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脚下一顿

　　“哦…”夏天咬咬下，追问道：“那以后是不是不能再一起煮火锅了？”昊悦脸上的笑收了几分。

　　只是角还残留着浅浅的弧线，他的目光柔下来，好似一汪浅湖，在寂然的秋日微风里，淋淋地起波纹。

　　他将手伸出去，放在夏天头顶了，哑声道：“你若想煮火锅，来九重天找我就是，只是…”他顿了顿，提醒道：“你与神尊的联系还未解开，离开墟歌应万事当心。”“嗯。”夏天应了一声，乖巧地点头。

　　一阵凉风从山顶处席卷而来，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然而那风还未行到夏天面前，就消弭在阳光之下。昊悦心领神会地看向山顶，只见一个白袍身影，遥遥地看着两人。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几声，想不到这个让三界之人闻之生畏的神尊，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不过他的笑是释怀的，欣喜的。因为只有墨离真心待她，他才能放心地将她留给墨离，他收回手，以眼神回应山顶上的人要遵守承诺，毕竟，他也说过，若是墨离再敢辜负夏天。

　　他一定会带她走，将她藏到墨离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秋下，昊悦转身，翩然而去。＊＊＊

　　夏天最后还是去了墨离的寝屋，她站在门口好一阵，时而蹲下，时而踱步，来来回回，天人战了好一会儿，直到忽隐忽现的烛火，从门扉那头倾出来，她才屈服于现实地推开了寝屋的门。

　　墨离正蜷起单侧腿，斜倚在凭几之上，拿着本书细细看着，他一身素净的白袍，松松垮垮拢在身上，前襟微敞，出一片线条分明的膛。

　　间的一条丝质系带，只草草地系了个结，两条柔滑的带子顺着他股腹的沟壑，懒懒地搭在榻上。听到声响，他将目光缓缓从书页上面收回，烛光明灭中颇为意外地看向她。

　　“啪！”眼前的男人飞快地合上了手中的书页，作势就要朝她走来。夏天退后两步，背心抵上身后的门扉，发出几声嚓响。“我，我…”她结巴了两句，撞上墨离深邃的墨瞳，又慌忙移开“你不要想！”

　　她看不见墨离的表情，只听得头顶传来几声轻笑，如玉的声音响起，他问：“我想什么了？”夏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窘迫地红了脸，但为了守住尊严。

　　她还是壮着胆子继续道：“我，我过来是因为…因为师父说有些字她教不了我，让我来请教你。所以，我…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你只许教字，不许做其他事情。”墨离被她这凶凶的样子逗乐了。

　　低头下了嘴角，故意沉起声音道：“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凶师父的徒弟，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学。”“当然是！”夏天被他两句话就给急了。一张小脸更红了几分，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那…”墨离捂住嘴咳了两声，以示深思“那师父教的东西，徒弟若是学不好，那可是要受罚的，你也同意？”一听要受罚，夏天的缩了缩脖子，不过想着此次学习的目的，她很快又恢复了决心。

　　“受罚就受罚，”她看着墨离撅了撅嘴“但，你也要认真教才行。”墨离故作清高地挑了挑眉“什么你呀我呀的，夏姑娘既然要学东西，至少得唤我一声师尊吧？”夏天只得不情不愿地小声唤了墨离一句：“师尊…”墨离总算是满意了。昏灯之下，他掀了角。

　　正道：“既然夏姑娘已经换我师尊，本尊自然是要认真教的。”月清风之下，墨离带着夏天来到了藏书阁。自上次藏书阁被烧已经月余，以墨离的能耐，要复原它也只是旦夕之力。

　　他默不作声地领着夏天来到了书架林立的正堂，铺开一方书案，拂袖点亮了阁中的万千烛火，那些光似萤，如星火，映在墨离白净的面庞上，暖暖的一层，让夏天看得走了神。不行！

　　她收回目光，晃晃脑袋，可不能中了大魔头的美人计。这都还没开始呢，自己就先魂不守舍，实在是不应该。

　　她伸手拍了自己两巴掌，平复了心绪。一旁的墨离似是没有发现，修长白皙的大掌熟练地在书案上铺上一层宣纸，伸手取来一只狼毫笔，沾了点墨。“你要学什么字？”他问。

　　夏天想了想，扫视四周的眼神落在书案上的一本厚厚的书籍上，上面的字与师父给她看的那本小册子一样，都是弯弯圈圈，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

　　“我想学上古文字，”她故作沉思片刻，指了指那本书道：“就那本书吧。”墨离蹙了蹙眉，似乎没有想到她要学这么艰深的东西。

　　但也没有拒绝，只将那本书取过来，翻开，一个字一个字地耐心讲解，然后译给她看，他就站在夏天身侧，摇曳的烛火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投下一个淡淡的阴影，落在笔墨错的纸上。上面，是他苍劲有力的字迹。

　　他的味道混着好闻的书墨香气，慢慢地晕染过来，好似他的每一笔，都是落在了夏天的心上。

　　狼毫的笔触，微微有些酥，她很快就有些心猿意马，墨离教的那些字，也没怎么听进去，直到眼前的那只手一顿，将笔搁回笔架，对她道：“现在你来写一写。”

　　“啊…啊？！”夏天回过神，怔怔地看向墨离“写，写什么？”墨离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变了。好像是生气，但看起来又不全是生气，他将手背在身后，一副夫子训诫弟子的模样，沉着脸问：“你方才走神了？”

　　“我…”夏天一下没找到辩解的理由，心虚地低下头，弱声道：“我还没适应过来，再…再来一次。”墨离倒是好脾气，也没有当即要惩罚她的意思，只是复又执起了笔，将写过的宣纸揭开。

　　“没有纸了。”他看着案几，面无表情地吩咐夏天道：“你去书架后面的那一层，取一些来。”夏天见墨离不是要罚她，赶紧应下他的吩咐，小跑着去了藏书阁的存书处。

　　虽然烛火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但偌大的藏书阁，书架众多，林立其间，她很快就没了方向，正在游移之时，脚下一顿，传来一阵纸张的轻响，夏天埋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