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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面栬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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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会这般动怒的。青黛额头上冒出了几丝细汗,无声等待着秦肆的裁决。两人相顾无言,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在继续燃烧着。

  烛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皆是两人掩藏的心事。哔啵的火焰燃烧声中,却听得他沉静清冽的声音。

  “明过来伺候本督。”他恢复了平冷漠的模样,不再看她,一挥墨衣袖便转身走入夜之中。青黛微怔,看秦肆离去的背影,不细细地品着他的话。

  船外,远方,是重重迭迭的灰黑山体,只在边缘渡上一道窄窄的月光边线,银得人,亮得耀眼。近处,一排排的风灯挂上檐。

  在微风中昏黄摇,泛着涟漪的水波映着朦胧地光线。船内,一盏豆油檠摇晃不定,手中握着的茶壶似乎也跟着烛火似的发烫起来。

  ***待到第二,秦肆在房中刚起身不久,头脑还未清醒之时,就听得有人在外面轻声敲门,像是有人很好地掌握了他的作息时间,刻意地等他醒来,他有些恼怒地蹙眉,起身披了一件长披风便去开门。

  却见是青黛一脸温顺地在门外侯着。秦肆眉间的阴沉散了一些,却还是漠然地看着她。青黛柔柔地施礼,目光低垂着。“妾身来服侍督主更衣。”

  闻言,秦肆的动作似乎停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他维持着平冷淡而高傲地模样,低哼一声转过身去,却给青黛让了一个进屋的口子。

  ***北方炎热干燥,不见半分雨水。相反的,画舫刚驶进了南方的区域,天空就十分地阴沉,乌云密布,不过顷刻间就下了一阵绵绵雨。

  雨天气让海中起了大雾,认不得方向了。不能前进,他们便又在海中耽搁了好几天的时间,等到达南方城镇歇脚时,已是半月后的事情了。上了岸,天气也不见好转。

  昏暗的云雾,耀眼的闪电,划破了黑沉沉的天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前行的一众。走在前头的似是一男一女。

  他们穿着遮雨的蓑衣并不能看清身形,只能从身量高矮中判断别,他们刚从画舫中下来,后面跟着一众黑地下人,在雨中紧紧跟随着二人的脚步。

  几个码头常住着的百姓见着这么大的仗势,隐约猜测是哪个大人物来城镇里了。秦肆人高腿长,步伐走得轻快。

  旁边的青黛本身就走得慢,蓑衣沾了雨水又变得沉重了些,面上也被斜斜袭来的雨水给打了。发丝狼狈地沾在面颊上,眼帘处皆是水,更是拖慢了她的脚步。

  不过几个眨眼间,青黛就落在秦肆后面,几乎与后边的内侍走在一起了。内侍们却是不敢和主子一同走的,站在原地等青黛离得远些,才敢动着身子。

  青黛不想拖累别人,咬紧牙,不顾已经渗雨水的绣花鞋,几乎是用力跑着快步朝前去。前头的秦肆却也停着脚步,等青黛凑近了他。

  他才继续往前走着。步伐却是比之前放慢了许多。青黛心中忽的一暖,却觉得自己这般行为好生狼狈,不敢正眼瞧向秦肆,她细细地着气,思绪兜兜地转儿,突然,耳边猝不及防地传来一个猛烈的破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极速地靠近!

  青黛心神一颤,下意识朝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羽箭正迅速地穿透雨帘,速度极快,她的瞳孔中倒映着竭力靠近的锋利箭尖!青黛根本来不及做反应,连惊呼都未出声,只能闭着眼等待那只羽箭刺进她的腔!

  然而她并未感觉到那股揪心的疼痛,惊诧睁眼,却见秦肆凌空抓住那羽箭,硬生生地拦截在她的身前,那箭尖离她不过一分!

  秦肆微使着力气,羽箭被在他的手中折断。断箭丢在地上的声响,似是击起了千层。再抬眼,深邃的眼瞳里映着的都是杀气,冰冷的视线朝着右前方看过去。

  就见一处墨屋檐背后有一个黑影迅速躲了下去,秦肆侧眸充戾气地剜了一眼身后,语气冰冷如寒泉“尔等都是死物吗!”他的话音刚落下,雨中瞬时间蹿出数十个带刀暗卫。

  青黛未从惊吓之中过气,就见那身手过人的暗卫一个个踩着雨水,迅速向黑衣刺客逃离地方向追去。秦肆墨黑的眸子透过如珠串般地雨帘,冷冷地盯着那个方向。神色鸷危险,睫投下一片昏暗的阴影,却不知他在打着什么可怖的算盘。

  ***天下着蒙蒙细雨,整个江南都蒙上了水汽,两岸白璧青砖的房子在雨中变得朦胧,与蜿蜒的青山相辉映,为江南增添了不少地蒙与神秘。一处大宅院,淡雅而又玲珑,凭栏木雕,镂空花窗,亭台楼阁。

  几道穿着玄劲装的黑影在雨中快速掠过,身轻如燕地在屋顶之上点跃,不过几个回合之间。

  就已稳当地落在那处大宅院的明间里,随即朝着主位跪下。秦肆正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静,眼眸深邃如深潭,手指缓慢地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犹如危急的警钟般敲击在跪着的便衣锦衣卫心里。为首的一个锦衣卫恭敬地下跪,双手抱拳,低着头。

  身上还滴下了不少漉漉的雨水,地板沾了一片。秦肆不曾抬眼,声音沉寂寡淡,漫不经心道:“如何了?”

  锦衣卫归东辑事厂管治,跟随东厂多年,他们早就知道厂督秦肆的厉害,便半分不敢对他不敬,正答道:“督主,属下等人已经抓着一个行刺的刺客,却不料刺客牙齿中含着毒药,已自尽身亡。”

  “还有一个活口,属下…属下办事不力,让他给逃了!”旁边的两个锦衣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低着头跪着,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暴了他们不安的情绪。

  为首的锦衣卫咬着后槽牙,面颊崩得紧紧的,像是在强忍着恐惧,他们将事情办成这样,按照东辑事厂的规矩。

  他们就该各自卸下一条胳膊了。却不料秦肆闻言后,面色如常,似是并未生气。平静地拿起桌上的一盏茶水,再抬眼。

  那眼中的凉薄杀意竟全都暴出来,一瞬间,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几副桌椅在刹那间破裂。

  不过眨眼间全都破裂成粉末。不少粉末沾到了锦衣卫的衣服上,他惊恐地看着半空中扬着的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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