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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不平凡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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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慕飞拥着她进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跟桐柏山那边的那个一样,也是地处偏僻,可是比那一个热闹。

  在街上行人的注目下,严慕飞扶着金⽟琼进了一家名唤“丰盛”的客栈,一名店伙殷勤地了上来。

  “客官是要住店还是用饭?”

  严慕飞道:“快给我找一间⼲净上房!”

  伙计连忙点头答应,带着严慕飞往后院行去。

  走了两步,伙计回过头来问道:“客官,夫人是…”

  严慕飞没理会那么多,道:“在路上受了点风寒,病了!”

  金⽟琼也没有解释。

  伙引忙道:“小镇上有好大夫,要不要去…”

  严慕飞道:“等一下再说吧!”

  伙计应了两声是,没再多说,到了一间上房前,伙计很快地开了门,点上灯,不错,这家客栈比昨晚的那一家⾼明得多,窗明几净,连被褥都是八成新,冼⼲净的。

  严慕飞把金⽟琼扶到上,然后转过⾝来,向伙计要纸笔,伙计匆忙地去拿了。

  上金⽟琼吁了一口气:“可到了!”

  严慕飞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金⽟琼皱着黛眉道:“好难受!”

  严慕飞点了点头,道:“风寒不算大病,可是难受起来能要人的命。这家客栈⾼明得多,也绝不会再有蝎子,你可以放心安睡‮夜一‬了。”

  金⽟琼美目一睁,道:“你要…”

  严慕飞道:“待会儿吃过药后,好好管睡你的,别管我!”

  金⽟琼讶然说道:“吃药?难道你刚才…”

  严慕飞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找伙计要纸笔⼲什么?”

  金⽟琼道:“你还会看病?”

  步履响动,伙计捧着纸跟笔走了进来。严慕飞接过来菗笔濡墨,笔走龙蛇,一挥而就,然后他把它递给伙计道:“这是药方,⿇烦一趟,照方抓药,回来煎好了再送上来。”

  伙计接过来一看直了眼,惊叫说道:“我的妈呀,客官,你这笔字不知要比我们镇上的老头子要好多少呢…”

  趁他说话,严慕飞又递给他一块银子,道:“剩下的你留下吧,算我送给你买酒喝好了。”

  伙计直道谢谢声中嘿嘿笑道:“原来客官自己就是大夫,那还有什么要紧,尊夫人包管一帖就好,包管一帖就好。”

  他走了,严慕飞摇了头,回⾝望望金⽟琼。

  金⽟琼的娇靥有点酡红,可是她还这么说:“我没想到你还通歧⻩!”

  严慕飞道:“我懂的不少,可是样样谈不上精。”

  金⽟琼微微一笑道:“又跟我谦虚了。”

  严慕飞淡然一笑,没说话。

  金⽟琼道:“如今,我越发地对自己的眼力有自信了。”

  严慕飞仍未说话。

  金⽟琼笑容微敛,道:“你不打算再找一间?”

  严慕飞道:“不一定,看情形再说。”

  金⽟琼道:“你要是再熬‮夜一‬,我的心里会更不安。”

  严慕飞道:“金姑娘,假如你是我,你怎么办?”

  金⽟琼微微一笑道:“男女有别,我会再找一间。”

  严慕飞笑了,道:“那么,姑娘是天下第一忍人。”

  金⽟琼笑意更浓,美目凝注,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

  严慕飞一接触到那双目光,心头立即为之一震,他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一旁,淡淡说道:

  “不是对姑娘你,而是对我一个在患难中的旅途之伴。”

  金⽟琼道:“你的意思是说,换个别人,你也一样这般待他?”

  严慕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金⽟琼道:“你可知道,你令我敬佩?”

  严慕飞笑道:“姑娘言重了!”

  金⽟琼道:“我说的是心里的话,一⽇夜的相处,我对你已了解了不少。”

  严慕飞目光一凝,道:“姑娘的意思好像以前就…”

  金⽟琼展颜一笑,道:“在初见面时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不妨告诉你,我自离开家门起,对每个人都怀了戒心。”

  严慕飞笑道:“姑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对的。”

  金⽟琼道:“可是防你那显得太多余,也令我自己‮愧羞‬。”

  严慕飞道:“相识不过一⽇夜,姑娘还是防着些好。”

  “不。”金⽟琼‮头摇‬道:“假如我有心防你,⽩天一路之上我就不会…”娇靥一红,住口不言。

  严慕飞心头为之一阵猛跳,忙道:“姑娘,要喝点⽔么?”

  金⽟琼微闭着美目摇了‮头摇‬,旋即睁开美目,道:“你我这样相识,我认为是很不平凡的因缘。”

  严慕飞道:“等姑娘病好,你东我西,希望在今后这一生中,能留有这么一段美好的回忆。”

  金⽟琼道:“在一个女儿家来说,就不仅仅是回忆了。”

  严慕飞心头又一震,他没接口。

  金⽟琼淡然一笑,又道:“你想,你我素昧平生,萍⽔相逢一⽇夜,你陪我灯下枯坐‮夜一‬,更拥着我走了一天,我还穿过你的⾐裳,一旦我病好之后,你东我西,你说,这叫什么?”

  严慕飞心头又是一阵震颤,道:“事非得已,有些事不能过于拘泥,我希望姑娘不要耿耿于怀。”

  金⽟琼微微摇了‮头摇‬,道:“恐怕我做不到。”

  天知道,严慕飞他又怎么做得到,固然,他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但眼前这一位不平凡,这一段也不平凡,他又怎能忘怀。

  他沉默了,没有说话。

  金⽟琼道:“甚至于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严慕飞道:“姑娘,我希望…”

  金⽟琼道:“你希望如何?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样?”

  严慕飞又默然了。

  金⽟琼道:“我愿意告诉你,我是个自视很⾼的女儿家,所以我今年近三十了,却仍然待在家里,可是你…这一半要委诸于一个缘宇,另一半该是你的一切让我…”

  她改了口,接道:“这些话,也许我不该说,可是事实上我不能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不知道,我不知是该让它留待他年回忆呢,还是该…该…”

  美目一闭,她住口不言。

  严慕飞可真作难了,他又一次碰上棘手的事,如今发生在眼前的,他早就想到了,可是在这以前的情势,容不得他有别种选择。

  他扪心自问,无可讳言地,对眼前这位,他动了情,假如说-旦离别,那能使他黯然魂销。

  他不明⽩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动了情,可是他明⽩,眼前这位是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跟卫涵英一样,令他难分轩轾。假如这时候让他衡量两个人的轻重,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四个字:半斤八两。

  他觉得这份感情太快了,太快了些,几乎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它的‮实真‬,而事实上,这位美而奇的人儿正闭着-双美目躺在眼前,一⽇夜来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假如她是个平凡的女子还好,可是她不平凡,就因为她不平凡,所以这一段也就不平凡了,既然是不平凡的一段,似乎应该加以珍惜。

  假如他招手一下把它抹煞了,那未免太狠心了!他才是天地间的第一等忍人!

  可是假如他现在点了头,那有点近乎荒唐,他何以对卫涵英?假如她不点头,他又何以对眼前这位人儿?

  难,难,难。

  想了半天,他才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句:“姑娘,我跟你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琼一下睁开了美目,她凝视着严慕飞,让人说不出她那目光中都包含着些什么,可是她没有说话。

  良久,才听她叹了口气道:“你是个男人家,总该拿个主意呀!”

  严慕飞苦笑‮头摇‬,道:“姑娘,我心里得很。”

  金⽟琼美目轻注,道:“为什么?”

  严慕飞摇了‮头摇‬,道:“谁知道?”

  金⽟琼道:“我也是,恐怕比你还。”

  严慕飞没有说话。

  金⽟琼一叹又道:“李后主有句词儿:‘剪不断,理还。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如今我在病中,还不知道要病多久,所以我并没有感到离愁,可是那另-个愁字令人…怎生了得。”

  严慕飞心弦为之颤抖,道:“姑娘,病躯虚弱,你劳累了一天,该歇歇了!”

  金⽟琼美目一闭,摇了‮头摇‬道:“我是有点累,但还不至于累得没力气说话,你的意思我明⽩,可是我也希望你明⽩一点,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

  严慕飞心头一震,道:“姑娘…”

  金⽟琼美目一睁,淡然而笑,道:“再说,我药还没喝呢,能歇息么?”

  严慕飞道:“那倒不要紧,姑娘尽管闭目养神,如果睡着了,到时候我会叫醒姑娘的。”

  金⽟琼‮头摇‬说道:“不,我不能睡,我睡不着,恐怕今夜要辗转反侧难成眠,两眼圆睁到天明。相信你也是一样,我心里得很,要不把它说出来,只怕今后…”

  住口不言。

  严慕飞道:“姑娘,理了它会更的,不理也罢!”

  金⽟琼道:“那怎么行,难道你要我这辈子…”倏又闭上了口。

  严慕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金⽟琼美目一凝,又道:“恐怕你这时候一定在这么想,没想到好心却惹来了这大⿇烦跟烦恼,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

  严慕飞忙道:“姑娘,我没有这种想法!”

  金⽟琼道:“那你为什么叹气呀!”

  严慕飞‮头摇‬苦笑,道:“姑娘,处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难免叹气的。”

  金⽟琼道:“你仍是不知这该怎么办?”

  严慕飞道:“是的,姑娘。”

  金⽟琼道:“你呀,亏你还是个男人家呢,原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刚才仔细想想,觉得我只有一条路,没有别的选择,所以我现在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严慕飞轻轻地“哦!”了一声。

  金⽟琼缓缓垂下螓首,道:“我是个女儿家,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至今仍是个姑娘家,我跟你在一间房里独处过‮夜一‬,也倒在你怀里走了大半天路,更穿过你的⾐裳,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严慕飞苦笑说道:“姑娘,难道你不觉得这有点…”

  金⽟琼截口说道:“我知道,这近乎荒唐,也过于草率,你我萍⽔相逢,认识也不过一⽇夜,可是我能有别的选择么?你说?”

  严慕飞没有说,他能说些什么,事实上人家说得不错,人家确是别无选择,尽管事出无奈,情景特殊,可是人家毕竟是位姑娘家啊!

  金⽟琼又道:“也许…这是缘,这就是缘份,我跟你有缘是天意。”

  严慕飞道:“姑娘。”

  金⽟琼抬起了头,美目凝注,那柔光,那深情便是铁石人儿也难以抗拒,她轻轻说道:

  “你听我说,我只有这种选择,也心意已决,至于你…那要看你怎么办了。你要我,我就跟你,你要是不要我,我也有自己该走的路,我只等你一句话了!”

  严慕飞暗暗叫苦,他简直是难到了极点,迟疑了半晌,方始一整神⾊说道:“姑娘,面对你跟你这份情意,我假如说声不要,那是违心之论,自欺欺人…”

  金⽟琼美目一睁,惊喜地道:“你…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要我?”

  严慕飞道:“容我告诉姑娘一件事后,再请姑娘做决定!”

  金⽟琼讶然说道:“要我做决定?我已经…”

  严慕飞道:“请姑娘听过这件事,再经三思之后再说!”

  金⽟琼诧异地望着他道:“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严慕飞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曾经说跟个朋友在⾚壁有约…”

  金⽟琼道:“这我知道,怎么样?”

  严慕飞道:“她跟姑娘一样,也是个姑娘家。”

  金⽟琼“哦!”地一声道:“原来她…她也是个姑娘家。”

  一顿,接问道:“是个姑娘家又怎么样呀?”

  严慕飞道:“她是我的红粉知己,跟我有同心之盟!”

  金⽟琼又“哦!”地一声道:“我明⽩了,你是告诉我你已经有了一个了,是么?”

  严慕飞微微皱了皱眉,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金⽟琼道:“她,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严慕飞道:“她是个武林奇女子,绝代红粉,巾帼奇英…”

  金⽟琼道:“噢?原来也是个…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严慕飞道:“姑娘,屈指算算,恐怕有十几年了。”

  金⽟琼一声轻呼道:“这么久了,你跟她还没有…还没有成亲?”

  严慕飞道:“还没有,姑娘。”

  金⽟琼道:“那为什么呀?”

  严慕飞道:“姑娘,因为种种原因。”

  “种种原因?”金⽟琼道:“却是那些原因,我可以听听么?”

  严慕飞迟疑了一下,把原因由头至尾说了一遍,从当年辅太祖说起,一直说到目前为寻太孙之事。

  静静听毕,金⽟琼娇靥上掠过一丝异样神情,道:“原来你还是位王爷呀!”

  严慕飞道:“姑娘,我没有把这头衔放在心上,你我之间也最好别谈这些。”

  金⽟琼微一‮头摇‬,道:“我对你又多认识了一层,功在朝廷,名重武林,原来你是…

  我爹说的没有错,看来这是我的福份,我几生修来…我说句话你别不⾼兴,我敬重你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可并投有把你那官衔放在,心上。”

  严慕飞道:“姑娘,你本不是世俗女子。”

  金⽟琼道:“我敬重你,因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我更…更爱慕你,因为你是个盖世的大英豪。”

  严慕飞道:“姑娘…”

  金⽟琼微一‮头摇‬,截口说道:“你,襟如海,忠义天生,为抗敌而无视美⾊,辜负美人情意,为友义而小视江山,拒绝⻩袍加⾝,颠沛流离,慷慨悲壮,侠道典范,真男子,真丈夫,可是我要大胆批评你一句,你忍心辜负人家的情意,让人心碎肠断,悲苦十多年,锦丝生华发,娇靥生皱纹,青舂逝去,年华辜负,未免过于狠心。”

  严慕飞苦笑说道:“姑娘,以前我不以为然,如今我不敢置辩,固然,对别人我做的很够,可是对她,我始终是歉疚的!”

  金⽟琼道:“你能这样说,多少她也值得安慰了…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有着这么一段过去,听了你的叙述后,我对你更…”

  严慕飞心头猛然一震,她也适时住口不言。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又开了口:“她,她叫什么名字呀?”

  严慕飞道:“姑娘,她姓卫,叫卫涵英,武林人公送美号‘冰心⽟女’!”

  金⽟琼道:“⽟女已经够了,更何况有颗冰心?她必然很美,也是个孤傲⾼洁,像…

  像株雪里寒梅,对不对?”

  严慕飞点了点头,道:“是的,姑娘。”

  金⽟琼道:“我真希望见见她,最好她现在就在眼前…”

  美目一转,道:“你说完了么?”

  严慕飞道:“我说完了,姑娘。”

  金⽟琼道:“你的意思是…”

  严慕飞道:“请姑娘三思!”

  金⽟琼嫣然一笑,如花朵怒放,道:“那么我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伴儿,是我的福气,是我的荣幸,按情按理,我都该居小,我也情愿…”

  严慕飞心神一震,忙道:“姑娘,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并不是这么个用意…”

  金⽟琼道:“那你是什么用意呀?总不能前后颠倒,本末倒置,让她居小哇?你能这么做?我能当么?”

  严慕飞‮头摇‬说道:“不,不是的,姑娘,我的用意只在让姑娘知道我已经有了…”

  金⽟琼道:“我知道了,我也情愿居小…”

  “不,姑娘。”严慕飞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该先取得她的首肯,征得她的同意。”

  金⽟琼轻轻地“哦!”了一声。

  严慕飞不安地道:“姑娘知道,我不能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已经负她很多了,我不能再…”

  金⽟琼微一点头,道:“我不是个不明理的女儿家,我也认为该。”

  严慕飞忙道:“谢谢姑娘。”

  金⽟琼淡然一笑,道:“那倒不必,你放心,万一你没法取得她的首肯,她要是不同意,那是我自己福薄,跟你无缘,我会马上离开你俩的。可是我要先问问你,你自己的意思是…”

  严慕飞道:“姑娘,蒙姑娘垂青,能得姑娘为伴,那是我的荣幸!”

  金⽟琼微一‮头摇‬,道:“是谁的荣幸谁知道,我不希望听你这么说,只要你说声愿意要我就够了,在见着卫姑娘之前,我就是你的人。”

  娇靥一红,垂下了螓首。

  严慕飞一阵动,脫口轻唤道:“姑娘…”

  金⽟琼突然抬起螓首,娇靥上犹带三分‮晕红‬,道:“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严慕飞道:“什么事?”

  金⽟琼道:“这件事,让我自己跟她说。”

  严慕飞-怔,道:“这…”“这什么?”金⽟琼道:“你认为你自己好启齿,好张口么?”

  严慕飞道:“固然,由姑娘自己去说,我该是求之不得,可是…可是我怕她万一…

  姑娘不知道,她外柔內刚。”

  金⽟琼道:“我明⽩你的意思,你是怕万一我说不好,她会迁怒于你?”

  严慕飞窘迫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姑娘。”

  “看你!”金⽟琼倏然笑道:“还没成亲呢,就怕的这个样儿,难道说你这须眉六尺昂蔵躯,还怕一个女人不成?”

  严慕飞‮头摇‬说道:“姑娘,那不是怕,是不忍。”

  金⽟琼微一‮头摇‬,道:“个郞体贴,她令人羡煞。”

  严慕飞皱眉叫道:“姑娘…”

  金⽟琼微一‮头摇‬,道:“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放心,唯有女人最了解女人,我会见机行事,知道该怎么说,绝对比你说得委婉做得好就是,行了么?”

  严慕飞道:“看来我只好答应姑娘了。”

  金⽟琼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到⾚壁去,不成,我马上走,成了我也马上走,我不能耽搁你的正事,我在姑姑家等你。”

  严慕飞道:“好吧,姑娘。”

  金⽟琼皓腕一抬,美目凝注,道:“行了,我的心不再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离愁可言了,来,扶我躺下。”

  严慕飞犹豫着走过去接过了那只皓腕,然后扶着她轻轻躺下。

  金⽟琼犹不舍地菗出了那股欺雪赛霜的⽟手,道:“坐啊!”严慕飞答应一声坐了下去。

  他这里刚坐定,伙计已端上一碗药走了进来,近前陪笑哈,道:“客官,药煎好了,请趁热喝了。”

  严慕飞摆手说道:“好,谢谢你,请放在桌上吧!”

  那伙计忙答应着,把药放在了桌上。

  严慕飞道:“你请忙去吧,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招呼的。”

  那伙计答应着走了。

  伙计走了之后,金⽟琼在严慕飞的扶持下喝了那一大碗苦药,喝得她连皱黛眉,模样儿娇煞人。

  她还不至于⾝子发软,可是她就把整个儿‮躯娇‬躲偎在严慕飞的怀里,那碗药也喝了老半天。

  喝完了药,严慕飞道:“姑娘,你…”金⽟琼娇眉一扬,那娇嫰的脸蛋儿差点碰到严慕飞的下巴,她娇慵无力而又有点媚意地道:“你…我没名字么?”

  她吐气如兰,两张脸距离又是那么近,严慕飞为之一惊,忙向上抬了抬头,道:“⽟琼,你可以睡了。”

  金⽟琼‮势姿‬不改,轻轻问道:“你呢?”

  严慕飞道:“我…坐在灯下陪你!”

  金⽟琼道:“你这是存心…不要,我才不要你看着我睡呢!那样我睡不着。”

  严慕飞道:“那,我去找伙计要间房去。”

  “也不行!”金⽟琼道:“我害怕,万一再掉只蝎子下来怎么办?”

  严慕飞強笑说道:“不会了,你看,这家客栈…”

  金⽟琼‮躯娇‬一拧,在他怀里了一,偎得更紧,道:“不要,我要这样睡…”

  严慕飞忙道:“⽟琼,这…”“这什么?”金⽟琼道:“这有什么关系,我愿意跟你,你也愿意要我,等于定了名份,名份既然已经定了,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怕什么?”

  严慕飞着了急,忙道:“⽟琼,话不是这么说…”

  金⽟琼道:“我这样才能睡得着,你忍心离开我?”

  严慕飞道:“⽟琼,我固不忍,可是…”

  “可是什么呀?”金⽟琼“嘻!”地一笑,忽然坐直‮躯娇‬,抬手掠了掠云鬓‮媚娇‬地说道:

  “你瞧,急得那个样子,逗你玩儿的,你肯我还不肯呢!人还没嫁给你呢,万一她要是不答应,那不害苦了我?行了,阁下,你旁边坐着去吧!”

  严慕飞松了一口气,忙站了起来,‮头摇‬苦笑,道:“⽟琼,你也真是,这么大个人了…”

  “多大呀,我的爷!”金⽟琼道:“男人家没娶,五十也算小孩子,姑娘家该也一样,你我之间,开开玩笑也不伤大雅呀!”

  严慕飞没再说话,摇‮头摇‬,坐在了椅子上。

  金⽟琼缓缓躺了下去,一双美目紧紧地盯住严慕飞,半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慕飞,你让我敬佩!”

  严慕飞微愕说道:“什么?”

  金⽟琼道:“坐怀不!”

  严慕飞一怔苦笑,‮头摇‬说道:“⽟琼,人非草木,所持者唯一礼字耳!”

  金⽟琼道:“世上的男人,可不是每一个都像你。”

  严慕飞笑了笑,道:“⽟琼,天⾊不算早了。”

  金⽟琼道:“一个人枯坐没意思,你不希望我陪你多聊聊?”

  严慕飞‮头摇‬说道:“你现在需要的只是歇息。”

  金⽟琼没亲何地道:“歇息,歇息,你就只会叫我歇息,好吧,我听你的!”

  闭上了美目,随即她了睁了眼,道:“谢谢你!”

  又闭上了美目。

  三十来岁的一个姑娘,竟然像个淘气的孩子,严慕飞‮头摇‬失笑,他把⾝影往后一靠,随也闭目养起了神。

  屋里,很静,很静。

  房外的夜⾊,也宁静得出奇。

  只听见灯花偶爆,别的再难听到声息。

  金⽟琼起先还隔一会睁眼偷看一下,可是没多久,她就不再睁眼了,她睡了,睡得很香,很甜,很放心。

  在“⽟龙美豪客”的陪伴下,她还怕什么,休说是一只蝎子,就是来一只吊睛⽩额虎她也不怕。

  她是太累了,难怪,女儿家哪个不娇柔,何况金⽟琼她从没出过远门,⾝子又有病。

  她呼昅很均匀,脸⾊红红的,是那么美,那么娇嫰,两排长长的睫⽑,香、檀口、小瑶鼻,无一不美。

  金⽟琼清丽,又美,凭心而论,她比卫涵英动人。

  这,使得睁眼想看看她睡着了没有的严慕飞看呆了。

  他从来投有这样看过一个女人,更没有看过这么一位美娇娘的睡姿,有人说,美人的睡姿是世上最美的,事实不差,眼前金⽟琼不就是么?

  眼看着金⽟琼,心里想起跟她由邂逅而今,这一段简直像梦,不是么?一切都太快了,太出人意料了。

  严慕飞想着现在,也想到数⽇后,数⽇后当她见着卫涵英的时候,那会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突然之间,他有这么一个想法,他占尽了天下男人的福,这福会让他一人占了!

  突然之间,他又有点愧,那是对卫涵英。

  “波!”地一声,灯花又爆了,把严慕飞从沉思中惊醍过来,他定了定神,站起来轻轻地替金⽟琼拉上了被子。

  之后,他又回坐到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个声音惊醒,睁眼一看,満眼光寒,曙⾊已然透窗。

  原盖在金⽟琼⾝上的被子,如今正盖在自己⾝上,再看上,空空的,只有一枝钗儿横着。

  这时候,他听见⾝后有一丝异音,猛回头,金⽟琼就在屋角,正在对镜梳理一头秀发。

  她看见了严慕飞,当即笑问道:“吵醒了你?”

  严慕飞‮头摇‬赧笑道:“没想到我也睡着了,而且睡得这么沉,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金⽟琼道:“比你早了半个时辰!”

  严慕飞道:“还早么,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金⽟琼道:“你坐在椅子上受罪,我怎好意思?”

  严慕飞微微一笑,改了话题:“怎么样,觉得好了么?”

  金⽟琼道:“大国手亲自开方,那还不一帖即愈。”

  严慕飞道:“我只能看小病…”

  金⽟琼道:“别跟我客气,起来洗把脸,⽔给你打好了。”

  严慕飞把被子往上一丢,站了起来,可不是么?一盆洗脸⽔就放在屋角木架上,他道:

  “⽟琼,谢谢你!”

  金⽟琼道:“什么?”

  严慕飞道:“被子,跟冼脸⽔!”

  金⽟琼‮媚妩‬一笑道:“不该么?从昨夜那一刻起,我就以你的子自居了。”

  严慕飞动地道:“⽟琼…”

  金⽟琼道:“你说,咱俩不像夫像什么?只不知道我这个子是能当一辈子呢,还是短暂的就过么几天。”

  严慕飞明⽩她何指,心往下一沉,没有说话。

  全⽟琼淡然一笑又道:“我这以子自居,要只有这么短暂的几天,未免太过可笑,不过有这么几天我也该知⾜,而且这一段情景很值得回忆,够让人难忘。”

  严慕飞默然地洗着脸,没有说话。

  金⽟琼等严慕飞洗好了脸,她也梳好了头,这时候她才又开了口:“慕飞,帮个忙,请把上的钗儿拿给我!”

  严慕飞走过去把那支钗儿拿了过来,他要往金⽟琼手里递,金⽟琼却瞟了他一眼,道:

  “画眉尚非其时,揷支钗儿该可以!”

  严慕飞一怔強笑,道:“⽟琼,我不知道该往哪里揷?”

  金⽟琼道:“没给她揷过?”

  严慕飞‮头摇‬说道:“没有,也没有机会。”

  金⽟琼道:“往后有的是机会,如今就该学学,别那么不懂‮趣情‬,也别那么耝手耝脚的,你不该是那种人,手举起来。”

  严慕飞带着窘笑地举起了拈着钗儿的那只手,金⽟琼抬皓腕扶住了他的手,道:“看清楚,往这儿揷!”

  她引着严慕飞的手揷上了钗儿,道:“会了么?”

  严慕飞道:“我还不是教不会的蠢徒弟!”

  金⽟琼转过了⾝,面对着严慕飞,美目凝注,道:“慕飞,此情此景,你说像什么?”

  严慕飞心神震憾,一阵动,脫口唤道:“⽟琼…”

  金⽟琼神⾊微黯,道:“要是她不答应,我就不要活了…”

  那脸儿一红,垂下了螓首。

  严慕飞情不自噤反握上了她一双⽟手。她,趁势偎了过来。

  严慕飞不但没躲,反而搂住了那丰腴的如绵的‮躯娇‬。

  她,一颗螓首深埋在严慕飞怀里,良久才低低说道:“慕飞,你说,她会么?”

  严慕飞中汹涌澎湃,暗暗一叹道:“⽟琼,天心不会太薄的!”

  金⽟琼道:“但愿天心别太薄,不管了,不管怎么说,我总是你的人了,万一这辈子不行,我为你保住这清⽩女儿⾝等下辈子,下辈子你还要我么?”

  她扬起了娇靥,抬起了头。

  严慕飞一阵动,叹道:“⽟琼,严慕飞何德…”

  金⽟琼截口说道:“只告诉我,要不要?”

  严慕飞道:“⽟琼,愿生生世世长相伴。”

  金⽟琼飞一般地送上两片香,只那么一下子,然后她红着娇靥,挣脫严慕飞的怀抱,趴在上,把那张娇靥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

  严慕飞心神大震怔住了,本来,他何曾遇见过这等阵仗,从来没有!

  在那半天,这也太不平凡,太不平凡了!

  难道说金⽟琼她这么大胆,这么…

  不,名份已定,此心此⾝已相许,爱到极点,情至极限时情不自噤而已,人谁能免?

  良久,良久,严慕飞才定过神来,他望着金⽟琼,迟疑着轻唤道:“⽟琼…”

  金⽟琼的话声由被子里透传出来,它有点颤:“不要叫我…”

  严慕飞一怔,随见金王琼香肩一阵掀动,他一惊一急,忙走了过去,手香肩,柔声唤道:“⽟琼,怎么了?”

  问的好!

  金⽟琼哭着说:“不要叫我,我羞死了,臊死了…”

  原来如此,他早该想到了,他松了一口气,却只觉一阵热浪袭上脸庞,他也够‮愧羞‬!

  金⽟琼见他没有说话,猛地里翻⾝坐起,娇靥上満是纵横的泪渍,被子了一大块,她颤声说道:“慕飞,你可别把我当成…”

  严慕飞忙道:“⽟琼,那怎么会,情难自噤。”

  金⽟琼娇靥通红,珠泪泉涌,道:“我长这么大,便连⾐裳也没让人碰过一下,而如今我却…我羞死了,躁死了…”

  手,突然捂上了脸。

  严慕飞也够窘的,他沉默了一下,道:“⽟琼,你刚才还问过我,此情此景像什么?”

  金⽟琼忽地扬起娇靥,像一枝带雨的梨花,道:“可是那毕竞只是你啊!”严慕飞道:“⽟琼,难道你还有别的打算?”

  “谁说的?”金⽟琼道:“我可不是那种女人…”

  严慕飞暗一咬牙,道:“那么,稍作‮存温‬有何不可?”

  金⽟琼一拧⾝子,道:“这岂止是‮存温‬,这是…这毕竟是头一次啊…”严慕飞道:“⽟琼,你知道…迟早而已…”

  金⽟琼道:“万一她要是…那我,我只有…”

  严慕飞道:“⽟琼,我说过,天心不会太薄的。”

  金⽟琼口齿启动,言又止,终于低下了头。

  她平静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望了严慕飞一眼,娇靥一红,道:“慕飞。”

  严慕飞答应了一声。

  金⽟琼道:“我想不通…”

  严慕飞道:“什么?”

  金⽟琼道:“我怎么那么大胆,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

  严慕飞呆了一呆,道:“该是一个情字作祟!”

  金⽟琼道:“情的魔力好大呀,听说它能生人,能死人…”

  美目一横,突然嗔道:“都是你害人,便宜让你占尽了。”

  严慕飞又一怔,強笑了笑,没说话。

  金⽟琼嗔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噢,占了人便宜你⾼兴了,就不知道人家有多羞,有多…”

  严慕飞没说话,他知道这时候以不说话最好。

  金⽟琼气嘟嘟地转⾝要去叠被子,刚转过⾝,只听她叫了一声:“哎呀,慕飞你快来看,这怎么办?”

  严慕飞忙抬眼望去,全⽟琼望着被子上的那一块直皱眉,他当即说道:“这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金⽟琼道:“你说来倒轻松,别人可不像你,被子了这么一块”

  娇靥一红,跺脚说道:“都是你,都是你害人!”

  严慕飞眉锋一展,道:“别急,看我的!”

  他走过去把被子叠了起来,把的那一块叠在了里面,然后一拍手,笑道:“这不就行了么,等有人拉开他时,那一块该早⼲了!”

  金⽟琼笑了:“偏你鬼主意那么多!”

  ⽇上三竿时,两个人离开了这崖小镇,之后,又在附近一个县城里雇了一辆马车直驰“⾚壁”

  一路之上,金⽟琼处处以子自居,让严慕飞完全笼罩在她那似⽔柔情之下,嘘寒问暧,无微不至。

  严慕飞结识卫涵英在先,⽇子也长,可是女儿家的温柔,体贴与情爱,他从卫涵英那儿没有获得过。

  ⽇⽇夜夜,郞情藌意,看上去真是一对神仙眷属,也委实能羡煞人寰——

  一兆OCR旧雨楼与潇湘书院联合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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