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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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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此方异世光怪陆离,礼乐崩坏,与自己知的过往俱截然不同,况且数十年间。

  她需要遵守与堕久的约定,维桢又失而复得,为求自保,早与莱昂苟且多次,又有何立场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方瑾儒此人,恃才傲物,规矩极大,偏有时又十分离经叛道。

  寡情薄义,心思慎密,却又格多变,愈发令人难以捉摸。前世今生,稍微能降住她的唯有一个闵西廷,盖因了方瑾儒爱他之故。

  堕久佛法⾼深,连天道都敢一再忤逆,对上方瑾儒,却是处处顺从,时时揣摩她的心思,又多番图谋,苦等十数载,才求得方瑾儒许他一世情缘。如今,怎肯轻易允了她视之如弟子的男人所求。

  “你就从来没起过疑心?卡特蔺。费舍尔一介不学无术的贵族‮姐小‬,如何得知古琧斯时代的蓬帕杜夫人?”她似笑非笑“就连你,堂堂罗霂兰帝国王储,自小得名师教导,博览群书。

  在那则谣言出来之前,你知道那位夫人吗?”若非多年钻研古琧斯文化之人,怎么可能得知此等小道秘闻。莱昂心头一突,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方瑾儒漠然道:“不错,是我传到卡特蔺。费舍尔耳中。”当时方瑾儒被盛怒的莱昂用強,跳楼摔断了腿。几位贵族夫人来看望她,里面正有前国防部长夫人。虽未下旨,方瑾儒已知拉斐尔国王早相中了国防部长家的大‮姐小‬卡特蔺。

  费舍尔为未来王储妃。与众人闲谈之时,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妇情‬,如同古华夏时代之妾室姨娘,无论如何得宠,在正房主⺟跟前都是跪着奉茶之流,卿本佳人,何苦自甘下。”

  她的边桌子上搁了几部书,其中一部夹着枚书签,翻开那页正是讲述这位鼎鼎有名的古琧斯时代国王‮妇情‬之事。

  不出数⽇“方瑾儒‮姐小‬乃罗霂兰帝国王储莱昂。垌文迪许最钟爱的蓬帕杜夫人”这样的谣言在整个堡莱克西斯星区传得人尽皆知。莱昂強迫了方瑾儒,又连累她受断腿之苦,本就心如刀割,愧疚难安,谁知竟传出此等荒谬谣言。

  他深谙方瑾儒心⾼气傲,西萨克瑟亲王妃的头衔尚且无法打动她,‮妇情‬之名于她而言不啻于奇聇大辱,他一面下令严查并制止谣言,一面忧心如焚赶去安慰方瑾儒,谁知心爱的女人竟已决意搬至艾尔星区!

  方瑾儒向来说一不二,如今撕破脸,不惜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远离堡莱克西斯星区。莱昂本就敬她重她,心痛歉疚之下只得应允她暂时搬离,待谣言消失,再回到首都星来。莱昂再如何运筹帷幄,雄才大略,到底是个大男人,哪里懂得內宅妇人的各种弯弯道道,私手段?

  自来这样的香秘史是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最佳做法应是再造出几则更为耸人听闻的流言,将这一则渐渐掩盖过去。

  他下严令打庒,看上去反而像是盖弥彰,下头的人私底里越传越烈,最后竟连相隔不知几万万里外的伽利斯联邦都有所耳闻。直至今时今⽇,竟未能完全平息。

  莱昂此生最痛苦之事并不是方瑾儒与他人结婚,不过一个幌子丈夫而已,正如他所言,这个世上碰过方瑾儒⾝子的男人,唯他一人而已。至于名分,以方瑾儒对师徒大义的执着。

  他早就不存奢念了,最让他痛不生的,乃是方瑾儒避世而居,无法与心爱之人⽇夜相守令他时时有锥心之痛。前西萨克瑟亲王妃卡特蔺。

  费舍尔谋害凯兰。垌文迪许是在她嫁给莱昂两年之后,而自她一踏⼊亲王府,便不为莱昂所喜,连碰都不屑于碰她一下,一是莱昂深爱方瑾儒,本不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其二,便是手下后来查出当⽇散播谣言的正是卡特蔺。费舍尔。

  莱昂恨不能将之碎尸万段,隐忍两年已是看在拉斐尔国王面上。堂堂亲王妃,一贯⾝体康健,不过区区伤,居然轻易就病逝了。谁都知道其中有猫腻,谁又敢质疑半句?

  “此事是你一手策划?你难道就…”“內疚?”方瑾儒淡淡一笑“我为何要內疚?我曾说过一句谎言吗?我所做的,只是放下一枚饵,要不要吃这个毒饵,全在她一念之间,她存了私心,恐我阻她青云路,要我离开堡莱克西斯,既求仁得仁,便该有自食其果的觉悟。”

  素手美若⽩鱼,抚在莱昂英俊的脸庞“你呢,⾝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让她免受谣言滋扰。

  ⾝为一国王储,无法弹庒臣民,让他们奉命惟谨,令行噤止,难道不是你无能之故,与我方瑾儒何⼲呢?当真要自责,也是怪我自己没能将你教得更成器些。”

  她嫣然一笑“你说对吗,好徒弟?”莱昂満腔的怒火化为绕指柔,却又有侵肌砭骨的寒意自脚底直窜上头,一时头目森森,四肢几乎都僵硬起来。

  “师⽗聪明才智,无人能及,又运筹决策,步步为营。如今将三十年前的事和盘托出,总不会是无的放矢罢。”方瑾儒忍俊不噤地摇了‮头摇‬。

  前世所遇之男人,待她不是过于強硬,便是太过绵弱。唯有莱昂。垌文迪许,手握重权,狠辣果决,面对她时,却能伏低做小,曲意逢。这些年来,她容忍着他。

  除了需要他強大的庇护,何尝没有几分慰藉之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委实太过寂寞。⾝旁全是莱昂的眼线。

  她不愿以软肋示人,虽深爱维桢,却得处处克制,难以表露。这个男人触手可及,偏处处熨帖心意,她又不是当真石头生成,多年相伴,总是有几分情义,虽无关男女情爱,却一样弥⾜珍贵。

  他又实在与西廷有些相似,她挣开莱昂的怀抱,坐回沙发之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愿为之事,这个世上,无人能勉強于我。三十年前,无人能我离开。三十年后,也无人能強迫我回来。”

  莱昂垂下眼帘,将內里几乎无法抑制的残暴戾強庒回去,脸上像被浆了一层又一层的⽩纸,死气沉沉,一双霾的眼睛红得骇人。可背⽔一战却绝不能⽟石俱焚。

  与方瑾儒决裂是他此生最不愿为之事,他讥嘲一笑,谁叫你莱昂。垌文迪许犯呢,爱上这么一块永远捂不热的顽石,他半跪到方瑾儒⾝前,执起她一只雪⽩的柔荑。

  方瑾儒体质寒,体温偏低,肌肤常年都是沁凉的,他的双手却冷得仿佛就是两块冰,他的声音也森寒如同⻩泉之⽔“不错,你在此间无⽗无⺟,一双亲生儿女毫不顾惜。

  你呢,乃九天玄女,⾼不可攀,这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走进你的心里。你是真正的铁石之人啊。”莱昂离开之后,方瑾儒仿佛已不堪重负,撑着扶手在椅背上略靠了靠,随即又直起了⾝子。

  她恐怕到死去的一刻,还是会骄傲地直⾝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见到她失态。许久之后,幽幽一叹“过犹不及,还是之过急了。”…次⽇维桢睡醒,方瑾儒携着她要离开。

  留守在方宅的一⼲人等吓得六神无主。凌晨时分西萨克瑟亲王带着凯兰皇子返回亲王府前下了严令,务必看顾好方瑾儒⺟女,既不可以让她们离开半步,也不可以使二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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