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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即日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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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

  经过昨夜一事,天牢头目怕天子刘宏得知怪罪,查遍天牢内并无异常发生后,便偷偷地的把昨夜遇袭一事遮掩了下去。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丢掉脑袋。至于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没心思知道。毕竟眼下,重犯皇甫岑同许攸、周旌都在,而且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随即加重了天牢的戒备。

  “喂,我说你们都老实点,别没事东张西望,进了这里,哪还有活着出的!”

  那牢头瞧见周旌四处观望天牢的天窗,嘲笑的提醒道。

  “嗯。”周旌善罢甘休的转回头看着那头目,似乎不

  “咻!”牢头鄙夷的瞪了眼周旌,似乎猜到周旌心中所想,轻声道:“不是俺狗眼看人低,能入得了这天牢,你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任凭你再大的官,也只有等死的份儿。太尉段颎地位高不?拿高祖那时,可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也还是死在了这里。”

  闻此,周旌和许攸同时望向皇甫岑。

  似乎想起来,皇甫岑昨夜为什么没有逃出去呢?他究竟有什么事情没办?

  初闻太尉段颎,皇甫岑脑海一震,抬头看了看那牢头,手指这几间牢房,低声道:“劳烦,大哥可知哪间是段公魂归天外之所?”皇甫岑知道这里就是段颎身死之处,却不知道哪一间牢房是。

  “啧啧。”那牢头似乎很受用皇甫岑的话,吧嗒吧嗒嘴,喝口酒水,凝望皇甫岑,他早就听过皇甫岑的名声,战昌黎,收服乌丸,组建白马义从,八百人打退十二万鲜卑。后在河东为堵管涌,跳入河水,救了河东上下几十万生灵。后马踏匈奴,平定匈奴、中部鲜卑。在最后只身入辽东,可以说他的名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几百年都不多见这样的人。牢头就不明白这样有功于国,有功于家的怎么就被关在天牢呢?进入这里,那就意味着死,哪有人能活着出去?这些年,牢头没少见到位高权重之人就在这里了解他辉煌一生!瞧见皇甫岑说话彬彬有礼,不像身旁那二人,好感顿生,回道:“大人有所不知,你住的那隔壁一间,便是太尉大人自尽之处。”

  “哦。”

  皇甫岑目光转向一旁,低一声。

  “当时的情景,我还记得。”牢头回忆道:“当时太尉大人就是一个劲的望着铁窗发笑,嘴里不停的说着‘我段纪明纵然落得一世骂名又如何?一世骂名又如何?只要大汉中兴,天子重振华夏声威,只要…他能保境安民,我段纪明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当时的场面,闻者落泪啊!”“嗯。”皇甫岑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牢头这原话之中,包含着段颎对天子刘宏的希望,即便是身死,只要大汉忠心,重振声威,这又是何等的气概。夜半虚前席,曾经自己也是这么对天子抱有希望的。曾经自己也是无限信任天子,不顾生死。可眼下…他天子刘宏心中还记不记得当年的誓言?

  “当时,小老儿就不明,太尉大人口中的他是谁?”牢头喝着酒,眼眶竟然也有些润了,憧憬道:“后来,我怎么也不清楚。但今天看到大人你,我想起来了,当时正是大人打退鲜卑大军,边军探马捷报而来之时。”

  话至此处,那牢头玩世不恭一脸油滑的面孔下,尽是沉重,望着皇甫岑。

  瞧见这牢头的目光,皇甫岑不语。

  他怎能不清楚,牢头说的是什么意思?又在说什么?

  段颎口中那个保境安民说的便是他皇甫岑啊!段颎没有托付家事,却把大汉整个北疆都托付给他皇甫岑一人。

  而现在他皇甫岑落得如此下场,怎么有脸面去地下去见三明!

  凉州武将的宿命,一生的宿命却扔在了这里,难道就没有几分讽刺意味!

  听此话,周旌都忍不住的背过身去,他觉得自己确实正如皇甫岑所言,不配当他皇甫岑的对手,也不配在这天牢内发出任何一声该属于他的发言。这里虽然污浊不堪,但倒下的却全都是英雄之辈,自己妄称游侠,却做着卑鄙的勾当,竟然连一牢头都不如。他,周旌,怎言面对父老乡亲。

  即便一项不在乎声誉的许攸脸上都有些微微发烫,这里的黑暗远比之外的阳光刺眼、灼热,每一道光线都仿佛罪恶的诛杀,而等待他的却是无尽的鄙视。

  “扑通!”

  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三个人听到这打破静宁的声响。

  “呃…你,这是干嘛?”

  皇甫岑苍茫起身,望着眼前的牢头。难道…这又是一个典韦,又是一个心慕自己的英雄?但看这牢头的年纪、样貌都不太像啊!可是…这眼下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大人。”牢头一生都没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刻,也从没有做过这么出头的举动,他跪向皇甫岑,眼中含泪,不知情的落下,静静地回道:“大人。我虽是一小牢头,没有什么名声,可是我懂侠义,我懂豪情。虽然我不能像昨那帮豪杰一样,营救大人。放大人出狱,但是我…”

  闻此,皇甫岑慢慢站起,双手扶着铁栏,一脸凝重的望着这牢头。

  原来,昨夜之事,这牢头不过是在佯装糊涂,他明白这一切,明白每个人口中的事情,但是他不说,他被世道消磨了他应该有的棱角,但是今天,他却让自己刮目相看。

  “我曾是边军。”那牢头慢慢打开自己的衣衫,几道疤痕显出来,上面写了他的荣耀。道:“我也是逃兵。”说着,那牢头把自己身后的衣衫慢慢出,后背之上,比前的刀疤只多不少。临阵面敌,只有口对着敌人,哪有后背留给敌人。这个牢头确实当过逃兵。牢头慢慢把衣衫穿上,凝视皇甫岑,接着道:“虽然有宗族庇护,有幸当得一小头目。但是我清楚,边军的苦,也清楚边境子民的痛,尤其是夏将军战败后,我北疆子民承受的灾难举不胜数。如果…如果,没有大人您的出现,我的家人,我的宗族,即将承受多么大的灾难,犹未可知。但我却知晓,今大人虽然落难,可大汉不能失去大人。虽然这天牢从没有走出去过活人,但是我祈求!”

  言此,那牢头凝望皇甫岑。

  皇甫岑亦是同样一阵,看着那牢头。

  “我希望将军不要同太尉大人那般自寻短见,我大汉已然承受不得这般痛苦,我边疆数十万百姓还能依靠谁?”言此,那牢头愤然起身,低声音道:“我相信,大人你是第一个走出这天牢的人!无数边疆子民在等着大人,无数热血儿郎在等着将军护我国土!”

  牢头情真意切,每句话都动人心切。

  皇甫岑狠狠地点了点头,眼眶涌出热泪,牢头说的对,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不能死,自己都不能以这种面目去见段公、张老、张角、卢植,等等,一路上为自己保驾护航的那些人。他们为自己,不是为了瞧见自己放弃,他们是让自己扛起整个大汉,扛起这面永远不倒的华夏旗帜!

  “我——相信!”

  …

  “什么?”

  嘉德殿上虽然噤声,但难免有不少臣子因为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和董卓部下的出现,而生低

  即便连早有准备的何进也惊讶的看着殿外,南匈奴单于于夫罗的到来他清楚,而且这一切的过程,他也知晓,但是他没有想到董卓竟然也来了。而且还没有通知自己。

  董卓是谁的人?

  何进环视殿内一众大臣,目光却落在彼此互视的许相、樊陵等人身上。

  董卓,竟然是十常侍的人?

  杨彪和黄婉不清楚这一切,扭头看着何进、许相、马磾等人,这于夫罗是南匈奴单于,是受皇甫岑监管的,如今他来为何?是助皇甫岑还是参皇甫岑?

  马磾和朱儁的心一紧,两个人都清楚,皇甫岑同董卓的关系,当初平定“蛾贼之”皇甫岑曾同董卓闹到刀锋相见,丝毫没有半分退让,这董卓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此来,对皇甫岑来说绝无好事。而南匈奴的情况两人所知不详,但论皇甫岑的手段,必然对南匈奴管制很严。于夫罗必定不会有什么好话要说!

  随着众人的目光。

  天子刘宏默许的点了点头。

  “宣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左将军司马董旻觐见!”

  随着小黄门尖锐的拉长音中,嘉德殿的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同样身高的壮汉,除却装束不同,其他不尽然。

  “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左将军司马董旻见过陛下!”

  随着两人跪倒。

  天子刘宏收回自己探出的身躯,靠在龙椅上,平静的回道:“起来吧!”

  “诺。”

  两人回应后,起身站到一旁。

  “陛下,臣有本要参!”

  于夫罗急,率先开口说道。

  “嗯。”天子刘宏双眸微微开阖一道小隙,凝视面前的于夫罗,盯得于夫罗身子发后,才淡淡的开口询问道:“何事,讲吧!”可见先前匈奴反叛在天子刘宏的心里憎恶不已。虽然事情不关于夫罗,但于夫罗毕竟身为南匈奴单于,终究是胡人。在这一点上,天子刘宏同公孙瓒有着同样的印象。

  于夫罗开口,公孙瓒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刺死他一般。

  “陛下,臣自归顺大汉以来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越,可是…”于夫罗一副壮汉,却装成受了委屈一般,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身旁的群臣,包括天子都忍不住好笑。于夫罗心中还纳闷儿,从事张辽教自己的招数怎么不好使呢?左思右想,干脆继续演下去,回应道:“可是,使匈奴中郎将下行军司马关羽强行征调我匈奴胡骑,数万余骑,最近更是驱我部众赶往黑山,陛下,臣恐中郎将大人有不菲之事,故来此相告。陛下如要降罪,千万别牵连我匈奴人啊!”话虽然说得异常搞笑,但听在天子刘宏和群人的耳中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起先,天子刘宏也没有想到于夫罗竟然会出说这样的事情,表情几度变了变,看向身旁的群臣。

  群臣也被于夫罗这话惊得一阵,虽然说天子首肯洛的白马义从回黑山剿匪,但并不等于首肯并州兵马的调动,突然大批的人马调往河东,河东又毗邻洛,这不是图谋不轨还是什么?

  而且,谁给的关羽权利?皇甫岑?笑话,他现在收监在押,无权发号施令。

  这种大规模的调兵,说不好听的便是谋反,谋反这么大的罪名,谁敢担当。而且眼下这种感情况,可是转念一想,皇甫岑不会蠢到自寻死路,这种时候调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群人面面相觑。

  众人的目光落在于夫罗的身上。

  河南尹朱儁踏前一步,盯着于夫罗问道:“大单于,所言为真?此等大事,消息一定要准确!”话罢,目光直视于夫罗,仿佛再向于夫罗施一般。

  于夫罗回应道:“臣这有并州刺史丁原奏本!”

  小黄门立刻接过于夫罗的奏本,到天子刘宏手中,天子刘宏打开奏折,扫视几眼,脸上神情几度转变,最后干脆把那奏折狠狠地扔到面前,厉声吼道:“混账!混账!”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群臣跪倒称颂道。

  公孙瓒心中一紧,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平城的万余胡骑竟然南下,而且看样子,还应该是尊奉皇甫岑的旨意。这不是等同于谋反吗?

  他还未想明白之际,却见天子刘宏手指董旻,吼道:“董旻,左将军要参何事?”

  董旻虽然也鲁不堪,但胜在为人知道什么时候少说少做,见天子发怒,回应道:“回禀陛下,臣受左将军所托,有本要参!”说着,把怀中的奏折递到一旁的小黄门手中。

  “说吧。”

  天子刘宏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小黄门把奏折放到面前,并不想看面前的奏折。

  见天子刘宏此举,董旻开口道:“回陛下,家兄近发现大批湟中义从东来!”

  “湟中义从?”天子刘宏一惊,转回头,低声道:“这与皇甫岑一案有何关联?”

  “陛下。”董旻上前一步,回道:“西凉羌氐,边章、韩遂之皆因湟中义从助纣为,故此才屡不止,家兄与臣也是近才得知,忘陛下明察。”

  “你是说这湟中义从来此为了皇甫岑?”

  天子刘宏摇摇头,他还没有老眼昏花,面前董旻的借口太过牵强,根本就不能作为理由成事。

  “陛下。家兄与臣只是尽臣子本分。至于湟中义从图谋为何,臣等不知。”董旻接道:“可是家兄得知陛下为使匈奴中郎将勾结黑山军意图谋反一事殚竭虑。家兄想起一条线索,故而遣臣来此。”

  “哦?”天子刘宏一怔,随即道:“说。”

  “昔年‘蛾贼之’,家兄大败虽然有冒进之责,但亦有皇甫岑勾结黑山事实!”

  “你再说一遍?”

  闻此,天子刘宏差一点从龙椅上站起来,对着董旻喝道。

  群臣目光聚焦到董旻的身上,此话要是为真,那边坐实皇甫岑谋反一罪。就不用在胡乱猜测。

  “家兄说皇甫岑勾结黑山军,昔日与家兄征战不已的张梁所部,事后突然消失,皇甫岑打破空虚的广平城,皆是掩人耳目,而后探知,这张梁所部,今尽归黑山军。臣句句为真不敢有假!”

  “你胡说!”

  他还未说完,公孙瓒愤怒的瞪向董旻,两只拳头青筋暴,似乎就要打碎面前董旻的头颅,恨不得生食了董旻。

  “放肆!金殿之上,可是咆哮之地!”

  杨彪上前怒斥公孙瓒道。

  “嗯。”公孙瓒愤怒的盯着董旻,当年‘蛾贼之’的惨状历历在目,如今眼下,皇甫岑却被诬陷勾结太平道,此话何其气人,他公孙瓒是皇甫岑结义兄长,虽然…可是,他亦是同样不允许别人玷污皇甫岑!

  “嗯。”天子刘宏沉许久,目光转向一旁的公孙瓒,挥挥手示意董旻安静,群臣闭嘴。道:“公孙将军,朕还没问你,营口一仗,皇甫岑只身前往?”

  “是!”公孙瓒点头承认。

  “朕问你,你献俘。可是打赢叛军?”

  天子刘宏凝视公孙瓒,开口问道。

  公孙瓒一脸平静的点点头,目光之中还有些许茫然,同样还含着其他不为人知的情愫,羞愧,恼怒。总之,就是没有他应该有的兴奋。打赢联军的兴奋。安定辽东的兴奋。因为公孙瓒知道这一切,都是皇甫岑的功劳,都是皇甫岑的原因。

  随着公孙瓒的反应,群臣同时一喜,叛军消灭,辽东安宁。虽然不知道战况的惨烈程度,但是终究是一场大胜,一场让人兴奋的胜利。

  一张张喜悦的脸孔下,唯有天子刘宏和公孙瓒的脸上有些怪怪的意味。

  天子刘宏沉了一刻,声音异常的小,却又无比凝重,问道:“皇甫岑可曾在入辽之前收到朕的圣谕?可曾知晓朕征调他和白马义从难下。昔日‘蛾贼之’可是他斩了张角?”一连串的疑问,同时问向公孙瓒。

  公孙瓒抬抬头,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狂的线条上竟然扬起一丝羞愧之意。

  “说?”天子刘宏突然发疯的吼道:“有没有?”

  大殿之上,所有的臣子都被天子刘宏这突然变化的情绪的一颤。

  随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公孙瓒再次跪下,不知道这一跪是在跪天子,还是在跪自己那颗良心,亦是同样平静的回应道:“臣破广宗,未见皇甫岑身影。皇甫岑入辽,助我破敌,后却是因为陛下征调一事,兴夜南下。”公孙瓒说的含糊其辞,说的断章取义。

  可是这几句话,无疑要了皇甫岑的性命。

  随着公孙瓒话音落地,天子刘宏愤然起身,拔出下佩剑,猛然一挥,砍断面前的龙枢案,声嘶力竭的吼道:“将皇甫岑等一干叛贼,即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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