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小孩,受了苦还笑着
阿笙醒的比较早,清晨6点钟,窗帘拉着,但卧室里却有光的味道。
昨天晚上睡得很沉,梦见太很好,她的打扮和一言一行都很正常,走在大街上,和沿途走过的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梦境对她慈悲,现实对她亦是心存温软,因为子初没骗她,今天果真是个大晴天。
盥洗室洗脸,脸有些苍⽩憔悴靥。
卧室原本是陆子初的,她来了之后,一直住在这里,阿笙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隔间还没有梳妆台,但如今不仅有梳妆台摆放在房间里,上面还摆放着齐全的化妆品。
她本不爱化妆,唯一化过一次妆,还被他训斥了一顿,从此以后除了补⽔、保和防晒,几乎不在脸上涂抹任何东西,但今天她却化了淡淡的腮红。
脸⾊不好,他看了心情大概也不会好。
薛阿姨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阿笙下楼,笑道:“以为你还要多睡一会儿呢!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仿”
阿笙只笑不语,她不想说话,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她不能保证前一秒看似完好的情绪里,是否会在下一秒左右她的另一面,让她变得不像曾经的自己,所以只能静默,尽可能不言不语。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家人和陆子初一样,在她犯错的时候,对她诸多包容。
“阿笙——”淡淡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是属于陆子初的。
阿笙循声望去,眸光沉静,如果陆子初不是商人的话,其实完全可以靠一张脸和一副⾝材混饭吃。
6年前的他,能把简单的衬衫和休闲穿出贵族气质来,举手投⾜间魅力非凡;6年后的今天,商界历练经年,他是T市众所周知的商业巨擘,女心目中的极品男人,完美的脸部线条和深邃清冽的眼眸让人过目不忘,淡蓝⾊衬衫搭配黑⾊西优雅矜贵之余又多了几分商业化和感味道。
他朝她走过来时,眸子是淡定的,在光线下,会显得格外锐利和明亮,待走近了,方才察觉那双眸子依然还是记忆中那双眸,温润中带着些许柔和。
阿笙看着他,这个男人现如今什么都不缺。
“我熬了粥,要不要尝尝?”他已握住她的手,深深的凝望着她,询问的话说出口,偏偏会让人觉得有些漫不经心。
以前在望江苑,早餐几乎都是他准备的,因为她早上要补眠,所以晨起下楼,就能闻到清淡的粥香味。
陆子初熬的粥,自是要吃的,一碗粥放在面前,热气扑了一脸,香味直往鼻子里窜,忽然开始有了胃口。
粥熬的很烂,舀一勺送到嘴里,软润滑口。
他坐在一旁问她:“好吃吗?”
点头,此时她才知道,她的胃口被他养刁了,以至于忘记很多事情的她,一旦吃到他熬的粥,⾝体里沉睡已久的感觉瞬间就苏醒了过来。
闻言,陆子初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黑眸盯着她:“今天起得比较早,吃完早餐,需要回房间补眠吗?”
“不了。”她说着,又摇了头摇,她最害怕的就是觉睡。
在西雅图,一天的时间里,几乎都是在上度过的,她已害怕困守在房间里。
陆子初轻声开口:“也好,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
早晨七点钟,整个城市都苏醒了。
天光大明,但淡淡的雾气尚未消散,笼罩着大街小巷,微风带着气,晨曦光照在雾气上,泛着旧时光。
触目所望,生活恬淡安静,阿笙是喜的。
石板路,他牵着她的手,叮嘱道:“如果走累了,别硬撑,要告诉我。”
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的左腿。
也不知道那条路叫什么,道路两旁种満了樱花树,正是樱花盛开的好时节,风吹过,宛如下了一场瓣花雨,扑簌簌的往下飘落着。
阿笙仰脸看着,下意识朝陆子初望去,他似有感应,也侧眸看向她,清隽的面庞因为有了笑容显得愈发柔和。
有瓣花落在她的发丝上,陆子初內心敛起波动,抬手拿掉瓣花,却不扔掉,牵着她的手继续走,任由瓣花在指尖碾碎成了⽔。
陆子初问:“喜这里?”
阿笙垂眸笑了笑,似是被他窥探到了不便言说的秘密,陆子初见了,眼里微微蕴了笑“喜的话,以后我们再来。”
听到以后,心总归是温暖的。
过马路,他伸手揽着她,温润的声音在阿笙耳边漂浮,似蛊惑:“搂着我。”
阿笙不察,习惯听他的话,不明所以的搂着他的脖子,然后转瞬间⾝体就被他抱了起来,那么轻盈,仿佛是在抱一个孩子。
沿途已有过路人朝他们行注目礼了,正是上班时间,人群宛如汹涌的河流,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人,比起他们,陆子初和阿笙似乎就清闲了许多。
“我可以自己走。”太久没有融⼊人群,阿笙还不太习惯那么多人把
tang目光凝定在她的⾝上,这让她觉得恐慌。
他淡淡解释:“人太多,容易撞到你。”似是知晓她的不安,陆子初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话无疑安抚了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亲密的势姿里蔵匿着太多融⼊骨⾎的依赖,不去看,对于外界的认知全都来自于听力。
人嘲声渐渐远去,他并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她只得轻声说:“我早餐吃了很多东西,你抱着我,会不会累?”
良久不见他说话,阿笙终于离开他的脖颈,抬眸看他。这么一抬眸,还没看清他的表情,他已经微微偏头吻向她的角:“不累。”
彼时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阿笙看着他沉静清邃的眼眸,久违的心跳仿佛重新启动,不经意间就漏掉了好几拍。
陆子初放下她,帮她把⾐服整理好,方才开口问她:“对这里还有印象吗?”
阿笙这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不是公园,而是一家音乐餐厅,因为招牌上铭刻着⾼低音符,还有醒目的汉字:如果?爱。
餐厅名字,隐隐悉。
阿笙一时想不起来,陆子初不紧不慢道:“我记得有一次我过生⽇,我女朋友那年刚好19岁,她那天用小提琴为我拉了一首曲子,我听了很感动,你知道她那天拉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阿笙好一阵子没说话,盯着餐厅看,最后看向陆子初,眸子也越发清明,迟疑开口:“…卡农?”
陆子初笑了,她还记得,一首《卡农》仿佛回到了旧时,带她走进餐厅,音乐声盘旋在餐厅每一处。早有值班经理领着一众服务员站在了大厅里,看到陆子初,态度恭敬,弯致礼的同时,齐声唤道:“上午好,陆先生。”
众人对阿笙的⾝份是好奇的,目光打量并未让阿笙情绪不稳,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拉小提琴的女人昅引了。
一袭长裙,站在钢琴旁边,场景很悉。
——隆重介绍一下,08号穿着⽩衬衫的这位男士,是我男朋友。
——若不是他,我不会知道某一年,某一⽇,我会如此眷恋一个人。
悉的场景,埋蔵的话语从时光里流溢而出,阿笙笑了,眼睛却有些红,仿佛昨天才发生,转眼间,她已经从19岁走到了27岁。
时间,果真经不起推敲。
她记得这里还有一面情侣许愿墙,她和陆子初似乎还曾写下了祈祷文。
陆子初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她在餐厅里寻找着那面墙的存在,陆子初也不多话,站在那里,含笑看着她找。
2005年,少女站在钢琴台上笑容明媚,宛如池中莲花,沉静美好,那时候的她无所畏惧;2013年,对于他来说,她还是一个孩子,平静的外表下早已是遍体鳞伤,她已不再相信爱,不敢爱…带她来这里,原想让她找回最初的顾笙,谁曾想最先被触动的那个人却是他。
2005年的许愿瓶挂満了一整墙,但好在有⽇期标志,陆子初以为忘掉很多事的她,势必会忘了他的生⽇,不曾想她是记得的。
她记得他的生⽇,却不记得当时他们都写了什么话。
打开,属于她的字和他的字跃然眼前,她看着轻轻的笑,但笑着笑着却开始有了眼泪。
【你静静地居住在我的心里,如同満月居于夜。子初、阿笙,如花美眷,细⽔深流。】
眼泪宛如决堤的⽔,陆子初站在不远处,没有走过去,眸光柔软。
她能哭,总归是幸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