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永不低头!永不退缩!永不道歉!
秦雷保证会尽量保持心情的愉快后,文彦韬也很配合中,丝毫不提南方督抚的论罪与任免。见正主退了回去,那些附议的员官们也灰溜溜的跟着退回,朝会继续进行。
接下来议些河工赈灾之类的事情,秦雷并不感趣兴,⼲脆微闭着双目养起神来,这时才发现李太尉正站在自己斜对面,也是双目半开半阖,与自己如出一辙。感觉到秦雷的目光,老李头眼⽪微微一抬,双目中的杀气一闪即逝,旋即又闭上眼睛,神游太虚去了。
秦雷撇撇嘴,也闭上眼睛找周姓男子下棋去了,两人下得正惨烈,就听到老三低声道:“五弟、五弟…”
秦雷赶紧睁开眼睛,只见台下的百官都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便听老三小声道:“田悯农问你南方的事。”秦雷微微点头,朝昭武帝拱手道:“请⽗皇恕罪,孩儿方才精力不支,有些走神了。”
昭武帝关切道:“雨田可支撑得住?先行去后殿歇息吧。”慈⽗之情溢于言表。
秦雷头摇坚毅道:“⽗亲常教导孩儿当以国事为重,孩儿岂能因为一点小⽑病就误了大事,您放心,孩儿能坚持得住!”
昭武帝捻须赞道:“我儿不愧皇族表率、百官楷模,没有让朕失望啊。”
下面的百官赶紧附和道:“王爷鞠躬尽瘁,为我等楷模…”心里却对这爷俩的恬不知聇齐声鄙夷,不就是开会觉睡吗,谁还没有过?整的跟为国捐躯了似的。
既然已经这样说了,田悯农自然要先恭维隆郡王殿下一番,而后恭声道:“王爷,陛下着臣等厘定来年南方两省的税赋,想问问您有什么意见?”
秦雷微笑道:“不知田大人什么意见啊?”
田悯农拱手道:“考虑到南方的实际情况,宰相大人和咱们户部商量着明年夏税可以减半,秋税照常征收。”
秦雷眉⽑挑了挑,淡淡问道:“不知户部已经拨了多少赈灾款子给南方。又计划再拨多少?”
“这个嘛…”田悯农支吾道:“您也知道,国库刚走出困顿,自顾尚且不暇,却是没有余力再接济地方了。”
秦雷‘哦’一声,晒笑道:“恭喜田大人、贺喜田大人,终于解决了咱们大秦的头号难题。小王很是好奇,您是怎么解决的
“王爷,这好像与要说的事情无关吧。”却是文铭礼生怕秦雷把田悯农也带到沟里去。忍不住揷言道。
秦雷不悦的皱眉道:“你贵姓啊?在那个部门作事?对薪⽔満不満意?想换个环境吗?”
“这个、那个…”文铭礼被他说得稀里糊涂,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屑道:“请王爷来些真东西,不要老是揷科打诨。让人笑话。”他自出仕起便一直在⽗兄地庇护下,虽已官至少卿,却依然如少年时一般沉不住气。
秦雷眯眼盯了他半晌,他也毫不畏惧的与秦雷对视。良久,秦雷才冷冷道:“你要笑话本王?”这话问的毒,无论文铭礼怎么回答,都免不了掉进他的陷阱里,若说是,那便是对王公不敬。若说不是…
文铭礼便说的不是,他倒不是完全没脑子。也知道朝堂上对王爷是要保持面上尊敬的,微一思酌,他有些心虚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秦雷得理不让人。
“微臣是说…”文铭礼郁闷道。
“说什么?我看你也说不出好说来。”秦雷继续抢⽩。
文铭礼委屈的不行了,可怜巴巴道:“您能让我说完吗?”
秦雷点点头,学着他的语气,也可怜巴巴道:“您能让我说完吗?”
文铭礼才发现自己也掉进这位狡猾王爷地言语圈套里,不由暗自后悔为何要強出这个头。只好支支吾吾道:“您请说…”说完便退回班列中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秦雷本想好好收拾受他,无奈正事要紧,只好留待下次。回头望向田悯农,微笑道:“田大人。咱们继续说,你是用什么⾼招让国库度过危机的?孤也好教教南方那群小兔崽子,省得他们整天跟孤哭穷。”这话即点出了南方的困顿局面,又暗含了他与南方的密切关系,让田悯农颇为踌躇。
秦雷也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地道理,虽然没指望别人帮自己。但既然还要在京里混,就不能跟所有人都搞那么僵,不然以后还不被这些人挤兑死才怪。是以他強庒中想暴扁田悯农一顿的冲动,努力温和道:“过去的事情都是历史了,不提也可以,但田大人想想南方现在的境况,还是不要竭泽而渔了,让他们休养一段吧,…算是孤王求你了。”说到最后,却是想起了荆州渡口十几万⽗老真情相送的场景。为了这些信赖自己的人们,孤王就是受些委屈又有何妨?想到这
的声音居然柔和起来,生平第一次说出了‘求’字。
不止是这辈子,似乎上辈子他就没有说过这个字,今天为了一群依靠自己的人,终于打破了坚持几十年的‘只给不求’的信条。
田悯农感受到秦雷強烈地感情,也知道他说得乃是事情,但昨⽇里丞相嘱咐自己的事情不能不办,心里挣扎了许久,才艰难道:“微臣十分体谅王爷和南方的难出,但朝廷制度不可废,否则税赋何在?军队怎么养活?大秦也会危在旦夕的。”看来官越大,上纲上线的能力就越強,给他一个支点,他就敢说自己可以撬起太;作上几个掌上庒,他就敢说自己在**大地。
这时,一边的兵部尚书车尉国也出列帮腔道:“是呀王爷,户部还欠着咱们军队二百多万两饷银呢,要是下一季还拖着,军队战力堪忧啊。”
秦雷见李家的人也出来说话,终于明⽩了,人家不是想整南方两省,人家是想拾掇自己这个南方王,上千万⽗老倒是要受自己连累了。这个认识让他轻松了很多,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田悯农。微笑道:“既然悯农不识抬举,孤王便在那个求字边上再加一个王爷的王。”
“那是什么字?”田悯农有些懵,就听一边的文铭义小声道:“球。”
“球?”田悯农失声道“王爷怎么骂人呢?”
秦雷呵呵笑道:“王爷求人便是球,去你个球…”笑容戛然而止,换上一副森面孔,冷酷道:“田大人尽管派人去南方收税,孤相信他们会受到最好招…待…的!”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仿佛要把田悯农吃掉一般。
田悯农忽的想起,这位大爷几个时辰前刚把碍手碍脚地大理寺收拾了,兴许今天夜里就会摸到自己家里了,不由暗暗咽了口吐沫。強笑道:“王爷不要生气吗,有话好好说,都是可以商量的啊。”可见秦雷地屠夫形象还是蛮深⼊人心的,至少他的威胁很管用。
文彦博轻轻咳嗽一声,田悯农却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对秦雷道:“此事确实是下官欠妥了,请王爷容许下官回去再斟酌一番,争取能拿出个各方都満意地方案,可以吗?”这就是世为官的无奈,这就是武夫当国的悲哀啊。田大人心中感叹道,惹到宰相大人最多被贬官废黜,但惹到秦雷这样的暴力男,弄不好是要掉脑袋地。
文彦博面⾊有些难看,站在那里向昭武帝微微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也有本要奏。”
昭武帝仿佛有些倦了,沉声道:“最后一个议题了。其余人有事递折子吧。”此时已是辰时末,开了将近两个半时辰的朝会,已经比平⽇拖了半个多时辰了,百官站的腿都⿇了,腹中也饥肠辘辘。闻言齐声称善。
文彦博笑道:“那就让老臣结这个尾吧,其实也不新鲜,还是关于简郡王殿下的。”
秦雷眼睛一下子眯起来,冷冷盯着文彦博,看他又要玩什么花样,秦雷已经出离愤怒了。这个老东西完全不遵守承诺,竟然又要拿老四说事!
只是秦雷不善地目光并不能唬到屹立宦海几十载的当朝首辅,只听文彦博悠然道:“老臣不想讨论简郡王殿下是否做过強抢民女、夺人田产之类的下作事情,只想提醒下曲大人,户部几百万两的亏空做不得假,从简郡王府中搜出来的价值二百多万两⽩银的财物也做不假。”
说着戏谑道:“敢问曲大人,一位奉公守法的王爷,就算他领着內府总管职、兼着户部协理,想积攒下这二百万两银子,需要多少时间?”
曲岩恭声道:“回禀相爷,郡王衔年⼊一万五千两,內府总管职可年⼊五千两,协理户部也有两千两的收⼊,也就是说简郡王殿下全年正常收⼊一概是两万两千两⽩银,攒下这二百万两大概需要九十年时间。”
文彦博颔首道:“谢谢曲大人,”说着又望向秦雷,面带嘲讽道:“王爷,您怎么解释这巨额财产?”政治斗争到最后,总是要拿巨额财产不能说明来源说事。谁都有说不明⽩的财产,便都有把柄,只要在政治上被打倒了,就会被抓这个把柄,鲜有抓不住的时候,确实是方便实用,还很可靠呢!
秦霖面⾊灰败地望着秦雷,只见他也着脸,声如寒冰般的问道:“丞相大人还有什么要指摘的,便一起说了吧?”
文彦博儒雅地笑:“这难道还不够吗?”
“那即是说没有了?”秦雷面⾊依然冷峻。
“算是没了吧。”既然女儿回来了,文彦博对老四的愤恨稍微轻些,想让他下地狱的望也没那么強烈了。而且在文彦博这种把政治生命看的比实真生命还要重的人看来,葬送掉秦霁地前程,断绝他东山再起的一切可能,是比杀了他还要快意的。
秦
老三一眼,老三艰难的点点头,便缓缓道:“只要丞不再追究秦霖的问题,孤以他哥哥地⾝份许诺…”说着,回头看了看昭武帝,只见那位至尊面⾊沉似⽔,却没有丝毫替自己说话的意思,秦霖心中不噤叹口气,涩声道:“秦霁会自请除去郡王衔、辞去一切职务,终生…不再任事!”说到最后。秦霁的眼圈已经通红,面⾊却青得发紫,他感到彻骨的寒冷。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秦霁冰凉的双手,是秦雷,他执着秦霁地手,声音如极北凛冽地寒风,一字一句,冒着森然寒意道:“谁若是还敢再拿秦霖说事。只一次,孤王就让他死无葬⾝之地!”所有人,包括都察院的言官都能深切感受到隆郡王语气中决绝的杀气!
文彦博微笑着刚要说话,便听秦雷的声音炸响道:“也包括你。文彦博
文彦博的面⾊一下子变成酱紫,愤怒道:“老夫是三朝元老,国之首辅,又是尔等老师,你怎跟直呼老师的名讳!”场上局面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见座师拍案而起,上百文官轰然出列,齐声道:“请王爷向相爷道歉!”
李浑撇撇嘴,头摇阻止了⾝后武官队伍的动作,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时间应该定格在这一刻,这个秦雷与两巨头之一第一次正面锋的时刻…
这一刻。数百⾝着紫⾊红⾊官袍地文官们,像之前无数次所做的那样,坚定的站在文彦博的背后,用群体地力量对抗着暴力者。
这一刻,一个⾝穿黑⾊袍服的年青王者,一手按在间宝剑上,一手攥着⾝后兄弟的手。双目毫不畏惧的与御阶下几百道目光对视着。
这一刻,秦霖站在秦雷背后,泪⽔潸然而下,拳头却攥的紧紧地,他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这个时刻,这个场面,不会忘记面前这个为俩哥哥強出头的弟弟…他的背是那么的直,⾝形是那么的魁梧宽广!秦霖终于下定决心,过了这一场,无论结果如何。自己的选择绝不会再改变了!
这一刻,在两人地⾝后⾼⾼的御阶上,站着一位太子,他面⾊晦明晦暗,心中明显极度挣扎,他是个一贯明哲保⾝的人,他绝对坚信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羽⽑,从不做意气之争,只要感到情况会对自己不利,他九成九不会強出头。然而今天,看着台阶下傲然立的两个弟弟,看着他们与満朝文官无畏的队里,秦霆地信条第一次松动了,他感觉有一团早已熄灭的火在心中复燃,那团火还有个名字叫…⾎!
这一刻,在三个儿子的⾝后,在⾼⾼的龙椅之上,坐着一位大秦皇帝,他的面⾊依然沉似⽔,只不过眸子里已经燃起幽幽地火焰,他不会像三个儿子一般热⾎沸腾。但此时此刻,在这位大秦至尊的眼里,这御阶仿佛一条小舟,载着大秦皇室,在惊涛骇浪中奋力挣扎着。他突然无声的笑了…是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了,不然风头都被小鬼抢光了。
而这一刻,在近百武官的眼里,便是抱团的文官又一次欺负了一盘散沙地皇家,他们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等待着上演过无数次的剧目再次重复。
好在加了个新角儿在里面,武官们庆幸道,却又厌倦无比的叹息一声,內斗!內争!內!何时能是个头啊!
也有人把目光投到那个挑起事端的年青王爷⾝上,想看看他是否能一如既往的创造奇迹,却惊奇的发现,风暴眼中的隆郡王,居然无比平静,仿佛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般平静。
只是那双鹰目中…无穷的斗志正在熊熊燃烧!
那就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