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医院
钱副所沒有再说话,嘴边挂着一抹讥讽的笑,笑意中有几分凄凉,有这样的⽗亲,想必是胡姐小这么多年都沒有回來过的原因吧?
胡广弘心情复杂,他现在担心的是常姐小打进來的十万块钱,还有前几⽇看中的店面,十个工作⽇內沒签约,便算是违约,除了双倍订金外,还要缴付违约金,最重要的是那个位置确实好,人流量大,做什么生意也能⽔到渠成。
胡喜喜办好⼊院手续,整个人便疲惫地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等待着进去做脑扫描的胡师⽗出來,陈天云在医院的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几瓶牛,抛一瓶给冠军,然后坐在胡喜喜⾝边,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沒事的!”
胡喜喜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她手中弯曲,他的手指修长⽩皙,如同艺术家的手般完美,这份完美忽然给她全然的全安感和信赖,她放任自己把头依靠在他肩膀上“借你的肩膀用一下!”他心中触动,未曾见过她这样脆弱的样子,如今看她疲惫的脸孔带着浓浓悲伤,自己心里竟也跟着菗紧了起來,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感受着她的⾝体从僵硬中慢慢放松,他依旧握着她的手,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不愿意放开。
冠军注视着两人,忧伤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他知道妈咪心中的弱点,往⽇一提起家乡,她便会扯开话題,那是一段她不能碰触的往事,一挑开就是⾎淋淋的伤口,她拼命在伤口上盖草,然而那伤口却一直在滴⾎,只是这一段往事,何尝不是自己心中的痛?年少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外婆说起,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听了也就听了,沒什么悲伤的感觉,长大了才明⽩,他的⾝世竟然是如此的曲折不堪。
妈咪却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用尽所有办法保护他。
胡喜喜猛地抬头,她想起他们辱骂的那些话,冠军听得一清二楚,对上冠军那伤痛的眸子,她的泪顿时落了下來,疼痛顿时如同燎原之火,把她整个人燃烧起來,她放开陈天云的手,起⾝走向冠军,把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对不起,让你经受这些苦难。”自从妈妈死后,她鲜少掉泪,冠军也似乎夜一间变得坚強,但只有她知道,他心底其实还是很脆弱的,关于那段往事,她一直都避而不谈,就是怕伤害到他。
“妈咪,很多事情我早已经知道,我不难过。”冠军轻声说“我只是为我死去的妈妈和您觉得难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亲人?”
胡喜喜有些震惊“你什么时候知道?”
“外婆在我年少的时候,在我面前说过,她以为我不懂,但是我却全部都记在心里了,妈咪,冠军不是你心中认为的那么脆弱,不用担心我,真的。”冠军反过來安慰她。
陈天云看着眼前这对⺟子,看着那真情流露的场面,心里酸酸楚楚的,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段过往,但他深深佩服胡喜喜,佩服她的坚毅,佩服她的襟,佩服她的孝心,佩服她对冠军的⺟子情。
戴眼睛的医生出來了,他严肃地说:“病人暂时沒有生命危险,只是如你们所见,他半⾝不遂了,这是脑⾎管病最常见的事情。病情显然是被耽误了,否则也不至于这样,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进度吧。”
“他会好起來吗?”胡喜喜问道。
“无论如何,他不再是以前的胡师⽗。”医生叹息道,胡师⽗他也认识,他是个侠义心肠的好人,可惜年老却落得如斯田地,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医生的话在胡喜喜脑袋爆开,她顿时觉得心疼不已,后悔不已,是的,无论如何,他也不是她记忆中的爷爷了,而她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去荒废两人的感情。她凭什么认为亲情会一直在原地等她丢弃心中的包袱,再亲密相拥?爷爷会一直等她,但时间不允许,他会慢慢地老去,若是这一次她再不回來,任由他在那个家庭里生活下去,那爷爷还有多少⽇子可以让她虚耗?她冷汗淋漓,后怕万分。
两个护士推着胡师⽗出來了,他脸⾊嘲红,有些昏昏睡,这都是中风的症状,出來触及光亮的灯,他猛地睁开眼睛,见胡喜喜与冠军站立在他面前,他又安心地慢慢闭上眼睛,如此反复三四次,他才沉沉地睡去。
陈天云把牛扭开,放在她的手上,温柔坚定地说:“喝下去,喝完带冠军去找个店酒住下睡一觉,这里我來守。”
胡喜喜听话地取过牛,慢慢地昅起來,这种被人宠溺关心的滋味真不错,她微微扬起眼,低声说:“谢谢!”
“说这个⼲什么?在冠军面前,我们可是情侣呢。”陈天云在她耳边戏谑地说,她感地瞧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千方百计让她⾼兴起來,忘掉方才发生的事情。
喝完牛,她站起來,摸摸口袋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沒带钱包和⾝份证。”陈天云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放在她手上“拿去,我⾝份证在里面,有现金的,不够的话可以刷卡,密码是…。”
“慢,密码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你这个⽩痴。”胡喜喜喝住他,随即笑了“不过你告诉我也记不住,你的现金够用了,这里的店酒不会很贵。”
把行银密码告诉对方,是不是意味着对对方已经沒有了防范的心理呢?胡喜喜心头顿时有种沾沾自喜,转过⾝去嘴立刻上扬,笑意蔓延。
她与冠军走出医院大门,却发现门口停了一几辆车,一见两人出來,便全部都齐刷刷地下了车,胡喜喜眸光一闪,下意识地把冠军往⾝后一推,自己站在前面,凝神静气看着这些人。
潘记书与童镇长走上前去,胡喜喜放松了戒备,她认得童镇长,死的时候,他去过医院,他走的时候,她正抱着冠军站在门口,他走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要乖,好好念书,⽇后帮你妈妈的忙。”那温善的语气在那凌厉的年月,对她而言是尤其需要的,她感一切对她有过好脸⾊的人,无论是陌生的还是认识的。
童镇长凝神看了一下,依稀还是当年那小女孩的模样,当年记得也是这家医院,当然也改建过了,他看到她抱着婴儿站在门口,眸子的坚毅是他前所未见的,如今十五年后,情景再现,但她已经不是昔⽇的小女孩了,他⾝边的男孩,想必就是当⽇手抱的婴儿吧。
胡喜喜的视线越过两人,看到他们⾝后招商局的汽车,心中顿时明⽩了,只是她这次來并沒有人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她的⾝份?
胡喜喜飞快地看了冠军一眼,见他已经有些疲惫了,便说:“两位请留个电话,明⽇细谈吧,我儿子已经累了,我先去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一下。”
童镇长笑着说:“我们已经在镇上的大店酒开好了房间,请胡姐小与公子一同前去吧。”
西嘲大店酒成立了很久,古⾊古香,是镇上唯一的三星级大店酒,胡喜喜知道这个点也沒有计程车了,便也不推辞“那有劳了,只是我们沒有车,可否借车一用?”
“当然可以。”童镇长把车钥匙拿出來,豪慡地说:“就开我的,款式老点,但开起來还是慡的。”本來想送她过去的,但是觉得还是不如别奉承得太出面,把车借给她就好。
胡喜喜也不客气,接了过來道谢:“那就谢谢了,明⽇我做好手头上的事情,一定会请诸位吃饭,先走了。”
“慢走!”潘记书与童镇长异口同声地说,脸上洋溢着笑意,两人相视一眼,不管如何,能接受他们的好意就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胡喜喜把冠军送到店酒安置好,店酒的服务员早就已经接到了通知,所以胡喜喜⼊住也不花什么时间。看着冠军沉沉睡去的面容,她长长地叹气,尽管会伤害到冠军,但她还是坚持把他带回來,把他带到的坟前,让他亲手为自己的妈妈移坟,但今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一个十五岁小孩可以承受的界限,她可有做错?
她重新驱车回去医院,把车窗落下,她练的驾车在记忆中的道路上奔驰,深夜时分,街道光洁无人,之前想的近乡情怯,还來不及滥泛,便被一系列的突发事件打断了,这个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雪连天的。
早已经沒有期盼了,死后,妈妈死后,她对这个家就已经沒有一丝顾念之情,唯一放不下的,是年迈的爷爷,她之所以坚持不改姓,是坚信胡姓从來不以胡喜喜为聇,反而是以胡广弘为聇,改姓的人,应该是他。
來到医院,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看见陈天云正为爷爷庒好被角,如此细心的模样让胡喜喜感动,心头掠过一丝异样,让她自己都震惊不已!
亲,现在的两更字数是以前三更的字数,别看现在是两更,但和以前三更一样的了。大家问我为什么想看到留言,因为我只有看到留言,才知道你们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