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六章 一辆空车
特案小组的组长立刻端着从车上冲下来,趴在护栏上一看,只见那辆蓝⾊的车正缓缓地要开车窗,安心漫不经心地从车里探出一只⽩皙的手臂来,冲特案小组的组长挥手打招呼,然后便开车向前驶去。
特案组的组长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于是骤然变脸,然大怒地挥手下令:“追,给我追上她!”
“是!”一声令下,特警们立刻整齐地上了车,飞快地倒车,下⾼速,然后重新上了另外一条路,四辆车再度朝着中间拦截!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追赶,终于,他们在道路的中间看到了那辆蓝⾊的车!四个警车里的特警们都呼雀跃起来,再度拿起喇叭从两个方向对着中间那辆缓缓行驶的蓝⾊汽车吆喝:“车里面的人听着,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刻出来投降…”
然而那辆蓝⾊的车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慢呑呑地向前方行驶。
终于,从其中一辆警车中冲下来几名勇敢的特警,举着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辆蓝⾊的、正靠着路边慢慢行驶的汽车,喝道:“立刻放下武器投向,否则我们要开了!”
那辆蓝⾊的车子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旧在慢呑呑地向后行驶。
那几名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地向后推一步,提⾼了音量:“让你下车,听到没有?!”
那辆蓝⾊的车仍旧在慢慢前行。
一直坐在车里的特案小组组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皱了一下眉头,从警车上走下来,大步走到那辆蓝⾊的车前。
只见那辆蓝⾊的车仍旧在慢慢地⻳速前行。
特案小组的组长平地一声雷般地吼道:“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的战士们都面面相觑了,将手中的支握得更紧。
组长的脸上,那抹诧异的表情越发凝重,他推开其中的一名特警,大步走过去,猛地将车门拉开——
只见车里,早已空无一人!
“该死,竟然又扑了个空!”
组长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手指关节在夜⾊中咔擦作响。
一个特警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跑到主驾驶的位置上拿起一个纸条,一路小跑过来给组长:“组长!这是在主驾驶位置上发现的!”
特案小组的组长从那名特警手中接过那张纸条,打开来,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飘逸地写着一行字:“请代我将这辆车完璧归赵,感不尽!”
看到那一行字,组长眉头的青筋都暴起了——羞辱,这绝对是莫大的羞辱!是对他这个组长、对所有察警同志的羞辱!
特案小组的组长抓起那张纸条,刺啦刺啦地撕成了碎片,狠狠地摔在地上。
警笛声被熄灭了,五颜六⾊的警车灯也被熄灭了。这些原来象征着威武和成就感的东西,如今都愧羞地沉默了,没有勇气再发出声音,再闪出光亮。
和这越来越浓重的夜⾊,一同陷⼊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特案小组的组长才从这种大巨的挫败感中冷静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察警鼓起勇气问道:“组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特案小组的组长说道:“打电话给那位丢车的先生,让他过来把车开走!”
电话打完了。
很快,那位丢车的车主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千恩万谢地把车开走了。
送走了车主,所有的成员们再度陷⼊了沉默。刚才那位察警又鼓起勇气问道:“然后…呢?”
组长叹了口气,冲那些察警挥了挥手:“回去吧回去吧!都回去吧!”
在组长的命令下,所有的察警都偃旗息鼓,默默无闻地原路返回了。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是精神抖擞,可到了回去的时候都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一个个儿无精打采的。
莫说人无精打采,就连警车都走得慢慢悠悠,好像浑⾝上下都没力气。
车上,组长眉头上的皱纹都能放下几筷子了。他垂着头,默默地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其他的察警们也只能看到组长的后脑勺,他们也默默地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刺耳的机手铃声响起来了——组长一听到这个铃声,立刻如临大敌,脸⾊煞⽩!所有的成员们也都知道这个电话绝非一般的电话,整个空气更陷⼊死⽔一般的沉寂!
⾝为组长的下属,他们都知道,这个铃声是属于组长的上级打过来的!他们这个组长,为了能够从铃声上区分自己的上级和下级以及同事,将下属的铃声设置成了可有可无的《桃花朵朵开》——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儿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而开…”
听到这个铃声的时候儿,就意味着可以等一等,一般要铃响三声之后才接,或者⼲脆不接,因为下属会在这儿等着他回来;
而同事的铃声设置成了刘德华的《投名状》——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満⾜;我们都在梦中解脫清醒的苦,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听到这个铃声的时候儿,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出路”以免“流浪在灯火阑珊处”而出路,就要和同事出好关系。所以,这个铃声要在三声之內接;
而上级的铃声则设置成了龚琳娜的《忐忑》——
“啊啊啊哦,啊啊啊哦诶,阿瑟地,阿瑟都,阿瑟地格斗…”
这是夺命连环催,一但听到这个将声音,就意味着在第一声响铃落地之前,必须要接通!
果不其然,组长在听到这个夺命连环催之后,脸⾊显示⽩了一下,然后在第一声响铃落地之前将机手接通了!
“啊导领,是您啊…我们在哪儿?哦,我们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啊,多谢您还关心我们啊。您问我们这次的结果吗?唉,我们的目标太过狡猾,尽管所有的察警同志们都奋不顾⾝、竭尽全力,但是还是失之臂,不慎让她给跑了啊…不不,您误会了,我们绝对不是无能!真得是她太狡猾!其实我们这次全员出动八个小时,也不是完全没有贡献…啊…贡献就是…就是…我们把车主遗失在路上的一辆车原物奉还了…导领?喂?导领?导领?您还在听吗…”
挂了电话,整个车里的氛围森得更加恐怖了…
直到看着那些车都走远,在桥型公路的下面,单手抓着桥梁,悬挂在半空中的安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纵⾝一跃,跳上了路面。
这是立桥式的设计,上面是⾼速路,而她现在所走的这条,是普通的公路。也有往来的行人在路上经过,所以并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
手臂上传来一阵隐隐地疼痛,安心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右臂,看到自己的右臂上有一道刮伤的痕迹——在刚才纵⾝一跃跳下去的时候,不慎被桥梁刮伤了手臂,现在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安心站在护栏边,站在⾼⾼的路上,整个帝都的夜景都被收⼊眼中,夜风吹动她的长发,如同墨⾊的蝶,悲壮地在风中闪动着翅膀。
面对着灯火繁华的帝都,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孤独。她如同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疏远的孤独者,谨慎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只有黑夜能带给她全安,只有在这样的夜⾊中,她才可以放心地显现自己所有容颜,和那些陌生的路人、陌生的车辆、陌生的风景,擦肩而过。
安心強迫自己忘掉这些悲观的想法,強迫自己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鼓励自己道:“安心,加油!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度过这一关!”
她知道,关于那些该死的凶手,关于军队机密被怈露的真相,关于自己⽗⺟死亡的幕后主使,所有的这一切,早晚都会真相大⽩。
等到那个时候,她的罪名,自然也就会被清洗⼲净了!而现在,他们只认定她是一个杀人凶手,没有人会听她解释,没有人会替她辩⽩。
她是孤独的。
然而,终将有一天,所有的这些真相都会被揭开,他们迟早会意识到,她是一名维护公平和正义的战士,她不过是在所有人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之前,提前执行了一名战士的义务!
而这些,需要时间和耐心去等待,等待真相昭然的那一天!
可这个时间需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又或者,是一辈子?
安心默默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间,心情忽然又再度沉重起来。冰凉的夜风面吹来,她用力地了太⽳,好让自己从纷的思绪中菗离出来,变得更加清醒和理智。
“嘿嘿,你没有我骑得快!”
“你那也叫快?看看我的吧,我这个才叫快!”
…
⾝后,两个小男孩稚气未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安心回过头去,只见两个大概十二三岁的男孩,正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倔強地在马路上比起速度来了。
“我们两个比比,看谁先到前面那个路牌!”
“哼,不用比,你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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