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怨气
两人不住的说一些忏悔的话,我大姑和二姑向她们吼道:你们早干嘛去了?这会儿知道怕了?滚出去吧!
从大姑和二姑还有二姐的嘴里,我大概知道了父亲和三姑、大姐之间的一些事情。
父亲有三个妹妹,他是老大。爷爷去世的早。俗话说,长兄如父,作为家里最大的,就应该扛起家庭的重担。父亲比他最大的妹妹还要大九岁,所以,当三个妹妹还是嗷嗷待哺的时候,父亲就开始了沉重的劳作。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挣钱的途径那么多。父亲通常是天不亮,就去铁道边,捡那些拉煤的火车经过站台后,散下的煤渣,然后去生产队换一些土豆和野菜,这样全家才有早上的饭吃。吃过上午饭,父亲还要去生产队下地干活,劳累一天后,挣得工分,领了口粮,下午回来姑姑们才有饭吃。晚上还要去石渣厂抗铁锤敲石板,挣多一点工分,以养活他的三个姐妹。
后来三个姑姑相继出嫁,我父亲也和我母亲结了婚,家里条件稍微能好点。父亲脑瓜子很聪明,数学很好,干活很机灵。不久之后,父亲被村里选举为会计,家境变得越来越好起来。
而此时,三个姑姑的生活很是窘迫,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也是一贫如洗,只有几个板凳桌子椅子,一张破,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是问父亲借的。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姐妹的日子慢慢的好起来,父亲看到也是很欣慰。
由于年轻时候太过劳苦,父亲晚年,百病身,风病,骨质增生,糖病,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为了给父亲看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是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我和哥哥在外边工作挣钱,养活整个家庭,所以将照顾父亲的责任拜托给了我的大姐二姐,还有三个姑姑,他们都在老家。二姐大姑二姑都好的,经常送一些钱啊营养品给父亲,照顾父亲吃喝拉撒。
但三姑是个势利眼,她结婚时候父亲正困难着,给她的嫁妆比另外两个姑姑能少些,她感到心里极度不平衡。还有点小肚肠,病态的小市民心里。她家境本来就不好,一看父亲挣不来钱,不顾父亲在病上的痛苦,冷嘲热讽,大意就是你也有今天啊,当年你不是很风光吗?不是一个男人嘛?现在现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大姐也是没啥本事,这种病态心理倒是跟着三姑学成了,大姐因为一件事情,总是对父亲记恨于心。她结婚时候,她丈夫家里很穷,她要求父亲给她盖三间瓦房,但是父亲一个月就那么点薪水,还要养活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哪里有钱来给他盖房子。加上我和我哥哥还要上学,父亲只能先将钱供我们读书。于是大姐记恨于心,耿耿于怀。后来她跟丈夫离婚,又再婚,又离婚,四十了还是一无所有,只会抱怨。总将她以后的不幸推到父亲身上,父亲端不了饭碗,大姐总是讲:一个人男人,连碗都端不住,还有啥用啊?病上的父亲老泪纵横,腔悲愤无人倾诉。
以前我和哥哥回家看望父亲的时候,父亲总是看着我们两个,布皱纹的老脸是辛酸,眼里含着泪花子。当时我们还不知道三姑和大姐这样对待我父亲,我们问:爹,你这是咋了?父亲言又止,总是“唉”的叹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父亲又得了心脏病,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医生建议搭五支架,家人合议了一下,决定都凑一些钱来。钱凑够了,在家叫车,准备送父亲去医院。三姑和大姐出了钱,心里不。当着父亲的面,道:还要什么五支架啊?三我看就够了,反正你一身病,也活不了多久了,搭五要多花二万块,谁家挣钱都不容易。父亲一听这话,当场从担架上蹦起来,用手指着大姐和三姑:你们…对得起我把你们一把屎一把养活大吗?你你…后来,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手捂着口,头一歪,栽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父亲在世时候,家里经济状况很是窘迫,那时候问我三姑借了二千块钱,没想到,我父亲刚死,三姑就跟我哥讲:你爹有差我二千块钱呢!
我哥哥很是要面子,当时就气的拿了二千块钱,摔在了我三姑脸上。
讲完这些后,三姑和大姐一边哭,一边忏悔,我哥哥心也软了下来,就讲:你们先去医院看看吧,我去村里找马道士问问,看能不能给你们做一场法事。马道士是我们村里的一个风水先生,也会一些道术和医术。平时心地善良,看小病基本不收钱,帮人看风水也很准。
到了村里,听我哥哥讲了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马道士当时就火冒三丈,叫起来:凡事讲究个因果轮回,她们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活该!我看这场法事不用做了,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
哥哥没办法,只好回来。晚上的时候,三姑和大姐从医院回来,不吐了,但是脸色发黑,气很不好,医生说,她们的肚子里真的有煤渣、土豆和野菜。
听哥哥说马道士不愿意管她们后,均是后悔万分,求着我哥哥,再去请请马道士。
于是,我哥哥和三姑大姐一起,又到了马道士那里,三姑和大姐跪下来对马道士说:道长,我们真的错了!经过这件事情后,我们一定多行善事,重新做人!然后把头磕在地上“咚咚”直响,片刻就头破血。
马道士一看这情况,不仅叹了口气,道:唉,我就帮你们一次吧!不过能不能成,还要看你们的诚心。你们明天一早,沐浴更衣,不要吃东西,带上香、黄表纸、贡品等,还有你们的每人的前额的一撮头发,跟我上坟去吧。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到了父亲的坟前。马道士摆上香案,烧过纸钱,手持桃木剑,开始做法。一边踏着有规则的步伐,一边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念完咒后,接着念道: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俱扬圣号。苦海滔滔孽自召,人不醒半分毫,八月中秋雁南飞,一声吼叫一声悲,大雁倒有回来,死去亡魂不回归。心中无恶念,毕当有好报…
然后,将那两撮头发点燃,和香灰掺在一起,放入了一个瓷碗里,倒清水。再拿出一张符,在剑上一擦,符燃烧了起来,丢进碗里。接着,让三姑和大姐各伸出一只手,划破食指,滴几滴血进碗,让他们跪在坟前。然后将这碗水倒在了父亲坟前的石台上。道:成不成,就看这一下了。
那水倒在石台上,不一会,突然沸腾起来,剧烈的水滴四处飞,不少水滴溅到了三姑和大姐的身上,颜色鲜红,像血一些。三姑和大姐急忙躲闪,马道士一把按住她们两个人的头,道:别躲别怕,赶紧磕头!三姑和大姐一听,急忙磕起头来,头在地上的碎石上碰的“咚咚”响,立刻血面。
说来也奇怪,石台上的水沸腾了一会儿,开始慢慢的平息了,再过了大概一支烟的时间,渗入了石台里,消失不见。马道士松了一口气,道:成了!
回家后,三姑和大姐一改前非,吃素诵经,多做善事,不就身体就好了起来。
前几天重节,我和家人、姑姑姐姐一起去给父亲上坟,三姑和大姐看起来非常内疚,贡品和纸钱也拿的非常厚重。
大姐当过一段时间小学语文教师,肚子里有点水墨,还给父亲写了一首诗,仪表怀念之情:又上寒山悼至亲,清晨立到西熏;生前劳哭谁人识,死后哀荣鬼莫询;惭愧碑前秋草,伤心冢上野花;叹妹不是汗天子,更向何人问鬼神?
上过坟后,往回走了不远,我的五岁的小侄儿突然回过头,望着父亲的坟,用稚的声音对我们说:快看快看!爷爷坐在坟前,一边拉二胡,一边唱秦腔,爷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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