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阅书屋
首页 > 仙侠 > 拔魔 > 第五百一十八章 仇恨的理由(一更)

第五百一十八章 仇恨的理由(一更)

目录

  飞跋仅剩的一只眼睛像燃烧的炭一样越来越亮“我必须杀死你,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飞跋的脑子里一团混乱,他记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要杀死这名道士,可是恍然间理由全变得荒谬可笑:在所有蔑视、欺侮过他的人类与妖族当中,慕行秋绝不是最过份的一个,绝大多数时候甚至是宽容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到底为什么?飞跋的独眼亮得像是正午的阳光,可他的脑子却越来越糊涂,就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似乎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杀人念头,那时他更想将慕行秋化妖,让道士屈服并效忠自己,帮助他组建强大的军队。

  “我必须…”憎恨的念头还是非常强烈,飞跋的恨意遍及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所以他有一点点困惑,为什么唯独对这名道士的恨意最深。

  闪电绕着身体,似乎要将全身烧焦烤化,一股暖风似的法术则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像一名蛮横的强盗在肆意搜刮,另一股强大的力却要将他的魂魄带出去——不,飞跋很快明白过来,力要的不是魂魄,而是与魂魄附着在一起的魔尊正法。

  各种各样的痛苦集合在一起,麒麟角造成的伤害反而变得微不足道了。

  “杀死你!”飞跋厉声叫道,终于给心中的奇怪恨意找到一个现成的理由,道士想杀死他、抢走他最珍贵的宝物,所以他得反抗。

  这个念头一起,飞跋立时忘掉了所有痛苦,生出一股他此前从来没有过的力量,右臂硬生生从闪电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肘部以下皮尽失,他也毫不在意,奋力抓向道士的喉咙。

  慕行秋一手闪电一手霜魂剑。离飞跋只有数尺,虽然早已学会一心多用,这却是他第一次同时施展三种强大的法术,他的心中同样充了愤恨,于是又施展出第四种法术——霜魂剑内出一道光束,瞬间将飞跋的手臂斩掉一截。

  飞跋剩下的半截手臂仍在努力前伸,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痛。

  这只半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利用。

  慕行秋翻涌的愤恨突然平静下来,他认得飞跋,虽然从来没喜欢过他。但是知道眼前这个不知死活、不分强弱、不顾危险一心只想杀人的半妖,绝不是真正的飞跋。

  这只是一个不幸被选中的工具,没有他,麒麟角内的白光也会另选一个结合目标,慕行秋这次所遭遇的一切危险并非源于多年前对半妖的宽容,而是来自于强大得多的力量——道统。

  慕行秋收回闪电,但是继续夺取飞跋的记忆和魔尊正法,记忆虽然混乱,但是里面总会留下一些线索。至于魔尊正法,就不应该留在飞跋身上,那对他自己以及所有人类和妖族都不是好事。

  慕行秋最先得到的是飞跋的记忆,务虚幻术得手了。飞跋的记忆没有明显的时间排序,他的思维本来就混乱,被强者操纵之后变得更加没有条理,慕行秋不得不尽量多取一些。

  飞跋独眼中的光芒骤然消失。一团白色的光球飞了出来,没有攻击慕行秋,而是向城外迅速飞去。

  慕行秋正等着这一刻。光球不仅是线索,也是证据,表明牙山道士在利用飞跋行恶,务实幻术形成的闪电再次从右袖中钻出来,形成一只小小的牢笼,将光球困在里面。

  飞跋的身体软了下去,所有的疼痛——麒麟角的穿刺、闪电造成的烧伤、被自己挖掉的眼睛、断掉的手臂…一切疼痛都回来了,半妖愣了一会,不知道该对哪一种疼痛最先做出反应,很快这就不是问题了,他以一声凄厉而长久的惨叫回应身体上的创伤。

  无数半透明的魔文从飞跋的水晶眼里飞出来,像一缕浅黑色的蒸汽,附着在霜魂剑上,然后顺着剑身向慕行秋体内。

  慕行秋从百宝囊召出一顶备用草帽,他不想用自己的身体或者霜魂剑承受魔尊正法,外来的法术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危险,就算是最强大的道士也很难确认某种法术的背后是否隐藏着其它术,慕行秋的泥丸宫里已经有了一枚外来的内丹,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他的百宝囊里有许多法器,其中几件的品级还很高,足以承载强大的魔族法术,可慕行秋偏偏召出一项普通草帽,它没有任何法术加持,普通得甚至经受不住风吹晒,因此慕行秋觉得它最合适。

  左英已经证明寻常之物也能当作法器,与正规的法器相比,草帽几乎一无是处,但这也正是它的优点——不会给魔尊正法提供辗转腾挪的空间,就像秃子,若不是他与魔种结合的时候太过弱小,很快就会被杀死,或者更惨一些,成为魔种的奴隶。

  半透明的魔文向草帽,一件无生命、无法力的寻常之物。

  刚接触到第一只魔文,草帽就裂开了,涌来的魔文越多,草帽上的裂纹也越多,很快就纵横错,像是一片干涸已久的河道。可草帽没有因此解散,无论裂口有多少,总剩下一丝片缕的联系,令它保持完整。

  飞跋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又一次忘掉自己身体的疼痛“你、你疯了…这是、这是魔尊正法!”

  殷不沉借助符箓的力量飘在空中,不能飞得太高太远,远远也看见了慕行秋的举动,双手抓着裴子函的翅膀,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惊恐叫声“慕行秋、慕道士、慕祖宗,不要魔尊正法,把它给我啊,千万别…你这是…天呐,干脆把我一块杀死算了。”

  慕行秋毫无所动,越发坚信草帽才是魔尊正法的最佳归宿。

  最后几只魔文也离开了飞跋的水晶眼,与草帽融为一体,草帽上面布了裂纹,好像一阵微风就能将它吹成粉末,可它仍然保持着完整,收最后一只魔文之后,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所有裂纹居然都被黑线取代——它变得更完整了。

  “这只是一顶草帽?”飞跋惊讶而又茫然地问。

  “嗯,只是一顶草帽。”慕行秋说。

  “它坚持不了多久,等它毁掉,魔尊正法也就消失了。”

  “这有什么不好吗?”

  飞跋更惊讶了,独眼变得润,一眨不眨地盯着慕行秋,好像守败奴看着败家子、学之士看着目不识丁的强盗。

  “你是魔。”他说,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你就是魔。”

  慕行秋没有争辩,反而觉得飞跋受得苦已经够多了。于是慢慢升起,将他从跳蚤的角上取下来。

  “我不想死…”飞跋看了一眼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求生意愿一下子被击散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你,真的。求你下手痛快一点。”

  慕行秋点下头“如你所愿。”

  务虚幻术进入半妖的头脑,寻找的不是记忆,而是情绪,飞跋的情绪同样混乱不堪。可是有几样还是非常清晰的,其中一样是厌倦——幻术加强了厌倦,飞跋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过了身上的疼痛与将死的恐惧。他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前所未有的深沉睡眠。

  慕行秋收回全部法术,飞跋的身体坠向冰城的火海,脸上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相隔十余丈,慕行秋用霜魂剑发出一道白光,正中飞跋的额头。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下方传来一声高亢入云的尖叫声,兰冰壶奋力扇动翅膀,魂魄竟然挣脱了灯烛与玉斧的束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飞跋不只是她的主人,还是她“永生”的来源,兰冰壶试图去救飞跋,可是晚了一步,城妖火将半妖一口下。

  兰冰壶调头飞向慕行秋,她没有注意到双翅上的光点再也没有恢复、脸上的血正在片片飞离,出下面的骨头,她越飞越快,却没有施法,而是用手掌去抓敌人。

  慕行秋右手拿着草帽,罩向兰冰壶的手掌。

  兰冰壶停住了,鹰爪似的手掌离草帽帽檐只有数寸,感到全身由里到外地震颤,可是低头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很快她明白过来,她的魂魄又一次要离开身体,跟慕行秋以召魂之术强行取魂不同,这一次是魂魄自己要离开。

  “啊…我…”对飞跋的忠诚像一场荒诞的梦渐渐远去了,兰冰壶扭头看了一眼只有骨架的翅膀,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厌恶“这不是我。”

  “告诉我,你对魔侵道士们用的是什么妖术?”慕行秋施展务虚幻术,突破兰冰壶的防护,可她的脑子里已经一无所有。

  兰冰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她正在失去对外界的感受能力,却想起了自己多半生都在耿耿于怀的事情“左英,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差一点入魔,他的父母为此而送掉性命,这是他的心劫,用念心幻术可以打败他。”

  慕行秋一愣神的工夫,兰冰壶也向火海坠去,骨翅断成了无数截,它是妖丹,却不具有妖丹的坚硬。

  慕行秋将草帽送回百宝囊,从怀里取出一块抹布,飞到跳蚤身边,轻轻擦去它角上的血迹。

  跳蚤显得有些烦躁,总想回到地面上去,可是冰城到处都是火,没有落脚之处。

  殷不沉眼睁睁瞧着带有魔尊正法的草帽消失,心痛不已,不由得长叹一声“慕行秋,裴子函还要吗?他好像醒不过来…咦,他睁眼了。”

  裴子函的状况跟兰冰壶类似,也是被杀之后魂魄留在原身之内,但是不到十五天,对飞跋还没有形成完全的效忠之心,他醒来其实有一会了,看到了飞跋与兰冰壶的下场。

  “把我也扔下去吧。”

  殷不沉仍然抬头望着慕行秋,等他下达命令。

  慕行秋也抬头看着一件东西,闪电包裹的光球就在十余步之外,正在拼命挣扎。通过它,慕行秋将查出到底是谁在飞跋的脑子里注入了仇恨。

  战斗才刚刚开始。

  (求推荐求订阅)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