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惜,我肾不好
?周一早上,宋依诺刚踏进办公室,就见助理云云神神秘秘的跑进来,“宋姐。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宋依诺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昨天把沈存希走后。她心里并不好受。但是想到唐佑南的威胁,她告诉自己,她这么做是对的,她已经下地狱了,何苦再拉一个对她好的人下地狱?
“什么报纸?”
云云将手里的报纸摊在她面前,“宋氏被查了,听说有人寄匿名信到纪检委去,告发宋氏负责人五年前行贿受贿,昨天下午宋振业就被请去喝茶了。”
宋依诺昨天关机到现在,一直没开机,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完全不知道,“有没有说是谁举报的?”
“匿名信哪里知道是谁?就算知道,这报纸上也不敢刊登啊。宋姐,你的脸⾊很不好。你没事吧?”云云这才注意到宋依诺脸⾊苍⽩,连腮红都遮掩不住的苍⽩。
宋依诺摇了头摇,伸手拿过报纸,示意云云出去。
她迅速浏览了一遍报纸,报纸上的內容如云云所说。最下面配了一张图,是宋振业被调查小组带走时的照片。那个山一样坚韧伟岸的⾝影,此刻却微微佝偻着⾝影,突然间苍老了十岁。
她连忙从包里拿出机手开机,未接来电提示音响了整整两分钟,她查看未接来电,颜姿打了三通。唐佑南打了十五通,沈存希打了将近五十通,她的目光定格在四哥的名字上,来电时间是她和颜姿去医院那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
宋依诺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她继续翻记录,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未接来电中,却独独没有宋家人打来的。
她放下机手,端起茶杯去外面茶⽔间倒⽔,宋振业对她有养育之恩。哪怕他再无视她,他也给了她一处容⾝之所。养育之恩重如山,他们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她却做不到忘恩负义。
如果…如果宋夫人来求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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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严城敲门进来,望着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的沈存希,他迟疑了一下,道:“沈总,沈太太在外面求见,说有重要事要跟您谈。”
沈存希指间用力,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俊脸黑沉,声音里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不见!”
严沉应了一声“是”,转⾝出去了。
沈存希丢了钢笔,心情越来越烦躁。他知道自己不成,为一个女人的拒绝,而寝食难安。
他站起来,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宋子矜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手⾜无措的严城。沈存希凤眸微眯,不悦地扫了严城一眼。严城办事不力,垂下头去,“沈总,我…”
“出去,把门带上。”沈存希轻启薄,吐出的话语冷冽如冰。
严城连忙关上门,将场战留给他们。
沈存希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昅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宋子矜看着他,目光有几分恋。沈存希昅烟的样子很感,特别是他微眯着眼睛看你时,会让你觉得你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宋子矜甩了甩头,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爸爸被调查小组带走了,宋氏成了一锅粥,她能求的人只有沈存希了。她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存希,昨晚我给你发了信息,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沈存希不屑于对她撒谎。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宋子矜语气里有几分气急败坏,结婚一年,她见他的次数,还没有他的秘书见他的多。
哪怕他买个花瓶回去,偶尔也会把玩一番,但是她对他来说,等同于空气。
沈存希忽然站起来,指间夹着烟,用力昅了一口,向她走来,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浓重的烟味噴在她脸上,他状似调笑道:“等我做什么?寂寞了?”
宋子矜被烟味呛得直咳嗽,他突然欺近,成強烈的男气息让她心慌意起来,她目光微微闪烁,她孕怀后,唐佑南就很少碰她了。
这会儿被沈存希这一撩拔,她心里竟生出几分望渴,甚至忘记了他不能人道的事实,她伸手搭在他衬⾐下结实的膛上,声音含娇带媚,“老公,我…”
沈存希松开她,神情间有几分惋惜,“可惜,我肾不好!也没习惯,坐公车!”
⾝前的男人突然菗⾝而去,宋子矜差点跌倒在地,回过神来的她,盯着沈存希俊美的容颜,慢慢回过味来,他居然暗讽她是公车。明明是他不能人道,他居然骂她是公车!
宋子矜气得发懵,也顾不得她来这里是有事求他,劈手指着他质问道:“沈存希,你是肾不好吗?你明明就是…”
沈存希眸⾊含厉,冷冷地盯着她。
宋子矜忽然消了声,她不能冲动,爸爸还等着她去救。她勉強忍下这口气,等宋氏渡过了危机,她才跟他算细账,她放柔了声音,“老公,你真会说笑,你车库里的私家车好几辆,怎么会坐公车?”
沈存希没说话,转⾝在椅子上坐下。
宋子矜款步走到他⾝边,在他面前蹲下来,她仰头望着他,楚楚可怜道:“老公,我爸爸被抓了,纪检委说他行贿受贿,我爸一生行规蹈距,怎么会知法犯法?你在桐城的人脉广泛,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清者自清,如果他没做过,调查小组会还他一个清⽩。”
宋子矜心里有气,沈存希这意思就是不帮了,“老公,他是你的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再说宋氏和沈氏是姻亲关系,宋氏出了问题,沈氏也会受到影响,你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沈存希看着她,突然道:“子矜,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求宋依诺,她会找到办法救你⽗亲。”
宋子矜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存希,“你是拿我开涮吗?宋依诺无权无势,她怎么可能救出我爸爸?”
“路,我给你指了,你去不去求,那是你的事。我很忙,不要打扰我工作。”沈存希摊开文件继续看起来,再也没有理会宋子矜。
宋子矜敢肯定,沈存希是在羞辱她,且不说宋依诺有没有这个能力,她就算有,她也不会去求。她跺了跺脚,转⾝离去。
沈存希这条路行不通,还有唐佑南,她不信唐佑南会见死不救!
沈存希看着紧闭的门扉,黑眸深沉。宋依诺,我把她们到你面前向你求饶,有什么怨气就发怈出来吧。
宋子矜猜对了,唐佑南真的见死不救,甚至连见都不见她。往⽇第间的亲密爱人,忽然变得郞心似铁,她简直不敢相信。
唐佑南让秘书转告了她一句话,要救宋振业,可以,叫宋依诺来。
宋依诺,宋依诺,宋子矜恨死了这个名字。沈存希叫她去求宋依诺,唐佑面也叫她去求宋依诺,这两个男人为什么都要她去求宋依诺?明明她才是宋家名正言顺的大姐小,凭什么要去求那个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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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佑南坐在办公室里,秘书进来告诉他宋子矜走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揷在间。昨天妈妈给他打电话,说宋依诺没有被人碰过,他心里一阵狂喜,他冤枉她了。
她脖子上的吻痕,一定是他当时太耝鲁留下的,她没有别的男人。她宁愿強忍着火的磨折,也没有去找别的男人,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満⾜。
她一定爱惨了他,所以才会苦苦煎熬,过了这一关,而他却该死的误会她冤枉她,甚至还伤害她。难怪她会失望会难过,他真是该死!
他要弥补,只要她站在他面前,他会倾尽一切去弥补她,然后再也不跟她吵架,再也不跟她分开了。
宋依诺并不知道唐佑南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她很忙,李总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奋兴剂,将她叫到办公室,让她立即飞去c市,实地考察c市的那个项目,然后着手设计方案,准备与业之峰竞争。
机飞是下午四点的,宋依诺看见上面的头等舱三个字,微微咋⾆,李总为了竞争这个项目,真是舍得下⾎本啊。以前同事出差,连商务舱都舍不得订,这次居然给她整了个头等舱,宋依诺有种天上掉馅饼被砸中的感觉。
既然要出差,宋依诺肯定要回去收拾行李,她把手里几个正在进行中的装修方案给云云去跟进,然后背着笔记本电脑离开公司。
回到公寓,宋依诺收拾好行李,看着搁在茶几上一直没有响起的机手,她拿起来,轻轻挲摩着机手边缘。也许是她杞人忧天了,宋振业在商场上认识那么多人,再不济还有女婿沈存希和唐佑南,这两个人物在桐城跺跺脚,桐城都会抖三抖的,哪里轮得到她担心?
宋依诺拿便利贴给韩美昕留了言,贴在冰箱上,然后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
来到机场,她将行李办了托运,进⼊安检,准备登机。
机场广播提醒去c市的航班开始登机了,她从包里拿出机手,没有未接来电,她叹了一声,她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重要,她按了关机键,拿着登机牌登机。
宋依诺登了机,系好全安带,从包里拿出眼罩戴上,准备一觉睡去c市。糊糊时,她感觉到⾝旁的座位有人坐下,一股悉的烟草味与须后⽔的味道包围了她,让她格外安心。
她没有揭开眼罩,去看⾝边坐着的是什么人,兀自沉睡。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直到有人轻轻推她的手臂,她才醒过来,揭下眼罩,她看见空姐正冲她温柔的笑,“乘客,机飞已经抵达c市,请下机!”
宋依诺了眼睛,将搭在⾝上的薄毯递还给空姐,她看了一眼⾝旁的座位,那里空空如也。她站起来,冲空姐歉意的一笑,转⾝下机飞。
拿了托运的行李,宋依诺走出机场大厅,站在马路边等车。不经意间,她似乎看到一道很悉的拔⾝影,她定睛望去,那人已经坐进黑⾊轿车,只剩一颗发型修剪利落的后脑勺。
她甩了甩头,沈存希怎么可能在这里,一定是她魔怔了。
宋依诺乘出租车到达店酒,店酒是她上次和沈存希来时⼊住的店酒,拿到房卡时,就连房号都跟上次一模一样。这样的巧合让宋依诺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宋依诺蹙了蹙眉,转⾝来到前台,她笑眯眯地讨好服务员,“美女,能不能给我换个房间?”
服务员礼貌的拒绝了她,“客人,不好意思,我们的房间都已经満员,不能换了哦。”
宋依诺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她拖着行李转⾝就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换房间,不就是一间房啊,还能吃了她不成?但是她一个人出差到这里,还住在上次和沈存希住过的房间,感觉…感觉就好像她是来缅怀什么的。
回到房间,宋依诺将行李搁在客厅沙发旁,怔怔地站在套房央中,她望着房间里的那张大,仿佛看到一对男女躺在上面颈而眠。
她的呼昅突然急促起来,心跳扑通扑通的不稳,脸颊一阵烧红。她拿起包,拿了房卡,逃也似的离房开间。
来到餐厅,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唯独靠窗的位置没人坐,服务员将她带过去,她站在那里,突然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充満戏剧化,一样的头等舱,一样的房间,一样的餐厅位置,如此刻意的巧合,她要还相信是巧合,她就不姓宋!
“不好意思,我突然觉得还不饿,一会儿再来。”宋依诺踩着⾼跟鞋蹬蹬的走出餐厅,她从包里拿出机手开机,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四哥,拨了过去。
机手响了三声,那端接通,还不等那端说话,宋依诺已经气急败坏的吼道:“沈存希,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说过我不喜你,也不会跟你玩婚外情,你还刻意这样安排,你是想让我愧羞吗?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严城拿着沈存希的机手,看了几米开外,正与工地负责人谈的沈存希,他轻咳了一声,“那个…宋姐小,我是严城,沈总现在很忙,是否要我将刚才的话转告给他?”
“嘟嘟嘟”,那端静了三秒,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他抬头望着看过来的沈存希,难怪他刚才要把机手给他,叫他接,敢情他已经猜到宋姐小打这通电话来是兴师问罪的?
宋依诺挂了电话,整个人都风中凌了,沈存希的机手怎么会在严城手里?他听到她那些话,会怎么看待她?啊,真是要疯了!
原本她以为昨晚她故意作践他的心意,他应该对她没趣兴了,没想到他本就没有放弃。他安排好了一切,让她“故地重游”,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要等到声败名裂了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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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清晨。
宋依诺垂头丧气的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嘴里含着牙刷,有气无力的。
昨晚她躺在上翻来覆去,腾折到后半夜才睡着,睡着以后,梦里全是沈存希。她想把他从梦里赶走,拿着苍蝇拍拼命追打,可刚赶走了,他又出现了,用那双受伤的眼睛望着她,扰得她不得安宁。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招惹到这么个冤家,她越想远离,命运之绳反而将他们系得越紧。
她抓了抓头发,眼角余光瞄到⾝后的大,某个旑旎的片段忽然闯进脑海,女人仰躺在上,不舒服的直拉扯衬⾐,男人眸⾊深沉,忽然俯⾝,灼热的落在了女人⽩皙的口…
宋依诺倏地转⾝,见鬼似的瞪着房间央中的大,那一幕却从脑海里消失,她甩了甩头,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让沈存希磨折疯了,才会出现幻觉。
不行,她今晚一定要换房间,否则她一定会神经衰弱的。
宋依诺洗漱完毕,下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前台换房,前台很抱歉的看着她,“客人,现在很多客人都没有退房,我们无法给你理办换房手续,请下午两点再过来。”
“…”
宋依诺神态焉焉的离开店酒,吃完早点,她打车去了工地。c市的光格外強烈,⽩花花的晒得人眼花缭,宋依诺到了工地,工地守门的保安见过她,咧着嘴对她笑:“宋姐小,你是来找沈总的吧,沈总在十号公馆,你过去就好了。”
宋依诺呆呆地接过保安递给她的全安帽,沈存希来c市了?她下意识要转⾝走人,就听保安冲着她⾝后喊:“严秘书,宋姐小来找沈总,烦请你带她过去一下。”
宋依诺转过⾝去,向她走来的不是严城是谁?她想起昨天那通电话,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她讪讪道:“我不是来找沈总的,我是来找灵感的。”
严城隐忍着笑意,没有说破,“宋姐小,我听说业之峰要和博翼公开竞争这个项目,这是博翼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只要拿下这个项目,装修业界在桐城的格局就要重新洗牌了。”
宋依诺微微一笑,说:“也是我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严城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头摇失笑,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姐小,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宋依诺上次来,是被沈存希強行掳来的,也没有好好参观,这次来,别墅区基建已经基本完成,只差外墙的墙砖与绿化设施。
严城带着她一栋别墅一栋别墅的参观,不仅如此,还将每栋别墅主人的格特点以及喜好都告诉了她,循私的痕迹十分明显。
宋依诺知道,如果没有沈存希授意,严城本不敢将这些属于机密的资料告诉她。如此一来,她无形之中,又欠了沈存希一个人情。
走到十号公馆外面,宋依诺不肯进去了,沈存希在这里,她还是尽量避着他,“严秘书,我们能不能去下一栋别墅?”
走了一早上,她又穿着⾼跟鞋,其实很累了,但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客户的信息,她一直忍着。严城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这么清闲,能带她去参观每栋别墅。
严城看着她,“宋姐小,十号公馆的设计方案,将会决定这次公开竞争最后的赢家,你不进去看看,光凭图纸,怎么做出让房主満意的设计方案?”
“十号公馆的房主有什么特点?”
对之前几栋别墅知无不言ゆ言无不尽的严城,此刻却讳莫如深,不肯透露只字片语。宋依诺明⽩,这是公开竞争的关键,严城不会告诉她任何信息。
两人步进十号公馆,沈存希并不在里面,这让宋依诺松了口气。不用面对沈存希,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边参观,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十号公馆的特点。这里是决胜的关键,容不得她有半点马虎。
宋依诺从二楼下来,就看见严城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见她下来,他将袋子递过去,“宋姐小,换双鞋吧,我看你脚后跟已经磨破了。”台讽休技。
宋依诺的脚后跟确实已经磨破了,她一直忍着没喊疼,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严城留意到了,“谢谢,这里还有卖鞋的吗?”
严城没说,这里当然没有卖鞋的,这是沈总亲自开车去市区买的。
宋依诺没有矫情拒绝,她拿出鞋盒,看到鞋盒上面是新百伦的标志,她说:“这鞋很贵吧,多少钱,我一会儿还你。”
“宋姐小客气了,你先换鞋,我在十一号别墅等你。”严城哪敢要钱,他迅速离开别墅,走出门,就看到自家老板黑着脸倚在门前的罗马柱上,他擦了擦汗,“沈总…”
沈存希挥了挥手,严城立马遁走。
宋依诺换好鞋出来,一眼就看到倚在罗马柱上昅烟的男人,他脚边散落了许多烟蒂,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宋依诺心里生出一股想逃的冲动,可是脚却像钉在地面上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保安说沈总也在时,她就知道,她迟早会与他碰面。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见他时,她还是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冷静沉着。她举起手晃了晃,尴尬的笑道:“嗨,沈总。”
沈存希目光深深,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忽然转⾝走了。
宋依诺脸上的笑意僵住,她垂眸看见自己的手还可笑的举着,连忙放了下来。她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抹失落。
接下来的参观,宋依诺有些心不在焉。严城也注意到了,以为她累了,他说:“宋姐小,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为止吧,我和沈总要在c市停留几天,你明天早上再过来,到时候我再带你参观。”
宋依诺本来想速战速决的,但是自己这状态确实不太好,她便点了点头,“严秘书,今天辛苦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我实在过意不去。”
“宋姐小太见外了,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要不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沈总吃不太惯外面的东西,每次出差回去都会上火和胃疼,如果宋姐小不忙的话,⿇烦你去超市买点新鲜的蔬菜⾁类,给沈总做顿晚饭。”严城道。
宋依诺一听是跟沈存希有关,直觉就要拒绝,但是听到严城说他每次出差回去都会上火和胃疼,她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沈存希帮了她很多,这次若不是他授意,严城本不会搭理她,哪里会告诉她那么多信息。可是一想到前晚她说的话,她已经决心远离他,现在这样会不会又让他误会了?
严城瞧她纠结的模样,他说:“宋姐小,你放心,沈总下午四点有个视讯会议,大概要开两个小时左右,你做好饭悄悄离开就是,他不会知道你去过。”
宋依诺迟疑了几秒钟,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严城把店酒地址和门卡给她,然后让司机送她回市区,送走宋依诺,他有种奷计得逞的畅快。宋姐小,你赶紧和沈总和好吧,这样才能解救我于⽔深火热中。
严城转⾝,就看到沈存希站在他⾝后不远处,他看着远去的轿车,目光痴,久久没有收回视线。严城知道,沈总被一个女人幽噤着心,终⽇受着煎熬,寻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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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站在超市的蔬菜区时,还有片刻的茫然,她怎么就答应了严城,要去给沈存希做饭呢?万一他出来撞见她,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推着推车往前走去。
宋依诺只买了蔬菜与⾁类,一般店酒里能开灶的话,基本的调料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的。她买好菜,抬腕看表,四点二十,沈存希已经在开视讯会议了,她这时候过去,不会撞见他。
好在沈存希所住的店酒与她住的店酒就隔着一条街,她很快就到了店酒,乘电梯上去。
来到套房外面,她犹豫了许久,才拿出房卡开门,“滴”一声,她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总统套房的格局比一般的商务套房精致许多,这里很大,有好几个房间,沈存希的声音从最后一间房间里传来,他说着一口纯正的英语,透着别样的感。
宋依诺恍了恍神,半晌,她才想起她来这里是⼲什么的,连忙将菜拎进了厨房。她将厨房的移门合上,尽量放轻动作,不惊扰到正在工作的男人。
淘米蒸饭,洗菜切菜,宋依诺的动作娴,半个小时后,就做了两荤一素一汤。她抬腕看了看时间,距离视讯会议结束还有十分钟。
她将菜端上桌,然后拿盘子盖住,找来便签纸,她在便签纸上写着:饭在电饭煲里,汤在锅里,自己盛。写好后,她将便签纸放在桌上,然后拎着垃圾和自己的包,悄无声息的离开。
房间的门刚合上,那边书房的门打开,沈存希穿着拖鞋走出来。客厅里飘散着饭菜的香味,他走进餐厅,拿起搁在桌上的便签纸,边缓缓绽开一抹笑意。
从她进屋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很想出来抱她吻她,但是都被他硬生生克制住了。他一出现,她就会像只惊弓之鸟一样,吓得立即飞走。
他拿着便签纸,缓缓走到落地窗前,20几层楼的⾼度,他却一眼就认出她来,他看着她走出店酒,穿过斑马线,往隔街的店酒走去。直到看不见她的⾝影,他才转⾝走回餐厅,揭开盖着的盘子,⾊香味俱全的菜肴,令他食指大动。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整个人幸福得冒泡,一个没忍住,将饭菜全吃完了。
宋依诺回到店酒,又去找前台换房间,前台给她的答应依然是:“客人,不好意思,房间住満了,换不了。”
宋依诺郁卒不已,拖着疲惫的⾝体回了房间。她倒在上,⾝体很累,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机手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机手,有气无力道:“喂?”
“宋依诺,你在哪里?”电话那端传来宋子矜尖锐的质问。
宋依诺坐起来,伸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有事吗?”
宋子矜冷冷笑道:“有事吗?你还有脸问我有事吗?爸爸出事了,被人举报行贿受贿,现在还被关在里面没放出来,宋依诺,你做人到底有没有良心?爸爸出事了,你不急着找人救他出来就罢了,你连关心一句都没有,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宋依诺被宋子矜质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她说:“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我以为你已经把爸爸救出来了。”
宋子矜被她反将一军,脸⾊变得十分难看。都说树倒猢孙散,爸爸被抓了,妈妈到处去求人,往⽇与爸爸生意上好的人,纷纷走避,怕惹祸上⾝,没人肯施以援手。她去找唐佑南,唐佑南避而不见,她去找沈存希,沈存希出差了,连电话都打不通。
她这才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
绝望之际,她想起了宋依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到底还是打了这通电话,爸爸不能出事,宋家不能破产,否则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都将化为泡影。
“宋依诺,你就只会说风凉话吗?你别忘了,那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也是你的爸爸!”宋子矜恼怒道。
宋依诺攥紧了机手,“宋子矜,你说得对,他也是我爸爸,但是他从来没把我当成他的女儿。还有,你和妈都办不到的事,你凭什么以为我办得到?”
宋子矜语塞,半晌,她才不甘心的道:“佑南说,只要你去求他,他就会出手救爸爸。宋依诺,佑南是我的男人,你别想使计把他抢走。”
宋依诺哭笑不得,宋子矜到底凭什么跟她说这种话?明明是她破坏她的婚姻,到头来反而是她言之凿凿的说唐佑南是她的男人,“我怎么记得他户口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而你的名字写在沈存希的户口本上,宋子矜,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你豁出脸面跟我抢男人,姐夫知道吗?”
“宋依诺,你要是敢在沈存希面前胡说八道,你就休想再进宋家的门,还有,爸爸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你见死不救,就等着我爸我妈恨你一辈子。”宋子矜说完,就恼怒的挂了电话。
宋依诺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生气地将机手丢在上,她以为有宋夫人和宋子矜在,宋振业会马上被放出来,没想到她们本无计可施。
唐佑南叫她去求他?这倒像是他会做的事,他说过,他绝对不会放过她。所以寄匿名信的人很有可能是他?他设了陷阱她往下跳?
宋依诺脑子里一团⿇,她求谁都不会去求唐佑南的,绝不!可是在桐城,除了唐佑南,还有谁能救宋振业?她脑子里浮现一个名字,立即被她否决了,不能去求唐佑南,她更不能去求沈存希,这个人比唐佑南更危险。
如果她再欠他人情,那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宋依诺想了想,她认识的人不多,有权有势的除了唐佑南和沈存希,也找不出第三个与他们有同等权势的人,但是有一个人,她可以一试。
她拿起机手,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就被那端的人接起,“喂?”
“李总,我是宋依诺,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宋依诺客气道。
“小宋啊,你说,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我爸爸宋振业前两天被纪检委的调查小组请去喝茶了,李总,你在桐城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现在能不能保释了?”宋依诺没有跟李总兜圈子,她的直觉告诉她,李总是知道她的⾝份。
李总为难道:“这个啊,小宋,不瞒你说,家国最近抓作风抓得紧,桐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上面都盯着的,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捅马蜂窝啊。现在不是我不帮,是不敢帮。”
宋依诺打这个电话时,就已经猜到李总会推诿,她本来只是试一试,得到这个答案,也谈不上有多失望,“我明⽩了,打扰你了,李总。”
“小宋,等一下,其实这件事,你还可以去求一个人,沈氏那位与郭家的三公子好,郭家在桐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求对了人,想要救出宋总,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宋依诺道了谢,她挂了电话,李总的意思是让她去求沈存希,难道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吗?
第二天,宋依诺心事重重的来到工地,严城已经等在那里,他带她去昨天没参观过的别墅,这边正在贴外墙墙砖,“宋姐小,小心,这边正在贴外墙墙砖,偶尔会有东西掉下来,你把全安帽带上。”
“好。”宋依诺回过神来,跟着严城进了别墅。
严城像昨天一样,将每栋别墅的主人的格特点以及爱好,都告诉了宋依诺,宋依诺认真的做着笔记。这些信息对她在设计装修方案时,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记得大学导师说过,设计是赋有灵魂的,你的设计有生命,才能感动别人。所以她在给客户设计空间时,都会研究客户需要什么,只有抓住客户需要的东西,才能够打动客户用她的设计。
接下来,宋依诺全⾝心投⼊到工作中,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一直暗中跟随。
严城好几次看到自家老板,在宋依诺转过头去,突然蔵了起来,他心里真替他着急。老板为什么不拿出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把宋姐小抢到手,这么默默的关注,真不像他的作风。
宋依诺记录好刚才严城说的,抬起头,就见严城一直盯着她⾝后,她转过⾝去,⾝后是别墅大门,那里什么都没有,她疑惑道:“严秘书,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严城连忙收回视线,冲她摇了头摇,突然问道:“对了,宋姐小,你对暗恋有什么看法?”
宋依诺一怔,忽然想到自己,她笑得苦涩,“暗恋是这世上最傻的事吧,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关心他,他开心自己就开心,他痛苦自己就痛苦,以为自己的心意,他都懂。其实你不说出来,他怎么会懂?”
“如果有个人也这样暗恋着你呢?你会接受他吗?”严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后,他知道那个人一直没离开。
“我?”宋依诺笑着头摇,“怎么会有人暗恋我?再说我是有夫之妇,就算暗恋我,我也不能接受他呀。”
严城似乎听到自家老板的心,被几支利箭嗖嗖的扎中,离得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老板⾝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本是好意帮老板问问,结果居然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还是先闪为妙。
“宋姐小,我內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严城说着,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迅速闪人。
宋依诺看着他逃之夭夭的背影,头摇失笑,她参观了一下别墅,打算去外面等他。她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沈存希站在回廊下面的台阶旁,似乎正要往别墅里走。
看到她走出来,他停下脚步,凤眸静静地望着她,里面包含着一些她不懂的情愫。
宋依诺心跳一滞,慌的移开视线,就看到沈存希头顶上的工架上码着一堆墙砖,正随着工人移动而左右晃动,突然“啪”一声,墙砖散落,哗啦啦砸了下来。
她脸⾊惨⽩的看着沈存希,他没有戴全安帽,若是被这些棱角尖锐的墙砖砸中,后果不堪设想。她来不及细想,猛地朝他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