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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七章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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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盖这个应天府同知,终究还是阻挡不住有王命旗牌在手,以蛮横家丁开路的王贤,放开去路,任其长驱直⼊贡院。

  贡院中,已经是成一团,梁潜带领十八房考官拼命阻止纪纲的人进行搜检,却被死死挡在考巷之外,本不听他这个主考的号令。然而兵卒不买他这个大主考的账,举子们却奉为仙音…他们今天已经窝囊透了、也憋火透了,自打隋唐开科取士以来,就没有那一科的举子,遭受他们这种几次三番的折辱在龙门內一个个脫光了⾐服被非礼搜检还不够,在号舍坐下来又要重新搜检真以为我们举人是随便捏的软柿子么?

  举人们本来就已经超出忍耐的极限,这下又有了大主考为他们撑,哪里还会任人摆弄?一个个冲出号舍,挡在考巷门口,不许搜检的士兵⼊內。他们可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而是见官不跪、刑不加⾝的举人老爷,哪怕凶横如纪纲,也不敢放任手下行凶。

  不过这点小事还难不倒纪纲,短暂的错愕后,他命手下选出二百精壮之士,⾚手空拳冲⼊考巷,一头头横冲直撞的蛮牛一样。手无缚之力的举子们哪里能阻挡,转眼便七零八散,被官差冲进了考巷。然后两名官差押一名举子,将其控制住拉到一旁,眼看着后续跟进的搜检兵丁,将考生的考具打翻在地、被褥扯了一地…満眼⾎泪的考生们,这才知道原来和纪纲这厮一比,王贤王大人是何等的斯文有礼。

  不过闹归闹,举子们心里还是不怕的,毕竟经过⽩⽇里的搜检,绝大多数人已经是清⽩的了。坦然的看着那些兵士锱铢必较的搜检,举子们此刻竟对之前恨之⼊骨的王贤,涌起了丝丝感之情…原来王贤王大人是爱护咱们啊,不然这下大伙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有了先例,后面举子的反抗便弱了很多,反正他们现在是清⽩的,要再查一遍就再查一遍吧,反正横竖少不了块⾁。

  但让人奇怪的是,搜检并非按照考巷顺序依次进行的,倒像是在菗查,查完一排考巷,便直奔相隔好几排的下一排考巷。而且在同一条考巷內也不是每个考生都仔细搜查,大部分都只是做做样子,只有几个运气糟糕的举子才会遭到细查。更不幸的是,几乎每个被细查的举子,都被查出了还有夹带

  那些被查出有夹带的举子,自然大声喊冤,然而他们无不遭到耝暴的对待,被強行拖出考巷,押往至公堂审问。

  梁主考等人已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举子被押出考巷,正绝望之际,忽听得龙门处一片喧腾嘈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大帮手持刀、⾝穿着各⾊家丁服饰的壮汉冲了进来。

  “这是要于甚?”同考官们吓得腿都软了,心说完了完了,好好一场抡才大典,成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台子,皇上肯定饶不了俺们…梁潜却心中腾起一阵希望,待看见走在队伍前头的,正是他‮出派‬去求援的王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噤大喜过望。

  这时候,贡院里的兵丁也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呼啦一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挡住了王贤和那群家丁的去路。

  “何人胆敢擅闯贡院,不知道这是死罪么?”锦⾐卫兵丁大声喝道。

  “我们是主考大人请来的,”帅辉针锋相对道:“主考大人调不动你们,只好把我们叫来了”

  “退出去”

  “你们让开”双方火药味十⾜,场面一触即发。

  “都让开,他们是本官的人”梁潜大喝一声,连推带搡的分开众人,纪纲的手下只好停下动手。

  “主考大人,下官回来迟了,”王贤步上前,朝梁潜抱拳道:“援军已经带到,全凭主考吩咐”

  “好好”梁潜顾不上客套,马上下令道:“先派人封锁考巷,阻止他们搜检下去。还有纪纲已经带走了几十名举子,去把他们营救出来”

  “是。”王贤应声道:“⿇烦主考大人封锁考巷,下官这就去救人”

  “好,我们分头行动”梁潜沉声应道。

  至公堂上,几十名举子被关押在东厢房中,其中竟有于谦、王翰等十几个浙江举子,还有胡种等几十名江西举子,平时两帮人互相看不服对方,此刻却大有同病相怜之意。

  愣了好一会儿,有人察觉出怪异之处道:“不对呀,怎么被抓来的,除了江西的就是浙江的,还有别处的么?”

  “…”厢房中一阵沉默、无人应声,举子们再迟钝,也意识到他们被针对了。

  打破沉默的是于谦,他虽然在这些人里最年少,却是最沉稳有智慧的一个“对方既然把我们弄到这里,就是想从我们嘴里套出什么来,不管你们知道什么,最好都烂在肚子里,当心祸从口出。”

  “我们知道什么啊?我是被冤枉的”有举子大声道。

  “是,我也是被冤枉的我本就不知道,那张纸片是从哪来的,反正不是我的”

  “是啊,我分明看见他们把一本袖珍书塞到我的考篮里,就硬说我是在作弊。”

  “就是就是,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举子们越说越委屈,群情奋起来。

  “吵什么吵都住嘴”厢房门被猛地开,几名锦⾐卫打着灯笼,护送一名锦⾐军官进来,不是那许应先又是哪个。

  许应先这一声喝,让厢房里的众举子一下消停不少,但也有不惧他的。胡种胡少爷打小就没遭过这种委屈,他还觉着自己是在江西呢。便大声叫嚷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你们敢栽赃陷害我,就不怕我爹收拾你们?”

  “吆喝,”许应先虽然在王贤面前丑态百出,那是因为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胡种这种草包大少,他还是毫无问题的。“失敬失敬,不知公子贵姓,你爹又是哪位?”

  “哼哼。”胡种却分不出好赖话,以为对方心虚了,得意洋洋道:“你洗耳恭听好了,我叫胡种,家⽗乃当朝內阁首辅胡公,你们若是赔礼道歉放了我们,本公子还可以考虑不追究你们”这家伙虽然草包,但也还算仗义,竟没忘了一屋子难兄难弟。当然也可能只是心存显摆而已…

  “原来是胡阁老的公子,失敬失敬,”许应先装模作样一番,待胡种一句说好说,才说了一半,他突然冷下脸道:“抓的就是你小子,带走”

  “什么…”胡种登时呆愣在当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锦⾐力士拖了出去,直到进了隔壁间,他才反应过来,杀猪似的嚎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行了闭嘴吧,生了你这样坑爹的玩意儿,你爹都自⾝难保了,还顾得上你?”许应先菗他一个大嘴巴道:“还不如实代,你爹给你的考题,你都给了哪些人?”

  胡种登时便被问懵了,他这样从来都是被逢的公子哥,那噤得起锦⾐卫的诈唬,一下就说漏嘴道:“你,你怎么知道…”下一刻才醒悟过来,忙改口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胡公子需要帮你回忆一下啊。”许应先狞笑起来道:“锦⾐卫的七十二样酷刑听说过吧?不知道你这样细⽪嫰⾁的公子哥,能噤受住几样呢?”⾝后坦露着丛丛黑⽑的锦⾐力士也跟着狂笑起来“看他这熊样,一样都受不了”

  “你们不能对我用刑,我是举人”胡种吓得魂不附体道:“我是举人,锦⾐卫也不能用刑”

  “是啊,你是举人,⾝上若是带了伤,我们确实不好代,可你也太小看我们锦⾐卫了吧?让你⾝上没伤的刑法也有个十几样。”许应先狞笑道:“比如说‖挂金钟,,把你大头朝下吊起来,全⾝⾎往脑门子上涌,不一会儿你的脑袋就像要涨破一样,那滋味,啧啧,怎叫一个**…”

  “大人,这法子不妥,不出盏茶功夫,这小子就晕过去了。”胡种被吓得汗如浆下,又听有锦⾐力士小声提醒道。“不如换挑青龙,吧。”

  “好主意”胡种眼前一亮,怪笑起来道:“好叫胡公子知道,这挑青龙,是用这个”他手里亮出一又耝又硬的猪鬃“扎公子的马眼呢”

  “啊”胡种啊得一声,直接被吓昏过去,但很,又在彻骨的剧痛中醒过来,不似人声的嚎叫响彻贡院上空“救命啊救命”

  “这才哪跟哪?”许应先冷笑起来道:“待你那话儿失去知觉之后,还有十几样更酷烈的刑法等着你呢。别说你个草包公子,就是神仙金刚至此,也要乖乖开口”说着下令道:“再来”

  “慢慢”胡公子吓坏了,忙尖叫道:“别用刑,别用刑,你们让我说什么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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