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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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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聆之余,冷瑶红脸⾊连变,费慕人话完,她讶然点头,诧然说道:“正是,一点不错,少侠见过…”

  费慕人冷笑说道:“何止见过他们,我还跟他们相处了月余…”

  冷瑶红简直骇异绝,道:“怎么,少侠跟他们相处了月余…”

  费慕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姑娘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一个是‘安乐窝’,‘安乐学馆’,那德⾼望重,文名遍传的‘安乐居士’老夫子邵景逸,另两个一名邵贵,一名邵福,都是邵景逸的从人…”

  冷瑶红失声说道:“原来竟是…这,这怎么可能…”

  费慕人道:“事实上确是他们,不愧⾼明,竟能掩尽天下人耳目。”

  冷瑶红道:“可是少侠又怎知是他三人?”

  费慕人道:“我看了那脚印后,想起邵景逸那双不类常鞋的鞋,当即赶到了‘安乐学馆’,可是他已在昨天闭了馆…”

  冷瑶红皱眉说道:“没想到他三个会是武林人,我怎不知武林中何时出了个‘安乐居士’邵景逸?还有两个从人邵福,邵贵。”

  费慕人道:“姑娘,那姓名自然是假的,恨只恨我在‘安乐学馆’期间,竟没有看破他,要不然我早就对他留意了。”

  冷瑶红道:“少侠当初进‘安乐学馆’是…”

  费慕人道:“为躲避同道耳目,于便找寻冷前辈与姑娘,姑娘该知道,那地方绝不会引人怀疑,比客栈要好得多。”

  冷瑶红点了点头,道:“谁又想得到,少侠会巧投他们门中…”

  费慕人道:“姑娘可曾看见有个女子跟他们在一起。”

  冷瑶红点头说道:“确有一个黑⾐女子,但我始终没能看见她的脸。”

  费慕人了皱皱眉,说道:“那这就奇怪了,月余的时间相处,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见有女子跟着他们…”

  冷瑶红道:“少侠的一动一静既全在他们监视之下,他们又怎会明地跟那女子往来,引人猜疑。”

  费慕人点头说道:“姑娘说得是,只不知这些人到底是谁…”

  冷瑶红道:“可惜我未能听见家⽗跟他们谈了些什么,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没办法蹑后追赶找寻。”

  费慕人皱眉说道:“是的,姑娘,这正是唯一的难处,只是…”

  沉昑着接道:“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把姑娘单独留在此处,姑娘该知道,说什么他们也该带姑娘一起走的,唯有姑娘在,才可胁迫冷前辈说出那一份‘天宝图’的蔵处,这他们不会想不到,绝不该有这种失策。”

  冷瑶红陪惊说道:“这个…少侠,我知道,这是家⽗唯一的条件,他老人家愿意出那份‘天宝图’,只求我的‮全安‬,所以他老人家跟他们的谈判,把我留在此处十天,十天之內他必出那份‘天宝图’,否则任凭他们处置。”

  费慕人叹道:“原来如此,冷前辈煞费心机,用心至苦,他们去时路程近十天,再回头折返,一来一往便不止十天!姑娘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脫困了。”

  冷瑶红美目又,悲声说道:“他老人家为我这做女儿的想了这么多,留下一条生路,我这做女儿的又为他老人家做了什么,眼看他老人家即将遭难,却无从救援。”

  费慕人道:“姑娘,为人⽗⺟者都如此,也应该如此。”

  冷瑶红道:“可是这叫我做女儿的一辈子如何能安。”

  费慕人道:“姑娘,但多珍重,善保有用之⾝,⾜可安慰冷前辈了。”

  冷瑶红面⾊凄清,泫然泪,静默未语,片刻之后,始问道:“少侠是看见了河中的红叶才投到这儿来的?”

  费慕人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真是多亏姑娘慧心了,要不然我永远也无法知道姑娘被蔵在此处。”

  冷瑶红悲凄一笑,道:“这儿是旧⽇‘上宮’,我一眼看见窗外红叶,触动了灵机,想起了‘红叶题诗’的事迹,所以…”

  煞⽩的娇靥上微泛一丝‮晕红‬,住口不言。

  费慕人自然明⽩她为什么脸红,但他未敢接口。

  定了定神后,冷瑶红忽又说道:“少侠,如今该怎么办?”

  费慕人‮头摇‬苦笑,但忽然目闪寒芒,扬眉说道:“姑娘,咱们在这儿待几天。”

  冷瑶红呆了一呆,讶然说道:“在这儿多待几天?”

  费慕人点头说道:“是的,姑娘,由当年事以及如今事看,他们够险诈的,既如此,我不以为他们会诚守信诺,给姑娘服用的散功‮物药‬确是十⽇之量。”

  冷瑶红惊讶地道:“少侠的意思是说…”

  费慕人截口说道:“如果我没有料错,姑娘散功时间至少要在十五⽇以上。”

  冷瑶红为之默然,半晌她才又抬眼说道:“少侠,我看他们不会…”

  费慕人道:“姑娘,那些人还能相信么?”

  冷瑶红又默然了,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少侠的意思,是打算…”

  费慕人道:“既然他们无法从冷前辈⾝上得到什么,必然会折回来问姑娘,既然咱们没办法找他们,何如在这儿等他们自己投到。”

  冷瑶红默然点头道:“少侠⾼见,然而咱们若在这儿等下去,家⽗…”

  美目中热泪一涌,截然住了口。

  费慕人叹道:“姑娘,我也知道咱们若在这儿等,那就救不了冷前辈,无如咱们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假如咱们盲目地去找,只怕他们折回来时发现姑娘已经脫困,他们立即会有所警觉地远走⾼飞,到那时咱们就两头落空,一头也抓不住了。”

  费瑶红凄婉地垂下螓首,道:“我方寸已,全凭少侠了。”

  费慕人听得心如刀割,陡跳双眉,道:“姑娘请放心,冷前辈若有三长两短,这⾎债费慕人誓必为姑娘讨回不可。”

  冷瑶红‮躯娇‬倏颤,道:“多谢少侠,少侠隆情厚谊及如海大恩,冷瑶红…”

  费慕人黯然強笑,道:“事到如今,姑娘还说什么恩?咱们在此非一天两天,姑娘请多歇息,我去买些食用之物去。”

  说着,转⾝便要走。

  冷瑶红忙抬螓首唤道:“少侠…”

  费慕人回⾝说道:“姑娘还有什么盼咐?”

  冷瑶红撮:“少侠请早去早回,我一个人…”

  费慕人忙道:“姑娘请放心,不用半个时辰我就可回来了。”

  冷瑶红道:“那么少侠也请小心。”

  费慕人心中一阵动,道:“多谢姑娘,我自省得。”

  穿窗飞而去,一闪不见。

  望着费慕人那洒脫,飘逸的⾝形消逝不见,冷瑶红站立窗前,娇靥上突然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神⾊。

  只是这种难以言喻的神⾊,在她那美如花,却略显苍⽩的娇靥上,停留的时间太短促了。

  刹时间,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森冷檩人的煞威,突然,她仰起螓首,一缕细若游丝的轻啸,冲口而出。

  啸声不大,但却似乎成一直线地划空而起,传向远处。

  啸声方半,不知何处有人长啸相和,而且其声由远而近。

  冷瑶红啸声一落,暗影一闪,一条黑影穿林而⼊,直落窗前,那是个面目惨⽩森的瘦⾼黑⾐人。

  黑⾐人落地躬⾝,恭谨说道:“属下见过姑娘。”

  冷瑶红轻举皓腕,冷然摆手,道:“他们已到了何处?”

  那黑⾐人道:“回姑娘,现在前往‘潼关’途中。”

  冷瑶红道:“传我‘银牌令’,不惜任何死伤,全力抢夺冷遇舂,只许成,不许败,否则你提头来见。”

  那黑⾐人⾝形一震,道:“属下敬遵令谕,然属下斗胆请示,必要时可否动用…”

  冷瑶红冷然点头,道:“可以,但必须在五⽇內夺得冷遇舂,然后封闭他周⾝诸大⽳,严防他嚼

  ⾆自绝,倘夺得的是个死人,我也唯你是问。”

  那黑⾐人⾝形再震,道:“姑娘放心,属下省得,属下再请示,冷遇舂夺得后…”

  冷瑶红截口说道:“押往‘毒⾕’,等我返⾕后处理。”

  那黑⾐人答应了一声,要走。

  冷瑶红及时又道:“可曾寻得四侍。”

  那黑⾐人道:“回姑娘,已全力搜寻附近百里,未见四侍踪影。”

  冷瑶红道:“那么,三⽇內务必寻得他们,着他四人往‘毒⾕’报到晋见夫人,听候差遣。”

  那黑⾐人又恭谨答应了一声。

  冷瑶红又道:“近⽇来‘洛’附近可曾发现武林人物。”

  那黑⾐人道:“回姑娘,近⽇已有大批武林人物进了‘洛’…”

  冷瑶红美目中煞威一闪,道:“那么先别动他们,除了费慕人外,任何人进⼊此处百丈以內,格杀无论,但不得落丝毫痕迹。”

  那黑⾐人又恭谨答了一声。

  冷瑶红又道:“还有,我要在这儿暂住几天,没有我的召唤,天大的事也不许擅闯前来,否则按门规处置…”

  一摆⽟手,道:“没事了,你走吧。”

  那黑⾐人机伶一颤,答应声中,⾝形倒穿林而去。

  未带动一片树叶,好⾼绝的⾝法。

  没多久,费慕人回来了,他带回两包吃喝的东西。

  自此,这旧时宮苑,荒废已久的偌大一片院落中,多了两个人,也为这荒院带来了生气。

  ⽇久生情,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从此花前月下,多了一对成双的俪影,在费慕人,那本出诸安慰的心理,可是无形的情愫,却随那升沉的月儿逐渐扩大。

  而心情矛盾的冷瑶红,也最需要慰藉,随着那升沉的月儿,她深锁的远山黛眉渐开,那略显苍⽩的娇靥,也渐渐地恢复了往⽇的红润,且较往⽇更灿烂,更焕发。

  两情绪绝嫌⽇短,形只影单恨夜长。

  这是第十八天的一个夜晚。

  今夜有月,但却是⾼悬枝头的一弯冷钩。

  冷钩也好,満月也好,在有情人的眼中,便是一草一木,甚至于一块顽石也是可爱的,何况从古至今,一直跟那“情”字结了不解之缘的月。

  花前,月下,又是那一对成双的愿影。

  唯一与往⽇不同的,就是今夜这一对的脸上,都挂着一层薄薄的‮晕红‬,一个是娇滴,一个是越见俊美。

  再往那一池碧⽔之旁,那朱漆剥落,碧瓦残落的八角小亭中看,那儿,石几上,放着一只酒壶,还有几张犹剩几块卤菜的油纸。

  有人说,钩月不及満月,也有人说,満月不如钩月。

  但在今夜,这湾钩月看来总是特别的美。

  这荒芜已久,空无人迹的废园,竟也特别富诗情画意。

  “咚!”不知谁投了一颗小石子,碧波涟漪,冲破了⽔底夜空,击散了月底钩月,漾着金光千片。

  除此,这儿仍是那么宁静,那么温馨。

  那并肩携手,半依偎着的一双俪影,踏过了花间幽径,突然,那无限美好的‮躯娇‬一幌,她轻轻坐了下去。

  跟着那雪⽩,颀长,洒脫,飘逸的一个也坐了下去。

  是费慕人那温柔话声划破了宁静:“瑶红,怎么了?”

  冷瑶红⽟手额,黛眉微皱,娇靥上有一份娇慵,两分‮晕红‬,还有三分甜美而‮媚娇‬的笑:“我向来酒不沾,今夜多喝了两杯,头有点晕。”

  费慕人笑了,道:“瑶红,有人说,花能解酒,你可信?…”

  随手自⾝旁摘了一朵,那是鲜红的一朵,放在鼻端闻了闻,扬眉笑道:“香味不俗,你试试。”

  ⼊目那朵鲜红得出奇的花儿,冷瑶红猛然一惊,然而,太迟了,那朵花已被送到了瑶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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