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潜夫人

　　叶小天的新宅里，厨下几位大师傅卖力地炮制着自己的拿手菜肴，以期获得东家的赏识。、。、饭菜飘香，只是宅院太大，香味却传不到叶小天的鼻子里。叶小天带着遥遥、问智和冬天先生，在华云飞的陪同下正游览他的新宅。

　　一条青石板砌就的笔直大道，两侧全是院落，门楣各有特色，走进去则院落相套，迂回曲折，置身其中，不知其大其阔，颇有一种一入侯门深以海的感觉。

　　叶小天志得意地笑道：“想我叶小天，原本不过是京城天牢一小小狱卒，不意也有今风光。”

　　问智接口道：“只可惜还少了一位女主人，要不然这幢宅子可就真的什么齐备了。”

　　遥遥小丫头瞪了问智一眼，马上起小脯，牵着叶小天的小手也攥紧了些。

　　“女主人啊…”叶小天在一株从别处移植过来的合抱的高大柏树下停下来，若有所思，过了半晌，轻轻蹙起了眉头。

　　他回身对华云飞道：“莹莹自从返回红枫湖，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她当初说是回去探望曾祖母的病情，如今看来，恐怕是她的家人故意逛她回去，目的就是为了分开我们。我自赴任以来，诸事繁忙，再也难得自由，想去红枫湖看看她却根本不出时间。云飞，我想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去红枫湖一探究竟。”

　　华云飞爽快地道：“大哥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把你的消息送到。”

　　叶小天摇头道：“夏家那些人可不是那么讲理的，对我或者还有几分忌惮，对你恐怕就不会很客气了，你见机行事吧，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就回来，万万不可与他们发生冲突。”

　　华云飞点头称是。

　　这时。叶家小娘子快步走过来，对叶小天盈盈福了一礼，道：“老爷，有位潜夫人登门道贺。”

　　如今叶家大宅里还没有什么家仆下人，叶家小娘子就暂时充当了客。叶小天一听潜夫人，就知道是赵驿丞的娘子到了。遥遥雀跃地道：“清清姐姐来了，哥哥，咱们快去一。”

　　叶小天牵着遥遥的小手向前院，问智有意拖慢了脚步，走在所有人后面。与他们稍稍错开一段距离后，冲着叶家小娘子憨憨一笑，道：“呃，叶小娘子，上一次，多谢你给俺做的衣服啦。”

　　叶小娘子脸儿一红，羞答答地低下头去，道：“大哥，你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知那衣服可还合身么？”

　　问智赶紧道：“合身！合身！真是太合身了！小娘子的手艺真好。呵呵呵，就是…就是新衣服得浆洗一下嘛，俺洗了衣服，晾在院子里。结果大风把俺的底给吹到邻家猪圈里去了…”

　　叶小娘子垂着头道：“哦！那人家再帮大哥做一件好了。”

　　问智喜得合不拢嘴道：“好好好，那可麻烦小娘子了。”问智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惊得叶小娘子倒退一步，掩住嘴巴。期期地道：“大哥，你…你这是做什么？”

　　问智宽去外衣，顺势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就见他带里竟然着好几匹布，难怪他今的围比平时又宽了几分。却不知他买了布匹，为何藏在间。

　　问智从间“噌噌”地抻出那几匹布来，往叶小娘子手里一，憨笑道：“这是我昨儿个去坊间买来的布匹，有劳小娘子了。”

　　叶小娘子捧着厚厚一叠布匹，期期艾艾地道：“上…上回大哥买的布匹还没用完，剩下的角料再做一条底绰绰有余了。大哥这是想…再做一套新衣服么…咦？”叶小娘子说着，忽然感觉手感不对，仔细一看，只见那摞布匹最上面是一匹白叠布，这应该是用来做底的。细麻布一匹，可以做汗衫、夏衣。改机缎一匹，大概是做外套的，可最底下还有妆花纱两匹。

　　那两匹妆花纱花纹细腻、质料柔滑，颜色么…是绯的，大哥这样的犷大汉要用妆花纱做衣服？叶小娘子简直不敢想象老穿上妆花纱的袍服后会是一副什么形象，人妖？

　　问智红着老脸，讪讪地道：“劳烦小娘子帮俺做衣服，也没什么好谢的。这个…这些布料，给俺做件底，剩下的布料，是送给小娘子的谢礼，看你衣服也陈旧了，做套新衣裳吧。”

　　叶小娘子一听，慌忙推拒道：“不不不，这可使不得，这妆花纱很贵的，大哥，你快拿回去，人家不能要。”

　　问智道：“送出手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再说，人家掌柜的又不给退钱，留在我手里才是真的没用处。小娘子，你就不要推拒了。”

　　叶小娘子见远处几个修缮池塘的生苗正好奇地往这边打量，只好羞涩地垂下头道：“那…那就谢谢大哥了。我…我先把东西送回房去。”

　　“嗳！嗳！”

　　问智直勾勾地看着叶小娘子跑开的背影，那袅娜的身段，款款扭动的小肢，忽然咧开大嘴傻笑起来…

　　叶小天携着遥遥的手向前厅，远远就见潜清清带着两个小侍女正站在门口，一见他们出现便微笑着上前来，那两个小侍女跟在潜清清身后，每人托着一匣贺礼。

　　潜清清步姿优雅，发髻上的金步摇动也不动，裙袂轻摆，仿佛在地面上滑行一般，忒也好看。遥遥松开叶小天的手，欢喜地向潜清清招手：“清清姐姐！”

　　她一提小裙子就想跑过去，突然意识到此举不合淑女风范，忙放慢脚步，温文尔雅地上前去。叶小天微笑着落后一步，正举步向前，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叫道：“嫂嫂止步！请从侧方过来！嫂嫂…”

　　潜清清听他一喊，愕然站住，正不解其意，脚下突然一股泉涌出。这股水柱力量当真不小，正在裙子下方，把那裙子像荷叶似的向上卷起，笼住了潜清清的头面。

　　叶小天一见，不扶住了额头。他若不叫，潜清清或者就正好从那眼泉上踏过去了，只因他这一叫，潜清清堪堪停住，倒让那泉个正着。

　　潜清清只觉身下一凉，不由一声尖叫，那股泉把她得身子透，好在她穿了亵，若不然这一场。光乍可怎生了得。只是那亵薄软，又是月白色，被泉水一打，整个儿贴在腿股上，光隐隐，倒也够瞧的了。

　　那泉水了刹那，突又消失，裙子重又落下，潜清清像只落汤似的站在那儿，金步摇也掉到了地上，脸上全是水迹，好不愧狈。她仿佛是被吓呆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叶小天赶紧道：“遥遥，快！快带潜夫人去换衣服。”

　　“哦！哦哦！”遥遥清醒过来，赶紧喊道：“清清姐快过来，一会儿那泉水还要的。”潜清清一听吓了一跳，赶紧离开那泉眼位置，后边两个小丫环很乖巧地绕过了左右，像黄花鱼似的溜着边儿过来。

　　叶小天讪笑道：“赵家嫂嫂，实在对不住，那里有眼泉，正当路的中央，呃…宅子还没完全修好，那里本来是要建一方鱼池的。快，快请先去换了衣裳。”

　　潜清清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好气还是好笑，对叶小天这么一个官场上的异类，她既无法拿官员的标准来要求他，也无法端得起官绅贵妇的架子，只好瞪了他一眼，跟着遥遥匆匆避开。

　　叶小天挠挠头，对匆匆赶上来的问智道：“老啊，说起来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种恶作剧貌似真的不大好，还是叫人在那里砌个池塘，养点鱼、栽点藕算了。”

　　问智眉开眼笑地道：“好！俺一会儿就让匠师设计一下。呵呵呵…”叶小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美女身么，至于看得这么兴高采烈的？

　　叶小天这宅子里不但没有成年的女主人，连个丫环婆子都没有，唯一的成年女就是叶小娘子，潜清清登门又不可能带着换洗衣物，哪有袍服可换？

　　遥遥倒也会想办法，先去找叶小娘子借了套内衣。叶小娘子是净身出户，外衣就只身上这一套，但叶小天倒是有几套新做的儒袍，便取了一套来，叫潜清清换上。

　　潜清清长腿细，身段高挑儿，身高几乎不比叶小天矮两分，穿上叶小天的衣服居然还合身。只是这一穿上男袍，隐隐然便是一个俊俏的少年，倒没了少妇的韵味。

　　潜清清返回客厅，遥遥请她坐了，便也爬上叶小天旁边一张官帽椅，有模有样地坐下来。她一个小人儿，腿都够不到地面，坐进椅子也是空的，还要双手叠放在膝上，扮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不免引人发噱。

　　因为这场闹剧，潜清清原本想说的一些客套话儿都不出口了，只好带些好笑的口吻道：“叶大人，适逢你乔迁之喜，只是驿路刚刚通畅，原本积的辎重军需都要安排启运，拙夫不开身，让妾身代他前来，致以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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