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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五章 为人父为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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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山塘街,林家人还一直在等着。

  田七、帅辉三个,将大包小包抱进堂屋里,林老夫人对王贤花钱很是心疼,但言语神态上却亲热了不少。可见‘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这句话,的确放之四海而皆准,连书香门第的老太太都不能免俗…

  林清儿问吃过饭了么,王贤说在外面吃过了,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房‮觉睡‬。帅辉和二黑跟田七睡去了,王贤这个未来姑爷,自然得到一些优待,在给林清儿预备的厢房安寝。

  王贤进屋片刻,房门轻轻推开,林清儿给他端来了洗脚⽔,却见就这么会儿工夫,他已经歪在上睡着了。

  孤灯如⾖,黯淡的光影下,那张年轻清秀的面庞上,竟満是忧思疲倦…而这些,在⽩⽇里本看不到。他总是将笑容和温暖带给别人,却自己抗下所有的难处…林清儿鼻头微酸、眼眶润,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少年郞,原来真的蜕变成了男子汉,一个可以让她全心依赖的男人…

  満心欣慰之余,她又忍不住自艾自怨起来,看着他这么累,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

  王贤本来睡得就不沉,感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脚,他一下睁开眼,就见林姐姐蹲在地上,正在给他脫鞋。

  感到他⾝上一紧,林清儿没有抬头,轻声道:“别动。”说着除下他右脚的袜子,两手捧着他的脚,轻轻放到⽔盆里,为之细细洗沐。

  “使不得,”王贤心里,对林清儿始终有份尊重在那里,否则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他也不会一直与手为伴,对林姐姐却发乎情、止于礼…现在见她为自己洗脚,登时受宠若惊道:“写字画画的手,不是给人洗脚的。”

  林清儿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也不知是被⽔汽熏得还是怎的,一张俏面姣红如⽟,双目情意浓浓的望着他,含情脉脉道:“这是子的本分。”

  听这一句,王贤登时周⾝一热,竟感精神大振,坐起⾝道:“清儿,你能再说一遍么。”

  “躺下。”暧昧的气氛愈发浓重,林清儿羞难自持,伸手推他一把,娇嗔道:“不是你子还是什么?真当是姐弟了?”

  “嘿嘿,不是。”王贤呵呵笑着,乖乖躺下道:“我知道你一直觉着委屈,觉着和我这种人,当姐弟还能接受,做夫就亏大了…”

  “你虽然绝顶聪明,但对女人心事一窍不通,”林清儿摇‮头摇‬,一边为他着脚上的⽳位,一边轻咬朱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你肯上进,不拘你是士农工商,甚至跟着你吃糠咽菜,我都不会觉着委屈…”

  “呵呵…”王贤幸福的笑了。

  “倒是我,眼看你挑这么重的担子,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林清儿幽幽道:“感觉自己真是没用。”

  “怎么没用,”王贤鼻音越来越重,哼哼道:“我现在就舒服的,要睡着了…”说完便起了轻微的鼾声。

  林姐姐的手却没有停,⾜⾜为他按了半个时辰,才将他的双脚擦⼲,吃力的抱回上,轻轻盖上被子。

  看着他睡的脸上,终于疲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婴儿般的宁静安详,林清儿虽然疲惫,却欣慰的笑了。

  她情不自噤在他的额头印下轻轻的一个吻,才慌的吹熄了油灯,羞羞地掩门出去。

  回到她娘屋里,见‮娘老‬已经撑不住睡着了。林清儿不噤埋怨自己还真是不孝。就回来这么两天,还不好好陪着‮娘老‬。赶紧吹熄了灯,脫鞋上,轻轻给⺟亲拉了拉被子,却见她微笑着睁开了眼。

  “娘,女儿把你吵起来了?”林清儿小声道。

  “闺女不回来,当娘的能睡安稳么?”‮娘老‬微微笑道。

  “对不起,娘…”林清儿十分歉疚,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什么傻话呢,娘是那种霸着女儿的人么。”‮娘老‬伸手拢了拢女儿的发丝,老怀甚慰道:“娘终于放心了,之前你说自己没受委屈,开心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林清儿娇羞的钻到被窝里,再也不好意思露头。

  。

  翌⽇一早,刚吃过早饭,便有长洲县的差役驱车来接。今天不用田七叔带路,王贤只带了帅辉和二黑,坐上马车先到了县衙,等许知县处理完公务后,才跟着他的轿子,来到了位于元代大宏寺旧址的苏松盐运分司。

  盐司衙门的人眼⾼于顶,本瞧不起个区区七品官,得亏许知县毕竟是本县⽗⺟,才得他们另眼相看,让他面子上过得去。

  不过门包是不能省的,当然是王贤出。接过许知县的名刺,门子请他在门房吃茶,王贤连个坐都没有,只得侍立在一旁。

  等了最少半个时辰,门房才来叫他俩进去。王贤不噤佩服的看一眼,依旧神态自若的许知县,更佩服的是这位师伯的先见之明…进来枯坐这么久,许知县竟一口⽔没喝,显然早预见到这一出,为免尿急才如此。

  想到这,他对许知县没怨气了。省城的县官真是难当,人家外县的正堂都是⽗⺟大老爷,省九品文学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城的县官却是孙子一般,到了哪个庙里都得磕头拜菩萨。所以许知县肯带他来,已经很够意思了,怎能再奢求人家大包大揽呢?人家本没那本事!

  进去盐司同知外签押房,许知县稍候片刻,一名四五十岁,⾝穿绯袍的‮员官‬,终于掀帘从里间出来。

  不得不说的是,这人打破了王贤对绯袍的美好感觉…当初他看周新穿着绯袍,端坐堂上,那种冷⾼贵简直要晃瞎他的眼。打那以后,王贤就对绯⾊官袍有姓,好几次梦见自己穿着绯袍,端坐在早点摊前吃⾖腐脑…那是何等拉风啊。

  可是眼前这位⾝材又矮又胖,凸肚,一⾝绯⾊官袍裹在⾝上,活像个大红灯笼。一张満是赘⾁的脸上,酒糟鼻子很是扎眼,两只小眼睛里却透着傲慢与冷淡。

  这就是那位害苦了他们的杨同知。

  许知县忙不迭起⾝行礼,杨同知只是用鼻子哼一声,便一庇股堆在主位上“坐。”

  “多谢大人。”许知县只敢搁半边庇股在椅子上。

  “贵县拨冗前来,”杨同知眯着眼道:“不知有何公⼲?”

  “回大人,不是敝县的公务。”许知县道:“下官受同乡好友所托,来给大人送两封信。”

  “哪里的同乡?”杨同知笑问道:“竟能让贵县当信差。”

  “是下官的同年,富知县魏文渊。”许知县答道。

  “…”一听富县,杨同知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腻味道:“原来贵县是来做说客的。”

  “大人误会了。”许知县忙道:“确实是送信的,不仅有魏知县呈给大人的信,还有浙江郑方伯和周臬台的亲笔信。”说着对王贤道:“还不把信呈给大人。”

  王贤便从怀掏出三封信,躬⾝奉到杨同知面前,杨同知好半天接过来,对许知县道:“怎么还带个书吏来?”

  “他是富这次买粮的负责人。”许知县解释道:“魏知县派他来送信,也有接受大人质询的意思。”

  “你那同年真是胡闹,这么大个事儿,能让个书吏负责。”杨同知用拆信刀拆开一封信,一边掏信瓤一边道:“书吏里有好东西么,都是些奷猾贪财之辈,怪不得会出这么大事儿。”

  王贤垂首立在许知县⾝后,他得強忍着才能不让拳头,落在这猪头的脸上。

  “毕竟还是年轻么。”许知县陪着笑道:“我们永乐四年那一科,金殿传胪时,皇上见这小子年幼,竟让他以进士⾝份回家读书,长大点再用。这在当时传为笑话,大人也该听过吧?”

  许知县是想暗示对方,魏知县虽然年轻位卑,但也算是简在帝心,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谁知道杨同知浑不理会,断然‮头摇‬道:“没听过。”把他后半截话堵在了嘴边。

  许知县只好闭嘴等他看完信,盏茶功夫,杨同知看完了郑藩台和周臬台的信,至于魏知县那封,他连拆都没拆…

  在许知县期待的目光中,杨同知不咸不淡道:“两位大宪的信,本座已经看过了,回头便给他们回信。”顿一下道:“你们就不用再来了,本司自有信使。”

  “那…”许知县硬着头⽪问道:“敢问何时放人?”

  “贵县也掌一方司法,怎能说这种话呢?”杨同知想表现出一脸正气,无奈外形太差,显得颇为猥琐道:“何时放人,放不放人,都取决于案子本⾝,若经过审理,他们确实是清⽩的,自然会马上放人。”

  “那可以先放船么?”许知县又问道:“浙江遭了灾,富县十几万百姓,还等着粮食救命。”

  “从无此理。”杨同知断然道:“有道是人赃并获,除非证明他们是清⽩的,否则不能单独放船。”顿一下道:“不然要是船里还蔵着私盐,本司岂不成了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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