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诚如龚臻纱所说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至于她,除了心头上的片体鳞伤之外,也可以说是一切完好如初。
不过在宋靖泽的坚持之下,龚臻纱依然住院观察了一天之后才回家。而这其间她沉默得彻底,不管他开口对她说什么她都沉默以对,为此宋靖泽几乎要疯了。
在医院里,即使他心急如焚,但为了顾全两人之间的面子问题,他尽量以冷静的态度据理力争。可惜对早已自我封闭的她,他说什么都是枉然。也因为他决定将一切烈的抗争方法留待回家再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誓死也不放她走。可是当她回家后第一件做的事竟就是去找出当初与结婚证书一起签下的离婚协议书时,他几乎抓狂了。
“我不准!”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抢过那张离婚协议书,当场就将它撕个粉碎。
“我绝不离婚,听到没有?”
报臻纱为他的举动惊愕得膛大了双眼,但在下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又再度恢复原本的冷淡与漠然。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屑,再抬头看他。
“这是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事,你想反悔吗?”她冷然的问。
“是,我想反悔,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就是为了我肚子裹的孩子?”
“不是!”他霍然握住她的双肩,既生气又动的叫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爱你,跟孩子完全没有关系!”
“如果我答应在孩子生下来之后给你…”“该死的!”他愤然的打断她叫道:“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明⽩,我要的是你,不是孩子,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才会相信我爱你,你告诉我呀!”
“什么都不必说,我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自知之明!什么叫做自知之明?那是自以为是!”他霍然大笑的放开她,然后在她或者他明了自己想做什么之前用手臂奋力的一扫,霎时放置于壁橱上的东西兵兵兵兵的掉落一地,包括一把将他手臂到出一道十几公分长伤口的大剪刀。⾎在眨眼间溢満伤口,并随着他垂下手的势姿顺流而下,一瞬间爬満他的手臂。
“你…”她惊骇得膛大双眼,下一秒钟已迅速的冲向他。
“别碰我!”宋靖泽迅速的痹篇她,将受伤的手举⾼让她构不着。“别碰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
报臻纱握紧拳头看着他。
“不要拿这个威胁我,会痛会流⾎的人是你不是我。”她以自制的冷漠对他说,却隐蔵不住双眼中的担忧。
“比起我的心,这种小伤算什么?”他苦涩的看着她悲哀的说道:“比起你不相信我,比起你的无情给我的伤痛,这种小伤算什么?”
“这是你的苦⾁计对不对?”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现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的“自知之明”都会替你找到最好的解释不是吗?”他的下颚紧绷,嘲弄的盯着她说。
报臻纱没有回答,只是咬紧了下笔直的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为什么不快去处理伤口,要任它流⾎,他不痛吗?他这么做是故意的吗?他一定是故意的,可是“去把伤口清理一下抹点葯好吗?”她还是无法不管他。
“你在替我担心吗?放心,这种小伤不会死人的。”宋靖泽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冷淡的说道。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自制的面具逐渐破裂,她的声音不再平静无波而是有些颤抖的。
“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跟你的外表看起来一样绝然无情,你依然是爱我的不是吗?”他深深地凝望着她轻声间。
“不。”她迅速的低下头道。
他的目光一下子冷了起来,理音变得毫无感情。
“那么我的伤口处不处理对你而言应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你犯不着再理我。
你刚出院,回房间去休息吧。”他好象已经绝望了。
报臻纱呆若木的站在原地上,双眼盯着他不断滴⾎的手指末端,双脚则像长了似的本动弹不了半分。他的伤口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如果真是如此,她现在也不会感觉到自己如同要被撕成两半的痛苦,他真以为她能如此轻易割舍掉对他的爱吗?他从来都不知道爱他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要割舍谈何容易。”
“让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必⿇烦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你这样做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它至少可以取代一些我心里的伤痛。”
报臻纱的泪⽔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她垂下头半晌,终于颤抖的出声问:“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那不可能是真的,你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想再多做解释,反正你也听不进去。”宋靖泽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说,说完后径自蹲下⾝开始捡拾地上因他所造成的紊。他丝毫就是没打算要处理手上的伤口。
报臻纱瞪着随他移动而滴落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的⾎,紧咬住下以防自己会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他到底想怎么样?他还要她跪下来求他才肯止⾎,才肯将伤口包扎?可恶的他存心就是要欺负她就对了。
“好,我投降,我投降了,只要你让我帮你处理伤口,你要我相信你什么我绝不迟疑,这样你満意了吧?你肯把你的手给我了吧?”见他恍若未闻的继续劳动着受伤的手,她终于崩渍了“你不要再动了!”她以控制不住的动歇斯底里朝他大望叫道。
蹲在地上捡拾物品的宋靖泽以极其缓慢地动作抬头看她。眼前的她因泪而透了脸,泪光盈盈的双眼中充満了对他的忧心与妥协。她投降了,意思是她相信了他吗?不,她依然不相信他,她的投降只是妥协,为了治疗他的手伤所做的妥协,她依然不相信他对她的爱。他觉得自己好失败,真的好失败!
突然之间,他轮起拳头用力的锤打地板。
“你⼲什么?”龚臻纱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第二次槌打地板的愚行,他竟然还用他受了伤的那只手!“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呀!”她歇斯底里的哭叫着。
宋靖泽用另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脸,渴切的望着她低语的说:“我只要你相信我爱你,臻纱。”
她浑⾝一颤,以悲伤的眼神看着他求道:“让我帮你清理伤口好吗?你的⾎流得好多,滴得到处都是,那⾎⾊和⾎腥味让我好不舒服,你让我帮它包扎起来好吗?”
“来,起来。”看着她,他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冷静了下来,他在叹口
气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你愿意让我帮你处理伤口了?”她盯着他。
“你先坐着。”他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要去哪?”他的转⾝要走让她惊慌的迅速抓住他,双眼焦虑的猛盯着他。
“我去把地板上的⾎迹和我手上的伤口弄一弄。”他说“既然⾎让你不舒服,你就乖乖地坐在这裹别动。”说完他轻轻拨开她的手,先是拿了几张卫生纸将手臂上的⾎抹去,然后再找条的⽑巾彻底的将地板上的⾎迹擦拭⼲净。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龚臻纱的眼泪顿时落得更快了。
“靖泽。”这是在那天之后她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
“怎么样,很难受吗?”听到她的叫唤,宋靖泽马上来到她⾝边,还注意的将受了伤有⾎腥味的手臂远远地向后举离她。
看着他体贴的举动,龚臻纱再也抑制不住的投⼊他怀中,双手紧紧地揽在他脖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哭叫着对他说。
“臻纱?”宋靖泽直觉的伸手拥住她,不了解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她低喃地念道。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对他这么没信心的,可是事实俱在眼前,跟他同事几年他从未注意过不起眼的她,即使在那夜一情之后,明知道她⾝分的他却一次也没来找过她,直到她孕怀的事实传了出去之后,他这才千方百计的想与她结婚。这一切事实,这一切凑巧叫她拿什么去相信他?
一如他们在办公室裹的对话,只是为了孩子,要不是为了她肚子里他的孩子,他是不可能、也不会来接近她,进而娶她的。
这个残酷的事实真的击倒了她,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过去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甚至于口口声声说爱她,那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她怎能接受自己竟为了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情动,甚至于爱惨了他?所以她会有烈的反弹并不奇怪,她会自我封闭、自以为是就更没什么好讶异的了。
爱上一个人比忘记一个人容易,不爱一个人则比恨一个人要难上好多倍。她真的无法不爱他。
他受伤的手,他悲伤的口吻,以及他凄凉的表情都再再撕扯着她的心,就算眼前的一切是他演出来的虚情假意她也认了,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价,她再也不做任何多余的抵抗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不管是悲剧是喜剧她都没异议的。
“臻纱?”
“让我帮你包扎伤口好不好?”她从他怀中泪眼汪汪的抬头对他说。
“你的⾝体…”
“我没事。”她头摇打断他道,然后在小心翼翼地将他推坐在椅子上后,她轻声的求道:“坐在这里等我,我去拿救急箱过来好吗亡”
“臻纱?”这回换宋靖泽拉住了转⾝要走的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中有着明显的纳闷与不解。到底是什么突然改变了她?现在的她就像他们在还未吵架之前那般温柔可人,她不会是突然改变心意决定要相信他了吧?他不敢奢望。
“拜托。”她轻声地要求道。
宋靖泽无法拒绝她的要求而放开了她。不一会儿,她便拿着救急箱来到他面前,坐⼊他⾝旁的位子上。
“来,把你的手给我。”她说。
宋靖泽不发一语的将受了伤的手伸到她面前,然后看着她小心翼异地替他处理伤口,在消毒、擦葯和包扎之间皱紧了眉头,感觉就像是替他在疼般的。
“真的不需要到医院去一趟吗?”在万般小心和仔细的包扎完他的伤口后,她依然担心的皱着眉头紧盯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我觉得请医生帮你上几针会比较好,也不会留下太难看的疤痕!”她不安的说。
“我手上有没有难看的疤痕会影响你对我的爱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宋靖泽突如其来的开口道,让龚臻纱的注意力霍然由他受伤的手臂移到他脸上。“你还爱我吗?臻纱。”他在两人四目接的那一瞬间低望的问她。
报臻纱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她痹篇了他的眼,在咬了咬嘴好半晌之后才开口
问他。
“我的爱对你来说算什么?是为了彰显你无与伦比的男魅力,还是只为了嘲笑我?”她哑声问。
“是为了我们的幸福”他霸道的強迫她看他,却以十分温和的语气在紧盯着她的双眼间对她说:“这一生我是不打算放你走了,所以为了我们的幸福你必须要爱我;如果你不爱我的话,我也会用穷极一生的时间与爱,让你再次开口说爱我。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