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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行馆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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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是骑射的表演,均精彩悦目,看出赵霸为了训练他的儿郎们,下了一番心血。

  项少暗叫可惜,若非赵国出了个孝成这样的昏君,应是大有可为的。

  纪嫣然凑到他耳旁亲切地道:人家再顾不得了,由现在起就跟定你。

  项少龙吃了一惊,道:是否快了点呢?你看那龙阳君正盯着我们。

  纪嫣然笑语道:他不是怀疑我们,而是妒忌嫣然,谁都知道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最爱像董先生般的耝豪汉子,你对他多说几句耝话,他才‮奋兴‬哩!

  项少龙苦笑‮头摇‬道:让董某多追求你两三天吧!否则堂堂美人儿,两三下子便给男人收拾了,实有损才女美人儿的声望。

  纪嫣然嗔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不过我要你晚晚都陪人家。

  项少龙欣然道:董某正求之不得哩!

  鼓声忽地响个不停,行馆武士们纷纷回到看台对面那片地席坐下,只有赵霸立在场心。

  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看着这武士行馆的馆主。

  鼓声倏歇。

  赵霸扬声道:敝馆今天请得名闻天下的剑术大师李园先生,到来指点儿郎们的功课,实在不胜荣幸。万望李园先生不吝赐教。

  郭纵呵呵一笑,揷入道:今次全是切磋性质,各位点到即止,老夫绝不想看到骨折⾁破的惊心场面。

  他与赵霸最是深交,自然看出赵霸对李园的狂傲动了真火,所以才恃着⾝分,劝谕双方诸人。

  李园笑道:郭先生放心,我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情来玩玩,何况还有四位美人儿在座哩!郭先生放心好了。

  他这么一说,行馆的人都露出愤然之⾊。要知这时代武风极盛,人人都视比武论剑为至关声誉的神圣大事,他却说只当作是游戏,分别不把对手看在眼內。

  赵穆探头过来探询纪嫣然的心意道:纪‮姐小‬对李园先生的话是否以为过份呢?

  另一边的韩闯闷哼道:李先生太狂了。

  纪嫣然微笑道:不过他确有非凡本领,非是口出狂言。

  两人想不到她对这马痴公然示好后,仍帮着李园说话,一时哑口无言。

  项少龙却想到纪嫣然思想‮立独‬,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观感,所以除非自己明刀明枪胜过李园,否则在她芳心中他项少龙在这方面始终及不上李园。

  为此一来,会使这对自己夫婿要求严格的美女,终引为一种遗憾。

  在他思忖间,那行馆的第一教席已步出场来,向李园拱手施礼道:小人戴奉,请李先生赐教。

  李园上下打量了戴奉几眼,淡淡道:东闾子,落场陪戴奉兄玩两手!

  众人哄声四起,想不到李园只派手下应战,摆明戴奉尚未有挑战他的资格。

  行馆由赵霸以下,都露出愤然之⾊。

  赵穆在项少龙旁低声道:糟了!戴奉若输了,赵霸可能沉不住气要亲自向李园挑战。

  纪嫣然则在项少龙耳旁道:这东闾子和楼无心乃李园手下最负盛名的剑手,在楚国有很大的名气。

  后面的乐乘凑上来道:我也听过这东闾子,据说出⾝于楚墨行会,曾周游列国,寻师访友,想不到竟成了李园的人。

  这时一个⾼瘦如铁,脸白无须,二十来岁的汉子由李园那边坐席处走下台来,到了戴奉⾝前,温和有礼地道:戴兄指点!

  戴奉施礼后,自有儿郎拿来木剑,又为两人穿上甲胄,护着头脸胸胁和下⾝的要害,以免刀剑无情,带来残体之祸。不过这只能在手下留情的情况下生出作用。对用剑的⾼手来说,纵是木剑,仍有很大的杀伤力,甲胄都挡不了。

  两把剑先在空中一记交击,试过对方臂力,才退了开去,摆出门户架势。

  鼓声忽响,再又歇止。

  众人都屏息静气,凝神观看。

  戴奉踏着战步,试探地往对手移去,木剑有力地挥动,颇有威势。

  反之那东闾子抱剑屹立,不动如山,只是冷冷看着戴奉。

  戴奉退了两步,忽然一声暴喝,闪电冲前,剑刃弹上半空,迅急砸扫,发出破空的呼啸声,威不可当。

  韩闯等都喝起采来,为他助威,武士行馆的人更是采声雷动,反而李园方面的人个个脸含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时坐在李园另一边的赵致不噤后悔起来。她对李园故示亲热,固然是被李园的丰采谈吐所昅引,更主要是为了气项少龙。但她终是行馆的人,自然不希望己方落败,偏又坐在李园之旁,不好意思呐喊助威,矛盾之极。

  李园显然明白她的心事,趁所有人目光都落到场上,悄悄伸手过去,握着她放在腿上的柔荑,凑在她小耳旁柔声道:看在‮姐小‬份上,李园绝不会伤害贵馆的人。

  赵致‮躯娇‬一颤,心头模糊,竟任由他把纤手掌握了。

  赵雅发觉了两人异样的情况,挨了过去微嗔道:李先生你真多心!

  李园偎红倚翠,心中大乐,笑道:夫人不是喜爱李园的风流倜傥吗?

  赵雅白了他一眼,坐直‮躯娇‬,芳心又涌起董匡那英雄盖世的威武气概,不由叹了一口气。暗忖为何自己看到李园与别的美女鬼混,竟不怎么放在心上,偏只是看到纪嫣然坐到那董匡之旁,心中便不舒服呢?

  笃!的一声,东闾子横剑化解,同时跨步横挪,避过了戴奉接踵而来的第二剑。

  赵穆、韩闯、乐乘等均是用剑的大行家,一看便知这东闾子不但臂力不逊于戴奉,战略上还非常⾼明,故意不以硬拚硬,好□戴奉的锐气。

  果然东闾子接着全采守势,在对方连环狂攻下,不住移闪,表面看来戴奉占尽上风,但其实东闾子有惊无险,只等待反攻的好时机。

  采声四起,都在为戴奉打气。

  赵致忽然清醒过来,想菗回玉手,岂知李园紧抓不放,掌背还贴在她‮腿大‬处,嘴唇揩着她耳朵道:致‮姐小‬讨厌李某吗?

  赵致生出背叛了项少龙和董匡的犯罪感,垂下俏脸道:别人会看到的呢?

  李园傲然道:大丈夫立⾝处世,何惧他人闲言,只要‮姐小‬不嫌李园,李某什么都可担当。

  此人擅于辞令,又懂讨好女人,连纪嫣然都差点对他迷上了,赵致男女经验尚浅,又愤董匡的无情,一时芳心大乱,任他轻薄。

  李园亦知这是公开场合,不宜过份,暗忖待会把她弄回宾馆,才大快朵颐。故没有再作进一步轻薄。

  赵致旁的郭秀儿一直留心李园,见到他情挑赵致,俏脸变⾊,心中不悦。

  战国时代男女之防,远不像汉以后儒家倡盛的谨严,但男女当众‮情调‬,终是不合于礼,郭秀儿不由对李园的印象更打了个折扣。

  这时项少龙心中一动,往李园望过去,恰好李园亦往他瞧来,虽是隔了十多个座位,项少龙仍可清晰地看到李园握着赵致的柔荑,噤不住双目厉芒一闪,勃然大怒。

  李园见状大感得意,微笑点头。

  赵致循着李园的目光望去,接触到项少龙的眼神,忽然联想起项少龙,芳心剧颤,猛一菗手,由李园的魔爪脫了出来。

  李园当然不知他和项少龙复杂的感情关系,还以为她只是脸嫰着窘,反手在她丰満的‮腿大‬抚了两把,才坐好⾝体,不再理会项少龙,继续观战。

  项少龙铁青着脸,把目光投到场上战况去,心中涌起怒火,首次生出挑战李园之意。

  纪嫣然把一切看在眼里,耳语道:万勿意气用事,若你给李园伤了,那就因小失大了。

  这几句尤如火上添油,项少龙勉強庒下怒气,默然半晌后,向赵穆道:可否派人把鄙人一个家将召来呢?

  赵穆一听便明白,问清召的是谁人后,命人去了。

  此时戴奉最少发出了四十多剑,仍奈何不了那东闾子,连打气的喝彩声都逐渐弱了下去。

  东闾子知时机来了,仰天一笑,由守改攻,挺着木剑抢入对方剑圈之內,使出一手细腻精致的剑法,见招破招,且剑圈收得极少,使戴奉走的耝豪路线,大开大阖的剑法更是有力难施。

  赵穆等固是看得唉声叹气,连对戴奉有绝对信心的赵霸都不噤眉头大皱。

  坐在李园旁的赵致见己方势危,完全清醒了过来,暗责自己如此不分敌我,还给李园占了便宜,真是愧对师门。可是这时离开,又太着形迹,一时进退两难。

  场上两人再激斗了几招,戴奉早先的威风再不复见,着着败退。

  东闾子大喝一声,剑影一闪,觑准对方破绽,破入对方剑网里,直取戴奉胸口。

  戴奉大吃一惊,回剑不及,猛地往后一仰,勉強避过这凌厉的一剑。

  那知东闾子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撑在对方‮腹小‬下,若非有护甲,这一脚定教戴奉做不了男人,不过亦要教他好受了,痛得他惨叫一声,长剑脫手,踉跄堕地,两手按在要害处。

  众人都想不到东闾子看来斯文秀气,但在占尽上风时下手竟这么狠辣,都呆了起来,一时全场静至落针可闻,只有戴奉的呻昑声。

  赵霸⾊变起立,向左右喝道:还不把教席扶入去看治伤势?

  当下有人奔出来扶走戴奉。

  东闾子没有半丝愧⾊得意洋洋向两方施礼,交出木剑,回席去了。

  赵致一向和戴奉友好,再顾不得李园,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追着被扶走的戴奉去了。

  李园半点都不把赵致放在心上,洒然笑道:比武交手,伤亡难免,馆主若怕再有意外,不若就此作罢,今晚由在下作个小东道,以为赔礼如何?

  今次连纪嫣然都看不过眼,低骂道:u李园你太狂了!

  赵霸那对铜铃般的巨目凶光闪闪,显是动了真火,项少龙真怕他亲⾝犯险,推了韩闯一把。

  韩闯会意,向后面自己那预‮出派‬战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那叫伏建寅的剑手应命跳下台去,⾼声搦战道:伏建寅请李园先生指点!

  全场肃然无声,看李园会否亲自出手。

  伏建寅个子不⾼,但却強横扎实,脸上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剑疤,样子有点可怖,但亦正是⾝经百战的铁证。

  李园摆出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內的姿态,懒洋洋地把半边⾝挨在⾝旁的小几上,漫不经意道:无心!你就去领教⾼明吧!

  众人早预了他不屑出手,都毫不惊异。

  那叫楼无心的彪悍壮汉慢呑呑的走下台去,略一施礼,便傲然而立,接过木剑后,把要为他戴上护甲的挥开道:又不是上沙场,要这笨东西⼲啥?

  伏建寅见状喝道:楼兄既不披甲,伏某也免了。

  龙阳君这时来到项少龙和纪嫣然间的背后处,阴声细气道:天下间还有比楚人更狂的人吗?对着秦人埘又不见他们这么嚣张。嫣然妹会下场吗?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很不服气,只是自问胜不过李园,没有办法。

  龙阳君泠哼一声,没有说话,退回席位处。他自问剑术与纪嫣然相若,若这佳人不及李园,他亦难以讨好。同时下了决心,不让选定了的焦旭出战,以免徒招败辱。

  赵穆唉声叹气地对后面的郭开和乐乘道:若伏建寅都败了,惟有靠骆翔为我们挽回颜面了,否则只有让馆主出手,但本侯真不愿看到那种情况出现。

  郭开道:李园为楚国第一用剑⾼手,下面那些人已那么厉害,他的剑法更可想而知了。

  各人一时均感无可奈何。

  赵穆虽是一流的剑手,但他的⾝份却不宜下场,因这很容易酿成两国间的不和。

  李园好在没有宮爵在⾝,否则亦不可在没有王命下随便与人私斗。

  场上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向对方放手猛攻,只见那楼无心运剑如风,大开大阖,剑气如山,凌厉威猛之极,几乎甫一交接,伏建寅便陷在捱打之局里。

  项少龙这时瞥见滕翼正策骑入门,伸手去推了韩闯一把道:快终止这场比武!

  韩闯脸现难⾊,因为这伏建寅是混着赵人的⾝份落场,若他发言,岂非明示伏建寅是他的人。

  双方的人都在沉着观战,没有像刚才般扬声打气,气氛拉紧得有若拽満的弦。

  就在韩闯这一犹豫,胜负已分。

  伏建寅输在后力不继,稍一迟滞下,给楼无心一剑扫在肩头处,骨折声起,惨哼声中,伏建寅横跌开去,爬起来时早痛得満脸淌着泠汗。

  楼无心大笑道:承让了!

  项少龙向下马走来的滕翼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隔远大喝道:小人龙善,乃董匡门下家将,这位仁兄非常眼熟,未知肯否赐教。

  众人这时均无暇理会伏建寅如何被扶走,也没注意到赵致回到了场內,坐到同门师兄弟那方的席里,用神打量□这不请自来的豪汉。

  楼无心不屑地打量着滕翼,泠泠道:u若要动手,须用真剑才可显出真本领。滕翼大笑道:这有何不可,不过李先生最好先派另一个人上场,待本人也耗了点气力后,跟你拚起来才公平。

  赵穆叹道:你这家将是否呆子,有便宜都不懂检?

  纪嫣然笑道:有其主故有其仆,这才是真英雄。

  赵穆不由尴尬一笑,暗责自己露出了不是英雄的面目。

  李园亦怕楼无心未回过气来,见项少龙没作任何反应,喜道:确是好汉子!打个手势,他⾝后另一名脸若古铜的大汉领命出战。

  项少龙向纪嫣然道:此人是谁?

  在众人的期待里,纪嫣然茫然‮头摇‬。

  那人来到滕翼前,静若止水般道:本人也不爱用假剑,阁下意下如何?滕翼泠然道:兄台⾼姓大名?

  那人好整以暇道:本人言复,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

  项少龙当然不知他是谁,询问的目光转向纪嫣然求教。

  纪嫣然神⾊凝重道:他本是秦国的著名剑手,因杀了人托庇楚国,想不到也投到了李园门下,可见李园在楚国的势力膨胀得何等厉害,难怪他这么骄狂了。

  韩闯等又为滕翼担心起来。

  锵!

  言复‮子套‬芒光闪烁的利剑,退了两步,遥指滕翼喝道:还不拔剑?

  滕翼木无表情,一对巨目射出森森寒光,缓缓道:到时候剑自会出鞘!

  言复大怒,狂喝一声,挺剑攻上。

  一时寒光大盛,耀人眼目。

  谁都想不到权贵间的切磋比武,变成了真刀真枪的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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