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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各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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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然诸女前往琴清处时,项少龙解下从不离⾝的佩剑,换上平民服饰,在家将掩护下,溜往城北的凤凰桥会晤图先。

  自到邯郸后,他一直都与权贵拉上关系,到咸阳后更是过着⾼⾼在上的生活,与平民百姓隔着一道鸿沟,出入时前呼后拥,甚少似今趟般回复了自由⾝,变成了平民的一分子,分享着他们平实中见真趣的生活。

  他故意挤入了市集里,浏览着各种售卖菜蔬、杂货和工艺品的摊肆。

  无论铁器、铜器、陶器、木漆器、皮⾰,以及纺织、雕刻等手工艺,均有着二十一世纪同类玩意所欠缺的古天趣。

  忍不住买了一堆易于带的饰物玩意,好赠给妻婢,哄她们开心。

  市集里人头涌涌,占了大半都是女子,见到项少龙轩昂英伟,把四周的男人都比了下去,忍不住贪婪地多盯了他几眼。

  卖手环给他的少女更对他眉目传情,笑靥如花。

  项少龙大感有趣。想起若换了叁年多前初到贵境的心情,定会把这里最看得入眼的闺女‮引勾‬到床上去。

  秦国女子的开放大胆,实是东南各国所不及。

  项少龙硬着心肠,不理那少女期待的眼光,转⾝欲去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几名大汉,正追着一个小伙子拳打脚踢,另有一位看来像是他妹妹或妻子的娇俏女郎,哭着要阻止那群恶汉,却给推倒地上。

  那小伙子⾝手倒硬朗,虽落在下风,却没有滚倒地上,咬紧牙龈拚死边退边顽抗。

  其中一名恶汉随手由旁边的摊档拿到一担挑,正要对小伙子迎头痛打时,项少龙来到小伙子前,一掌把打得最凶的恶汉推得跌退几步,张开手道: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动手动脚了,若弄出人命,谁担当得起。

  那俏女郎乘机赶了过来,拥着被打得脸青白的小伙子哭道:周郎!你没事吧!

  项少龙这才知道对方是对小夫妻,更是心生怜惜。

  那群恶汉共有七、八人,都是横行市井的恶棍,虽弄翻了几个摊档,却没有人敢出言怪责他们,见到有人多管事,勃然大怒,总算不过他们打斗经验丰富,见到项少龙⾼大威猛,气定神闲,不敢怠慢,纷纷抢来屠刀担挑等物,声势地围着项少龙。

  其中最耝壮的带头者暴喝道:小子何人?看你脸生得很,定是未听过我们咸阳十虎的威名,识相的跪下叩叁个头,否则要你的好看。

  项少龙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懒得理他,别过头去看后面的小夫妻,微笑道:小兄弟没事吧?

  那小伙子仍未有机会回答,他的娇妻尖叫道:壮士小心!

  项少龙露出潇的笑容,反手夺过照后脑打来的担挑,一脚撑在那偷袭者下阴处。

  那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嘶,松开担挑,飞跌开去,再爬不起来。

  项少龙另一手也握到担挑处,张开马步、担挑左右扫击,有两个冲上来的大汉左右耳分被击中,打着转翻跌两侧。耳鼓乃人⾝最脆弱处,他们的痛苦完全反映在表情上。

  其他汉子都吓呆了,那还敢动手,扶着伤者以最敏捷的方式狼狈溜掉。

  围观者立时欢声雷动。

  项少龙⾝有要事,不能久留,由怀里掏出一串足可买几匹马的银子,塞入那小伙子手里,诚恳地道:找个大夫看看伤势,赶快离开这里吧!

  小伙子坚决推辞道:无功不受禄,壮士已有大恩于我,我周良还怎可再受壮士恩赐。

  他的妻子不住点头,表示同意夫郎的话。

  项少龙心中欢喜,柔声道:若换了我们易地而处,你又是手头宽裕,会否做同一样的事呢?

  周良昂然道:当然会哩!

  项少龙笑道:那就是了!把银子硬塞入他手里,大笑而去。

  在众人赞叹声中,他匆匆走出市集,正要横过车水马龙的大道时,后面有人唤道:壮士留步!

  项少龙讶然转⾝,见到一个衣着光鲜,腰佩长剑,似家将式的大汉赶了上来道:壮士刚才的义行,我家‮姐小‬恰好路过,非常欣赏,动了爱才之心,请壮士过去一见。

  项少龙啼笑皆非,不过见此人谈吐⾼雅,显是在大贵人家执事。婉言拒绝道:小弟生性疏狂,只爱云野鹤的生涯,请回覆贵家‮姐小‬,多谢她的赏识了。

  言罢飘然去了。

  那家将喃喃的把云野鹤这新鲜词句念了几遍,记牢脑內后,才怅然而回。

  图先把项少龙领进看去毫不起眼,在桥头附近一所布置简陋的民房內,道:这是我特别安排供我们见面的地点,以后若有事商量,就到这里来好了!

  项少龙知他精明老到,自有方法使人不会对这所房子起疑心,坐下后道:吕不韦近来对图兄态度如何?

  图先淡淡道:有很多事他仍要靠我为他打点,其中有些他更不愿让别人知道,像那批燕女便是由我向燕国的太子丹勒索回来。说来好笑,太子丹本是要自己大做人情,好巴结咸阳的权贵,不幸给吕不韦知道了,只向我暗示了几句,我便去做丑人给他完成了心愿。还装作是与他全无关系,你说好笑吗?

  项少龙听得哑然失笑,对太子丹的仇恨立时淡了不少。想起他将来会遣荆轲来行刺小盘这秦始皇,事败后成了亡国之奴,只感觉他不外是一条可怜吧!

  当然!他太子丹现在绝不知道未来的命运是如此凄惨的。

  图先的声音在他耳內响起道:有月潭的消息了!

  项少龙从未来的驰想醒过来,喜道:肖兄到了那里去?

  图先道:他改名换姓,暂时栖⾝在韩国权臣南梁君府中作舍人,我已派人送了五十⻩金予他了。韩国始终非是久留之地。

  项少龙同意道:秦人若要对东方用兵,首当其冲就是叁晋,其中又以韩国最危险,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图先笑道:韩国虽是积弱,却非全无还手之力。你该知郑国的事了,此人并不简单。

  项少龙凝神一想,才忆起郑国是韩国来的水利工程师,要为秦国开凿一条贯通泾洛两水的大渠,好灌溉沿途的农田,讶道:有什么问题呢?

  图先道:我认识郑国这人,机巧多智。由于韩王有大恩于他,故对韩国忠诚不贰,他来求见吕不韦,说出大计时,我还以为他是想来行刺吕不韦的,故意不点醒这奷贼,岂知郑国真是一本正经地陈说渠的方法、路线和诸般好处。莫傲知道这乃增加吕不韦权力的良机,大力耸恿之下,才有这条郑国渠的计划。项少龙不解道:既是如此,对吕不韦应是有利无害才对。

  图先分析道:或者确对吕不韦和秦人都有好处,但对东征大业却绝对于利,没有十年八年工夫,尚要动员过百万军民,才可建成这么一条大渠。在这样的损耗下,秦国那还有余力发动东侵,充其量都是由叁晋多抢几幅就手的土地吧了!你说郑国这一招够不够阴辣呢?

  项少龙恍然大悟。不过他虽是特种‮队部‬出⾝,却绝非好战份子,暗忖趁小盘未正式登基前,大家歇歇边争也该是好事吧!

  点头道:今次图管家约我来见,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吧。

  图先沉声道:当然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吕不韦定下计划,准备在那叁天田猎期间,把你杀死。乌廷威的失,惹起了他的警觉,知道你和他势成水火,再没有合作的可能性。除非你肯娶吕娘蓉,以这方式表示屈服,否则吕不韦定不会容你这心腹大患留在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的厉害了。

  项少龙暗叫好险,原来吕不韦昨天那一番话和赠送燕女,摆出与他误会冰释的格局,只是为了安他的心,教他不会提防。自己差点上当了!

  苦笑道:真巧!我凑巧也想趁田猎时⼲掉莫傲这坏家伙。

  图先笑道:我早知你不是易相与的了。少龙看得真准,若除去此人,等若斩了吕不韦一条臂膀。

  项少龙奇道:这些机密,图兄是如何探来的呢?

  图先傲然道:有很多事他还得通过我的人去做,而且他绝想不到我知道红松林事件的真相。更猜不到我这一向对他忠心的手下会和外人串通,有心算无心之下,当然给我看穿他们的阴谋了。

  项少龙点头道:若能弄清楚他对付我的手段,我便可将计就计了。

  图先‮头摇‬道:这事由莫傲和管中琊一手包办,故难知其详。最热心杀你的人是管中琊,一来他想取你而代之,更主要是他不想心中的玉人吕娘蓉嫁给你,若他能成为吕府快婿,⾝价更是不同了。

  项少龙叹道:他太多心了,你应看到吕叁‮姐小‬昨晚对我恨之入骨的神情了。

  图先笑道:女人的心理最奇怪,最初她并不愿嫁你,可是你拒绝了吕不韦的提婚后,她反对你刮目相看。无论爱又好,恨又好,不服气也好,总之对你的态度不同了。那天的舞剑,是她自己向吕不韦提出来的,我看她是想让你看看她是多么美丽动人,好教你后悔。

  项少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叹道:要我娶仇人的女儿,那是杀了小弟都办不到的了。

  图先笑道:吕娘蓉是吕不韦的心肝,若非政太子可能是他的儿子,他早把她嫁入王宮去了。

  看到项少龙询问的眼光,图先耸肩道:不要问我政太子究竟是谁的儿子,恐怕连朱姬都不清楚。因为她在有孕前,两个男人她都轮番陪过。

  项少龙心中暗笑,天下间,现在除他项少龙、滕翼和乌廷芳外,再没有人知道小盘的真正⾝分。

  项少龙前脚踏进都骑卫所,便接到储君要召见的讯息,匆匆赶赴王宮,小盘正在书斋內和改穿了长史官服的李斯在密议。

  见项少龙来,小盘道:将军的说话对毒果然大有影响,今早⺟后把我召去,说这家伙实乃难得人材,理该重用,问我有何合适位置,不用说⺟后是给他缠得没有办法,才要做点事来讨好他。

  项少龙心中叹息,知道朱姬陷溺曰深,不能自拔。

  不过也很难怪她,这美女一向重情,否则不会容忍吕不韦的恶行。而庄襄王之死,对她心理造成強烈的打击,使她內心既痛苦又矛盾,失去了平衡,加上心灵空虚,又知想和自己搭上一事没有希望,在这种种情况下,对女人最有办法的毒自然有机会可乘虚而入了。

  她需要的是⾁欲的补偿和刺激!

  小盘叹道:这家伙终是急进之徒,当了內侍官不到几天,已不感満足,刚才我和李卿商量,看看该弄个什么官儿给他哩!

  说到最后,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成了小盘心腹的李斯道:照微臣看,定要弄个大得可令吕不韦嫉忌的职位给他,最好是能使吕不韦忍不住出言反对,那就更坚定了毒要背叛吕不韦的决心了。

  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坐下来,哑然失笑道:恐怕任天下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和储君商议的竟是这种事。嘿!有什么职位是可由官担当,但又在权力上可与吕不韦或他的手下发生正面冲突的呢?

  李斯灵机一触道:何不把他提升为內史,此职专责宮廷与城防两大系统都骑和都卫的联系,有关这两方面的文书和政令,均先由內史审批,才呈上给储君定夺,权力极大,等若王城的城守,管辖城卫的廷官。

  小盘皱眉道:但这职位已由腾胜负责,此人德望颇⾼,备受军方尊敬,如若动他,恐军方会有反对的声音。

  李斯道:储君可再用升调的手法,以安腾胜之心。

  小盘煞费思量道:现时內廷最重要的职位,首推噤卫统领,那已由昌平君兄弟担当,其次是李卿的长史,负责一切奏章政令的草议,接着就是內史官了。其他掌管田猎的佐戈官,负责礼仪的佐礼官,主理宾客宴会的佐宴官等诸职位,均是低了几级,我倒想不到有什么位置可令腾胜満意。

  在这些事上项少龙并没有揷口的资格,因对于內廷的职权,他可说是一窍不通。

  尚幸听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包公,灵光一现道:既有內史,自然也应有外史,这新职等若王廷对外的耳目,专责巡视各郡的情况,遇有失职或不当的事,可直接反映给太子知晓,使下情能上达,腾胜当对此新肥缺大感‮趣兴‬。

  小盘拍案叫绝道:就如此办,此事必得⺟后支持,吕不韦亦难以说话。不过他若是反对就更理想了。

  李斯赞叹道:项大人真是思捷如飞,下官佩服之致。

  项少龙道:最好能在王宮內拨出一间官署,作毒办事之所,那毒便可聚众结党,与吕不韦打对台了。

  小盘失笑道:那不如就在新相府对面找个地方好了,打对台自然须面对着面才成。

  叁人对望一眼后,终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

  吕不韦这回可说是作法自弊,他想出了以毒控制朱姬的诡谋,怎知不但使朱姬对他变心,还培养了个新对头出来。

  这时內侍入禀,说琴太傅来了,正在外间等候。

  小盘露出欢喜神⾊,先吩咐李斯如刚才商议的去准备一切,待李斯退下后,长⾝而起,向项少龙低声说心事道:不知如何,自王父过世后,我特别欢喜见到琴太傅,看到她的音容颜貌,心中一片平宁,有时给她骂骂,还不知多么舒服,奇怪是以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又再庒低声音道:除师傅和琴太傅外,再没有人敢骂我了,先王和⺟后都从不骂我。

  项少龙忍不住紧拥着他长得相当耝厚的肩头,低叹道:孩子!因为你需要的是一位像妮夫人般值得尊敬的娘亲。

  小盘⾝躯剧震,两眼红了起来,有点软弱地靠入他怀里,像小孩要躲进父亲的保护之下。

  项少龙明白他的心态,自充当了赢政的角式后,这孤苦的小孩很自然地把疼爱他的父王⺟后当作了父⺟,对朱姬更特别依恋。可是庄襄王之死,却使这幻觉破灭了。

  朱姬终是重实际的人,并不肯为庄襄王与吕不韦反目,再加上毒的揷入,使小盘知道朱姬代替不了正气凛然的生⺟妮夫人。

  而琴清则成了他最新寄托这种思⺟情怀的理想处所了。

  项少龙亦因想起赵妮而心若刀剜,低声道:等心情平复后,该出去读书了。

  小盘坚強地点头应是。

  项少龙放开了他,步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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