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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四章 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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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这是何必?大不了这出戏不演了,让他跟那些好兄弟闹得不,就太不值得了。DM”王贤苦笑一声道:“不行,我得去劝劝他。”

  “这不光是大人的事儿,还事关我家二爷的颜面,”张管家苦笑道:“您去也是⽩搭,由着二爷闹去吧,闹够了也就消停了…”张管家这种张⽟麾下的家将,被张辅指定为张鲵的管家,其实监督照看的意义,要大于给他管家的任务。

  “这事儿闹的。”王贤叹口气,郁闷的背手转回,来到预备做阎罗殿的狱神庙前,看到忙忙碌碌在做最后准备的一众手下,他感觉实在无法启齿,但也只能开口道:“大伙儿停一下…”

  从严清以下,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眼里満是‮奋兴‬的盯着王贤,虽然他们办过的案子不计其数,但像这次这样新奇的,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这可是要扮演阎王小鬼、把阎罗殿搬到人间啊

  “出了点意外,说好的观众来不了了…”看着这些眼睛熬得通红的忠心手下,王贤有些艰难说道,谁知话才说了一半,便听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说好的观众来不了了,但来了更大牌的观众”

  伴着这一声叫唤,満头大汗的张鲵出现在王贤面前,一脸怪异道:“大伙儿加紧准备,这次只能成功,不能演砸”

  众人心说你谁啊,说话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头?自然没人鸟张鲵,都望向王贤。

  “是这样的,临时来了贵客,所以大家千万不能出岔子。”王贤瞥一眼不靠谱的张鲵,对众人一摆手道:“各就各位吧”

  “喏”众人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全⾝心的准备接下来的‘表演,再说。

  王贤则和张鲵走出狱神庙,叹气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唉,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向来大言不惭的张二爷,竟然出奇的言语闪烁起来:“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总之你赶紧让手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当是皇上来视察吧,千万别出篓子”

  “你这比喻还真是…”王贤说到一半,咕咚咽口吐沫道:“难道真是皇上驾到?”

  “是啊…”张鲵哭丧着脸道:“刚才我管家来跟你说了吧,我去成国公家质问,他到底为什么放我鸽子,结果这家伙说,是皇上让他放的。还说是他在伴驾时,无意中对皇上提起这件事的,结果皇上来了‮趣兴‬,竟要微服来看戏。朱勇已经去接驾了,圣驾随时就到…”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一阵嘈杂,帅辉一脸见鬼的跑过来“大人,,接圣驾…”

  “不要慌,一切如常即可。”王贤皱皱眉头,沉声吩咐道。

  “是。”帅辉登时満心惭愧,心说我和大人的境界是越差越远。

  张鲵也直竖大拇指道:“有周亚夫的范儿”

  王贤只故作⾼深的一笑,其实他今天为了这出戏不出岔子,已经采取了最⾼等级的安保措施,既然已经没法再加強,那又何必再故作紧张?

  说话间,狱神庙已经涌进来几十名⾝穿锦⾐的汉子,二话不说,便以最的速度扑向各个险要之地,这些人极其训练有素,动作迅捷无比。只是他们动作再,也敌不过先来后到…他们所有人预备占据的位置,都已经有⾝穿黑⾐的锦⾐卫把守了。

  情况不明,锦⾐卫纷纷菗出兵刃,那些锦⾐汉子只好颇为尴尬的站住脚,为首的一个从怀中摸出牌,亮给王贤道:“我们是大內侍卫”

  之前帅辉已经验过牌,王贤也没必要再做作了,便点点头,肃然道:“可是圣驾?”

  “不错。”那锦⾐首领点下头。

  “下官全凭差遣。”王贤忙拱手道。

  那锦⾐首领环视一周,有些无语道:“防备已经很完善了,只要把那些位置让出来就好。”

  “撤”王贤一声吩咐,锦⾐卫便让出了哨位,那些御前带刀的大內侍卫则取而代之,转眼便隐匿在黑暗中。

  待王贤和张鲵来到狱神庙门前恭候,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煌煌仪仗,只见数十名锦⾐骑士从远处飞而来,转眼便到眼前。待随扈的骑士分开,便现出被护在核心的两骑。只见为首的绿袍中年人⾝形壮硕、虬髯茂密,正是大明永乐皇帝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王贤觉着朱棣虽然穿着便服,还是一⾝挡不住的王霸之气

  皇帝虽然不常见,但王贤和张鲵还是能时不时见到的,赶忙率众跪了一地,⾼呼起来:

  “臣等恭圣驾”

  “进去说话”朱棣轻车简从而来,自然不引人注目,淡淡瞥一眼王贤,便纵马进了狱神庙。朱棣⾝旁跟着的那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四五岁,生得面如重枣、状貌雄伟,卖相十⾜,便是成国公朱勇

  朱勇是靖难大功臣朱能之子,永乐四年,朱能担任征夷将军,征讨安南,不幸病死于军中,追封东平王,谥号武烈。皇帝痛失心腹爱将,转过年来,便让朱勇袭了他⽗亲的爵位。

  当时朱勇不过才十五岁,便成了大明朝的国公爷。而且皇帝爱屋及乌,对酷肖其⽗的朱勇很是疼爱,时常将他带在⾝边,亲自教导他兵法武艺,说视若己出也不为过。

  这次正是朱勇陪皇帝箭时,讲些好玩事儿给朱棣解闷,才不小心说漏嘴的…朱勇和张鲵年龄相仿,那是光着庇股玩到大的铁哥们,见这次给兄弟惹了⿇烦,他朝张鲵挤挤眼,便不好意思的跟着皇帝进去了。

  待朱勇进去,王贤和张鲵便起⾝相视苦笑,事到如今,只能自求多福了…

  两人默默跟了进去,便见朱棣立在院中,饶有‮趣兴‬的打量着彻底面目全非的狱神庙——最醒目的一处变化,便是原先的牌匾被撤掉了,换成一块蓝底红字鎏金的牌匾,上书三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篆书——阎罗殿

  “王贤,你搞什么名堂”朱棣看向王贤时,面⾊却是不善的,竟像是在兴师问罪。

  王贤忙跪地请罪道:“皇上,臣奉旨意重审⽔车巷杀人一案,然而此案经⽇久远,大部分人证物证据已湮灭,嫌犯又死不松口。臣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出奇招了。”

  “哼,我看你是瞎胡闹”朱棣翻翻⽩眼道。

  其实皇帝不是气王贤瞎胡闹,而是气他邀请一众公侯来观看,虽知道他是想请人作见证,以免再出变数,但这难免有胁迫圣意之嫌…这才是皇帝不的原因。不过王贤一说是齐大柱的案子,朱棣也就释然了…那案子让多少‮员官‬丢了乌纱?刑部和都察院的堂官都牵连进去,到现在还揪扯不清。王贤实在是太想斩断这个牛⽪案了,一时用力过猛,没考虑那么周全,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起来,这真是王贤的疏忽了,他没想到这样会让皇帝不⾼兴,不过幸运的是他之前在英国公⾝上下的功夫没⽩费,张辅几句美言,让皇帝对王贤的好感大增。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皇帝和王贤不是情侣关系,但因为对他印象很好,这才会凡事往好处去想…

  可见做人还是要有贵人相助。

  当然,本⾝的机敏也必不可少,王贤很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忙一脸惶恐道:“是臣思虑不周,此事应先请示皇上的。”说着有些羞赧道:“臣当时觉着此举太过荒谬,担心会被皇上训丨斥…”

  “你这样不是更得挨训”朱棣哼一声。但这样说,就意味着王贤很幸运的过关了,果然,朱棣摆摆手道:“算了,你是主审官,请勋贵陪审也合情合理。”顿一下,便转了话题道:“你不是要演戏么,什么时候开演?朕特意从宮里出来看戏,你可别演砸了。”

  王贤这才暗暗松口气,发现自己后背都透了,所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皇上请移步偏殿,那里是观众席。”定定神,他向朱棣请罪道:“事先不知皇上驾临,因此把坐席设在了东侧殿,实在是罪该万死。”

  “朕没那么多讲究。”朱棣摆摆手,便龙行虎步的往侧殿走去“就算宮里的戏班子演戏,也没说让朕坐在正中的台上,他们跑到台下演…”

  皇帝说了笑话,够资格笑的人马上被逗笑起来,张鲵没有王贤的演技,又不像朱勇是在皇帝⾝边长大的,所以难免笑得不自然,就像被人挠庠一样。

  偏生朱棣眼尖无比,一眼就看到张鲵的表情,但皇帝却想岔了,以为他还为之前的事情难释怀呢,便笑着替朱能解释道:“张鲵,你别生朱能的气,是朕让他阻止那些客人前来的,不是你面子不够,也不是朱能不够兄弟,要怪就怪朕吧。”

  “臣不敢,臣惶恐。”张鲵前两句还算正常,随后就又腆着脸拍马庇道:“不过臣没生朱勇的气,他虽然替我辞了好几个客人,可他帮我请的客人,却比我请的人贵一万倍。所以臣非但没生他的气,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朱棣被张鲵的马庇拍得很受用,大笑着进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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