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替罪的蜈蚣

　　二人说话之间走出了大殿，那尼姑快步了上來谄媚讨好“两位上差，接下來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将这些杂物搬回去吧。”莫问随口说道。

　　尼姑立刻照办，这庵中有三百多宫女，此时又换了另外一批。

　　到得此时，天宁庵闹鬼一事已然真相大白，在此之前这里聚集的是一群冒充道人卖药敛财之徒，那些道姑倒不一定是主事之人，背后应该是男人在操控，这些人懂得一些医术，知道蜈蚣有治疗恶瘤之能，便捉了那蜈蚣在此，冒充道人借机敛财。

　　待得后來晋国定都建康，看中了此处，便收管了他们的道观，那些人行医或许还有几分能耐，却无力与官府抗衡，只能离去。当离去的应该极为仓促，來不及带走他们借以治疗恶瘤的蜈蚣，那蜈蚣无人喂食，饿得狠了便自神像薄弱处掘而出。

　　张之对于莫问的推断大感赞同，只是不明白这妖物为何滞留此处不曾离去。

　　“女子聚集之处气很重，蜈蚣乃物，喜于处栖身。”莫问随口解释。

　　“它为何会对这些女子行那无之事？”张之手指那群女子。

　　“它寻不到匹配的雌，天驱使之下难免退而求其次。”莫问说话之间打量着人群中一眉心有痣的女子，此人正是昨夜弹琴之人。

　　“老巢给人毁了，它会不会有所察觉？”张之有些担忧。

　　“不会，此物二十年前尚且不能幻化人形，无甚修为，只需等它回來将其捆扎严实带回去复命即可。”莫问笑道。

　　“那么多腿脚，当浪费不少绳索。”张之亦笑。

　　莫问点了点头，转而皱眉打量着那女子，与此同时自心中盘算如何能够顺理成章的将她带离这里，假死如何做的圆润顺畅。

　　“哪一个？”张之问道，他察言观的本领极为高超。

　　“眉心有痣者，如何才能将其顺利救走？”莫问低声说道。

　　张之闻言微微沉，转而低声说道“不若这般，待那妖物回來，你我将其驱至那宫女房舍之中，借口那宫女中毒身死。”

　　“那需要事先与之通气才行，此事极难做的畅，难在不招人怀疑。”莫问点头说道。

　　“早知今，你何必当初，算了，此事由我來办。”张之说到此处冲不远处的宫女招了招手“你，过來。”

　　“不是此人。”莫问皱眉摇头。

　　张之沒有接话，而是冲那忐忑走來的宫女高声发问，问的是宫女每年有多少布匹米粮供给，住在这里可曾遭受殴打，那些尼姑有无克扣她们的用度，平里庵中有无男子到來等官话。

　　问罢一人，抬手遣走，再度换另外一人，问的还是同样问題，接连三人之后方才召來了那眉心带痣的宫女，待那宫女站定，立刻直涉正題“你可是那昨夜抚琴之人？”

　　那宫女闻言缓缓点头，虽然心中多有骨气，但眼神中仍然与之前几人一样，有着求救的神彩。

　　张之问罢转头看向莫问，莫问早已明白张之先前所为乃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此一來，与此人说话当不会再有人起疑。

　　“贫道敬你心，今明两夜当设法救你离去，此番只救你一人，你当见机配合，莫要于他人，亦不可有异常之举。”莫问低声说道。

　　那宫女闻言浑身抖若筛糠，眼中泪花滚动，强自忍耐，连连点头。

　　“那些尼姑可曾克扣你们的用度？”张之高声接过了话茬。

　　宫女懂得张之之举是在掩人耳目，便与之应答，待得说完，张之遣走了她，又换了另外一人。

　　此番一共问了六名宫女，这些宫女回到人群之后身边皆有多人围绕询问，诸人所答，尽数相同。

　　“将军真是诡计多端哪。”莫问笑谑的看向张之。

　　“当真不算什么，为官为将者若无些许计谋和手段，如何能够治国安邦。”张之摆手笑道。

　　到得此时，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等那蜈蚣吃喝足回到此处的时候将其拿住。

　　中午时分，王府又有人送饭，莫问冲其代了两件事情，一是准备大量绳索，二是抓拿一些驱毒草药，刻意叮嘱马兜铃一味必须带來，此药有安神定气之效，不过莫问取的却不是它的药效，而是其毒，此药若使用不当会造成口吐白沫和面目发黑。

　　待得晚间，莫问提高了警觉，未曾想一夜安宁，那蜈蚣并未回來。

　　已然在这里住了两夜，莫问心中有些焦急，待得第三晚间，他终于察觉到了有物自东北方向向此处快速移动。

　　“來了。”莫问冲斜靠在上喝酒的张之说道。

　　“终于來了。”张之放下瓷瓶站起身活动手脚。

　　“这妖物可以吐毒气，由我出手降它，你为我掠阵便可。”莫问拿起一只瓷瓶转身而出，这瓶中装的是为了宫女备下的马兜铃，由白酒催发药力，很快便可起效。

　　张之快步跟出，莫问冲其使了个眼色，张之知道他要送药与那宫女，点头过后环顾四周为其望风。

　　莫问几番闪身來到那宫女门前，推开房门闪身而入，那宫女并未入睡，闻声立刻自上坐起。

　　那宫女借着月光看到了來者是莫问，匆忙起身，下地便拜。

　　“无须多礼，喝掉它。”莫问将那瓷瓶递与宫女。

　　那宫女急忙探手接过，一饮而尽。

　　“还不褪去衣裳。”莫问催促，按照常理晚间就寝都要衣，这宫女穿戴齐整，自是不符情理。

　　那宫女闻言先是一愣，转而快速下衣服。此人已然四十多岁，羞愧之心大减，去衣服之后亦不害羞，而是站于边直视着莫问。

　　莫问见状知道她有所误解，不过此时亦來不及多做解释，急忙探手封点了她颈后风府令其晕死过去，转而探手将其抱起放于上，此女肌肤本就白皙，月光映照之下更显白腻，触手润滑，莫问皱眉移开视线，狠心探手将那宫女右臂划出两道血痕，转而出屋掩门，回返原地。

　　“那妖物现在何处？”张之已然刀在手。

　　“东北五里之外，行动极是迅速。”莫问反手将那瓷瓶扔出西墙，那里多有荆棘，无人会去，况且就是有人发现瓷瓶，亦查不出端倪。

　　“你有无把握？”张之问道。

　　“犹如探囊取物，抓个活的送到宫外吓他们一吓。”莫问撇嘴笑道，不是所有妖物都需要大费周章來一番苦战的，这条蜈蚣道行太浅，根本不足为惧。

　　张之见莫问如此自信，便回返门房背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几捆绳索，这些绳索皆绞有油麻，坚韧异常。

　　“现在何处？”张之再问，他率兵打仗自是不惧，面对妖物还是心中忐忑。

　　“片刻就到，噤声。”莫问低声开口，自感知到妖物之时他便隐去了自身的气息，唯恐惊到妖物节外生枝。

　　莫问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凝神感知那蜈蚣的方位和距离，沒过多久那蜈蚣便到了墙外，就在此时，栓在南门外的马匹打了个响嚏，动物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这匹马察觉到了危险，开始焦躁不安。

　　马匹发出声响之后那条蜈蚣停止了移动。

　　张之见莫问皱起了眉头，知道马匹惊动了蜈蚣，便转头看向莫问，莫问缓缓摇头，示意等待片刻，先不急于动手，若是于庵外将其降服，那宫女便沒了身理由。

　　那蜈蚣警觉并不高，这与其修为浅薄有关，道行越深的异类越聪明，警惕越高，这条蜈蚣修行年头不长，不甚聪明，停顿片刻之后爬墙而入，试图回巢。

　　待其行至中途，莫问陡然起身向东北方向掠去，此时便是那蜈蚣调头逃跑亦无法离掌控了。

　　几番闪挪之后莫问终于见到了正主儿，由于之前已经根据踪迹猜到了它的大小，此番见到便沒有太过惊讶，这是一条巨大的黄蜈蚣，连足在内宽有三尺，长两丈左右，与寻常蜈蚣无有很大区别，较为明显的差别在头部，此物的头部已经初具人形，双颚外探，犹如双镰。

　　到得近前，莫问发现自己还真是高看了它，此物并沒有听得风声事先跑走，此时正自一宫女的房前摇头晃脑的徘徊，彷如夜敲寡妇门的光儿。

　　张之随后赶來，他的脚步声较重，那蜈蚣受惊之下回过头來，张之惊呼一声“好丑的妖怪。”

　　庵中的宫女皆知道二人要降妖，故此多未睡着，那房中的宫女闻得张之喊声，知道妖物就在自己门外，惊恐之下发出了尖叫，那蜈蚣下意识的回头，莫问趁此时机闪身而上，事先写好的雷符直取灵窍。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这夯货反应极为迟钝，且很不经打，一击之下竟然被震晕了过去，连毒气都未曾吐出便瘫软在地。

　　“这就完了？”张之亦未曾想过会如此简单。

　　“下手重了。”莫问手指正南苦笑不已，这货晕的太早，还沒有背上黑锅。

　　“妖怪哪里走。”张之高喊一声，跳上前去，将那绳索一端扔与莫问，二人协作将那绳索套在蜈蚣脖颈处，转而合力将其拖到了那宫女门外，再度高喊着闹出了动静。

　　“张将军将这妖物绑了。”莫问刻意抬高了声调，转而冲门房处喊道“來人，掌灯。”

　　言罢回头，只见张之正手拿绳索皱眉打量着那条蜈蚣“这东西该绑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