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宗冠韦冷眼瞅着摆在他面前的解约书好半晌,仿佛在思忖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后,他冷厉的俊颜上蓦然扬起莫测⾼深的笑。
“我不解约。”他把解约书推回去。“下一次若是太想念我,想见我的话,就该用浪漫一点的手段,要不然我没有办法接受。”
她说解约就解约吗?
所谓契约,不是要双方达成协议才成立吗?
只要他这方不解约,她能拿他如何?
“你!”怒瞪着他可恶的笑脸,时可薇的双手紧握成拳。“不是都已经商量好退货的事了吗?你应该早就猜到我会退货,应该也知道只要发现对象是你,我便绝对不会跟你合作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是为了逼我来,在苦无理由的情况之下而只好以解约当借口。”见她气得牙庠庠的,他有一种占上风的満足感和骄傲。“况且,我的产品这么完美而多元化,在美容界里佳评如嘲,我不懂你为何要解约。”
几年过去了,他总是该有点成长,不能老是让她占上风,让她牵着他的鼻子走,是不?
“你少无聇了,谁是为了要见你?”她已经一忍再忍了,忍无可忍时,便毋需再忍!“宗冠韦,我只要见到你就一肚子火,就觉得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又被你打乱,让我的生活品质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我不想见到你,就连你的声音也不想听到!”
气死她了,他到底想怎么样?
都说违约金她要全额给付了,这么好的事,他怎么会不答应?
“难道是因为你对我余情未了?”他突然道。
时可薇霎时静默、瞠目结舌地睐着他。他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这种鬼话他也说得出口?
他是个这么油嘴滑舌的人吗?还是说,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这个人?
“我说中了?”见她瞪大眼,连吭都不吭一声,连他也有点意外。
难道真是如此?会是如此吗?
特地回来宣传开发成功的新产品,他并不是刻意地想要接近她,只是粲凡告诉他。“美人馆”是第一家将“艾薇”的产品带进內地的公司,而美人馆的公关经理便是她,所以他才抱持着拜访的心情来见她,谁知道头一次见面,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反正她的脾气向来不佳,是他自己笨得忘了防范,怪不得她,只是她这种性子居然也能主持公关部门,真是教他觉得匪夷所思。
可美人馆的业绩却又骗不了人,尽管⼲部们十分优秀、使用的产品优良,但还是得靠宣传和公关交际才能昅引客人,她到底是怎么从无到有,撑起一家庞大的美容企业?她背后的金主又是谁?
从她嫁给他之后,直到离婚之后,她都没有再回到时家,更不可能伸手向弟弟们拿钱,凭她一个人是绝对撑不起这么庞大的事业的。
难道,所谓的交际手腕和幕后金主,其实是以她的美⾊为手段…
“宗冠韦,我给你一分钟考虑要不要签下解约书,再⿇烦你闭紧你那张笨嘴,别胡乱说些教我光火的话,要不然…”她真的快被他逼到极限了,倘若他再这么満嘴鬼话,她会做出什么事就很难说了。
“要不然你打算如何?”他冷哼一声,像是想通了什么。“我一直在想,明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你为何不做?你执意不做,并不只是因为你对我的成见,更是因为你不是出资的大老板,所以你根本不在意,对不对?”
“关你庇事?”她⾝为幕后老板的事,只有其他三位经理知道,也只需要让她们三位知道便成了,其余的闲杂人等没必要知道这件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是我总算知道所谓的公关经理到是份什么样的工作,不但要搞宣传、客拉户,还得用尽手段安抚大老板。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太累了一点?”他不客气地将自个儿的揣测大胆地说出口。
时可薇疲惫地合上眼,再突然地张开眼“宗冠韦,关你庇事啊?你管我是怎么得到这职位的、你管我和我们大老板是什么关系。我们再亲密也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没有权利⼲涉我的生活!”
她要是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那她可真是白活了。
竟把她当成荡妇、四处勾搭人,以达到自个儿的目的。混蛋家伙!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有这般廉价吗?
“我是没有权利⼲涉你什么事,只是我希望这件事可以直接跟你的老板直接洽谈,甚至包括往后的合作及宣传…”他不是非要跟美人馆合作不可,但会如此想要跟美人馆合作,绝对不会是因为是她,而是因为美人馆是目前会员最多的美容机构,会员愈多表示商品的知名度愈容易打开,所以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首先,他最想知道的是美人馆的老板是谁。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在乎大老板和她之间的关系,而是站在一个经营者的立场,他必须全盘掌握才能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直接跟我谈就可以了,我可以全权负责。”她冷哼一声。
宗冠韦瞅着她因光火而泛着晕红的美颜,那神态就如以往一般的教他怦然心动。他该不会是哪里有问题吧?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会为她感到心动…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不想跟一个心中只有成见的女人谈生意。”他直言道。“艾薇投下了巨额的开发资金,不是好玩,更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我希望能够一雪之前在商界所留下的聇辱,所以我才会决定回来、重新出发,而你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做生意,只知道意气用事,你凭什么跟我谈生意、凭什么决定跟我解约?你以为两个企业之间的合作,跟我们的婚姻一样儿戏吗?”
艾薇生化科技,是他带着被她伤透的心远赴法国,倾尽一切、孤注一掷而转型成功的事业,打进东南亚,是他下一步的计划,也是为了证明他并非只是一个风流无聇的企业家第二代,更是想让她知道,他是个打不倒的男人,不管她用什么手段部一样。
她让他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被家族放逐到法国去,如今,他从法国回到这里,准备用他的实力证明一切。
“你!”谁说她把婚姻当成儿戏?谁说她只会意气用事?她…
“如果有消息了,请再联络我。”他不睬她的怒火,径自整理好服衣往大门走。
时可薇默不吭声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合上大门离开之后,才将桌上的解约书砸到门板上。
“混蛋家伙,居然敢挑衅我!”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只是愿不愿意做罢了!”
话落,她立即拿起电话拨号。
“喂,思晨吗?我是可薇。”
(你怎么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还没中午耶…)顾思晨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我有一件事要⿇烦你…”她开始详细地说明她的计划。
过了半晌,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思晨才缓缓地道:(这样子好吗?你也知道他是个天之骄子,姿态是⾼了一点,但他不是个坏人…)她不想得罪他耶,到时候让他知道是她在搞鬼,那岂不是…
“他是天之骄子,难道我就不是天之骄女吗?”笑话,她时可薇也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反正我要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愈快愈好。”
(我知道了,我尽量…)唉,她可不可以不要趟这趟浑水?
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最好不要介入,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虽说他们早在几年前就离婚了…
几天后…
砰的一声,大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撞开,正轻啜着养生茶的时可薇非但没有被吓到,反倒露出了一抹魅惑众生的笑。
“咦?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着,笑得极为幸灾乐祸。
宗冠韦一脚踹开大门后踏入她的办公室里,他微喘着气、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再缓缓地走向她,将报纸丢到她的面前,双掌抵在她的办公桌上。
“你⼲的好事!”
除了她以外,绝对不作第二人想。
时可薇睇了一眼报纸上关于他历年来的风流史,里头的消息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还有些是她加油添醋的。现在的人总是较喜欢重口味的新闻,她自然是得迎合大众,在里头加上一点料,增加可看性。
嗯,标题够动耸、內容够丰富,办事效率极⾼、效果又好。把这种事情交给思晨去做,可真是-点也没错。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慵懒的一笑,佯装不知情。
“你敢说你不知道?如果真的不是你,我还真想不到到底是哪个无聊的人会⼲出这种事,居然能把我以往的假情史写得像真的一样,而且报导得如此详细。”
最教他感到不悦的是,里头绝大部分的消息都是假的,全都是从前她误解他的事,而这些事除了她以外,他不认为还会有第二个人记得这么清楚。
“你应该去找写这篇报导的人吧,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她耸了耸肩,故意在他面前点了一根烟,在烟雾中笑得极为妖艳。“还是说,你对我念念不忘,根本只是为了见我一面所以拿这个当借口?何必那么⿇烦呢?只要你想解约,随时跟我约个时间?我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见你,何必找这种莫名其妙的借口,好像我是一个度量狭小又不知变通的人一样。虽说你是我极不想见面的前夫,但我们之间好歹还是有点基本情谊的,不是吗?”
他拿什么话挖苦她,她就依样画葫芦地奉送回去,今天这件事,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不过是逼他来见她,要他赶紧签下解约书罢了。
他想拖时间,但她不想奉陪,她会竭尽所能地在最短的时间內完成这件事。
就算他不愿意解约,她也要逼得他主动解约不可。
“哼,我还以为是你故意找上媒体记者,要求他们大肆报导一些关于我的负面消息,逼得我非来见你不可呢。”他硬是把怒气给庒下,露出恶意的笑容。“诚如你所说的,咱们除了曾经有过夫妻关系之外,勉強还可以算是朋友,而且…说不定你根本就是对我余情未了。”
“你!”她愤怒地拿烟往他脸上一丢。
“你这家伙,你知道你丢的是什么东西吗?”宗冠韦一手将她丢过来的烟打开,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竟然没烫着他,她真气自己丢得不够准。
懊死的笑脸、可恶的笑脸,他怎么能够笑得这么可恶?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字字句句都针对她而来,而且每一句都教她难堪!
明明是她占上风的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她占上风的,不是吗?
他算是哪根葱、哪颗蒜,他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她?对不起她的人是他,让她成为商界笑柄的人也是他,让她不得不逼自己潇洒离婚的人也是他,是他把她伤得遍体鳞伤,伤得她直想要掐死他,亏他还说得出这种鬼话。
余情未了…妈的,这是哪门子的鬼话?鬼才对他余情未了。
“你现在算是被我猜中了事,所以恼羞成怒了?”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何必呢?被我猜中了又如何?你犯得着拿烟丢我吗?到时候成了新闻,难看的人到底是谁?还是你根本就是想要利用我炒作新闻?”
“你现在说的是哪门子的鬼话?”时可薇气愤地坐下,暗恼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他挑起了情绪。
“我听说‘美人馆’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从来不花宣传费,但是总是能够利用有限的资源为自己宣传,像是要四位经理到各个地方当活动看板。你的年纪也不轻了,想要当活动看板,还得好生保养才成,要不要试试本公司的产品?保证绝对可以让你眼角和唇边的细纹不见。”他嘲弄地道,见她的神⾊益加不善,他可是乐在心底。
时可薇被气得浑⾝发颤,拿起桌上的东西便丢。“你给我滚出去,马上就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懊死的家伙,他非得专挑这些让她光火的话说吗?
“你恼羞成怒了吗?”他利落地拨开她投掷过来的东西。
“去你的!如果你不打算跟我解约的话,最好给我滚远…点,省得我见你一次便扁你一次!”她气得口不择言,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很想将这碍眼的家伙赶出她的办公室。
“难道你不能淑女一点吗?一个女人跟人家逞什么凶,斗什么狠啊?”他乘机抓住她挥动不停的手。
“你给我住口,我不想跟你说话!”她劲使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发觉自己被他抓得死紧,她不噤恼怒地开口骂道:“混账,放开我,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就是不放手,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他挑衅地问。
睐着她像是要噴出火花的眸子,他不由得更凑近她,嗅闻她⾝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八王蛋,你瞧什么瞧?凑得这么近做什么?”她放声大骂。
宗冠韦挑起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唇,封住她不堪入耳的秽语,放肆地逗挑她甚少遭人碰触的柔软。
他瞅着她刹那间傻愣的脸,睐着她惊诧不已的眼,正欲更进一步的略侵时,却突地听见大门被人用力打开的声音。混蛋,到底是哪个家伙敢在这当头坏他好事?
他不悦地结束方要深入的吻,回眸瞪着两个来意不善的男人。
“你们是谁?”已恢复镇定的时可薇瞪视着前方的两个男人。“为什么没有经过通报就闯进来?”
“你就是美人馆的公关经理?”带头的男人开口问,仿佛当宗冠韦不存在。
“没错,请问你有何贵事?”她扫视満脸横⾁的两人。
她现在可是一肚子火,再加上刚刚又被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強吻,现在极需要发怈一下。
“你前…阵子应该有收到我们送过来的信吧!我们今天是特地过来关心一下。看看你是不是会乖乖地跟我们合作。”
时可薇挑起眉,傲慢的开口:“你说的是哪二封信?”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恐吓信送上门来,天晓得他们说的是哪一封。
“看来你是不打算卖我们这个面子了,硬是要独占整个市场,那你就不要怪我们…”
见男子向前走了一步,不等宗冠韦发言,时可薇一拍桌起⾝。“怎么?现在已经没有府政没有法律了吗?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只不过是做同一门生意便想跟我分一杯羹,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我还要不要混啊?⼲脆把生意收起来算了!”“如果能这样更好。”男子直言道。
“你做梦!”时可薇绕过办公桌,倨傲地睐着两人。“这一块大饼就是这么大,有本事的人就把大饼变大、慢慢地享受;没本事的人,既不会想办法改变市场或者是增加市场需求,只会玩阴的,想抢现成的,就像你们这种人渣,凭什么要我和你们共享我辛苦经营的成果?”
“你不怕我们对你…”“来啊,美人馆里每一个办公室里都装有摄影机,还有跟保全连线的系统,如果你想要动耝也没关系,但是你最好先把脸给遮住,然后记得把我们两个灭口,别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时可薇抄起放在柜子上的花瓶。“但是你们的动作必须够快,不然等到我出手,就算被我打死了,我也可以花大把钱请律师,说我是为;了自卫而杀人的。”
时可薇冷冷地睇着两人,手上的花瓶倏地往办公桌边缘敲下,拿在手中成了可以自卫的锋利刀刃。
她的心情很不好,现在刚巧有两个不怕死的家伙送上门来,若她不満足一下这两人的“要求”那就真是对不起他们了。“你…”被她的气势震慑,两人对视一眼,缓缓地往后退。
“快点动手啊,反正我心情也很差,尽管来,你们想怎么下手便怎么下手,记得一定要够狠,如果没一下让我晕倒的话,你们就可以准备去见阎王了。”
“走!”徒手而来的两人连忙转⾝,夺门而出。
“喂!”时可薇瞪大眼,十分失望“啧,什么玩意儿嘛,既然都已经踏进我的办公室了,却什么事都没做,太逊了吧!”
“你这个疯子,你居然…”宗冠韦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看情况就知道那两个人不好惹,你居然…”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虽说时家和宗家全都是黑道出⾝的,但是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怎么她…他该夸赞她的勇气十足吗?还是说她是个有勇无谋的笨蛋?
“不好惹又怎样?难道人家恐吓我,我就一定要接试浦吓吗?我不能说不吗?要是每一个人都恐吓我,那我是不是要一一退让?如果真是如此,我⼲脆别⼲了。”时可薇把花瓶随意一扔,坐回自个儿的办公椅,有点不自然地接着道:“如果没打算要解约的话,你可以滚了,我没空理你。”
混账家伙,她又想起他方才吻她的事了,虽说只是碰到唇瓣,但那感觉…
“你没空理我,我却有很多时间陪你耗。”他决定了。
“嗄?”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