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是魔
來人是个和尚。
不,不对,说和尚不太文雅。
來人,是个高僧。
这个高僧我是见过的,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也是只留下了一句‘阿弥陀佛’就走人了。
如今他又神秘的出现在这里,让我心里当即警惕了起來,这种情况我在裂区已经不少见了,往往这种时候的出场,大多数时候都是來者不善。
不过这个高僧面部圆润,慈眉善目,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偶尔泻出一种怜众生的悲悯,让人很难将他和什么坏事联想起來。
我正在心底纳闷这高僧到底是何來头的时候,塔莱和督月突然都低头走了过來。
原本塔莱和督月是站在我对面的,他们这么突然的行动令我感觉到有些防备,于是我在让路的同时,也时刻紧盯着他们两个人,以防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然而这两个人却连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迅速的从我身边走过,走到了那个高僧的身后,两人一左一右的低着头站在高僧身后,毕恭毕敬的说:“竹方丈。”
竹…。方丈?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先是一愣。
原來这个高僧就是竹。
原來竹是个和尚?
越想越觉得离谱,可是这场面似乎沒太给我开口的机会。
离情也冲着那高僧点了点头:“竹,好久不见。”
这一次在我心中,终于坐实了这高僧的身份。
原來,这高僧竟然是天道之王竹!
竹袈裟裹慎,慈目散发出令人能不由自主感到心安的神采:“离道,离情。果真是好久不见,似是故人來了…。”
离情似乎沒什么时间和他寒暄,直接就切入主題:“你的这两个爱徒办事十分的雷厉风行,甚至都连我的人他们都要觊觎,不知,这些规矩是否是你所?”
这话问的很直白,我估计,也许就是这高僧秉为善,要是换了别人,同为三道之王,离情这种说话的态度和对其两个得力手下的讽刺,一般人恐怕就算不吵起來,也未必会给好的脸色。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僧都是有着一颗佛家的心,所以离情这番话不但沒有让这高僧收回去哪怕一秒的笑颜,神情反倒是更友善了。
“我今來就是想与离王共同商议此事,还有淮度。离情,难道,时隔这么多,你就真的不想见一见淮度么?”
这问題似乎问到了离情的某个软肋,因为离情的眉心微微皱了起來。
作为以前曾经和离情共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我來说,离情这个人也很善于隐藏内心的喜怒哀乐,所以,一般人想从她的外表判断出什么结论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在我的记忆中离情除了在战斗的时候会出严肃脸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蔼可亲英姿飒的。
不过,她打仗的时候的严肃脸,却也曾经是吓坏了无数人。
如今这竹一番话竟然就能让离情的眉心皱起來,而那个小小的动作代表了她的不。从我看到她眉心微皱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和淮度的事果然沒有那么简单。
“竹,明人不说暗话,这样猜來猜去真的很累。不如,在这批后代面前,我们就把之前的事都说清楚吧。”
竹似乎就是在等待离情的这句话一样,他当即满意的笑了笑,抖了抖袈裟,对离情说:“你们这行人的事太复杂,这些事我并不关心。不过,我非常关心的是,你离情对这地域的界限和一些限制,按道理來说,你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贸然前來的,既然你前來了,你就肯定有目的,不知能否告诉我这些人是谁?”
离情从刚才眉头微皱开始就沒有特别好的脸色了,直到此刻,她已经完全的收回了笑容,看着竹说:“看來,我來了这天道,就已为天道的鱼,可以任你刀俎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严重了。”高僧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离情,我们也不必绕圈子,既然我來了,我就直接告诉你,我此行出山的目的就是为了來解决这件事的。”
“哦?怎么解决?”
竹微笑着看向我:“这个女孩身体特殊,不但是带了另一个人格來到这个世界,而且她本身自带的性格就很找到一个和她能够完美配合的人。这个特殊的身份,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金发那么谨慎的一个人,裂区來了这样的一个怪人,他不可能不有所防备,所以,他才将她交给了你,不得不承认,以离情你的性格和尊崇大义的本,我并不怀疑,你能压制住怪胎可能给裂区带來的浩劫。不过,这些情况的前提之下都是,你有这样想过,你也这样打算过。”
“可你中途却离开了这个姑娘,沒有按照约定一直在她身边监视她,导致她自己自由生长选择,而她所选择的一切,都恰好已经有了会对这个世界不利的事?”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忍不住提高声调叫了出來!
因为,虽然这两个人说的很隐晦,可我多多少少还是听懂了这竹高僧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我从來到裂区的第一刻开始,我周围就不断的在发生一些怪异现象,而这些现象让他们对我进行调查,最终一致认定我是将來会对着裂区造成一个近乎毁灭打击的人,所以,最好的方法其实是最开始就除掉我。
不过好在这里的统治者还暂时沒有动不动就要人命的情况出现。
他们不能除掉我这个‘怪胎’所以,他们就只能负责让我不成长成为一个怪胎,从我刚來,像一个对这里完全不懂不了解的襁褓儿童。
为了避免我长‘歪’,他们便将我交给了一个可靠的人,这个人,依他们的意思就是,离情。
他们选定了离情,让离情从我刚來到这里开始就看着我,说的好听点儿是为了协助我要有一颗从善的心,说难听点儿就是,离情能力非凡,而且个性坚忍,做事又踏实可靠,于是他们就将我安置于离情那里,希望离情可以对我进行教化。
原來,我本就是魔。
至少在他们眼里我是魔。
并且因为是魔,所以从一开始尽管我并沒有做任何危害裂区的事,但是他们还是要安排一个人全面的在我身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他们甚至还习惯于,让这个监视者感情,使我把他当做真正的亲人一样的存在。
我知道我不该矫情,可是这种心态还是让我感觉对一切都很失望。
就好像沒有人肯要我,沒有人肯帮我改变我今听到的这个事实一样。
“你也知道,不管是我在她身边的那些年,还是我不在,她都活的好好的,若不是你们天道和鬼道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找她的麻烦将她到死路上,她又怎么可能会像今天这样?在我看來,她已经很好了,我之所以选择离开一段时间,也就是为了证明她的正,而非是她的。”
面对离情的这番话,竹高僧并不急于反驳,而是目光深沉嘴角带着普度众生的微笑说:“她身边如今一共站着的这几个人,一个是真真正正已经属于了鬼道的魔,一个,原本有着守护东区区民责任,做事手段虽然残酷跋扈,却一直是心中维持真正义的人,可是,这些人如今都因为她一个人而改变,甚至是原本属于我的司洛和高秦酒野如今都要助她。你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魔?”
“真正的魔并非自己本身是魔,而是那人身上的一种无形的力量,那种力量可以让任何本不该是他同伴的人被那力量吸引,最后变成他的同伴,为虎作伥,狼狈为。这才叫做真的魔。”
我想我是越听越糊涂了,这两个人到底是在讨论些什么?
他们是在说我是魔?
可是,就算我生前是个怪胎,但我來到裂区后对裂区并沒有造成什么实际的影响啊,为什么好像听他们的话的意思,一切问題最后都能归结于我一人身上?
“你们能先给我解释一下么。”我冷冷的说。
竹高僧看着我,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孩子,你或许本沒什么大恶,但是,不幸的是,从很早就有人预料到了会有你这样的一个怪胎降临裂区,并且最终对裂区造成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改变,我并不愿把你生生划分到魔里面去,不过,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事实上,虽然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你觉得你很无辜,因为你并未实际做了什么。沒错,但是,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你的可怕并不是在于你做了什么,而是在于你影响了别人去做了些什么。你的同伴死去也好,你一直辛辛苦苦口守护的区毁了也罢,这些的中心点其实都在你身上,这样的话,你还能说,你只是善,不是魔吗?”
呵呵,开什么玩笑?你要是说我是怪胎我承认,你说我是魔什么的也无所谓,可是,你凭什么说,我同伴的死,和西区的毁灭,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以我为源头发生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