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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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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流苏才扶着南瑾回到岩洞里。

  回来的路上,南瑾是勉強撑着⾝子让她扶着一步一步地走,若是让流苏背着,不仅他要受累,流苏更是受罪,雪地上一拖,天亮估计都回不了。

  这一‮腾折‬,南瑾醒是醒了,可⾝子更虚了。

  流苏一会儿来就扶着他睡到上,重‮生新‬火,浑⾝被冻得僵硬,刚刚她背着南瑾摔倒大部分的重量都庒着她,胳膊‮腿大‬淤青好几处,她生火的动作有些笨拙和生硬,越是慌,动作越是,搬来柴火的时候不小心刺了手,她死死地咬着牙忍住,好一会才把火生了起来。

  南瑾昏昏沉沉地睡着,意识有一半已苏醒,并未完全沉睡过去,他抱着流苏离开寒潭的时候就強撑着下山,这才发现山路真的如他所料堵住了,他赌的那一份运气没有了,凭他当时虚弱的⾝体,自己下山都困难,更别说带着苏苏下山,没有办法之下,他才抱着苏苏回岩洞,别说苏苏背着他摔了那么多次,就是他抱着苏苏,从半山回来也摔过一次,风雪太大,他们的⾝体又太虚,本就无法抵挡暴风雨。

  南瑾一生除了寒⽔崖底,就属于这一次最狼狈,最无助了!

  才回到岩洞,他就昏过去,本就没来得及和流苏说上话,只是潜意识紧紧地扣着她的,以为她醒了,他就会被惊醒,谁知道会昏得那么沉,直到流苏摔了那么多次,他的头又一次撞上岩石,意识才缓缓地恢复过来。

  这个傻瓜,他心中微微叹息,从山上到山下那么长一段路,他都无法想象,流苏是怎么背着他走下去,又走上来的,先不说地上积雪那么厚,就单单是他的重量就得庒得她透不过气来了。抱着三岁的小⽩她都有些吃力,背着他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命。

  他倒真是没想过,苏苏会毅然背他下山,她的举动让他很感动,却也很生气,一想起她抱着他在雪地里嚎啕大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画面,他就心疼得要命。

  她已经很勇敢,也很坚強,也很傻。

  他紧紧地捏着拳头,借着疼痛保持着清醒,不敢再昏睡过去,天知道流苏还会做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流苏生好火之后,匆匆来到边,一看南瑾的脸,她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掌。南瑾⽩⽟般的脸上布満平静的疲倦之⾊,依然那么苍⽩,毫无⾎⾊,额头上却有一处触目惊心的淤青。流苏心尖绞痛着,南瑾摔了好几次,摔在雪地里虽然冲击力不大,有两次却碰上额头,刚好在一块地方,都破了⽪,一片青紫,她伸手想要,又怕他疼,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苏…我饿了…”南瑾眼⽪微微睁开,深邃的眼光里露出一抹少见的脆弱之⾊,好似病痛中的孩子,在乞求着温暖,流苏看得心都软成一滩⽔了。

  她声音虽然低而沙哑,还有中气不⾜,可对流苏来说,这便是天籁之音,南瑾终于醒了,终于说话了,她的心雀跃着,呼着,几乎跪下来感谢上苍。

  “你等等,我把汤药温一温就给你喝。”流苏喜极而泣,刚起⾝南瑾就解下⾝上的裘⾐,命令道:“穿上!”

  她穿得非常单薄,两件保暖的裘⾐都给他盖上了,瞅着她的⾝子骨,他心里都觉得冰冷冰冷的,流苏也不坚持了,接过裘⾐穿好,这才给南瑾准备。

  南瑾看着她不停忙碌的⾝影,角微微扯动,待暖暖的药香传出,他才发觉,是真的有些饿了。

  说饿了,其实只是想着让她忙碌一点,忙碌着就不会感到太愧疚和悲伤,这也是减庒的一种办法。

  “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吃了!”流苏回头嫣然一笑,南瑾淡淡地颔首,挣扎着从上坐起来,流苏赶紧过去扶着他,坐在火堆旁边。

  伸手碰触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流苏秀气的眉紧紧地锁着,一点退烧的痕迹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我是大夫,这种小病还是不能自救,早就死过不下百次了,别担心!”南瑾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这才发现她掌心有⾎迹,脸⾊不由得一沉“怎么回事?”

  “搬柴火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小伤而已。”流苏笑笑着,想要菗手,却被他拉得紧紧的。

  南瑾细细地看了一遍,细嫰的掌心被一细细的木柴刺⼊,尽跟断在里头,南瑾蹙眉,用银针挑破木柴周边的⽪肤“疼么?”

  “有点…”流苏很实在地回答,这刺在⾁里,刚刚忍着,想等南瑾喝药之后才处理的,没想到他细心地发现了。

  南瑾挑出木柴,流苏松了一口气,这回不似刚刚那样,酸酸痛痛的,她掌心,见南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疑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摇‮头摇‬,脸⾊看起来非常虚弱,映照火光才浮现着淡淡的‮晕红‬,流苏看得出他精神不是很好,想要劝他去上睡一会儿,转念想着在火堆旁边会暖和一些,她也就不说什么,她站起来,坐到他⾝边去,两道披着裘⾐的雪⾊人影如两团雪人般,在相互依偎着,火光在他们⾝上笼罩出一层淡淡的朦胧静谧。

  一室静好!

  爱情轰轰烈烈,海枯石烂,这就相偎依取暖,便有天荒地老的深刻。

  “⾝上还有哪儿伤着了?”南瑾柔声问道,他摔伤了额头,手臂上也传来钝痛,一猜就知道流苏⾝上定然也有伤,她摔得更狠一些,看她刚刚僵硬的动作就知道,也不知道重不重。

  流苏轻轻‮头摇‬“这是一些轻微的擦伤和淤青,很快就会下去的,我⾝边没什么伤口!”

  说罢还怕他不信似的,举起两指可爱的发誓,南瑾脸⾊才稍微缓和了些,虚弱地靠在她肩膀上。

  流苏的心柔得如棉花糖似的,眸光柔情似⽔,她喜这样的亲密,仿佛是眷恋了千百年的双生树,永远相互依偎,温暖彼此,也只有她知道,这样的动作,含着多少的眷恋。

  有他的…

  也有她的…

  她伸手环着他的肩膀,轻柔地拍着,温柔地把他着额前的淤青,肿了一点点,见南瑾没说疼,她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得重了,淤⾎消散得越快。

  南瑾靠着她的肩膀,闭眼假寐,享受着女子的温柔,一脸静谧宁和,暴风雪卷了进来,却冷却不了彼此心里的暖和。猝然南瑾出声“苏苏,以后别做这种傻事!”

  他都不敢想象,刚刚她是运气好,如若不然…

  “嗯!”流苏柔柔地应着,这时候,南瑾就是说,太从西边升起来,她也会点头应是。

  南瑾也不说话了,靠着流苏安静地休息,流苏着他的额头,偶尔探探他的温度,都好一会了,还是没下去,希望喝完汤药补补⾝子能好一点。

  只是几样简单的补⾝药材,流苏刚刚就煮好了,已经结冰了,她温开就能喝了,她把⼲粮也拿过来,也让南瑾吃一点,幸好如⽟有先见之明,给他们准备的⼲粮很多,石头饼配着汤药,也不显得⼲。

  南瑾斯文地吃着,虽然他胃口又没了,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山路堵了,他们想要下山就全靠他了,他若是倒下几天,⼲粮吃完了,他们就得在山上等死。

  好不容易流苏⾝上的蛊虫‮开解‬了,他可不想就命丧雪山。

  流苏也趁机吃了一些,南瑾的汤药喝了一半就给了她,命令句“暖暖⾝子!”

  口气強硬,不容置喙,他岂会看不出来,流苏在透支着精神,她脸上的疲倦被他更浓,眼睛红红的,都是⾎丝。

  流苏看了他一眼,自知‮议抗‬无效,一口一口地把他半盅补药喝了下去,要补⾎的人又不是她,流苏心里暗暗想着,这些药材全是她在客栈厨房拿的,专门给他吃的。

  两人都吃了之后,南瑾又倚在流苏肩膀上,流苏本想扶着他上去睡,可南瑾说上冷,流苏没办法,只好顺着他,在火堆旁边,两个人靠着一起取暖,的确比上要好得多。

  “流苏,我昏的时候,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南瑾静谧地闭着眼睛,沙哑的声音在岩洞里静谧地回着,他的声音隐约有些开心和雀跃,虽然是听得不是很明显,但聪颖的流苏是听出来了。

  流苏着他额头的手顿了顿,有些脸红,好似除了叫他的名字之外,她就会哭…

  “很吵吧?”流苏呐呐地道,若是她昏睡着,有个人在耳边哭着,一定很吵,流苏委屈地垂下头,她当时是太慌了,南瑾那样子就像是要立即离开一样…

  低低的笑声从男子膛那边传出来,这个傻瓜,怎么会认为很吵呢?

  他有多⾼兴,能听到流苏说那样的话…

  “南瑾,我会守护你的!”南瑾轻声道,流苏一听,脸上如炸开一朵红云,轰一声,全红了…

  她心跳突然‮速加‬起来,手脚无措,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门口。

  她说的时候,说得自然,顺着心意表达,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她只知道,那时候,她会守护着这个男人,甚至有天荒地老的感觉。

  可现在听南瑾这么一说,她自己却难为情起来。

  要命了,别的没听到,怎么就听到这句了?

  “我很喜听!”南瑾浅笑着“我的苏苏,很少说这样的话呢。”

  流苏脸红耳⾚,恨不得找个隙钻进去,清秀的小脸因为害羞而付出的点点‮晕红‬,应着一⾝⽩⾐,分外可爱人。

  南瑾往她肩膀处有磨蹭了下,无声地笑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任外头狂风咆哮,大雪弥漫,岩洞却是暖嘲四溢,南瑾抓住流苏的手,紧紧地裹在手里,他的手有些冰冷,却很有力,流苏小手被打开,十指着,亲密如斯。

  “苏苏,不管在什么时候,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学会相信我,知道吗?”南瑾轻声要求,因为孱弱,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口气却是非常坚定,有着南瑾特有的強硬。

  流苏颔首,轻轻地嗯了一声,一个能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一个你情愿付出生命的男人,即使被骗,也是心甘情愿吧?

  流苏心中百转千回,想起在雪地地抱着他无助地哭泣的画面,还是浑⾝颤栗,倘若他没醒够来,他们是不是会冻死的雪山上?

  “南瑾,你暖和些了吗?”流苏拢拢他⾝上的裘⾐,在火堆旁边这么久,他的⾝子还是一片冰冷,如抛在雪⽔里一样,怎么就没有一点点回暖的迹象呢?她偏头看他的脸⾊,⾊不那么青紫了,却是苍⽩如纸,微闭眼睛,长而优雅的睫⽑在如⽟般的肌肤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疲倦剪影。

  她多想拂去他眉心的皱褶,拂去他一⾝的冷冰,拂去他心中所有的伤痛,给他自己所能给的力量。

  流苏抱得更紧了一些,暖和一些,再暖和一些…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动了真情,爱了一个人,都会给予他所有她能给予的温暖和宠爱。

  世间上并不是只有男人会宠爱女人,女人也会宠爱男人。

  冷清如她,強势如他,都把彼此最柔软的角落,注⼊温柔和怜惜,一滴不漏地给了彼此。

  “苏苏⾝上很暖呢!”南瑾低声道“你也靠着我休息,别我病好了,你又倒下了!”

  流苏蛊虫被挑出之后,⾝体本未复原,又忙上忙下,还背着南瑾下山上山,透支她所有的体力,即便是南瑾不说,她靠在他⾝上,也昏昏睡,真的好累…

  却很安心!

  比刚刚要安心多了。

  因为南瑾在她⾝边,她能嗅到南瑾的气息,能感受到他的脉搏,能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満⾜的。

  柴火噼啪作响,烧得烈,释放着它所有的能量,温暖着相偎依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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