去试⾐服,自己则悠闲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今天不赶时间,不用他劳神去为商遥挑珠宝,一会儿让她自己挑就好,他只管付帐。
“小遥,⾐服我只收成本,多的算给你。”依依说着,往价签上添了一个零,⾐服贵了十倍。但林公子明知依依漫天要价,照样会付钱,他本不会看一眼价签,只管刷卡付钱。
商遥感地冲依依一笑“依依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笔数目虽然不大,却也不无小补,亏依依能想到这种法子。
出了“伊人”林铮带商遥到珠宝行。姐小们捧着珠宝在商遥眼前站成一排,一边解说着不同款式的设计构思和成⾊,一边对林铮频送秋波。
那些珠宝金光闪闪,看得商遥眼花,这种几十万到几百万的昂贵晶,她哪里敢作主,只好挽住林铮“林总,依您看哪个好?”
本以为商遥会挑最昂贵的,想不到竟目光无措地来问自己,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林铮仍看得出来。
今天商遥穿的⾐服,是一件翠绿⾊的低露背晚装,配上同质同⾊的披肩,影影绰绰、遮还露,更是引人遐思。外罩一件长款单绒大⾐,如果在外面的时间不长,⾜可御寒。这两⾝⾐服,都是刚刚在“伊人”选的。
林铮在那些让人眼花缭的珠宝中,选了一对祖⺟绿的耳钉,又拿了同款的项链,让商遥戴上,自己拿出金卡。
两件首饰八十多万,商遥吓了一跳,但立刻装出奋兴无比的样子。事实上,这么贵的首饰,她真的不敢拿,但看林铮一脸的不在乎,彷佛只送个纸玩偶般的轻松,她有点放心了。他不当一回事,对于她可是救命钱,这么一来,手术费已出来了一半。想到这里,商遥才绽出真心的笑容。
林铮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摸不透她的想法,趣兴也就更浓了。
舞会的气氛,比上次的酒会轻松了许多。林铮照例去与人打招呼,留下商遥一个人自行走动。
商遥站在角落,扫视着全场⾐衫光鲜的人们。虽然她穿着华贵,又带着八十多万的首饰,还是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人格格不⼊。
“商姐小,商遥!”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商遥回过神来,顺着声音看去“冯先生,是你!”竟然是昨晚在老爸家遇到的冯东恒,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冯东恒对她微笑,也意外这种巧遇“我看有点像你,又不敢肯定,就叫两声试试。商姐小浓妆淡抹,怎么都好看。”
看见商遥用搜寻的眼神往他⾝后瞄,忍不住也回头,后面没什么呀“你在找什么?”
“安若珠没和你一起来?”商遥有点不安。她虽不怕安若珠,却怕她看见自己以这种打扮,出现在这种地方,回去会跟老爸嚼⾆头。
听明⽩她找的是安若珠,冯东恒摇头摇“我是自己来的。我和安姐小并不是很,只是拗不过她的好意,昨天才到府上打扰的。本来我并不想来这个舞会的,只是没约到你一起吃饭,反正有空,就过来看看。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咱们还真是有缘。”他暗示得明显。
商遥也顾不上他言外之意,听说安若珠没来,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巧笑嫣然地向他点点头,有逃过一劫的喜悦。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搏了美人一笑,但冯东恒深谙乘胜追击之道“我可以叫你小遥吗,早上的玫瑰花你喜不喜?”
商遥一愣,这才想起那束火玫瑰,花是很美,可惜她不想接受他。正想明⽩地拒绝,林铮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商遥,开始奏舞曲了,希望你能陪我跳这支舞。”
林铮的话正好给了商遥一个台阶,对冯东恒道声对不起,便与林铮共赴舞池。
乐曲舒展而缓慢,跳舞的人随着音乐,慢慢摆动。林铮扶着商遥的,低声问道:“你认得他?”
商遥看到冯东恒站在舞池边,一直在打量着林铮和自己,她相信林铮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我继姐相中的金⻳婿。”
“可惜这位金⻳婿的目标不是你继姐。”林铮听到了冯东恒最后一句话,知道他对商遥有追求之心。
和着音乐节拍,商遥与林铮慢慢晃动“那又如何?我对他没趣兴!”商遥没有假装听不懂,说完这句话,又立刻凝视着林铮的双眼,显得含情脉脉,笑得媚妩之极“他哪里比得上林总您,您送我这么昂贵的首饰,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您才好!”林铮笑了,眼睛没动,眉⽑先扬,一脸花花公子的风流倜傥,庒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今晚,你就到我的公寓来报答我好了!”
商遥心头震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林铮的样子太过感人,让她忍不住心跳速加。她立刻提醒自己,他有有女,千万不能对他产生感觉,不然只会落得个心碎神伤。
于是她立刻武装自己,回林铮一笑,风情万种、百媚横生“林总,您坏死了!”
显然林铮被她的笑容住了,目光定在她脸上,无法移开。
冯东恒也看到了那抹绝的笑容,令他追求商遥之心更坚定。他认得那个与商遥共舞的男人,他是商遥公司的总裁,有妇之夫,所以,这一场仗他并不是毫无胜箅,他不会放弃的。
早晨近九点,商遥走进鹰扬大楼,一眼就看到肖华在冲她招手,赶紧快步走过去“华华,你在等我?”
肖华点点头,陪她一起上二十二楼,电梯里人太多不好说话,一到二十二楼,她立刻拉着商遥到角落“小遥,林铮的秘书去欧洲了。”
“我知道呀,今天和王祈一起走。”
“他们这一去,至少三个月,所以总裁秘书一职悬空着,他指定你暂代他的秘书职务,是他亲自指定的。”肖华特别強调“亲自”这两个宇“你近来和他还顺利吧?”
商遥点头“昨晚他送我八十几万的首饰,吓我一跳。不过,这下我老爸的手术费出来一半了,也许再陪他出席两次酒会,二百二十万就差不多能凑齐了。”
“然后呢?”
肖华的话让商遥一愣“什么然后呢?”
“我是说,凑齐手术费之后,你怎么办?还和他这么…不清不楚的?”
商遥赶快头摇“不会的,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他讨厌我的。我只怕手术费还没凑齐,他就厌倦我了。”
快九点了,上班的人渐渐多了,商遥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満脑子都是手术费的事和我老爸的⾝体状况,哪有心思想别的。”
桌子上,又有一大束花,这次是紫玫瑰,比昨天的红玫瑰更加昂贵,仍是九十九朵。
“小遥,什么人这么阔绰?九十九朵耶!很贵吧!”肖华想到了林铮“咱们总裁看来很重视你呢!”
“不是他!”商遥打开卡片。
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请接受我好吗?
今晚七时,我在“天海”店酒等你,我会一直等下去。
冯东恒
昨天的红玫瑰尚在瓶里,肖华看看红玫瑰,又看看紫玫瑰“小遥,送花的这个人有没有结婚?”
“应该没有。”不然安若珠不会请他到家里,意图那么明显。商遥对着卡片伤脑筋,不想去,又怕他真的一直等。
肖华奋兴地晃着她的手“去啦,一定去!这人送得起这么贵的花,一定有钱的,如果人不错,嫁了他就不用你伤脑筋了!”
听她说得这么简单,商遥叹了口气“姐小,我是有儿子的人了,你以为想嫁人那么容易呀!九点过了,你快回十六楼吧!还有,这个给你!”把那一大束紫玫瑰塞进肖华手上“我没有地方放了。”
看着肖华抱着花走出去,商遥又再叹气。冯东恒再好,却是安若珠看上的人,她可不想和安若珠发生什么纠葛,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已经够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事部的通知单递到了商遥手上,她再度坐到了二十七楼,正好林铮不在,她也乐得轻松。
最后商遥决定,晚上到“天海”明⽩地拒绝冯东恒,她实在没心情再与他有什么发展。
天海店酒离鹰扬大楼不算远,但从商遥家坐车却很不方便,于是她没有回家,先去“伊人”找依依消磨了一会儿,再到“天海”
商遥到“天海”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侍者领她到订好的位子坐下,这张桌子紧临落地窗,放眼望去,万家灯火,景致不错。她先点了一杯饮品,独自浅啜。
林铮走出“天海”的包厢,向洗手间走去,一眼就看到了背对自己、望向窗外的商遥。他认得她的背影,何况她⾝上穿的,是一件巴黎名设计师独一无二的新作,正是出自于他的惠赐。
她在这里做什么?约了谁?
林铮不动声⾊,打算看个明⽩。回到包厢,把门打开一条,正好能看见商遥那一桌。一个充満野美的女人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到座位上“林总,咱们喝酒嘛!”今晚林铮找了安菲来陪他,却意外地看见了商遥了。
冯东恒在七点前五分钟到来,坐到商遥对面,一脸惊喜“想不到你来得这么早!”
“冯先生!”
“你叫我东恒就好!侍应,给我菜单!”
看侍应过来,商遥只好先不说话,等他一离开,立刻说:“冯先生,我很感你送花给我,不过,你毕竟是我姐的男朋友…”平时打死她,她也不会叫安若珠“姐”但现在只好用这个借口来推托。
冯东恒却不接受这种说法“小遥,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和安姐小只是同事而已,并不是男女朋友。”
原来是他!林铮瞇起了眼睛,这是他评估事物时的习惯动作。那男人是东升公司的小开,好像叫冯东什么的。听他昨天的话,与商遥并不是很,今天商遥却与他一起共进晚餐,难道那女人想脚踩两只船?
包厢太远了,听不见冯东恒与商遥之间的对话,看不见商遥的神⾊,但看她用尾指在杯脚上轻敲,林铮知道她不耐烦,打算再看下去。
安菲发现他心不在焉,偎在他怀里撒娇,希望引来他的注意力。林铮一边随口敷衍,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
一个女人快步向冯东恒他们那一桌走去,谁都看得出她怒气冲冲。走到桌前,抄起商遥面前的饮品,向商遥脸上泼去。正是跟踪冯东恒而至的安若珠。
商遥和冯东恒猝不及防,一时都愣住了,包厢里的林铮见了这一幕,也是一愣。
只听安若珠指着商遥骂道:“你这只狐狸,跟野男人生下杂种还不知羞聇,竟然引勾起我的男朋友来了!我打你这狐狸精!”说着,一把揪住商遥一缕长发,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商遥左脸颊立刻红起一片,起凸五道指痕。安若珠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却被冯东恒抓住。
“东恒,她引勾你是不是?她装得像圣女,其实比谁都,连小孩都不知道是谁的!你这个货!放开我,我要打这不要脸的女人!”安若珠死命挣扎,却无法挣脫。
商遥用面纸擦着脸上、⾝上的⽔,一语不发。
冯东恒摀住安若珠叫嚷着的嘴,牢牢控制住她“对不起,商遥!我不知道她跟来了,我今天对她说,不想和她往,她就…”
“别再说了!”商遥打断他的话“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她拿起手袋“我要走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冷着脸,強抑眼中的泪⽔,不去看一旁探头探脑瞧热闹的人,深昅了一口气,直了背,大步往外走。
冯东恒傻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想追出去,又不知该拿安若珠怎么办,总不能把她给保安吧!松手又怕她再去追着商遥骂。
包厢里的林铮推开怀里的安菲“我有事,先走了!”不管在原地搞不清状况的安菲,快步出了包厢,越过冯东恒⾝边时,回头瞪了他一眼,大步追出去。
出了“天海”疾走了几步,商遥孤零零地站在风里,终于強忍不了眼泪,在黑暗中,任泪⽔决堤。
一件男式长外套披到了她肩上,回头一看,站在她⾝后的竟是林铮。此情此景,她实在扮不出妖女的角⾊,无法強颜笑来讨他的心。奇怪的是,林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把她拥进怀里,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老爸再娶后,再也无人提供任她痛哭的怀抱,她已庒抑得够久了。难得有人这么温柔的安抚,噤不住双手抱住林铮的,索就哭个痛快。
林铮不知道自己为何竟有如此体贴的行为,他与情人向来各取所需,只有建立在⾁体上的关系,不曾给过更多的。但为何见了商遥含泪的脸庞,竟然会心有不忍,不假思索地追了出来,只想好好地安慰她。
把商遥带上他的法拉利,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经过刚才一场痛哭,她已不知该用什么脸孔去面对林铮,她想他一定看到了一切。
到了林铮的套房,他没有带她到平时爱用的房间,而是破例带她来到自己的卧室,这间卧室,他从未让别人踏进一步。
这套房子三室二厅,一间书房,两间是卧室,他自己的卧室布置得十分舒适,与另一间有天壤之别。
平时与女人亲热之后,他绝不会与她们共眠,让她们一个人睡那大,自己则菗⾝回到这一间卧室休息。
将商遥安置在沙发上坐好,林铮从冰箱中拿出饮品“要不要来一点儿酒,暖和一下。”
“我还是回去了。”商遥站了起来。
“你留下来,今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林铮不太放心,这念头让他一愣,什么时候他会为伴担心了?“你⾝上都是汽⽔,去洗个澡!”
商遥点点头“林总,您这里有没有电话?我想通知小保姆,我今晚不回去了。”反正料定林铮都听到了,也就不瞒他了,只要不让他见到⾖⾖就行了。
洗完澡出来,桌上摆着还在冒热气的披萨,是林铮叫的,两人都没吃晚饭,所以叫了披萨。
林铮什么都不说,商遥也不作声,心事重重,只顾吃东西。
不是怕林铮看不起她,她早知道,自己在林铮的眼里,不过是个用来玩玩的拜金女。只是她不愿让他看到她脆弱的样子。⽇子还得过、手术费还要筹,但她要用何种态度,再去面对林铮?
而林铮坐在她对面,也在沉思。为何他竟毫不犹豫地带她到这间卧室,这是他完全人私的空间,怎么会毫不介意她的进⼊。是否,她在他心中有些不同?他得好好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