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世事无常

　　华知州与殷离落相互对视，谁也不让谁！

　　良久，殷离落轻启薄“⾎债⾎偿！”他的声音很平稳，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华知州却忽视不了，殷离落眼中那滔天的恨意！

　　华知州不由的心一紧，他甚至觉得殷离落的恨，能带着颠覆世界的能力！他以为殷离落会与他纠不休，可是没想到殷离落竟然绝尘而去！

　　他伸手抱着二夫人的尸体，每一步，却向千金之重！他让二夫人的耳朵贴在他的心口，让她听听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后悔！曾听人说，婴儿刚出生便是喜听⺟亲的心跳，是一种能让人安心的节奏！

　　他想，⺟亲你听听儿子的心跳，若不替你报仇，誓不为人！他想，⺟亲，儿子不孝，一直让你费心！

　　而旁人只瞧着，那一袭⽩⾐，带着比秋⽇还要浓烈的萧条！

　　“禀大人！”众人还在惊叹离落公子的风华时候，下头的一个官差小跑着过来禀报“大人，殷少夫人并没有离开狱中！”

　　那官差一说完，张知府的脸⾊瞬间难堪的厉害！他已经禀报了华知州，为何还会出这种岔子，这分明在打他的脸啊！

　　但是华知州却没心注意这些，既然杨若⽔没有逃走，那马车里头还有没有人？华知州想着，猛的一拉开马车的帘子，却瞧见马车里一个穿斗篷的女子，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奴婢，奴婢访琴，见过青天大老爷！”访琴这一声呼喊，倒也符合婢女的懦弱！仿佛她不知道跟前的人是谁，只管在地上叩头！“奴，奴婢奉命在这里等着，这，这是我们夫人给我的！”访琴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册子，给了华知州！

　　华知州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访琴，良久，他才接过那册子，越瞧眉头皱的越紧！上头可是清楚的记载着郑念心所做的每一件事，当然，都是郑念心如何的祸害殷家！

　　而华知州也不怀疑，毕竟殷家家大业大，有几个小人肖想殷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访琴带的是假面，即便是张知府瞧见了，也不知道她是杨若⽔跟前的人！只当是二夫人早就起的异心，本就没有打算害杨若⽔！

　　其实，便是连二夫人都不知道，跟着她出来的，本就不是杨若⽔，而是访琴！

　　刚才，二夫人发生的事，访琴都听的清楚，可是她并没有出去帮二夫人，因为她们都与殷容莫一样，除了为了目的所做的事情意外，旁的都不会过问！

　　“带走！”华知州瞧了眼因为疼痛而在地上不住菗搐的郑念心，挥了挥手，让众人将郑念心抬着离开！

　　其实，今⽇的事情算不上证据⾜够，不过张知州心里头是信了二夫人的，是以，让人煮了柳叶的⽔，看看得了瘟疫的人喝下去如何，虽说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可是还有一些个没被人打扫过的⻩叶子，可以熬⽔！

　　等到确认这柳叶的确能治病的时候，华知州便让人将杨若⽔放了出来，毕竟二夫人临死的时候，已经说了，是那给百姓下毒的人怕杨若⽔怈秘，而陷害杨若⽔！

　　本来张知府还想以证据不⾜而阻止的，可又怕华知州寻他的⿇烦，说是连人在没在大牢都不清楚，是以，便任由华知州决定，到时候皇帝若是怪罪，就让华知州一人顶罪便好！

　　这⽇，天空难得的放晴，出了牢房的门，杨若⽔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个适应不了那浓烈的光，可是整个人竟然有一种脫胎换骨的感觉，杨若⽔伸了伸胳膊，虽说她吃惯了苦，可是还不得不说一句，这牢房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便是连妙海这个沉稳的，出了牢房都不由的吐了一口恶气出来！

　　不远处，瞧着杨若⽔出来，丹红带着访琴，小跑着便过来了！“少夫人！”她们两个走到杨若⽔的跟前，瞧着杨若⽔的头上，还挂着一稻草，丹红眼睛一下子都酸了，不由的掉出泪来了！

　　“这是做什么？”杨若⽔一笑，虽说丹红也是殷容莫的人，可因为跟着杨若⽔的时间久了，最知道杨若⽔的不容易，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

　　杨若⽔与众人说着话，便上了丹红给她准备的马车，一路上，听着丹红将事情禀报，杨若⽔的心不由的一紧！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夫人竟然会离去！

　　这华知州是杨若是让张嫣然引来了，这也是杨若⽔以防万一的法子，即便，郑念心真有自己的势力，她也只会让人紧紧的盯着殷府，而不会注意一个知府家的姑娘！

　　当然，自己离府后，殷容莫已经让人查清楚，究竟为何二夫人会救郑念心，并且顺藤摸瓜，将那联络的人也查出来了，最后伪造宮里头瑾妃的信件，让二夫人对宮里头的人死心，不再帮宮里头办事！

　　而且，杨若⽔也相信，皇帝给张知府密旨，张知府肯定不会告诉别人，所以让华知州来查案，让张知府有苦说不出！

　　而张知府想让二夫人带自己离开，给自己安上个逃犯的罪名，也是张嫣然告诉自己的！杨若⽔心里头也是感张嫣然的，幸好她是个极为聪慧的，不想让张知府再为皇帝办事害人，不然，她的计划可不能这么顺利！

　　原本，杨若⽔是想让二夫人带访琴离开后，然后等华知州将殷家别苑包围以后，再让访琴状告郑念心！而且，计算郑念心会用毒，而殷容莫跟前的人也不是废物，自然也知道的！所以杨若⽔才派访琴去！而她也准备还了计策，能让郑念心有嘴说不清！

　　可是，杨若⽔还是低估了一个⺟亲的心，甚至杨若⽔的计策还没有实施，二夫人便出了事！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杨若⽔的心无比的沉重，严格说起来，二夫人的死，也与她有一定的关系！

　　回到殷府的时候，府上已经换上了⽩帆，整个殷府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庒抑！虽说对于大房而言，这杨若⽔能平安的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可到底有二夫人的事在那里放着呢，她们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来！

　　原本从牢中回来，应该在门口摆上一个火盆，去去晦气，可现在出了这事，大门口自然没有人张罗了！

　　不过，等回到大房的院子的时候，这程序一个可都没有落下，但凡所有能除晦气的招数，丹红都搜集起来，让杨若⽔一一的做了！

　　终于弄完了，杨若⽔才得以回到自己的屋子！可谁曾想，她刚一进屋，殷容莫便一下子将她抱在了怀中！

　　杨若⽔一愣，却自动忽略了殷容莫的担忧，以为这又是丹红安排的去除晦气的方法，是以她也并没有在意！

　　突然间，殷容莫将杨若⽔⾼⾼的举起，举过头顶“听人说，男人是女子的天，可是我不要你做卑微的泥土，我要你做最耀眼的太！”殷容莫说不出什么感觉，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可是一想到杨若⽔被关起来，离开了自己地盘，殷容莫的心就紧张的厉害！

　　杨若⽔一愣，不知道殷容莫为何会这么说，当然，见识过殷容莫的冷⾎，杨若⽔是不会自恋的以为，殷容莫喜上自己了！

　　瞧着杨若是的表情，殷容莫终于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他缓缓的将杨若⽔放了下来“那个，二夫人知道宮里头的人对殷离落有害后，果真如你所想的，制造些假证据，告诉瑾妃，郑念心对皇帝有二心！”殷容莫赶紧寻了个话题，来掩盖自己的窘迫！

　　杨若⽔微微的点了点头，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怎么也⾼兴不起来，虽然，二夫人其实对她还是有加害的心思，想着将她带出大牢，给她再安个罪名，然后又当着众人的面为杨若⽔说话，不过是为了殷离落！

　　可是，即便二夫人屡次算计自己，杨若⽔的心中总是沉甸甸的，而且心中也有些自责！

　　殷容莫瞧着杨若⽔的神态，自然知道她心中想什么，本来想安慰杨若⽔几句，毕竟这种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又觉得，二夫人想让人毁杨若⽔的清⽩，那一次就该死！殷容莫是个冷心的人，除了杨若⽔以外，他现在对谁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杨若⽔心里头觉得累的厉害，可是到底也是该去二房瞧瞧的，是以，她‮浴沐‬完毕，换了一跳素静的裙子，便带着访琴与妙海朝着二房走去！

　　这个时候，二房很静，下人们都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什么，让主子不喜！

　　而且那各个门上都挂上⽩布，显示出主人哀伤的心情！

　　不过，到底二夫人并非喜丧，前来吊唁的人也不算，再来这都好几⽇了，这会儿个竟然就只有二房一家人！

　　“你还有脸来？”听见脚步声，殷宛凝一回头便瞧见杨若⽔走了过来，顿时气就不打一处出！

　　杨若⽔并没有说话，她心里知道，若不是她算计，二夫人肯定不会丢掉命，是以她只是垂着头，站在二夫人的灵前，真心的忏悔！毕竟，二夫人也曾护过杨若⽔，也曾护过殷容莫！

　　可是杨若⽔心里內疚，并不代表旁人也这样，至少访琴不会这么认为，是二夫人屡次算计杨若⽔，若不是杨若⽔机警，那⽇若是被毁了清⽩，估摸着早就被老太太给秘密处死了，二夫人想置杨若⽔与死地，可是杨若⽔却没有下死手，她的死，纯属就是她自作聪明，还妄想算计郑念心！

　　访琴气不过，想开口替杨若⽔说话，可是却被一旁的妙海给拉住了！毕竟这是在二夫人的灵前，无论二夫人生前做了多少错事，可人都死了，再纠下去也没有意义！

　　殷宏瞧着杨若⽔站那，便让下头的递上四柱香，不过却没有阻止殷宛凝！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殷宛凝过去一把便拍在了杨若⽔的手上，将杨若⽔手中的香打落在地上！殷宛凝用的手劲很大，只听啪的一声，杨若⽔那⽩净的手上便多出了五个手指印来！

　　访琴一下子就急了，护在杨若⽔的跟前，便要与殷宛凝动手！杨若⽔一把拉住了访琴！只是冷冷的盯着殷宛凝，只消一眼，殷宛凝的后背不知为何渗出些许的汗⽔！

　　“宛凝，不许无礼！”殷宏瞧着杨若⽔的神⾊，不由的开口训斥殷宛凝！不是他想护着杨若⽔，而是怕殷宛凝吃亏！

　　杨若⽔收回了目光，却是瞧向了殷离落！只见他面如表情的跪在那焚纸钱的火盆前，一张张的将纸钱放⼊，仿佛他对外面的世界都不在乎！杨若⽔叹了口气，她不杀人人，人人却因她而死，有些事情只能惋惜，却没有补偿的机会！

　　既然二房都没有人，杨若⽔也不上香了，指在二夫人的灵前扣了一个响头，便起⾝离开！

　　听着杨若是离开的脚步声，殷离落的手一颤，眼睛不由的瞧向她的后背！其实从杨若⽔一进来他便瞧了一眼，瞧着杨若⽔这几⽇轻减了不上，殷离落的心便心疼了起来！可是，一想到二夫人，他马上收回了目光，若是，若是他喜的不是自己的嫂嫂，或许也不会出现这种悲剧！

　　郑念心，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之地！殷离落在心中默念！

　　“那个狐媚的！”瞧着殷离落又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殷宛凝气的直跺脚，她发誓，她一定要让杨若⽔付出代价，一定！

　　这厢，老太太自从听闻郑念心出了事，便晕了过去，这会儿才渐渐的恢复了清明！

　　她张了张嘴，想喊秋妈妈过来，却不想竟然是婢女在她跟前伺候着，这才想起来，秋妈妈也受了伤！

　　老太太了眉心，让婢女为她梳洗好了以后，便慌慌张张的朝秋妈妈房那边走去！不过，老太太的背影明显的有些个苍老，甚至连杆都直不起来了！

　　“您怎么过来了？”瞧着老太太带着下人过来，秋妈妈不由的问了一声，不过因为受的伤太重，这会儿个却还是不能下！

　　瞧着秋妈妈挣扎着要坐起来，老太太赶紧的制止，便是顺势坐在了秋妈妈的沿“念心丫头，她，她怎么样了？”虽然老太太已经听下头的人禀报了，可这会儿也不死心，还想在秋妈妈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秋妈妈微微的叹了口气，可是她还没有像老太太那般失去理智，她先是禀了老太太让下头的人都离开，毕竟，自己的儿媳妇被人害死了，老太太先关心自己的儿媳妇，而关心一个凶手，这若是传出去，终归是对老太太的名声不好！

　　“两条手臂，都被二少爷给砍断了！”秋妈妈的声音很低，每一个说的也极为的缓慢，尽量多给老太太心里承受的时间！

　　即便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可从秋妈妈的嘴里说出来，她的⾝子也不由的一颤！

　　“老太太，您！”秋妈妈瞧着老太太的脸⾊不对，赶紧的问出声来！

　　老太太憋的脸通红，良久才缓过劲来“不碍！”她挥了挥手，可是这会儿个脸上却一片泪痕“都是我造的孽啊，若是当初我不那么固执，今⽇也不会落出这样的下场啊！”瞧着老太太哭的厉害，秋妈妈只能叹气，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这⽩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上最痛的事了！

　　老太太哭了好一阵子，直到眼睛都有些模糊了，才平息了自己的心情！可偏偏这个时候，下头的人禀报，说是官府那里传来了话了，说是三⽇后，知州大人亲自审问郑念心！

　　“三⽇，三⽇！”老太太不由的念叨，这么快，自己就只有三⽇的时间！可是，郑念心害死了二夫人，殷离落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秋华快，想想法子，我不能再失去念心丫头了！”

　　老太太这会儿个都已经了，可是这郑念心害死了二夫人，那么多人都瞧见了，秋妈妈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先暂时的安慰老太太！

　　而杨若⽔从二房回来后，脸上就一直没有一丝的笑意，只是自己坐在传言上，竟然绣上了帕子！

　　“皇帝是不会给我们休息的时间的！”瞧着杨若⽔这个样子，殷容莫终于忍不住了，成大事者，从来都是踩着旁人的头颅上去的，绝对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而置大业与不顾！

　　“我知道！”杨若是淡淡的说了句“皇帝若是信了二夫人的话，无论如何郑念心都必死无疑！包括郑念心的亲信！若是皇帝不信，等郑念心死后，皇帝也会迁怒郑念心手底下的人，然后才会对付我们！”

　　杨若⽔平静的分析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脑中无比的清醒！她甚至可以预感，在外来的路上还要死很多人，无论她愿不愿意，在必要的情况下都会有所牺牲！

　　这三⽇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个天，知府的公堂外头已经站満了，也不是百姓们多么好事，而是因为殷奕风的事，殷府已经发了一次威！这会儿个直接出来一个害死二夫人的人，她们都过来瞧瞧，生怕官府宣判不公，而怒殷府，到时候受苦的可又是这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