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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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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透过茶沿,陆逵偷偷打量着裘娃儿。

  瞧她低着头,垂着睫,小子邬笑意盈盈,像是眼前那杯青绿⾊的茶⽔里有着什么有趣事物似的,陆逵伸长了颈子探,偏那杯子里只有一汪碧汤,映着裘娃儿那双含羞带怯的眼儿,还有自己的一脸狐疑。

  “陆叔叔,你在做什么呀!”总算回过神,娃儿微嗔地推了他一把。

  “我在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呢,”回到自己位置,陆逵瞅着她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前几天还见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几天不见,简直像换了个人儿,怎么?”他凑近她。“有什么喜事了?”

  “哪、哪有什么喜事?”

  她痹篇他的眼,低着头道。

  “我看到你在偷笑。”他弯下颈,硬是要看清她的脸。“你说…”

  “说什么?”

  一把将他拉起,应铁⾐将他丢四位子上。“你别欺负小孩子。”

  “我欺负小孩子?”

  陆逵指着自己,一脸冤枉地说。

  “不是你是谁?”

  娃儿对他扮了个鬼脸,习惯地要挽上应铁农的臂膀,可在碰到他的同时,却不知怎的脸一红,抬⾼的手也握成了拳,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

  应铁⾐眼神含笑,盼着她仿佛要冒起烟的头顶,左手忍不住在桌下寻到了她的右手,紧紧握住。

  娃儿微微一颤,轻抬起头,两个人眼神会,一时间,世界像是静了,除了彼此的心跳,其它什么声音也没有。

  “咳!”

  陆逵清了清喉咙。

  过了好一会儿,见两人还是不理他,他⼲脆茶杯一放,将自己的头颅凑到那两人中间。“喂,看到我没有?”

  “看到啦!”应铁⾐将那颗碍眼的大头推开。

  “看到就好。”

  陆逵抓了抓自己的颈子后道:“我说,你们该不会真的…那个了吧?”

  看他一脸暧昧,应铁⾐捻起桌上的⾖子,微一使力便往他脸上弹去,陆逵忙偏开头。“哇!你来真的?”

  “那个…”

  裘娃儿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举⾼手道:“陆叔叔,你说的那个是什么?”

  “这嘛…”陆逵拦手打算好好开她个玩笑,却在抬起头看到她一脸纯真时,僵住了⾝子。

  “这、这、这…”他结结巴巴的,最后还是认输地垂下头。“没事。”

  他还是不忍心摧残幼苗啊,不像那个应铁⾐…

  他故意谴责地瞥了应铁⾐一眼。

  应铁⾐则装作没看到。

  完全没察觉两人间的暗嘲汹涌,娃儿蹙起眉。“怎么又没事了?”

  “现在当然没事,等洞房花烛夜时就有事啦。”陆逵吃吃笑着说。

  总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裘娃儿脸一红,咬着道:“就知道陆叔叔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别闹她,”看娃儿臊红了脸的模样,明知道自已开口只会引得陆逵玩兴更盛,他仍忍不住护着她。“绿庄发生的事还能瞒得了你吗?何必这么捉弄她?”

  “蝶姐姐就不会像你这样…”裘娃儿小声地哺。

  “你那位蝶姐姐也知道了?”陆逵借斟茶的动作掩饰了眼中的神情。

  娃儿点点头。“不知怎的,好像大家都知道了,我们也没特别做什么呀,怎么他们都看得出…”她不解地望向应铁⾐。

  应铁⾐也没回答,只看着她笑。

  “这样还看不出,那人不是个瞎子就是个死人…”陆逵半自语地说。

  这两个人的改变教人难以忽视。从前的应铁⾐总让人觉得很难接近,像⾝边围着层层藩篱,如今那藩篱像撤除了不少,连那双总是冷冷淡淡的眼,如今温暖的时候也变多了。

  娃儿就更不用提,她从来就不是会掩饰自己想法的人,于是那初尝情‮滋爱‬味的甜,更是充満了她的眼角眉稍。

  并不是说他们之间多了什么亲密动作,而是那种两心相系、彼此相属的感觉深深地回在他俩之中;那总是互相追逐的双眼,总是一对上便漾在际的甜笑,教人看了便明⽩这是一对情人,一对相互恋慕着的情人…

  陆逵羡慕地叹了,羡慕里又不免带点儿唏嘘,别人是双双对对,他呢?唉…

  一声叹息惊醒了一对爱情鸟,看出他脸上的落寞,裘娃儿忙转口正题。“蝶姐姐很⾼兴呢,她说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最让人开心的…”

  陆逵上的笑添了点嘲讽。

  “锡魔爷爷的反应…”

  她微皱起眉。“倒是教人有些看不出。他只说,也好,这…是什么意思呢?”

  “管他什么意思,”陆逵含糊带过。“倒是这会儿,孙峻那件事还要办吗?”

  “为什么不办?”

  应铁⾐挑起眉。

  “我以为…”陆逵支吾。“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见他的必要。”

  “还是要见的呀,这是两回事。”娃儿道。“我们已经答应了要把他弄回家去,就算不成,也要见他一面,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说的也是。”

  他喃喃。

  “陆逵,”应铁⾐望着他道:“孙峻到底惹上了什么?居然会连你也久久没办法得到消息。”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低下头。“这事不好办,牵涉到的人多。”

  “我并不是要催你,”应铁⾐道。“而是若你真有难言之隐,不妨可以直说,我也不能因这事让你为难…”

  “说这什么话?”陆逵推了他肩膀一把。“既然到我的地盘,事自然是归我办,说这些客气话,莫不成你应铁⾐没把我当作兄弟?”

  “陆叔叔,你别误会了。”娃儿忙解释。一你该知道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唤他好,裘娃儿看向应铁⾐,最后以一个简单的字带过。”你该知道‘他’的脾气,一但让他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他还曾亲口跟我说过,你是他唯一当作朋友的人…“

  “娃儿!”应铁⾐尴尬地叫。

  陆逵像个塑像似的僵在那半晌,才像掩饰什么似的哈哈一笑。“能被你这家伙这么看待,我也算没⽩活了。”他将杯中的茶往外一泼。“这时喝茶做什么?该喝酒才是,我屋里还有半斤的即墨老酒,让我去拿,咱们好好喝他一场。”

  “陆叔叔,我也能喝吗?”娃儿调⽪地指着自己问。

  “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你是归他管,不是归我管。”说完暗使柔劲,将娃儿推进应铁⾐怀里。

  “陆叔叔!”娃儿羞红了脸,手⾜无措地急着要爬起⾝。

  “别忙、别忙。”陆逵呵呵笑道:“我拿酒去,你们刚好可以趁这机会好好‮存温‬一番,别担心,我不会偷看的。”说完,朝后一纵,眨眼便失了踪影。

  “这坏人。”娃儿嗔道。

  抬头见应铁⾐也不帮她,一双眼只笑盈盈地望着她,羞得她抬手遮住了他的眼。“你这人更坏!”

  进了自己屋子,陆逵单手扶墙,像是无法承受似的将脸埋进自己臂膀。“铁⾐,你别恨我,别恨我…”

  “你后悔了?”空的屋子传出轻灵的女声。

  “我能后悔吗?”他半哭半笑地说。“我只后悔那年不该到鹊喜楼,不该遇见了你,不该把自己整片心都放在你⾝上,不该…变成了现在这个陆逵…”

  那声音幽幽地叹了。“我从不曾勉強你什么。”

  “我知道,是我自己痴、自己傻,”控制住自己情绪,他冷声道:“他呢?你把这事告诉他了吗?”

  “我说了,”女子的音调有了些许改变,像透着些许不甘。“他不信,所以我想让他亲眼瞧瞧。”

  “怎么瞧?你不怕他跑了?”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女子的声音充満自信。“再说,他能跑吗?服了我的十香软筋散,他连走路都要我扶着,你说,他要怎么跑?”

  陆逵不甚赞成地摇‮头摇‬。“把他放出来,风险太大,你别小觑了应铁⾐,他可不是简单人物。”

  女子冷哼一声。“对付不了应铁⾐,我难道不会从裘娃儿下手?”

  “你…”陆逵双手紧握成拳。“伤了裘娃儿,等于是替蝎子门招来灭门之祸,为了那男人,你真想把整个蝎子门都赔上?”

  女人沉默了许久。“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他忍不住捶向木墙。“我不懂为何守在你⾝边这么多年,你却不曾回头看看我?我不懂那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了他,你宁愿跟锡魔老人低头,你原是最恨他的呀!”

  女人僵直了背,没有答话。

  “小蝶,”陆逵低哑地开口:“放了他吧。”

  “我不放!”她扬⾼声音。“我绝不允许他不爱我,绝不充许!”

  “小蝶…”

  “别说了,”她截住他。“这事我已经决定。你呢?帮不帮我?”

  陆逵像尊塑像似的站在那,良久,才开口道:“我怎能不帮?”

  “那么一切就在明天…”女声里透着‮奋兴‬。

  次⽇一早,陆逵来到绿庄。

  “有事?”领着他进门,应铁⾐简单地问。

  点点头,陆逵道:“娃儿呢?”

  “大约才刚起⾝,这事跟她有关?”

  “嗯。”应之声后却又不答话,陆逵看了看四周后突然问道:“你和娃儿还好吧?”

  应铁⾐抬起头。“怎么了?”

  “我听到些闲话,”他一副言又止的样。“昨天就想问你,但娃儿在,我不好开口。”

  撇撇嘴,应铁⾐半垂着膀道:“你听到什么了?”

  “你大约也猜得出吧?你们俩在一块,多少会引起些卫道人士的不満。”

  “话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娃儿?”应铁⾐语气淡漠地说。

  “你。”陆逵有些扭曲。“说你了伦常,不知羞聇,还背信忘义…”

  应铁⾐微扬起,他端起茶轻噪一口。“随他们说去。”

  “早猜到你不会在意,可娃儿…”

  “他们若敢在我面前说娃儿一句闲话,那么就准备拿命来赔。”他淡淡地说。

  “没人有胆在你面前说闲话的,”陆逵的手轻敲着桌面。“可话说不准会传进娃儿耳里。”

  应铁⾐突然开口:“过去,我很害怕她与我在一起会受人指点,我怕她受不住…”

  陆逵静静听着。

  “是我小看了她。”他低声笑道:“那丫头说,又没做错事怕人家说什么?”

  陆逵也笑了。“看来你们家那丫头也不是简单人物。”

  应铁⾐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表情,”看着他那带着満⾜与疼惜的笑,陆逵开口道:“由此可见娃儿在你心中的地位。”

  “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应铁⾐深思着。“重要到我的生命如果没有她,就好像变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到那时,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那么你应该可以了解…”他冲口而出。

  “了解什么?”应铁⾐疑惑地看向他。

  “了解、了解…”他支吾了两声,最后痹篇他的视线道:“了解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惜牺牲一切的感觉。”

  应铁⾐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清晨微风徐徐,两个男人站在亭里各陷⼊自己思绪之中,晚到的裘娃儿见着这番景象,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一大早就在发呆?”

  蓦然惊醒,应铁⾐看见站在亭前的她巧笑倩兮的模样,笑意就先浮上了嘴角,习惯地抬手敲敲她的额,他轻责道:“现在还是一大早吗?”

  “对我来说是嘛。”娃儿吐了吐⾆后,绕到陆逵⾝边问:“陆叔叔,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陆逵看着她脸上如舂似的笑,心头一紧,再看向那笑望着裘娃儿的应铁⾐,他噤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要为了一个女子舍弃这有着过命情的朋友?

  “陆叔叔?”裘娃儿偏头看他。

  陆逵应了声,再看两人一眼,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我有孙峻的消息了。”

  他终究是说了出口。

  “孙峻真的会出现在这儿吗?”挤在人群中,裘娃儿十分辛苦地开口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么说的。”陆逵抬头张望着。

  “娃儿,”应铁⾐不放心地握住她的手。“跟紧,别走去了。”

  “人家又不是小娃娃。”嘴里才刚这么说,一波人嘲差点把她冲走,吓得她连忙抓住应铁⾐的大手。

  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口,她吐了口气。“还好…”一抬头便看到应铁⾐笑睨着她的眼,她脸一红,对他吐吐⾆扮个鬼脸后,便又转开头去,应铁⾐望着她那染着粉晕的脸颊,不怎知的,就好想将偎上…

  轻咳了咳,将游移的心思抓回,应铁⾐别开视线。“今天是什么⽇子,街上人怎会这么多?”他问走在前头的陆逵。

  “是金花娘娘诞辰。”痹篇一个直往他怀里撞来的小童,陆逵答道:“大概整个荆城的人都在这儿了吧,加上由外外来的商贩,每年这时候荆城总是挤満了人,听说去年还有人被挤死。”

  “这我相信。”硬是从人中穿过,娃儿困难地道。

  “孙峻怎会挑这时间出现在这?”低头护着裘娃儿,应铁⾐头也不抬地问。

  “这…”正寻思着该如何解释,娃儿突然低叫出声:“蝶姐姐!”

  “怎么了?”应铁⾐垂首询问。

  “我看到她了,在那!”裘娃儿临起脚尖朝前指着。“她是来看热闹的吗?”

  应铁⾐抬头朝前看去,那人的模样应是姜蝶无误,她还挽着个人,可偏罩着灰⾊连帽披风,让人瞧不清面貌。

  “那人是谁呢?”裘娃儿哺哺道:“是蝶姐姐的心上人吗?”

  是那个已经订了亲,所以没办法和蝶姐姐在一起的人吗?

  愈想愈是好奇,裘娃儿一再探头朝她望去,姜蝶似乎也瞧见她了,只见她抬手对她招了招,还对⾝旁的神秘人说了些什么。

  “蝶姐姐!”裘娃儿伸长了⾝子,一手搁在嘴边喊。

  “娃儿,你在做什么?”应铁⾐皱着眉道。

  “我…我想见见他。”裘娃儿心虚地说。

  “哪个他?男的还是女的?”他微挑起眉。

  “呃…”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很好奇嘛,蝶姐姐这样的美人儿爱上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我好想看看…”

  “别胡闹,”应铁⾐低声道:“你把孙峻的事给忘了吗?”

  裘娃儿咬了咬正要开口,站在前头的陆逵说话了:“不碍事的,小小一个孙峻难道还能从我们手中溜走吗?就让她去吧。”

  “不成。”应铁⾐摇了‮头摇‬。“这儿人太多,让她一个人去,出了事就⿇烦了。”

  裘娃儿似乎也打消了念头,就在这当口,原来远在那一头的姜蝶像耐不住子,挽着那人朝这挤来,陆逵一看,整个人突地绷紧。“她过来了。”

  “蝶姐姐!”好不容易近得可以见到彼此,裘娃儿⾼兴道:“我不知道你也要来这儿呢。”

  姜蝶擦擦濡的鬓角,微地说:“我来给金花娘娘上香,再说今天这么热闹,说不定我爹爹他们也会来。”

  “你爹爹他们?”裘娃儿惊讶道:“蝶姐姐,你还想回那戏班子去吗?”

  “不然我还能上哪儿去?”姜蝶黯然道:“我在绿庄也打搅得够久的了,总不能一辈子都赖在那,你和应爷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的,不是吗?”

  “蝶姐姐,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她冲动地开口。

  应铁⾐握着裘娃儿的手反对的一紧,娃儿忙回头央求地看他。“蝶姐姐一个独⾝女子待在这儿太危险了,我没办法放心哪。”

  “娃儿,没关系的,”姜蝶颊略红了红。“我也不是一个人。”

  “那么他真是…”裘娃儿看向那低着头,看来有些虚弱的神秘男子。

  “唉,”姜蝶点了点头,那挽着他的手扣得死紧。“我们快成亲了,娃儿和应爷也快了吧?”

  娃儿低着头,悄悄由睫下偷觑着应铁⾐,见他眉目含笑的模样,她忙转开眼。“还得、还得问过呢。”她声如蚊蚋地说。

  话一说出口,那灰⾐男人不知怎的一震,引得娃儿好奇地看向他。

  “怎么了?不舒服吗?”姜蝶一脸担心地侧⾝问⾝旁男子,恰好挡住娃儿的视线。

  那人摇‮头摇‬。

  姜蝶搀扶着他,不好意思地转头对娃儿道:“这儿人太多了,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庄里再说好吗?”

  娃儿点点头,张口言,偏人嘲一冲,那男人被挤得差点跌倒,娃儿本能地伸手去扶,就在这瞬间,娃儿感觉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耳边也传来匆促而低哑的男声:“快走!”

  “怎么…”她本能道。

  下一刻,人嘲冲的娃儿跌进应铁⾐怀中,待她站直⾝,抬头张望时,姜蝶与灰袍男子已被挤远了。

  “怎么了?”应铁⾐低头在她耳边问。

  被护在应铁⾐怀里,裘娃儿勉強抬起手。“那人给了我一样东西…”

  手一张,一个细致的翠⽟耳环便躺在她掌中。

  “这是…”她惊讶地张大眼,菗出手来捻起耳环。

  雕花绿⽟珠里悬着颗小小红⽟,这东西不是江家和孙家定亲的凭证吗?记得那时已经让孙伯伯带回去了呀。

  回头望进应铁⾐眼里,两人视线会,心里突然同时闪过答案。“是孙峻!”

  “孙峻?孙峻在哪?”站在前头的陆逵急忙回头。

  “是他吗?”没时间和陆逵解释,娃儿拉着应铁⾐的⾐服道:“可他怎会和蝶姐姐在一起?”

  应铁⾐眉头紧皱,脑中将所有的事细想一遍,孙峻、锡魔老人、姜蝶、陆逵…

  慢慢扬起睫,他看向这个毕生的好友。“我不该将这事托给你的,是吧?”

  “铁⾐,你听我说…”陆逵⾝子一僵,神⾊焦急地走向他。

  “他们吵起来了。”一直望着远方的姜蝶和灰袍男子的裘娃儿,本能地朝前走了一步。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

  与姜蝶争吵的灰袍男子,突然地转⾝朝这大喊:“江姑娘!你还不走?”

  娃儿错愕地眨了眨眼。“江…?”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姜蝶已经一指点翻了灰袍男子,跟着嘴里发出尖啸:“蝎子门者听令,依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转瞬间,方才还挤満整条街的人,突然退得于⼲净净。

  同时,陆逵闪进了应铁⾐与裘娃儿之间,左手制住他要⽳,右手一把薄刀抵住他的,痹篇他的眼,陆逵哑声道:“原谅我…”

  脑里才意识到着了人家的道,他那至亲的朋友已经点住他的要⽳,应铁⾐双眼急扫向裘娃儿,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先护住她。“娃儿!还不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改从前弱不经风的样,姜蝶话一出、⾝影一闪,转眼便已将裘娃儿擒在掌中。

  “阿叔!”被人以掌扣住颈项,裘娃儿却像毫无所觉似的朝应铁⾐伸出手。

  “陆叔叔,你放开他!”她焦急地喊。

  “好一对有情人。”姜蝶冷冷一笑。“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时间想到他?”

  “蝶姐姐,你到底想做什么?”被扣着颈子,娃儿勉強偏过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吗?”姜蝶的声音极冷。“我绝不准我爱的人不爱我,我也不准他心里念着别人,我接近你们,原是想看看他家里给他订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竟是你这个小娃娃。”

  “你在说什么?”娃儿听得一头雾⽔。

  “我本不想杀你,”她语气略略回升了一点温度。“你虽然天真,但天真的有趣,如果他能将心思转到我⾝上,我不会杀你的。”

  “蝶姐姐…”

  “别怨我,要怨,就去怨你的阿叔、怨他的⽗⺟,还有怨那个宁死不改心意的孙峻!”她嘴里恨道,手中的银针也在同时刺向娃儿的颈子。

  “蝶姐姐,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

  来不及把话说完,裘娃儿已昏死在姜蝶怀中。

  将娃儿给一旁的下属,她那双冷极极的眸子转向应铁⾐。“晨雩⾕主,咱们可以算是初见吧?”

  “蝎子门的蝶⾐圣女,你真这么想替蝎子门招来灭门之祸?”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弱势,应铁⾐整个人宛如昂立在雪地中,放出冷冷寒气。

  这时若还猜不出她的⾝份,他应铁⾐也就太蠢了。

  不自觉地一颤,姜蝶掩饰地低笑。“四奇中的蝎子与晨雩若能率先分出个⾼下,也是件美事。”

  “分出⾼下?”应铁⾐吃吃低笑,可眸中不见一丝笑意。“你问过陆逵没有?我若真的动手,手中可曾留下活口?”

  “是我这几年来太过心慈,武林中人似乎已忘了应铁⾐那⾎剑的封号…”他半自语地喃道。

  而让他心慈的始作俑者,正昏在敌人手里…

  心一紧,眸中杀气更盛,让离他最近的陆逵噤不住⽩着脸倒退了一步。

  姜蝶的脸⾊也不怎么好看。

  “应铁⾐,你也只剩那张嘴了,别忘了你心中记挂的人还在我手中,而你自己,此刻也还动弹不得呢。”

  “我会动弹不得,是我自己信错了人,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他冷声道:“再说,陆逵真能制得住我吗?你也太小觑我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暗暗运气解⽳。

  这时的陆逵心中分外难受,他这个兄弟的心⾼气傲,是他早就知道的,他愈是划清彼此的关系,就表示他伤他愈深,他也不好受呀,然而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能怨得了谁?

  “应铁⾐,论武功,咱蝎子的确比不上你的晨雩,可蝎子门的毒,却也不一定是你受得了的。”姜蝶⾐袖一摆。“陆逵,你还不下手?”

  “小蝶…”陆逵朝前踏了一步。

  “陆副座,这是什么场合?”姜蝶眸中含怒。“你还不听令行事?”

  陆逵咬牙应道:“是,门主!”

  手中的薄刃闪着碧磷磷的光,陆逵低声道:“铁⾐…”

  “陆副座有何指教?”应铁⾐硬声道。

  “你别怨我,你该懂得的,为了心爱的女子,我什么都肯做,甚至是…背叛自己的朋友…”他嘶哑地说。

  应铁⾐僵持了许久,最后终于叹了。

  背对着姜蝶,陆逵低声道:“铁⾐,若是我不杀你,你能留姜蝶一命吗?”

  应铁⾐目光的的。“我留她的命,她能饶得了娃儿吗?”

  陆逵无语。

  “我实跟你说,这中间有着误会,”应铁⾐冷静道:“可走到了这地步,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我晨雩⾕不是能让人这么踩着玩的。”

  “铁⾐…”

  “陆逵!”姜蝶声音拔⾼了。

  “铁⾐,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你吧!”声扬、刀起、人翻落,黏稠而暗红的⾎沿着那淬了毒的刀,一滴滴地滴落着石板地上。

  “回门!”

  声起、人散,独留地上的尸体僵躺在那,风吹打着他的⾐服,沙滚过他的⾝体,然后那僵直的手…

  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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