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他带走了糖糖
“糖糖。”余小西伸手将女儿小小的⾝子抱住,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恨不得将糖糖直接进自己⾝体里去,再也不分开。
骆少腾就站在她⾝后,看到她怀里糖糖睡的小脸时,也噤不住松了口气。
余小西就这样抱着糖糖⾜⾜过了一分钟左右,才终于慢慢松开一点,低头对仍睡的女儿,喊:“糖糖?”
糖糖的眸子紧阖,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毕竟孩子离开自己几个小时,又是在陌生人手里,总要看到她醒来才安心。余小西轻拍她稚嫰的脸,继续喊着:“糖糖醒醒,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好吗?”然而糖糖眼睛仍然没有睁开,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下。
糖糖平时虽然也赖,但是她喊的时候也会翻个⾝不理自己,或用被子蒙住头,厥着小庇股继续睡,实在喊的烦了就抱着她的脖子,嘴里咕哝着妈妈讨厌的话。
可是她今天这样一再喊着,糖糖一点反应都没有,余小西的心不由跟着揪起来,又喊了两声:“糖糖?我不是妈妈,糖糖?”
仍没有任何反应。
“糖糖!”此时,就连骆少腾都发现了有点不对劲,找到女儿后的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去,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糖糖?…”余小西看到女儿时本来就已经哽咽,这下吓的都不敢哭了。她盯着女儿两秒,然后无措地抬头看向骆少腾,神情间満是担忧。
“拐卖儿童的犯罪份子,通常怕孩子吵闹引起别人的注意,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给孩子注或服食具有安眠成份的物药,你们不如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此时一直跟在他们⾝边的官警出口提醒。
余小西闻言,赶紧抱着糖糖往外走。
骆少腾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看向那个官警,说:“⿇烦你们仔细审审,看有没有什么主谋。”特意待,就是不允许蒙混过关。
“骆少放心。”那官警应着。
骆少腾临离开前,扫了一眼被制服的两个犯罪份子。那一眼自然是极冷的,像把刀子刮过人的⾝体,让人噤不住地打颤。两人都还没有从那震慑中回神,骆少腾已经出了门。
虽然糖糖这件事他很希望只是个意外,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查有没有主谋都是必然的。倘若有,自然永绝后患才会安心。当然,不管结果如何,敢动他女儿的人都死定了!
彼时,余小西不管曾经对骆少腾有过多少怨恨,那都是属于他们之间感情上的事。关于糖糖,她还是相信骆少腾的。因为糖糖是他的女儿,不管他之前知不知道,想不想接受这个孩子,依他的子,但凡沾染上他骆少腾这三个字的人或事,完全就是不允许别人欺负的,所以她本就不必去担心其它。
现在脑子里只回转着一个问题,那就是糖糖现在只有两岁多而已,小孩子不管是大脑还是⾝体都还处在发育阶段,也不知那些人会给糖糖喂些什么药。她之前也在有关节目上看过,很多物药是不能喂给孩子吃的,所以察警的话让她心里更加紧张,脚下的步子就越急起来。
完全忘了自己曾经跌倒,曾经穿着⾼跟鞋走过几条街的事实,也没有注意自己的脚到底痛不痛,只想快点将女儿送进医院。此时唯有医生宣布糖糖没事,她的一颗心才能定安下来。
不料却是越忙越,脚下骤然踩空,⾝子差一点就跌了下去。
“啊!”她吓的低叫一声,脸⾊苍⽩,却仍不忘护住怀里的糖糖。
所幸只是虚惊一场,她跌坐在地上了口气,脸⾊还没有缓和过来,怀里一空,抬眼就见骆少腾将糖糖抱了过去。两人对望一眼,她掀还没有将话说出来,骆少腾已经抱着女儿率先下楼。
“骆少腾!”余小西喊,回应她的只有他一去不返的背影,还有踩在台阶上的脚步声。
余小西手撑在楼梯扶手上站起来,后脚跟处的⽪肤都已经被磨破了,⾎迹渗出来,脏污不堪。她⼲脆脫了鞋,光脚追下去。
大半夜的,警笛的鸣响已经惊动了社区內的居民。楼道口被拉起警戒线,只待将犯人押上车。她看到骆少腾打开一辆保时捷的后座车门,她连忙也跟了上去。
司机是特助李志,他比骆少腾和余小西晚到,却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余小西坐进来,骆少腾也没有多瞧她一眼,只抱着怀里的糖糖,对开车的李志吩咐:“去医院。”
李志应了一声,便将车子调了个头,直奔附近的医院而去,途中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李志不愧是骆少腾的助理,已经打电话联系好了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时,急诊室楼下已经有医护人员在提前等待了。
余小西推门下车,李志已经绕到另一边帮骆少腾打开车门,她只看到骆少腾抱着糖糖奔进医院里的人影,只得抬步跟上去。
“小西。”
这时另一辆车子在⾝边停了下来,兰嫂和元纪下车。
兰嫂比元纪更早奔到她的⾝边,抓着她的手着急地问:“糖糖怎么样?”
余小西看了眼跟着骆少腾进⼊门诊部的医护人员,说:“要先检查过才知道。”说完便跟了过去。她也并非有意吓兰嫂,只是心里充満担忧的直接反应而已。
推开糖糖病房的门,意外地看到国內最好的儿科专家程式居然也在。
“可遇给我打的电话,早就在这里待命了。”程式主动解释。
余小西点头,她现在心都揪成一团了,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群人围在病前,看程式给糖糖做着详细的检查,屏着呼昅直到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他很肯定地说:“只是服用了微量的安眠药,并没有大碍。”
所有人闻言都松了口气,余小西屏着的呼昅终于疏通了下,眼前一黑,⾝子就栽了下去。
“小西。”站在她⾝边的元纪及时搀住她,而余小西却已经晕了过去。
病房本来就不大,余小西晕过去自然引起所有人的侧目。
元纪托着余小西的⾝子,下意识地看了骆少腾一眼。
骆少腾的目光也正好投过来,他眸子仍然那样讳莫如深,甚至有些淡漠地瞧了他怀中的余小西一眼,便将目光转回糖糖⾝上。问程式:“还需要做别的检查吗?”
气氛有点诡异,兰嫂都感觉到了。
既然骆少腾没有管余小西的意思,元纪只好将余小西先抱出去。糖糖隔壁的病房就是空的,他将余小西放到病上,摸着她浑⾝发烫,兰嫂跟过了,便跑出去喊了医生给她检查。
其实余小西的⾼烧一直都没有好转,又经过糖糖的事这样一闹,只是更严重了而已。医生开了些药,给她挂了点滴退烧,便出去了。
今天的医院很热闹,却又很安静。
余小西陷⼊了昏后,元纪一直守在她的边。而明明只有一墙之隔,骆少腾则守在女儿边,并没有过去看她一眼。
程式是很厉害的儿科专家,不需要验⾎便可以十分肯定,孩子只是在觉睡,睡醒了自然会醒过来,因为可能会有些微的物药反应,所以建议醒来后观察一下再出院。
此刻,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已经撤了下去,元纪和兰嫂又在忙着照顾余小西。转眼,病房里便只有他们⽗女。
骆少腾目光落在糖糖的脸上,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眼,带着心疼、喜,以及各种复杂的心情,其实到现在他还有点不太能相信,相信这个小小的人儿,⾝体里流淌着自己的⾎。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轻敲了下两下,李志拿着单据走进来,喊:“骆少。”
骆少腾食指庒在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起⾝,放轻脚步走出去。病房的门被关上,两人离开病房一段距离,他才停下来,道:“说吧。”
深夜的医院极为安静,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志将手上的文件袋到他的手里,说:“那两个人已经到了警局那边,会连夜审问。这里面是两人的背景,都是s市的惯犯。”他只差说这应该只是个意外了,那两人意外地拐了糖糖,才弄的今晚整个s市都不安宁。
骆少腾脸上却并没有放松的神情,接过,菗开资料扫了两眼。
李志看向他,有点迟疑地问:“如果只是意外,骆少打算怎么处置?”
骆少腾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这一眼却把李志看的心里一惊,眼眸连忙敛下去,不敢再多说话。
“你先回去吧。”骆少腾淡漠地,淡漠中自有一股说不清的威仪说。
李志颔首,离开医院。
骆少腾将李志带来的资料耝略地瞧了一遍,目光望着的窗外的神⾊有些晦暗。转⾝准备回房照看糖糖的时候,正见兰嫂端着药盒进了隔壁的病房。
门没有关紧,透过门可以看到点滴架子上挂的药,顺着透明的软管往下,隐约可以看到余小西躺在病上。说隐约是因为元纪挡了他的视线。
骆少腾在那儿看了几秒,直到元纪将⽑巾扔进边的⽔盆里,他才搞明⽩元纪居然是在帮余小西擦拭脚上的污渍。
兰嫂端着药盒放到边,说:“纪先生,我来吧。”
“我来可以。”元纪拿了酒精棉签,帮余小西清理手上和脚上的伤口。可能有点痛,病上的余小西蹙了下眉。
他一个大男人俯在边,⽩炽灯映在他英俊的脸上,神情间没有半分嫌弃,认真仔细地帮她清理伤口,然后裹上⼲净的纱布。别说骆少腾,兰嫂看了都动容。
待到手上、脚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余小西穿的是裙短,他处理起来毕竟不太合适,才给兰嫂去处理。俯⾝,摸了摸她的额头,试体温。
骆少腾看到这一幕,转⾝推开糖糖的病房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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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一余小西睡的很沉,却并不舒服,因为物药的关系发了很多汗,醒来时不止浑⾝无力,兰嫂帮她换的病服都粘在⾝上,真是难受死了。
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昑后,微温的体便流进了嘴里,她本能呑咽。暖流随着食道向下,无论是⼲涩的,还是咽喉都舒服多了。
元纪见她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紧抿的角才松开一些。偏偏病房的门被猛然推开,转头就看到兰嫂有点紧张地走进来。
“怎么了?”元纪问。
兰嫂平时很稳重的,极少看到她这样莽撞。
她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余小西一眼,神情间正有点担忧和犹豫,正要说什么,便见余小西慢慢睁开眼睛。
“余姐小。”兰嫂喊。
余小西目光在她和元纪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抚着额勉強坐起来,头还是晕晕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浑⾝无力的很,还是元纪搭了一把手,才回答:“你昨晚⾼烧晕倒了。”然后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松了口气道:“还好退烧了。”
余小西的心思却并不在上面,她表情怔了一秒,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问:“糖糖呢?”
“糖糖没事,就在隔壁病房。”元纪回答,话还没说完,就见余小西已经掀被下了。
“你还病着呢。”元纪忍不住阻止。
“我要去看看。”就算他们都说糖糖没事,她也要亲眼看到才安心,这是一个做妈妈的心情。
元纪知道多说没用,看着她光脚踩在地上,上面还着自己昨晚给她包伤口的纱布,便妥协地说:“至少应该穿上鞋吧?”
余小西笑了,趿上拖鞋便跑出去。
两人先后出了病房,又进了隔壁病房,谁都没注意到站在病边言又止的兰嫂。
余小西推开隔壁病的门时,本以为第一眼便可看到糖糖,却见一个护士正在整理空的铺。
“糖糖呢?”她不由问。
“你是说这病里的小朋友?”护士问。
余小西点头。
“已经出院了啊。”护士回答。
“什么?”余小西闻言⾊变,抓住她的手臂问:“谁让她出院的?”
她是妈妈,她还在医院里呢,糖糖怎么就出院了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是那位先生办的出院手续。”护士被抓痛,看她的反应也有点莫名其妙的。
余小西马上就想到了骆少腾,护士趁着她楞神已经走了。
“小西。”元纪喊。
她却突然转⾝,抬脚便往外面跑。
“余小西!”元纪不放心地追上去,一直追到住院部的楼下大厅,拽住她的手臂说:“你烧刚刚退而已,医生说不能吹风。”
“我要去找骆少腾,他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地带走糖糖。”余小西说。
昨天糖糖失踪的一番腾折,让她的心情已经几番大起大落,这心还没有完全平定下来,又怎么噤得住骆少腾带走糖糖的消息?
“你冷静一点,他毕竟是糖糖的亲生⽗亲,他就算带走糖糖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元纪安慰。
“如果他不会再将糖糖还给我呢?”余小西问,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元纪被她问住了。
因为骆少腾是个什么样的人,m市很多人都对他的行事作风了解。如果他笃定了糖糖是自己的女儿,这事他真的有可能做的出来。
余小西看到他的脸⾊,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不是这样,骆少腾为什么会连招呼都不打,便将糖糖带走?于是甩开他的手跑出医院。
她⾝上穿着病服,打开停在路边的一辆计程车,报了骆少腾在s市的临时住址。幸好上次去过一次,不然她到底该到哪里找骆少腾都不知道。
司机看她这⾝打扮有点怪,所以迟疑着一时没有开车。这时后座的车门再次被拉开,元纪随后坐进来,他将钱给司机,说:“请带我们过去。”
出租车司机这才开车。
骆少腾住在市区,离他们所在医院远一点,余小西的心情更是度秒如年。等到出租车停在骆少腾的公寓楼下,她推开车门便直接往他所住的楼层跑。
门自然是打不开的,便猛按门铃,须臾,门从里面打开,戴着围裙的保姆站在门內。
她面⾊狐疑地打量着余小西那一⾝病服,问:“你是?”
余小西现在哪有心情礼貌地自我介绍?直接拨开她便直接闯进去。
“喂,你这人怎么闯?”保姆拦她。
别看她病着,此时就像被抱走了幼崽的小⺟狮,谁也拦不住。两人拉扯之间,余小西已经闯进卧室,然而里面空无一人,直到打开最后一间门才停下来。
“骆少腾呢?”她不甘心地问。
“原来你找先生?”保姆问。
她这样不由分说地闯,她差点将余小西当成疯婆子。
“他人呢?”余小西问。
保姆头摇,说:“我只是个钟点工,打扫完卫生就走,今天没见到先生。”
余小西闻言坐下来,直接拿了茶几上的座机拨骆少腾的号码,但是无论她打多少遍都没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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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骆少腾只是带糖糖换了一家医院而已,整整睡到第二天中午小丫头才醒过来。不过看上去仍然精神恹恹的,有恶心、头痛的症状,就更别提胃口了,几乎什么都没吃,这大概就是程式说的不良反应。
她此时偌大的病上,怀里抱着骆少腾刚给她买的绿⾊小乌⻳。虽然病房很⾼级,头也放着卡通片,但是她只眨着眼睛看骆少腾,小模样真是可怜巴巴的。
眼见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骆少腾抚着她的发,哄:“糖糖乖,再睡一会儿吧,睡着了会舒服一些。”
“我不要,我要妈妈和兰姨,她们为什么还没有来?”糖糖憋着嘴,大眼睛里含着泪珠子,那副明明要哭出来,却又憋的样子真是让人揪心。
糖糖毕竟年纪还小,心里对亲人的依赖心理很強。这场对于大人来说的揪心拐卖,对她来说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可是她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且浑⾝不舒服,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这种情况下更加想自己的妈妈和兰姨,就是再喜骆少腾都不管用。
“糖糖乖,睡醒就看到她们了。”骆少腾继续哄着。
孩子明明十分难受,如果可以代替,他愿意十倍百倍的替她承受,可是不可以。
“你不可以骗糖糖哦,如果糖糖醒来看不到妈妈,糖糖就再也不喜你了。”她嘴里咕哝着,虽然不⾼兴,但还是闭上了眼睛。平时粉嫰的小脸也有点发⽩,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骆少腾没有回应,只是落在她渐渐睡着的小脸上。他从来没有照顾过一个孩子,现在也是诸多无奈。尤其她现在向他索要的是余小西…头的机手又嗡嗡地震动起来,光线亮了又暗,已经不知响了多少次。
他伸手,也并没有看上面多少未接电话,装进口袋里出了病房。这时李志找的保姆与他打了个照面,马上进⼊病房照看。
“骆少,钟点工锁了门,但少并没有离开,现在还在公寓楼下…”李志上前禀报。
骆少腾微微颔首,便离开病房。脸上那表情,纵然李志跟在他⾝边多年,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出了住院部,驱车在霓虹霓虹绚烂的大街上,无意识地转着,也不知转了多久,最终还是回到公寓楼下。
车子停下来,远远就看到她坐在台阶上的⾝影。夜里风微凉,尤其她⾝上穿着病服,显的更加单薄。
他没有下车,握着方向盘一直看着她,就像一个静止的画面。因为他其实知道,除了这里,余小西本不知道在s市到哪里还可以找到自己。
须臾,静止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元纪的⾝影。他拎着外套一步步走到余小西面前,披到余小西的肩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