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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皇帝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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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卷第五三三章陈年旧案

  待帅辉下去,吴为轻声问道:“大人觉着有蹊跷?”

  “当然有蹊跷了。。”王贤冷冷笑道:“天下最黑的地方,就是这北镇抚司了,跑到这里喊冤,不是阎王桌上抓供果,找死么?”

  “是啊。”吴为深以为然道:“可她这样搞,大人又不能不收。”相信要真是有人捣的话,肯定会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大人在衙门里大纠冤假错案,若是对门前的喊冤视而不见,就没法再扯大旗作虎⽪了…”

  “看看吧,”王贤着睛明⽳,舒缓下‮夜一‬未眠的⼲涩两眼道:“这事儿最扯淡的地方,是本官才刚在衙门里喊出要平决冤狱,外头就有人喊冤,这也太凑巧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想给我点颜⾊看看。”

  吴为点点头,道:“先收下再说,若是不好断,就拖一拖么。”

  “嗯。”王贤点点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过了盏茶功夫,帅辉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份状纸呈给王贤,看来人家果然是有备而来。

  王贤接过来读了一会儿,面⾊愈加难看,下一刻便递给了吴为,吴为接过来看了几眼,失声道:“这个案子我听说过,前年闹得沸沸扬扬,当时刑部和锦⾐卫好打官司呢,最后是锦⾐卫完胜收场…”

  王贤点点头,两年前他便在京里,虽然一心扑在幼军的组建和训练上,但对这个个轰动厩的案子,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好像是连皇上都惊动了,最后老百姓都说冤枉了好官,但被冤枉的人多了,他也没心情理会。当时的他万万想不到,仅仅两年以后,这个案子竟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案子最初很小,且不复杂,跟北镇抚司和刑部也不沾边。按照那刘氏的状纸所述,两年前六月的一个黎明,厩东南一角青河坊的地保,急匆匆跑到江宁县衙,向县老爷禀报⽔车巷內发生了一起命案。

  江宁县是京县,辖厩东南部。天子脚下,上峰如林,辖区內竟然出现了命案,江宁县令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率领班捕头赶往命案现场,果然见巷子里伏卧着一具女尸。江宁县令马上命仵作上前验尸,发现女尸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头发花⽩蓬问、肋上被人刺了三刀,⾎流遍地、⾎迹已⼲呈鲜红⾊。

  再查看周围,在三步以外又发现一个筐子,地上还有一行⾎脚印。问过地保后,地保说当时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敢靠近,所以那脚印不是他的。捕翻开柳条编成的筐子,发现了一把锋利的镰刀和一条绳索…最后仵作断定,死者应该是在半夜时分遇害。这种时候,人一般不出门,哪怕有事出门,也不会离家太远,所以死者应该就住在附近,江宁县令一面命人在附近寻找尸主,一面又命捕顺着⾜迹追踪下去。

  捕们顺着⾜迹转过街角,发现一只沾満⾎迹的鞋,然而后面的⾜迹越来越淡,直到什么也看不到,捕们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凶案现场这边又有了发现,首先尸体被翻过⾝后,地保一眼就认出来,她是住在巷子最里头的张马氏。而江宁县令也在筐子里的镰刀上,看到有‘齐大柱’三个歪歪扭扭的字,问一众捕。竟有人知道此人…在衙前街上卖冷饮特受的那个,就叫这个名字。

  江宁知县当即令其带人去齐大柱家查看。众人不敢怠慢,马上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了将近二里地外的齐大柱家,见门是从里面闩上的,捕将门敲得山响,里头却没人应声。捕便踹门而⼊,只见一个老妇手里拿着一只沾満⾎迹的男鞋,正一脸仓皇的往窝走去。

  几个捕凶猛的冲上去,一把夺过那老妇手中的⾎鞋,看了一眼,正好和在案发现场附近捡到的那只是一双,捕头冷笑起来道:“你这老东西,竟敢销毁证物!”

  “不…不…”老妇人忙要分辩,却愈发急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冲进屋里的捕,没有发现齐大柱人,却看到木盆里泡着一⾝⾐裳,⽔被染成了红⾊,里头显然是⾎⾐无

  疑!捕赶忙将⾐服从盆里捞出来的,一把揪住那老妇人道:“说,你儿子去哪了!”

  “他,他一早就出去了…”老妇人张皇道。

  “逃了?”捕们登时怒道“那你跟我走一趟吧!”便不容分说,‘哗啦’一声抖开锁链,套在老妇人脖子上,连拉带拽将她拖出院去。可怜老妇人一个枯瘦老人,怎噤得起如此‮腾折‬,当即昏厥过去。捕们见她晕厥过去,便将老妇人丢到马背上,扬长而去…

  当时的江宁知县叫杨新安,是个才三十多岁的两榜进士,刚从翰林院放了厩的六品知县…厩的‮员官‬级别要⾼于地方,地方知县都是七品,京县知县却是六品。地方知府都是四品,应天府尹却是三品。不仅级别⾼,而且近⽔楼台先得月,只要表现优秀,成为天子重臣的可能姓极大。是以杨知县卯⾜了劲儿想把这个案子办好,他验看了杀人的物证——竹筐、镰刀、绳索,以及从齐大柱家中搜出的⾎⾐、⾎鞋,已经基本认定齐大柱便是杀人凶手。唯一的问题是人犯在逃,没了凶手就没法开堂。

  不过很烦恼就不见了,中午时分,有个男子来县衙投案,自称是齐大柱,要求用自己换回他‮娘老‬。杨知县是清流名臣,自然要考虑风评,便以凶顽之徒犹有孝心可嘉为由,放了齐大柱的‮娘老‬。同时立即开堂问案,杨知县本以为凶犯已经投案自首,后面的事儿便⽔到渠成了。哪成想那齐大柱竟矢口否认自己杀人!

  杨知县双目森然的盯着齐大柱,冷笑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离家二里地⽔车巷?莫非你有夜游症不成?”

  “小人没有夜游症,小人是到湖边采⽔鲜的。”齐大柱一脸委屈道“小人以卖冷饮为生。制作冷饮时要用到鲜莲蓬、鲜茨茹等⽔鲜,必须凌晨起,趁着露⽔润満荷叶之时,将这些⽔鲜采起,运回家剥⼲净,在天亮前用糖腌好,这样制作出的冷饮带着⽔鲜的清香,才能卖得好。所以小人每天都是三更天便背着筐赶到⽔车巷这边的河上捞取⽔鲜。”

  这话听得老捕们暗暗点头,都觉着齐大柱杀人的可能姓很小。但杨知县不这么看,他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何浑⾝都是⾎?”

  “那是因为…”齐大柱提起来仍然胆寒道:“小人凌晨路过⽔车巷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用手一摸才发现是具尸首。吓得小人魂飞魄散,撒腿就往家跑,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的鞋掉了,筐子也没拿,还弄了満⾝満鞋的⾎…”

  “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回家后又逃跑什么?”杨知县心中冷笑,编,你就继续编吧!

  “我没跑,回家待了一会儿,我想天亮去⽔车巷拿回筐子,那是小人吃饭的家伙。”齐大柱忙辩解道:“谁知道我到了附近,就看见官差在围着我那只鞋看,还说这是凶手留下的,可把我吓坏了。小人不敢现⾝说明,就想逃走了之,谁承想听人说我娘被官府抓了。”说着一脸愧疚道:“我娘年纪大了,⾝体又不好,怎么能受这份‮腾折‬,我就赶紧来投案了,你们把我娘放出去!”

  “你娘已经放了,本官仁至义尽,你却仍不肯说实话。”杨知县冷冷道:“收起你的侥幸来吧,现在已经是铁证如山,你就是不承认,我也一样能定你的罪!”

  齐大柱死不承认,杨知县便命上刑,虽然县衙里没有北镇抚司那么多花头,但三木之下,一样没有能得住的,齐大柱熬不过刑,便在半昏中勉強招认了。马上被拿着手按了手印,又当场被砸上了枷、镣,打⼊大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杨知县给齐大柱定了死刑,但死刑要由刑部复核才作数。不过一般都是走过场的,刑部‮员官‬看过文书,大差不差便会用印通过,然后将人犯打⼊死牢,等候秋决。然而这时候,却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使案情发生了转机…那死者张马氏的女儿,竟到县衙状告自己的哥哥弑⺟。

  也就是说,死者的女儿说,⺟亲不是齐大柱杀的,而是自己的哥哥,叫张狗子的杀的…

  “张狗子?”看到这,王贤突然愣住了“这名字耳。”

  “昨天吃杖的三人之一,就叫这个名字。”吴为道。

  “有点意思啊…”王贤摸着下巴喃喃说道,继续看下去:

  那死者的女儿张秀姑,状告自己的哥哥张狗子平时就跟⺟亲,案发当夜他趁着⺟亲‮觉睡‬,偷偷翻箱倒柜,找到张家的传家宝——碧⽟西瓜!

  那碧⽟西瓜是张秀姑的姥姥传下来的,她姥姥是蒙元皇宮的宮女,兵荒马时偷了宮里的碧⽟西瓜出来,本来成婚后生活拮据,想拿出来卖了换点钱。但她男人是个识货的,知道这玩意儿价值连城,让人看到就会引来杀⾝之祸。是以夫俩一直蔵着这件宝未曾示人,后来两口子相继病逝,便将宝物传给了他们唯一的子女,也就是张秀姑的⺟亲张马氏。反复叮嘱她,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样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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